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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集仙傳》同名異書辨析*

    2014-09-04 05:41:07何春根
    關(guān)鍵詞:太平廣記類書四庫

    何春根 付 娟

    (1九江學(xué)院文學(xué)與傳媒學(xué)院 2九江學(xué)院圖書館 江西九江 332005)

    《集仙傳》同名異書辨析*

    何春根1付 娟2

    (1九江學(xué)院文學(xué)與傳媒學(xué)院 2九江學(xué)院圖書館 江西九江 332005)

    《集仙傳》是一本久佚之書,自唐以來一直真?zhèn)文?。究其原因,是由于此書存在同名異書現(xiàn)象?!都蓚鳌分辽倏梢娢宸N不同的版本,分別為唐前本、《太平廣記》本、王太虛本、曾慥本和四庫提要本。這幾種各不相同的《集仙傳》彼此之間基本上是相互獨(dú)立的。

    《集仙傳》 同名異書 《太平廣記》 類書

    北宋初期大型小說題材類書《太平廣記》引書多達(dá)四百余種,其中《集仙傳》一書一直真?zhèn)坞y辨,歷代學(xué)者在引用的時候也時有錯訛,如任繼愈主編《宗教詞典》云:

    《集仙傳》,志怪小說。作者不詳。十五卷。收錄唐代一百六十二個神仙人物的事跡。每條注明出典,與《太平廣記》體例同。一說為宋曾慥撰。今存一卷,編入《說郛》。[1]

    這種說法是比較含混的,它將歷史上出現(xiàn)的幾種不同的《集仙傳》混作一談。之所以如此,一是因?yàn)椤都蓚鳌吩诟鞣N神仙傳記里地位不如漢劉向的《列仙傳》和晉葛洪的《神仙傳》,沒有引起后人足夠的重視,二是因?yàn)椤都蓚鳌反嬖谕悤默F(xiàn)象,情況復(fù)雜,自宋以來對此書就沒有經(jīng)過細(xì)微的考證和區(qū)別。

    其實(shí),《集仙傳》共五種之多,分別是:①唐代以前的《集仙傳》,這個本子唐魏征《隋書·經(jīng)籍志》著錄,我們可稱為唐前本或《隋志》本;②《太平廣記》著錄的《集仙傳》,簡稱《廣記》本;③北宋中晚期道士王太虛編《集仙傳》,簡稱王太虛本;④南宋曾慥編《集仙傳》,簡稱曾慥本,現(xiàn)保存在元陶宗儀《說郛》里,所以又稱《說郛》本;⑤四庫提要本。本文擬分別對這五種《集仙傳》一一加以辨析。

    一、唐前本《集仙傳》

    唐魏征《隋志》著錄十卷,但不注撰人。此后直至五代前蜀杜光庭《墉城集仙錄敘》始再次提到過這本《集仙傳》,敘曰:

    《墉城集仙錄》者,紀(jì)古今女子得道升仙之事也?!羟卮蠓蛉钌n、漢校尉劉向繼有述作,行于世間。次有《洞冥書》、《神仙傳》、《道學(xué)傳》、《集仙傳》、《續(xù)神仙傳》、《后仙傳》、《洞仙傳》、《上真記》編次紀(jì)錄不啻十家。[2]

    除了這兩個地方,唐前本在整個唐五代未見任何書目著錄,也沒有看見任何人引用過。以唐代類書為例。類書在保存資料方面以廣博見長。唐代類書發(fā)達(dá),其中虞世南的《北堂書鈔》、歐陽詢的《藝文類聚》、徐堅的《初學(xué)記》和白居易的《六帖》被稱為唐四大類書,其收集資料之淵富是見稱史冊的,尤其是《藝文類聚》。還有值得后人贊賞的是,這四位編撰者或主編者讀書廣泛,知識淵博,如虞世南被稱為是“兩腳書櫥”。所以,在道教盛行的唐代,如果真有一部集仙家傳記為一爐的書籍,他們不可能不會注意搜羅并閱讀的。但事實(shí)卻恰好相反,在引用唐前道教神仙傳記的時候,唐代幾部類書多用《列仙傳》和《神仙傳》,較少用到《洞仙傳》《真誥》和《道學(xué)傳》等,而沒有一部引注過《集仙傳》。具體列表見表1:

    表1 唐代類書引注情況

    從列表可以看出,《列仙傳》和《神仙傳》在后世讀者心目中有較高地位和影響,《集仙傳》卻沒有引起任何注意。這種結(jié)果恰好印證了我們的猜測,《集仙傳》已經(jīng)不在大多數(shù)唐代人的閱讀視野之內(nèi)了。唐前本既見著錄,整個唐代卻沒有人再引用它。分析其原因,大概會有兩種,一是唐前本在唐代著錄后隨即就亡佚了,二是很少有人能夠看到這本書。宋代以后,凡是各種書目和類書引注為《集仙傳》的,其實(shí)都不是唐前本《集仙傳》,而是曾慥的《集仙傳》或杜光庭的《集仙錄》(詳見后文)。

    唐前本《集仙傳》究為何人所作,至今是個迷。清章宗源《隋書經(jīng)籍志考證》曰:“《南史》:江祿,字彥遐,濟(jì)陽考城人。篤學(xué)有文章,梁時為唐侯相卒,撰《列仙傳》十卷,行于世。疑即是書,偶傳偽為《集仙傳》歟?”《南史》卷三十六確有《江祿傳》,但該傳只說到了《列仙傳》十卷,不及其余。從章宗源的話看來,他只不過是半信半疑地自問自答,可見實(shí)屬猜測之詞,這里除卷數(shù)相同之外,沒有提供任何證據(jù)。

    二、《廣記》本《集仙傳》

    《太平廣記》卷十一和卷六十三共有三則材料引注為《集仙傳》,即“大茅君”、“驪山母”、“黃觀福”。實(shí)際上,這里引注的《集仙傳》不會是《隋志》本《集仙傳》,更不會是遠(yuǎn)至南宋時期曾慥編撰的《集仙傳》,而是五代時前蜀杜光庭撰作的《墉城集仙錄》(簡稱《集仙錄》),理由有三點(diǎn):

    第一,唐代幾大類書沒有一部引注過唐前本《集仙傳》,說明此本或已亡佚,或鮮為人知。前面已作論列,此不贅述。

    第二,《太平廣記》所引的三則材料均和《集仙錄》相關(guān)內(nèi)容完全相似。

    試先看被引注的三則材料:

    “大茅君”,在《太平廣記》卷十一,寫的是茅盈三兄弟在西王母的點(diǎn)化下遇仙成仙的故事。茅盈傳為西漢時人,宋陳耆卿《赤城志》卷三十五載:“茅盈,咸陽人,字叔申。于龍顧山駕鶴上升。按《茅山記》云:盈,漢景帝時人?!盵4]茅盈成仙的故事最早的記載可見于《神仙傳》,但是《太平廣記》的“大茅君”雖引注為《集仙傳》,內(nèi)容上實(shí)與《集仙錄》記載幾乎完全相同。據(jù)羅爭鳴《墉城集仙錄研究》,唐前很多神仙傳記都是《集仙錄》編撰的材料來源,但杜光庭在引用前人材料的時候都相應(yīng)地會有所改動,以符合己書的思想體系。[5]如,茅盈成仙的故事在《神仙傳》里是三兄弟獨(dú)自的事情,而在《集仙錄》里卻增加了與西王母的仙緣,被納入到了以西王母為中心的神系中來。這種改動是非常大的,因此也帶上了杜氏的思想特色,已非《神仙傳》或《集仙傳》等書可比,它的文字?jǐn)⑹鲎匀灰彩俏ㄒ坏模煌诓牧媳驹?。從這個意義上說,“大茅君”篇應(yīng)當(dāng)注出《集仙錄》才是。

