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 娟
(江蘇師范大學 外國語學院,江蘇 徐州 221004)
漢納·吉奧加瑪(Hanay Geiogamah,1945-)是著名的當代美國印第安劇作家,49是他的作品之一。49原是當代印第安年輕人在帕瓦儀式之后舉行的一種狂歡聚會,劇中49的參與者由于喪失了與印第安傳統(tǒng)的聯(lián)系紐帶,忘掉了本部族的生活行為方式。美國印第安人認為,“時間是非線性的,是循環(huán)的,永恒的,空間則是無垠的”(鄒,175)。因此,在這部戲劇中,吉奧加瑪從時間和空間的無限循環(huán)這一觀念,描繪了發(fā)生在同一地點卻是關(guān)于過去和未來的兩件事。在這部作品中,夜行者這一形象是美國印第安人的精神領(lǐng)袖,是連接年輕美國印第安人、過去、現(xiàn)在和未來的紐帶。他在“靈魂出竅”的恍惚狀態(tài)之中與部族某位祖先的魂靈或者神話傳說中的某個人物溝通精神,從而獲得某種超凡能力。年輕印第安人舉辦49的地方正是19世紀夜行者尋找他幻象的地點,也是他召集當時的年輕人舉行向他們傳授先祖啟示的典儀的地點。時空的循環(huán),把夜行者,19世紀以及現(xiàn)時的印第安年輕人的靈魂聚在一起,夜行者的吟唱給予年輕印第安人力量與信念,讓他們意識到印第安傳統(tǒng)文化的重要性,幫助他們深刻領(lǐng)悟部族群體傳統(tǒng)的真諦,做好充分的準備,在劫難中獲得重生,找到自我。細讀這部作品,讀者很容易發(fā)現(xiàn)年輕美國印第安人,如同迷途的羔羊,喪失了自己的印第安身份,對未來感到迷茫與絕望。
身份是一個極其復雜的問題,就像西方語言哲學家所說,“身份屬于‘不可言說’的東西的范圍之內(nèi)”(王,8)。然而,正是因為其復雜性,越來越多的學者對其感興趣,關(guān)于身份的不同定義也隨之應(yīng)運而生。身份與記憶似乎有某些關(guān)聯(lián)。P Cofta說“身份是記憶的一種反應(yīng),沒有記憶,身份就無從談起”(174)。其他人說,“身份,這一術(shù)語廣泛應(yīng)用在社會科學及其他領(lǐng)域。有時候,它聚焦在單個個體及他們的唯一性方面”(Hopkins and Reicher,36)。此外,王成兵說:“身份是指現(xiàn)代人在現(xiàn)代社會中塑造成的,以人的自我為軸心展開和運轉(zhuǎn)的對自我身份的確認。它圍繞著各種差異軸(譬如性別、年齡、階級、種族和國家等等)”(5)。對于年輕美國印第安人而言,美國的殖民擴張在他們的內(nèi)心留下了創(chuàng)傷的印痕,他們的印第安身份已經(jīng)喪失,面臨嚴峻的身份危機。
提到身份,這里我們有必要談?wù)撘幌律矸菸C及其表現(xiàn)形式。政治、軍事擴張、文化侵襲等其他因素都可以導致身份危機。在美國印第安人眼中,美國的西進運動是他們的一部血淚史。美國白人占領(lǐng)他們的土地,他們被迫離開自己的故土與家園,生活在聯(lián)邦政府建立的保留地。在美國殖民擴張進程中,美國印第安兒童被限制在學校里,他們被迫放棄學習自己的部落語言與文化。美國白人的所作所為,給印第安人留下了傷痛與陰影。死亡、分離與歧視讓他們備受煎熬,痛不欲生。因此,這也間接導致了他們身份的喪失。身份危機主要通過以下形式表現(xiàn)出來:“個人語言的喪失,方向感的迷失和定位的偏差,焦慮感的增強,以及與主流意識形態(tài)的格格不入”(31)。所以,根據(jù)以上幾種形式,我們可以看出在作品49中,年輕美國印第安人面臨嚴峻的身份危機:他們的生活缺乏生機與活力,他們的對話毫無意義可言,他們的唱歌與交談脫離了傳統(tǒng)的印第安方式,他們沉醉于酗酒、狂歌亂舞、打架斗毆甚至濫交與永無休止的爭斗中。
