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位犯罪罰金刑的問題與完善

張 慧

（北京師范大學，北京 100875）

目前，我國針對單位犯罪中的單位主體規(guī)定了罰金刑的處罰方式。罰金，是人民法院依法判處犯罪分子向國家繳納一定數(shù)量的金錢的刑罰方法?，F(xiàn)行刑法規(guī)定，對于單位犯罪主體適用罰金刑，主要是由于單位犯罪主體自身的特殊性和出于有效預防單位犯罪的考慮，一方面單位犯罪不同于自然人犯罪主體，不具有自然人的生命或人身自由，這就決定了其無法適用刑法中的自由刑以及生命刑。在我國現(xiàn)有的針對自然人設置的刑罰體系下，罰金刑是唯一適合于單位這一犯罪主體的刑罰，另一方面能夠有效的預防單位犯罪。在通常情況下，單位實施犯罪行為是為了謀取利益，對于單位犯罪主體處以罰金刑，能夠有效的對單位犯罪主體加以處罰，并且最終達到刑罰處罰的目的，遏制單位犯罪的重復出現(xiàn)。但是不可否認單位犯罪的罰金刑存在著問題。

一、單位犯罪罰金制度存在的問題

（一）刑罰體系上存在問題，邏輯上欠缺

1.刑罰種類上存在欠缺，過于單一

目前，我國針對單位犯罪主體的刑罰處罰，是直接適用我國針對自然人設置的刑罰體系。而在這針對自然人設置的刑罰體系中，對于單位的處罰，僅僅存在罰金刑這一刑罰處罰方式，刑罰種類過于單一，在經濟上進行處罰，對于能否實現(xiàn)一般預防與特殊預防的目的，是值得考慮的問題。

2.單位犯罪的犯罪主體地位與罰金刑的附加刑地位之間存在邏輯上的沖突

對于犯罪的主體——單位，僅僅處以附加刑的處罰，而對于單位的成員，反處以主刑的處罰，這在邏輯上是否說得通？我國現(xiàn)有的刑罰體系是以自然人為處罰對象建立起來的，這種刑罰體系能否直接照搬到單位犯罪中？

筆者認為，單位犯罪只有一個犯罪主體，那就是單位，單位成員不具有主體資格。單位犯罪的刑事責任，是一個整體上的責任。單位犯罪的處罰，是對單位的整體上的處罰。單位內部對這一整體責任的分擔，由此出現(xiàn)了單位成員承擔刑事責任的情形。單位犯罪中單位成員承擔刑事責任的根據(jù)在于單位成員在單位主體中的地位與單位犯罪中的作用，單位成員是單位主體的構成要素。具體而言，單位成員通過具體的職務與單位產生聯(lián)系，成為單位的構成要素。單位成員作為單位的有機構成，在單位犯意的形成中產生了重要影響或者是具體實施了犯罪行為，在單位犯罪中起到了重要作用。同時，單位成員在具有單位從屬性的同時，還具備相對獨立性，具有相對的意志自由，可以對其行為加以選擇，故其行為具有可譴責性，應該承擔相應的刑事責任。單位的主體地位與罰金刑附加刑之間邏輯上的沖突矛盾，是值得注意的問題。

（二）單位犯罪與自然人犯本罪的罰金數(shù)額過于統(tǒng)一

在我國刑法中，大部分情況，對單位的罰金和犯罪人犯本罪的罰金是比較統(tǒng)一的，沒有作出明確的區(qū)分。在這里，單位行為主體與自然人的行為主體之間在經濟實力上存在較大的差異，因此其接受刑罰處罰的能力也大相徑庭，但是卻規(guī)定了一致的罰金刑，沒有體現(xiàn)出區(qū)別性，能否收到預防效果，是個問題。