    “驪山母”,在《太平廣記》卷六十三,寫唐代李筌遇驪山老母,老母向其傳授《黃帝陰符文》。《太白陰經(jīng)》四庫總目提要云:“筌,里籍未詳,惟《集仙傳》稱其仕至荊南節(jié)度副使,仙州刺史。著《太白陰經(jīng)》。又《神仙感遇傳》曰:筌有將略,作《太白陰符》十卷。入山訪道,不知所終?!边@種對李筌的介紹殊乏新意,均來自《太平廣記》的記載。但李筌是唐朝人是不可否認(rèn)的,可能善于治兵,《武經(jīng)總要》前集卷七亦言“李筌號能言兵者?!盵6]《通志》等書著錄了李筌著作若干種,這說明,李筌是實(shí)有其人的。正因?yàn)槔铙苁翘瞥耍运豢赡艹霈F(xiàn)在唐前的《集仙傳》中,這是不言自明的。因此,《太平廣記》里的“驪山母”篇出處《集仙傳》疑為《集仙錄》之誤?!都射洝酚小绑P山母”篇,記載文字和《太平廣記》相同。事實(shí)上,此處的差誤也見于中華書局版《太平廣記》和上海古籍出版社版《太平廣記》之間的不同,前者注出《集仙傳》,后者則注為《集仙錄》,因?yàn)楦髯愿鶕?jù)的版本不同,前者非,后者是。除此之外,《三洞群仙錄》卷一二、《歲時廣記》卷二八均引作《集仙錄》。

    “黃觀?!逼獙懷胖莅僬煽h民女黃觀福實(shí)為被謫人間的上清仙人的異事。與“驪山母”篇相同,此篇上海古籍出版社本《太平廣記》亦引作《集仙錄》,內(nèi)容與《集仙錄》完全相同,可視作出自《集仙錄》無疑。

    第三,《太平御覽》和《太平廣記》對同種材料的注出書目不一致。

    《太平御覽》和《太平廣記》是宋朝初期兩部大型類書,朝廷統(tǒng)一組織,編撰時間大致相同,主要編撰人員也基本相同。但《太平廣記》專收小說,《太平御覽》則是資料匯編性的百科全書,當(dāng)然其中也不乏小說內(nèi)容。

    在小說內(nèi)容的收錄方面,這兩本類書處理方式是不一樣的。由于小說不是《太平御覽》收錄的重點(diǎn)內(nèi)容,編撰人員在處理這方面內(nèi)容的時候經(jīng)常會大肆刪削,不像《太平廣記》那樣保持故事的完整性和生動性。盡管如此,他們對引注的書目名稱一般不會隨意篡改。通觀《太平御覽》對神仙傳記的引用,最多的還是《列仙傳》和《神仙傳》,其次就是《集仙錄》,沒有一次用到過《集仙傳》。其中“驪山母”篇,《太平御覽》卷六百七十八即注出《集仙錄》。

    綜上三點(diǎn),筆者基本可以斷定,《太平廣記》引書《集仙傳》實(shí)為《集仙錄》。之所以造成這樣的誤注,除了《太平廣記》的編撰人員工作掉以輕心外,還有就是《集仙錄》也有可能以《集仙傳》的名稱流傳過,如《宋秘書省續(xù)編到四庫闕書目》著錄過“杜光庭《集仙傳》二卷?!盵7]這里的《集仙傳》是否如有些人所說的是《集仙錄》的殘卷,已難考其真假了。

    三 王太虛本《集仙傳》

    王太虛本《集仙傳》史載情況也非常模糊,唯一提到王太虛著有《集仙傳》的是元趙道一《歷世真仙體道通鑒序》,此序曰:

    白海瓊先生曰:晉抱樸子作《神仙傳》,所紀(jì)千有余人。劉綱法師復(fù)綴一千六百為《續(xù)仙傳》,宋朝王太初集仙者九百人為《集仙傳》。宣和間考古校今,述所得仙者五萬人,謂之《仙史》。[8]