年輕的美國印第安人是不幸的一代。他們極其渴望融進白人社會,但所做的努力似乎都付之東流。結(jié)果是他們丟失了自己的印第安身份。就像劇中所說,“他們忘記本族人的全部行為方式”(218)。在作品中,夜行者本是舊部落的一位精神領(lǐng)袖。因為印第安人信奉時間和空間是循環(huán)的,所以他能夠自由地穿梭于過去、現(xiàn)在和未來之間。因此,他也是年輕美國印第安人精神上的領(lǐng)導者。他要求年輕美國印第安人按照舊部落的穿著方式統(tǒng)一著裝,并說道“迷失,對我們而言就如同死亡”(209)。從他的話中,我們可以體會到身份的喪失,對于印第安人來說是一個災(zāi)難,身份如同生命一樣,同等重要。
不久,先祖將指引我們該做什么。
不久,我們將坐在草地上,想象著我們將何去何從。
不久,我們會閉上雙眼,看不到眼前的所有。
你們將會問自己到底是誰。(209)
在夜行者的指導與教育下,年輕美國印第安人開始從內(nèi)心意識到自己的身份并齊聲說“我們將追隨你,你指引我們方向吧”(209)。因此,從這一層面來說,夜行者在年輕美國印第安人身份的找尋中起到了不可磨滅的作用。對于年輕美國印第安人來說,有了他的幫助,回歸印第安傳統(tǒng)、找尋自我,便容易了許多。
美國印第安人擁有悠久的歷史和特殊的文化傳統(tǒng)。他們從大自然中獲得生存的力量。他們認為“這種原始力量與所有創(chuàng)造活動緊密相連”(羅 175)。因此,我們可以說,自然界中的一切動物與植物和人類都是平等的。美國印第安人與自然的關(guān)系表現(xiàn)在他們之間的對話上。他們從動物和植物身上獲得生理和精神上的力量?!巴ㄟ^對話,他們能夠獲取智慧并確定自己的身份”(Martin,30)。所以這里我們似乎能夠得知為什么作者描繪樹木和tipi(一種帳篷)等事物。在作品中,夜行者特別關(guān)注樹木。他對圍坐在他身旁的年輕人說:“這些樹將永遠不會枯萎,他們有頑強的生命力……”(218)樹木可以說是他們身份的象征,如果樹喪失了生命,他們的身份也將隨之消失。夜行者極力贊美樹木旨在告誡年輕人要記住歷史,對樹木和其他一切生物要充滿敬意。因為在尋找和重建身份的過程中,樹可以給與他們信心和力量。
作品中,除了對樹木的描寫外,作者還提到了pipe。美國印第安人很注重Smoking。吸煙儀式中所用煙斗及其裝飾代表了天地和東西南北各個方位,預(yù)示著和平與安寧(羅176)。在49這部作品中,年輕的美國印第安人聚集在一起唱歌、跳舞、擊鼓并通過smoking儀式,一個重生的故事展現(xiàn)在讀者面前。堅定地信念以及不懈的祈禱可以改變事物。就像劇中所說,“我們超脫了”(220)。因此,通過研究美國印第安人的傳統(tǒng)文化及他們參與的部族儀式,年輕的美國印第安人找到了他們的印第安身份,并且從自然界中獲得無窮的力量。所以,在劇的最后,他們不再害怕任何危險,開始與警察作正面抵抗。從這一點看,他們擺脫了身份危機,回到了自己的印第安部族并確定了印第安身份。
通過以上的分析,我們可以得出,身份不僅對于個人,而且對于群體和國家而言都是非常重要的。美國的殖民擴張,使年輕的美國印第安人面臨嚴峻的身份危機。然而他們獨有的傳統(tǒng)文化與儀式使他們找到了自我,即印第安文化與各種儀式能夠戰(zhàn)勝身份危機。年輕的美國印第安人不再對未來充滿絕望與迷茫。相反,他們又有滿腹的力量、熱血、激情與希望、他們找到了生活的方向,在困難面前不再畏縮后退,而是選擇勇于面對與解決。因此,他們身份的找尋與重建,在很大程度上得益于印第安的傳統(tǒng)文化與儀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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