（三）罰金刑的數(shù)額存在問題

對單位犯罪的罰金處罰，包括了限額罰金刑和無限額罰金刑。其中，無限額的罰金制占到了絕大多數(shù)。

有的學者主張對單位采用無限額罰金制，其考量在于：單位犯罪的復雜性。對單位判處罰金制的處罰，需要綜合多方面的因素，例如犯罪的情節(jié)、犯罪的后果以及法人的財產等因素。法人的財產存在很大的差異，這也導致了其承擔能力存在很大的不同，如果對罰金刑規(guī)定的過于細致，那么就有可能導致兩種極端，一是對大的財團法人處以的罰金顯得微不足道，九牛一毛，無法發(fā)揮刑罰的目的；另一種是對于經濟實力薄弱的法人，處以的罰金刑極有可能導致其因此而失去競爭力乃至破產。最高院關于適用財產刑的規(guī)定中也有相關的規(guī)定，即在適用罰金刑中，除了需要綜合考慮犯罪情節(jié)等因素外，還要考慮犯罪行為人或犯罪單位的繳納罰金的能力。在對于單位的罰金刑中，不能因為單位本身財力雄厚就加以重罰，也不能以為單位實力較弱或者趨于破產就一味的輕判?？傊趯挝坏奶幜P中，要綜合各方面因素，不能忽視單位的財產狀況。[1]

筆者持不同的觀點。對單位罰金刑的設置，不能沒有限制，這種完全交給法官自由裁量的刑罰，極有可能導致審判的不公，我們需要對針對單位犯罪的罰金刑做出一定的規(guī)范與限制，使得罰金刑的量刑朝著規(guī)范化的方向發(fā)展。當然，最高院關于罰金刑的適用規(guī)定中某些成熟的意見，我們還是要加以吸收的。

二、單位犯罪罰金制度的完善

（一）刑罰體系方面的完善

針對單位犯罪的刑法體系不完備，邏輯上欠缺的問題，刑法學者們提出了不同的完善手段。具體來說，包括兩種：一是將罰金刑的地位提升，由附加刑提升為主刑；二是針對單位犯罪主體這一特殊主體，增設專門的主刑，如資格刑、服務刑等刑罰。

1.罰金刑方面的改革

罰金刑，是財產刑的一種，罰金刑的起源較早，古時的賠償制度就有罰金刑的影子，在古羅馬的 《十二銅表法》中就有關于罰金的規(guī)定。目前世界上絕大多數(shù)國家在本國的刑罰體系中都設置了罰金刑的處罰方式，尤其是在刑罰輕緩化的趨勢下，罰金刑的更受青睞。但是由于各國經濟、政治、刑事政策等多方面的影響，罰金在各國刑罰體系中的地位不同。世界各國在一般情況下，將本國的刑罰劃分為主刑和附加刑，我國亦然。主刑與附加刑并不是無故加以劃分的，二者在適用范圍、適用方式、適用率上都存在一定的差異。目前世界各國對于罰金刑的地位的設定有所不同。將罰金刑設置為主刑的國家有德國、日本、法國、意大利等國，將罰金刑定位附加刑的國家比較少，我國就是采用這種方式。我國刑法將罰金刑作為附加刑使用。在我國刑法第32條—34條規(guī)定，我國的刑罰分為主刑和附加刑，附加刑的種類包括罰金刑。另外，區(qū)別于明確的劃分，有的國家的罰金刑既可以作為主刑又可以作為附加刑，如俄羅斯。

隨著刑罰輕緩化趨勢的增強，罰金刑的附加刑地位與現(xiàn)代刑罰體系的發(fā)展要求產生沖突。針對在單位的雙罰制中，單位的主體地位與罰金刑的附加刑地位之間存在的邏輯上的不足，有學者主張，將罰金刑由附加刑提升為主刑。1994年法國刑法典即是一個成功的例子。

但是，也有的學者持反對意見。他們認為，我國現(xiàn)在并沒有將罰金刑提升為主刑的現(xiàn)實根基以及歷史背景。[2]我們不能僅僅是因為罰金刑在單位犯罪中使用較為廣泛而將罰金刑提升為主刑，這樣不免有些牽強；同時，將罰金刑上升為主刑，表面上看是解決了單位犯罪處罰的問題，但是卻造成了更深層次上的問題——刑罰體系結構的混亂。在我國現(xiàn)有的刑罰體系中，主刑包括管制、拘役、有期徒刑、無期徒刑和死刑，這里的主刑主要是限制人身自由或者是剝奪生命的刑罰，與人身密切相關，而附加刑則是主要與資格、財產相關，在這里如果將罰金刑上升為主刑，就會擾亂刑罰體系。

