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紫涵,賈長虹
(1.湖北省武昌實驗中學,湖北 武漢430060;2.武珞路中學,湖北 武漢430071)
從歷史的角度考察中國古代法律的特色
賈紫涵1,賈長虹2
(1.湖北省武昌實驗中學,湖北 武漢430060;2.武珞路中學,湖北 武漢430071)
中國法律起源于傳說時代。追溯其淵源,一是原始社會末期的具有掠奪性質的部落戰(zhàn)爭,二是部落時期由祭禮而產(chǎn)生的“禮”。源自于部落戰(zhàn)爭的“刑”是后世刑律之源;源自于部落祭祀的禮是以神權為后盾的法。“刑”格外重視法的威懾力,手段極為殘酷;“禮”帶有濃厚的血緣親情手段較為溫和。融殘忍、溫情于一體是中國古代法律的特色。
法制史;法律起源;中國古代法律特色
中國法律發(fā)源于傳說時代,期間經(jīng)歷了一個漫長的發(fā)展過程。中國古代法律主要源于兩個方面:一是原始社會末期日益頻繁的部落戰(zhàn)爭,其導致了“刑”的出現(xiàn),即古人所言“刑出于兵”?!靶獭笔且攒娛率组L權威為后盾的“法”,也是后世刑律之源。二是部落時期的莊嚴的祭禮。其導致了“禮”的形成與發(fā)展。這種以神權為后盾的“法”,內(nèi)容博大精深,其既包括了國家的典章、家族的規(guī)約、民間的習俗,也包括了人們對法的價值的追求,是中國古代法的精神與核心之所在。
(一)黃帝時代的部落戰(zhàn)爭帶有了政治目的
大約五六千年前,生活于中原大地上的人類來到了文明社會的門檻,“未有宮室”、“未有火化”、“未有麻絲”的茹毛飲血的原始蒙昧時代結束了。在文明社會曙光升起的同時,與社會進步相伴而來的痛苦也與日俱增,野蠻的部落戰(zhàn)爭籠罩著人類。地廣人稀、部落間相安無事的寧靜被搶奪土地、財富,甚至人口的戰(zhàn)爭所擊碎。至今仍為國人引為自豪的祖先黃帝就是這種時勢造就出來的英雄。
這一時期部落間發(fā)動的戰(zhàn)爭,與原始社會因血親復仇而產(chǎn)生的戰(zhàn)爭己有明顯的不同,戰(zhàn)爭的目的是掠奪與征服。掠奪,當然是為了本部落的經(jīng)濟利益;征服,則是為了本部落對于其他的部落具有支配的權力,具有宗主的地位。這種部落戰(zhàn)爭已經(jīng)帶有明顯的政治目的。為了取得和維持宗主地位,戰(zhàn)爭不得不曠日持久地進行。黃帝與炎帝“三戰(zhàn)然后得其志”。此時的戰(zhàn)爭不僅持續(xù)的時間長,而且規(guī)模浩大,雙方投入的兵力都十分可觀。其時黃帝得到雕、鷹、鳶、鵠等族的擁戴,裝扮成熊、羆、豹、虎的部落勇士,在各自氏族的引導下,跟隨黃帝,將炎帝部落擊敗。黃帝的赫赫戰(zhàn)績,終于使“諸侯咸來賓從”?!百e從”的諸侯當然對黃帝俯首稱臣。
也許正是自黃帝成為盟主的那一時刻起,聚集在龍圖騰下的人們便開始以龍的傳人自居。此后,黃帝的后裔——龍子龍孫們——如堯、舜、禹等分別與九黎、三苗等進行過類似黃炎般的戰(zhàn)爭。結果“龍”的勢力日益壯大,越來越多的氏族、部落站到了龍的旗幟下。經(jīng)過戰(zhàn)爭的洗禮,充滿生機的、強有力的中原文化在當時及以后的歷史發(fā)展中,具有了不可爭辯的正統(tǒng)地位。
(二)萌芽于戰(zhàn)爭號令與對被征服者的鎮(zhèn)壓的“刑”具有其殘酷性特征
