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朝都在利用羅德曼

沈丁立美國NBA退役球星羅德曼再次訪問朝鮮，這是朝鮮對美公共外交的亮點，因為這一事件已經吸引了眼球，產生了反響，理性人士對此是可以接受的。無論這一訪問是否旨在作秀，美國球星與朝鮮交流還是值得肯定。正因如此，美國政府允許羅德曼以及其他退役球員前往朝鮮。根據美國法律，朝鮮目前仍是美國的敵國，美國公民私通敵國必將受到處罰，更何況還是這種高可見度的通敵。但是，羅德曼以前訪朝歸來從未受到美國政府制裁，這表明美國政府事先允許或者默認了羅德曼的行為，就如美國前總統卡特、克林頓以及前能源部部長理查森等人訪朝，也都事先得到了政府的特批。羅德曼訪朝可能是其自我炒作，抑或出于他的某種理念。對于美國政府，放任一個退役球星到敵國吹捧對方領袖，不免失分。但美國政府沒有刻意阻撓羅德曼訪朝，本身就是對朝示好，平壤不會不懂。這種訪問對美國利大于弊，盡管未必每次都有實質收益，但也不會帶來特別壞處，所以美國樂見其成。美國需要多渠道保持與朝接觸，需要官民并舉，這同美國是否喜歡或者厭惡朝鮮沒有特別關系。接觸未必解決問題，但不接觸則易產生更多問題。羅德曼此次訪朝引起了美國國內一些人士的批評，原因是他們認為朝鮮是“非正常地區(qū)”，而且“朝鮮核武器威脅國際社會安全”，因此羅德曼不應給朝貼金。這些想法或許不無道理，但是拒絕接觸朝鮮只會使朝鮮更加孤立，使之更不正常。國際社會普遍反對朝鮮發(fā)展核武，但也同樣反對美國以及任何國家擁有超量核武器并借核威懾對他國實施威脅。但是，絕大多數國家包括伊朗與敘利亞還得與美接觸，它們不會因為美國還在發(fā)展核武就與華盛頓斷絕往來。但是，過度期待羅德曼的作用將是不切實際。過氣球星羅德曼就是一個普通人，他未必有以一介球星之力改善朝美關系的宏大理想與雄才大略，他很可能是被朝鮮和美國政府同時利用的工具：朝鮮要用他提升自身形象，美國則借他保持對朝多元接觸。但在朝鮮真正愿意開放并兌現棄核承諾之前，朝鮮在美形象不會有太大改善，羅德曼再來朝鮮多少次都難起作用。朝鮮在取得可靠的替代安全之前不會棄核。在奉行現實主義的朝鮮眼中，當今世界還沒有核威懾的替代物，這與美國的安全觀一致。朝美改善關系的因果邏輯絕非羅德曼的“籃球外交”所能逆轉?；蛟S有人希望羅德曼的“籃球外交”能與43年前的“乒乓外交”媲美，但這同樣不切實際。當年中美面對來自同一個第三方的安全威脅，雙方之間具有改善關系的戰(zhàn)略愿望，但朝美之間目前不存在這種戰(zhàn)略背景。相反，在美國傳統的三大核心安全領域，即在制度安全、經濟安全與國家安全方面，朝鮮的社會體制與核武發(fā)展都直接與美國利益相悖，朝美雙方在經濟領域也無交集。這種結構性矛盾，絕非羅德曼所能緩解。▲（作者是復旦大學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