    按歷史上的王太虛共有三個。一個是明代人,這個從時間上來說顯然是不對的。另兩個都是道士。一個在北宋時期,實(shí)有其人,蘇軾《上清儲祥宮碑》曰:“元豐二年二月,神宗皇帝始命道士王太初居宮之故地,以法籙符水為民禳襘,民趨歸之?!盵9]大概是與蘇軾同時的人,但正史無傳,著述情況亦不明。另外一個據(jù)《太平廣記》卷四十六“王太虛”篇可知為唐代咸通年間的人,道號東極真人,神話色彩更為濃厚。如果按照生活的時間來看,趙道一提到的王太虛應(yīng)當(dāng)是和蘇軾同時的人,但也不沒有足夠的證據(jù)去坐實(shí)。

    趙道一在這篇序言里表示自古以來神仙很多,即使摒棄《集仙傳》和所謂的《仙史》不說,他所講的《神仙傳》千有余人和《續(xù)仙傳》一千六百人也大大言過其實(shí)了,石昌渝《中國古代小說總目(文言卷)》“神仙傳”條已斥其非。趙道一夸大其詞,無非是自神其教。王太虛是否寫過《集仙傳》,很令人懷疑,因?yàn)楹笫兰葲]有文本傳世,也沒有其他地方著錄過此書,南宋以后各大類書著錄的《集仙傳》和此本無關(guān)。

    四、曾慥本《集仙傳》

    曾慥(?—1155),北宋末南宋初人,晉江(屬福建省)人,字端伯,自號至游子。在詩、詞、小說等方面纂述頗豐,輯有《樂府雅詞》《宋百家詩選》《類說》《高齋漫錄》和《至游子集》等。晚年慕道,撰《道樞》和《集仙傳》。

    《集仙傳》今存《說郛》本,一卷,是現(xiàn)今能看到的名為《集仙傳》的唯一文本,但是一個節(jié)錄本,非完本。宋陳振孫《直齋書錄解題》卷十二著錄:“《集仙傳》十二卷。曾慥撰。自岑道愿而下一百六十二人。”[10]大概描述的是曾慥本未刪之前的規(guī)模。

    從成書時間看,曾慥本《集仙傳》成書于紹興辛未年,即1151年,因此,《集仙傳》為曾慥晚年作品。曾慥自序也說得很明白:

    予晚學(xué)養(yǎng)生潛心至道,因采前輩所錄神仙事跡,并所聞見,編集成書,皆有證據(jù),不敢增損,名曰《集仙傳》。異代事得于碑碣者,姑以其世冠于卷首。其言不可考者次之,有著見于本朝者又次之,至于亡其姓名者,皆附之卷末。中有長生久視之道,普勸用功,同證道果。浮生泡幻,光景如流,生老病死,百苦隨之,事在勉強(qiáng)而已。覽者詳焉。紹興辛未至游子曾慥。[11]

    “覽者詳焉”一句,惇惇之情溢于言表,表明曾慥纂輯《集仙傳》的目的乃在于“普勸用功,同證道果”,證明道教的功德。

    從內(nèi)容上看,曾慥本《集仙傳》共列神仙162人,其中,“唐至五代成道之士,僅得十有六人。”最早為岑道愿,“隋末已百余歲”。其余一百四十余人有的明確標(biāo)明宋代年號,有的則未見注明朝代,大抵都應(yīng)當(dāng)視作宋人??梢娫鴳V本《集仙傳》和之前的神仙傳記都不一樣,它不再采納上清神系,而是全部用現(xiàn)實(shí)中得道成仙的人,即所謂“住世成仙”者。

    從版本看,曾慥本《集仙傳》不是一個完本,關(guān)于這一點(diǎn),四庫館臣也指出過。也就是說,它被編到《說郛》前經(jīng)過了元陶宗儀的刪削。因此,大部分內(nèi)容就變成了簡單的表述,甚至只剩下僅“姑以其世冠于卷首”,如:

