紅娘和鶯鶯關(guān)系探析

李芳

摘 要：《西廂記》是描繪“愿普天下有情人都成眷屬”這一主題的最成功的戲劇，張生與鶯鶯的佳話為人千古稱頌。有一個至關(guān)重要的人物——紅娘，向來被市井坊間津津樂道，如今已經(jīng)被演化為“促成姻緣”的代名詞。本文試從紅娘與鶯鶯關(guān)系入手，對紅娘進(jìn)行全新解讀，使對她的認(rèn)識更加飽滿。

關(guān)鍵詞：紅娘；鶯鶯；關(guān)系

中圖分類號：J82 文獻(xiàn)標(biāo)志碼：A 文章編號：1007-0125（2014）12-0020-01

在提起《西廂記》時，我們稱頌的是張崔二人的愛情故事，紅娘一直被認(rèn)為是“女二號”的角色。我們夸贊紅娘，是為她的仗義直言，正義凜然。然而作為紅娘的貼身丫鬟，這個和鶯鶯年齡相當(dāng)?shù)墓媚?，她的?nèi)心世界是怎樣的呢？我們以紅娘和鶯鶯的關(guān)系入手，來了解這個敢言仗義的丫鬟。

一、貼心的“閨蜜”關(guān)系

鶯鶯這位足不出戶的大家閨秀走上叛逆道路，追求自由愛情的行為離不開紅娘這位“功臣”。鶯鶯既渴望愛情又矜持，既遵從封建禮教又心存叛逆，左右搖擺不定。在《鬧簡》一折，鶯鶯在“聽琴”之后，聽聞張生有病，就要紅娘去探望他。紅娘回來時帶來了張生的書信。鶯鶯見到梳妝臺上的信后，迫不及待地馬上把簡帖拆開：“開拆封皮孜孜看，顛來倒去不害心煩”，喜悅之情溢于言表。但是見到紅娘后卻發(fā)怒了：“厭的早搶皺了黛眉，忽的波低垂了粉頸，氯的呵改變了朱顏”，訓(xùn)斥她：“告過夫人，打下你個小賤人下截來”。其實(shí)紅娘早就預(yù)料到了鶯鶯的行動，巧妙地說：“小姐使將我去，他著我將來，我不識字，知他寫著什么？”她的話外之音是為了讓鶯鶯放心：自己不知道信里寫的是什么，更不會去告訴夫人。紅娘十分了解鶯鶯的想法：既鐘情于張生，又要顧念自己尊嚴(yán)，既要做違背封建禮教的事情，又想不被老婦人發(fā)現(xiàn)，同時又要在這個替自己傳信的小丫鬟面前裝正經(jīng)。因此，紅娘反擊教訓(xùn)鶯鶯的“假意兒”：“姐姐休鬧，比及你對夫人說呵，我將這簡帖兒去夫人行出首來”，一下子戳穿了鶯鶯的“軟肋”，鶯鶯馬上揪住紅娘：“我逗你耍來”。這和紅娘與鶯鶯自小的朝夕相處是分不開的，作為鶯鶯的“閨蜜”的紅娘更加了解鶯鶯的口是心非，才能對癥下藥，促成了她和張生的姻緣。

二、涇渭分明的主仆關(guān)系

縱然和鶯鶯一塊長大，情同姐妹，但在那樣一個恪守封建禮數(shù)的家庭中，處處體現(xiàn)一個丫鬟的卑微。

在元代社會，有刑律曰：“私宰牛馬，杖一百。毆死驅(qū)口，比常人減死一等，杖一百七?！盵1]驅(qū)口即奴或婢。是沒有社會地位可言的。紅娘心地善良，明辨是非，心直口快的她敢于抱怨鶯鶯“小心腸兒轉(zhuǎn)關(guān)”、“別人行甜言美語三冬暖，我跟前惡語傷人六月寒”。在《鬧簡》一折中，寫鶯鶯陡然變?nèi)?，?xùn)斥紅娘：“小賤人，這東西那里將來的？我是相國的小姐，誰敢將這簡帖來戲弄我，我?guī)自鴳T看這等東西？告過夫人，打下你個小賤人下截來”。“我是相國小姐”突出了自己的身份，也使對話人雙方的階層馬上變得涇渭分明。

然而紅娘令人愛的地方在于，縱然是奴婢身份，卻成長為敢言敢語，開朗活潑的女子。她沒有因?yàn)樽约旱难诀呱矸荻员埃诎追置鞯男愿穹炊苡绊戇@個家庭最權(quán)威的人——夫人。“拷紅”一折中紅娘的“講道”被稱為是最經(jīng)典，最能體現(xiàn)紅娘性格的部分。對夫人背義忘恩的行為，她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用綱常大義進(jìn)行反駁、譴責(zé)，句句敲在了夫人的心坎上。使得夫人最終被她說服，承認(rèn)“這小賤人也道得是……”。

三、微妙地“情敵”關(guān)系

在《西廂記》中，張生見到鶯鶯之后，魂不守舍，正好遇見來找長老問修齋日期的紅娘，于是攔住她問：“敢問小姐常出來么？”紅娘當(dāng)即對其一頓斥責(zé)：“今后得問的問，不得問的休胡說！”但是當(dāng)晚在鶯鶯花園內(nèi)上香祝告時，紅娘卻替鶯鶯說出了第三柱香的愿望：“愿俺姐姐早尋一個姐夫，拖帶紅娘咱！”

老婦人治家之嚴(yán)，從紅娘對張生的訓(xùn)斥中可以窺見一斑：“內(nèi)無五尺應(yīng)門之童，年至十二三者，非呼召，不敢輒入中堂”、“是他親女，尚然如此，何況以下侍妾乎！”十八九歲的年紀(jì)，對于愛情自然生出了一些朦朧的憧憬，但是在那樣的封建氛圍中，是萬萬不可以有的念頭。如今來了一個莽撞男子，像是一塊石子投進(jìn)了少女的心扉。紅娘的一句“拖帶紅娘咱！”道出了自己的心思。

紅娘雖然暗生情愫，卻自覺地遵守當(dāng)時社會的尊卑規(guī)則，極力促成張生和鶯鶯之事，奴婢隨著小姐出嫁是符合當(dāng)時社會習(xí)俗的，她們并不是劍拔弩張的“情敵”關(guān)系。

鶯鶯一方面渴望愛情，一方面又有大家閨秀的矜持甚至造作。當(dāng)張生第一次來找她時，她馬上板著臉。用“禮數(shù)”來拒張生千里之外，這時，是紅娘的“激將法”來使她正視自己的感情，當(dāng)老夫人試圖拆散張生和鶯鶯時，是紅娘義正言辭地使老夫人無言以對。紅娘一角推進(jìn)整個《西廂記》故事的發(fā)展。金圣嘆在《讀第六才子書西廂記法》中明確指出：“雙文是藥，紅娘是藥之炮制。有此許多炮制，便令藥往就病，病來就藥也?！盵2]可以說，如果沒有紅娘，就沒有《西廂記》。

紅娘，已演變?yōu)橐粋€為愛情牽線的人的代名詞。這個仗義執(zhí)言、古靈精怪的小丫鬟像一束陽光穿過了那個封建時代，照耀到了現(xiàn)在。

參考文獻(xià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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