掠奪戰(zhàn)爭加強了各級軍事首長的權力,特別是最高軍事首長—部落首領的權力。這種權力,就是“法”的萌芽。為了取得戰(zhàn)爭的勝利,部落首領需要發(fā)號施令,加強個人的權威;部落中的戰(zhàn)士需要服從、需要犧牲個人的利益以服從全局的利益。戰(zhàn)爭中的分工,改變了部落成員間的平等的關系,雖然部落首領與部落成員在根本利益上并無后世那樣大的分歧,但這種權威與服從,指揮與被指揮的關系,隨著曠日持久的部落間的戰(zhàn)爭而日趨穩(wěn)定時,戰(zhàn)時的號令便演變成了平時的規(guī)范,而且這種規(guī)范是不可觸犯的,因為戰(zhàn)爭早已將賞罰,甚至是生殺的大權交到了部落首領的手中。到了夏朝初期,嚴厲的軍法早已使人們在從事戰(zhàn)爭時忘卻了血緣的親情。《尚書》中記載了夏啟征討有扈氏的軍令《甘誓》。這是一條文獻記載最早的軍法。已有了“王”之稱的啟告誡全軍將士,必須聽命于統(tǒng)帥,否則便是“不恭命”。恭命者,賞;不恭命者,誅及子孫。
軍法對本部落成員的束縛已夠嚴厲,而對敵對或被征服部落的成員則更是充滿了血腥味。對敵對部落的征伐,本身便是一種極刑,故而《漢書·刑法志》言:“大刑用甲兵”?!渡袝に吹洹酚涊d,舜對掌刑官皋陶說:“蠻夷猾夏,寇賊奸宄,汝作士。”意思是,四方蠻夷侵我華夏,無惡不作,命你為士,用刑去鎮(zhèn)服他們。對被征服者的鎮(zhèn)壓當然十分殘酷,《漢書·刑法志》言:“大刑用甲兵,其次用斧鉞;中刑用刀鋸,其次用鉆鑿;薄刑用鞭撲”。征服者認為,將斧鉞、刀鋸、鉆鑿、鞭撲這些殘忍的施刑手段用之于被征服者身上,可謂以毒攻毒,“報虐以威”。只有如此,才能迫使敵人改“邪”歸“正”。在二里頭文化的墓葬中,人們發(fā)現(xiàn)了一些“骨架殘缺不全,或身首異處,或上肢與下肢分置兩處,或數(shù)具骨架成層疊壓埋葬”的墓坑。這些層疊的尸骨骨架上至今留有斬割與捆綁的痕跡。這可以說是當時違法觸刑者被嚴刑處罰的明證。
在部落戰(zhàn)爭的刀光劍影中法開始萌芽。在后世社會中,這種起源于戰(zhàn)爭的法演變?yōu)樾搪?,不僅對被征服者使用,而且對整個國家所轄地區(qū)具有了普遍的效力。
“刑”僅僅是中國傳統(tǒng)法的一個組成部分,若要全面地論述中國法律的源頭就不能不論及“禮”。恩格斯說:“如果不是對財富的貪欲把氏族成員分成富人和窮人,如果不是同一氏族內(nèi)部的財產(chǎn)差別把利益一致變成成員之間的對抗”,法和國家就不會產(chǎn)生。如果說部落戰(zhàn)爭是法產(chǎn)生的外部的因,那么部落內(nèi)部成員間關系的變化則是法產(chǎn)生的內(nèi)部原因。這也是具有法律性質的“禮”為什么充滿了溫情的原因。
(一)具有法律性質的“禮”本是部落祭祀活動的儀式程序
禮,源于部落的祭祀活動。人類社會伊始,對天地鬼神的相信,并不亞于今人對科學的信仰。原始社會,人們認為世間萬物,人間的吉兇禍福莫不受冥冥之中的神明的支配。這種觀念對當時的人來說決無一絲一毫的荒謬。他們認為,部落的興旺、繁衍完全系之于天地鬼神的庇護。因此,爭取神明的歡喜與保佑是部落的頭等大事。討取神明歡喜的途徑則是向神貢獻出最好的、最珍貴的禮品,這就是祭祀。祭祀須有儀式與程序,這就是禮的源淵。最初的禮,是從飲食開始的。先民們將粟物放在火中燒,將獵物放在火上烤。以地為器皿,挖個洞盛滿酒漿,用蒯草扎成鼓槌,以地為鼓,載歌載舞,將最好的食品獻給鬼神以表達敬仰。祭祀中,人們必須按禮所規(guī)定的儀式程序去做才能準確地表達出人們對天地鬼神的感激與敬畏。人們確信,只有舉止如禮,神明才能接受供品,否則,就是對神明的褻瀆,違禮者必遭神的懲罰。因此,禮不僅具有強制性,而且具有神秘性。這種以神權為后盾的禮,在當時無疑具有法的性質。當社會發(fā)生巨變,部落規(guī)范已無法制約人們的言行時,禮的內(nèi)容便超越了祭祀的范圍,擔負起了改造舊的風俗習慣,建立新的行為規(guī)范的使命。禮將“神的旨意”變成了人間的秩序,禮具有了法的性質。