    岑道愿,江陵人也。隋末已百余歲。

    翟法言,字乾祐,夔州云安人也。唐天寶十四載年四十一矣。

    王昌遇,梓州人也。大中十三年成道。

    楊云外,字慕仙,徐州人也。唐大中末抵萬州。

    呂巖,字洞賓,唐禮部侍郎渭之后,唐末舉進(jìn)士不第。

    施肩吾,字希圣,九江人也,授真筌于洞賓。

    張鼇,不知何許人也,唐末得道。還有更簡單的只列名字而已,如:

    華山老嫗

    玉局異人

    油桐子

    長安傭者

    河清丐人

    曾慥本《集仙傳》被陶宗儀斧削后雖以《說郛》本流傳于世,但其完本在元代甚至明清之時應(yīng)當(dāng)依然存留過??梢钥吹?,元明清有些類書引用的《集仙傳》內(nèi)容和《說郛》本有相似之處,但前者明顯更為詳細(xì),似為《集仙傳》未刪之前的本貌。如元陰勁弦《韻府群玉》卷四“學(xué)道休官”條下注:

    唐僖宗時,應(yīng)靖為登封令,棄官學(xué)道,隱其姓,故世謂靖長官。元祐中,劉幾遇于嵩山,眼光如貓。[12]

    此條注出《集仙傳》,因其內(nèi)容是唐代的,所以不可能是唐前本,杜光庭《集仙錄》也沒有這則材料,所以應(yīng)為曾慥本。今《說郛》本《集仙傳》有“應(yīng)靖,不知何許人也,唐僖宗時為登封令?!眱上啾容^,筆者可以肯定《韻府群玉》所引內(nèi)容就是來自于未刪之前的曾慥本《集仙傳》。另如,明王罃《群書類編故事》卷二十二“仙浴酒甕”條:

    張開光嘗與母及弟出游,獨(dú)留嫗守舍。俄有道士敝衣冠,疥癬被體,直入裸浴酒甕中,嫗不能拒。既暮,出游歸渴甚,聞酒芳烈,亟就甕中飲。嫗心惡道士,不敢白,而但不飲。居數(shù)日,開光與母弟拔宅而去。此事與葛洪《神仙傳》李八百事略同?!盵13]

    此條注出曾慥《集仙傳》,但《說郛》本《集仙傳》只有:“張開光,中江人也?!痹斅灾至⑴校衔脑巧裣蓮堥_光的主要事狀。事實(shí)上,宋代祝穆《古今事文類聚》續(xù)集卷十四也記載這個故事,而且注出曾慥《集仙傳》。[14]按祝穆的書不像其他類書那樣喜歡刪摘,而是“所載必舉全文”,所以在宋代類書中“猶為可資檢閱者”。那么,上面這則材料必是曾慥本《集仙傳》中呂仙的事狀無疑。

    呂洞賓是曾慥《集仙傳》中最重要的神仙之一,作者也獨(dú)贊“呂公顯力廣大”。但《說郛》本只有“呂巖,字洞賓,唐禮部侍郎渭之后,唐末舉進(jìn)士不第?!毕邵E極為不明。關(guān)于呂仙的事跡應(yīng)當(dāng)很多,如,明王罃《群書類編故事》卷二十“洞賓磨鏡”條:

    尚書郎賈師雄畜古鐵鏡,常欲淬磨。洞賓稱回處士自贊其能,笥中取藥置鏡上曰:“藥少,歸取之?!奔热?,久不至。遣人求,得所止佛廬,扉上有詩一首云:“手內(nèi)青蛇凌白日,洞中仙果艷長春。須知物外煙霞客,不是塵中磨鏡人。”師雄視鏡上藥已飛去,一點(diǎn)通明如玉,乃知異人。[15]

    呂洞賓在《集仙傳》中的事狀還可補(bǔ)充一點(diǎn),宋陳景沂著《全芳備祖集》后集卷十八載:“呂洞賓題汴都峨嵋院云:‘明月斜,秋風(fēng)冷。今夜故人來不來,教人立盡梧桐影。’”[16]亦注出曾慥《集仙傳》。