筆者認為，將罰金刑提升為主刑的提法有其合理性。

一是其符合刑罰的輕緩化的趨勢。目前世界在世界范圍內，刑罰朝著輕緩化的趨勢發(fā)展，重刑主義的思想已經日漸為人們所拋棄。將罰金刑提升為主刑是當今世界發(fā)展的趨勢。將罰金刑提升為主刑，能夠擴大罰金刑的適用范圍，提高罰金刑的使用率，這與刑罰輕緩化的趨勢是一致的。

二是其具備邏輯性。目前在單位犯罪的刑罰中，將罰金刑提升為主刑，形成“自由刑加罰金刑”的刑罰核心，能夠解決單位的犯罪主體地位與罰金刑附加刑地位之間不對稱的問題，在刑法理論體系中，更具有邏輯性。

第三，將罰金刑上升為主刑不存在擾亂刑罰體系的問題。主刑與附加刑的區(qū)分根據(jù)——是否與人身密切相關的分類方式，本身就不具有多大的意義。所以我們不必為了維持某種表面上的有序，而使得實質上無序。我們要堅持有所為有所不為的方式，從深層次上解決問題。

同時有學者提出，如果將罰金刑提升為主刑，存在的問題是：無法發(fā)揮罰金刑的補充性作用。在我國刑法理論中規(guī)定，主刑是不能并科使用的。筆者認為，解決的方式可以為單獨構建單位犯罪的罰金體系，將罰金刑作為處罰單位犯罪的主刑。同時對單位的罰金刑加以規(guī)范，可以并處。[3]

2.增設資格刑

罰金刑有其重要的作用，但是僅僅處以罰金刑這一經濟性質的處罰，會使得刑罰的種類過于單一，無法完全達到威懾預防的刑罰作用，實現(xiàn)一般預防與特殊預防。為此，有的學者主張針對單位犯罪中單位犯罪主體的特性，增設特定的適合單位犯罪主體的刑罰。目前存在的建議，包括增設資格刑、增設服務刑和增設保安處分等。筆者認為，罰金刑有其存在的必要性。但是僅僅是罰金刑這一種處罰方式是不夠的。我們需要增設相關刑罰，在這其中，增設針對單位犯罪主體的資格刑是比較可取的。

所謂資格刑，就是限制或者剝奪行為主體一定資格的處罰方式。目前世界范圍內在刑罰體系中設置資格刑的國家并不占多數(shù)。但是，隨著刑法理念的發(fā)展，資格刑呈現(xiàn)出上升的趨勢。我國目前沒有明確的資格刑的概念，但是在我國的刑罰體系中存在著事實上的資格性，剝奪政治權利實質上就是一種資格刑。它針對的對象是自然人。那么針對單位犯罪主體，專門設置資格刑，是否可行呢？從世界范圍來看，目前存在成功的例子。美國的 《模范刑法典》中針對法人犯罪規(guī)定了罰金和取消營業(yè)許可的處罰。美國規(guī)定了對法人犯罪的資格刑，規(guī)定可以對法人的營業(yè)資格進行剝奪或者是進行限制。法國也是世界上在刑法典中設置法人資格刑的先驅。 《法國刑法典》第一卷總則部分第三編的設置中，專門拿出一節(jié)，規(guī)定“法人適用之刑罰”，在其中對法人重罪和輕罪的處罰中，就規(guī)定了8類資格刑的處罰方式。這里的資格刑，包括剝奪其經營資格的方式，如解散法人，也包括限制其經營的方式，如關閉法人機構、禁止其從事一定的活動、禁止簽發(fā)支票和使用信用卡付賬等方式。[4]南斯拉夫單獨制定了一部經濟違法，對于法人犯罪規(guī)定了解散或者清算法人的處罰。[5]