(二)具有法律性質的“禮”的淵源及其最初的適用對象決定了其具有溫情的一面
具有法律性質的“禮”,作為新的行為規(guī)范,當然與以往的風俗習慣有著明顯的不同。部落的風俗習慣是部落成員在長期的共同生活中自然而然形成的,它依靠著部落首領的榜樣、公眾的輿論、道德及部落成員發(fā)自內(nèi)心的情感而實現(xiàn)。具有法律性質的“禮”則是通過祭祀而逐步確立的。它比風俗習慣更具有權威,而且更規(guī)范,它是維護部落首領權威的工具。禮的實現(xiàn),雖然也需要輿論的維護,需要同一部落成員所具有的共同信仰,但其最強有力的后盾則是神權。如果說風俗習慣主要是通過人們的“知恥之心”而加以維持,那么,禮則是通過人們的“敬畏之心”來貫徹的。因此,《禮記》開篇便告誡人們:“毋不敬,儼若思,安定辭,安民哉?!?/p>
然而,具有法律性質的“禮”與本部落的風俗習慣有著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從禮的內(nèi)容來看,風俗習慣是禮的直接淵源。許多風俗習慣,通過祭祀直接演化為禮。無論是《儀禮》,還是《禮記》都直接記載了大量的風俗習慣。從適用范圍上說,最初的具有法律性質的“禮”與風俗習慣都以具有共同信仰、共同祖先的部落成員為對象。不同的部落,有不同的祖先、不同的神祗、不同的風俗習慣,因而也就有不同的禮。這種深受部落內(nèi)部風俗習慣影響,最初以有共同的信仰、共同的祖先的部落內(nèi)部成員為適用對象的,具有法律性質的“禮”必然地具有其溫情的一面。
中國法律在形成時,特色已然形成。源于戰(zhàn)爭的刑,格外重視法的威懾力,手段極為殘酷;源于祭祀的禮,則帶有濃厚的血緣親情,手段也較為溫和。融殘忍、溫情于一體也正是中國古代法律的特色。
[1]令平.中國史前文明[M].北京:中國文史出版社,2012.
[2]中國人民革命軍事博物館.中國戰(zhàn)爭發(fā)展史[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1.
[3]劉志平.秦至西漢中期的禮法研究[D].長沙:湖南師范大學,2005.
[4]姜登峰.法律起源的人性分析[J].政法論壇,2012(2).
[5]劉曄原,鄭惠堅.中國古代的祭祀[M].北京:商務印書館,1996.
[6]朱筱新.中國古代的禮儀制度[M].北京:商務印書館,1997.
[7]臧文軒.關于孔子思想中“禮”文化起源與發(fā)展的探析[J].北方文學,2011(4).
[8]班固.漢書[M].張傳璽等譯.西安:三秦出版社,2004.
[9]長孫無忌等.唐律疏議[M].北京:中華書局,1993.
[10]張晉藩.中國法制通史[M].北京:法律出版社,1999.
D929
A
1673―2391(2014)05―0151―02
2014-03-12 責任編校:譚明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