    五、四庫提要本

    四庫提要本亦不見文本,之所以稱為四庫提要本,是因?yàn)橹挥兴膸祓^臣們提到過。而之所以將它單列為另一種《集仙傳》,是因?yàn)楦鶕?jù)館臣們的描述,它迥然不同于以往的任何《集仙傳》的本子?!端膸焯嵋肪硪话偎氖摺白硬俊さ兰翌惔婺俊睏l曰:

    《集仙傳》(江蘇巡撫采進(jìn)本),十五卷。不著撰人名氏。《書錄解題》載《集仙傳》十二卷,曾慥撰。稱其書記岑道愿而下一百六十二人。今《說郛》所載,雖非完本,然與此書體例迥殊,知非慥作。焦竑《國史·經(jīng)籍志》載《集仙傳》十卷,亦不著撰人名氏。竑書抄本刊本皆多訛誤,豈十字下脫一五字歟?此書所載皆唐事,每條各注出典,如《太平廣記》之例。以《廣記》核之,無不符合,蓋即好事者從《廣記》鈔出耳。[17]

    姑不論四庫館臣對焦竑《國史·經(jīng)籍志》著錄情況的猜測是否正確,他們卻描述了一種跟以往不一樣的《集仙傳》版本。這本《集仙傳》共十五卷,類書體例。館臣認(rèn)為的后人從《太平廣記》中鈔撮成書是有道理的。

    明楊士奇《文淵閣書目》卷四著錄《集仙傳》一部二冊[18],不明卷數(shù),不知道是不是四庫提要本,或依然還是以前的某種本子。

    [1]任繼愈.宗教辭典[Z].上海:上海辭書出版社,1989.1022.

    [2](宋)張君房.云笈七簽(22冊)[M].天津:天津出版社,1988.791.

    [3]《白孔六帖》為唐白居易原本,宋孔傳續(xù)撰,但今本統(tǒng)稱在一起。這里統(tǒng)計的數(shù)據(jù)以全本為準(zhǔn)。

    [4] (宋)陳耆卿.赤城志[M].文淵閣四庫全書本(第486冊),903.

    [5]羅爭鳴.杜光庭道教小說研究[M].成都:巴蜀書社,2005.101.

    [6] (宋)曾公亮、丁度等.武經(jīng)總要[M].文淵閣四庫全書本(第726冊),319.

    [7] (宋)佚名.宋秘書省續(xù)編到四庫闕書目[M].臺北:新文豐出版公司,1991.278.

    [8] (元)趙道一.歷世真仙體道通鑒序[M].《道藏》本(第5冊),99.

    [9] (宋)孔凡禮點(diǎn)校.蘇軾文集[M].北京:中華書局,1986.502.

    [10] (宋)陳振孫.直齋書錄解題[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7.349.

    [11] (宋)曾慥.集仙傳[M].北京:中國書店,1986,卷四十三.

    [12] (元)陰勁弦.韻府群玉[M].文淵閣四庫全書本(第951冊),154.

    [13] (明)王罃.群書類編故事[M].續(xù)修四庫全書本,651.

    [14] (宋)祝穆.古今事文類聚[M].文淵閣四庫全書本(第927冊),282.

    [15] (明)王罃.群書類編故事[M].續(xù)修四庫全書本,644.

    [16] (宋)陳景沂.全芳備祖集[M].文淵閣四庫全書本(第935冊),441.

    [17] (清)永瑢.四庫總目提要[M].北京:中華書局,1965.1259.

    [18] (明)楊士奇.文淵閣書目[M].文淵閣四庫全書本(第675冊),202.

    (責(zé)任編輯秦川)

    本文為教育部人文社會科學(xué)研究規(guī)劃基金項目(編號13YJA751016)階段性成果。

    2014-10-22

    何春根(1971- ),男,文學(xué)博士,九江學(xué)院文學(xué)與傳媒學(xué)院副教授,研究方向?yàn)橹袊糯≌f。

    I 207.41

    A

    1673-4580(2014)04-0036-(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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