世界上有成功的先例，那么我們是否可以借鑒呢？對此，存在肯定論與否定論的爭議。

持否定態(tài)度的學者認為主要從兩方面加以否定：

一方面，對單位設置資格刑過于嚴厲。我國現(xiàn)有的資格刑——剝奪政治權利，其針對的對象，是嚴重危害國家安全的犯罪分子和嚴重破壞社會秩序的犯罪分子，如故意殺人罪、強奸罪的犯罪分子，還包括被判處死刑和無期徒刑的犯罪分子。由此看來，資格刑是一種嚴厲的處罰方式。持否定態(tài)度的學者認為，對單位犯罪設置資格刑，過于嚴厲。

另一方面，與行業(yè)準入、行業(yè)懲處的行政處罰措施相沖突，造成立法資源的浪費。持此觀點的學者認為，在經濟法、行政法等部門法中的行業(yè)準入制度、行業(yè)懲處制度以及行政處罰措施，如吊銷營業(yè)執(zhí)照、責令停產整頓等措施中，已經對單位的資格做了限制和處罰，沒有必要再在刑法中對單位的資格再做限制，否則會導致重復沖突以及立法資源的浪費。持此觀點的學者認為，我國沒有必要盲目追隨國外針對法人犯罪的刑罰體系，如果盲目的將國外的經驗照搬或者將經濟法、行政法上的處罰措施移入到刑法中，很有可能出現(xiàn)“水土不服”的困境。[6]

筆者對此問題持肯定的觀點，認為增設針對單位犯罪的資格刑有其必要性。

一方面，單一的罰金刑的處罰顯得不周密，應該根據(jù)法人 （單位）自身的特色——權利能力和行為能力的特殊性，設置專門針對單位犯罪的刑罰處罰方式。單位犯罪主體，與自然人犯罪主體存在很大的差異，單位這一主體，從“出生”到“死亡”都與自然人存在很大的區(qū)別。單位主體的“出生”，往往是經過相關部門的審核以及頒發(fā)執(zhí)照，單位主體的營業(yè)資格與范圍需要經過審批，單位主體的“死亡”，也是需要經過法定的程序并由相關部門監(jiān)督管理。單位主體的特色決定了設立對單位的資格刑是比較可行的。

另一方面，在行政法經濟法等部門法中有類似的規(guī)定，并不意味著需要的刑法中加以回避。這在罰金的設置中就可見一斑。而且二者在性質上存在本質的不同。部門法中的處罰針對的是一般的違法行為，處罰的嚴厲程度也較低。而刑法中針對的是犯罪行為的刑罰處罰，處罰的嚴厲性不言而喻。

對單位設立資格刑的呼聲越來越高，問題的焦點在于：對于單位犯罪應該設置那些資格刑？對此刑法理論界可謂見仁見智。有的學者主張參照 《法國刑法典》和 《聯(lián)邦組織量刑指南》設立針對單位犯罪的資格刑。[7]有的主張參照自然人犯罪的刑罰來設置單位犯罪的刑罰，如設置單位的“自由刑”“資格刑” 和“死刑”。[8]也有的作者主張從單位主體資格、單位活動資格和單位信息資格三個方面設置單位的資格刑。[9]

筆者認為上述做法其實沒有本質的差別，只是在資格刑的刑罰體系上存在一定差異，筆者比較贊同第三種分類方式，認為此分類的方法更加鮮明，易于實踐操作。具體來說，可以設置：

（1）針對單位主體的資格刑

這里是對單位主體資格的一種限制或者剝奪，在此類資格刑中，包括兩種刑罰處罰方式，一類是單位的主體資格在一定期限內喪失，另一類是單位的主體資格完全喪失，即“導致單位死亡”。具體來說，可以包括在一定期限內剝奪主體資格的停業(yè)整頓，即在一定期限內停止作業(yè)、進行整頓工作，在此期間單位主體資格暫時喪失；還包括，完全剝奪單位主體資格的強制破產強制解散，這相當于自然人的死刑，使得單位在法律上“死亡”。

（2）針對單位活動資格的資格刑

這里是對單位活動資格的限制，可以是對單位進行一定活動的限制，也可以是對單位不得進行一定活動的限制。具體來說，可以是在一定的期限內，不得從事募集資金發(fā)行股票債權的行為的處罰，也可以是在一定期限內強制其從事一定的服務活動的行為的處罰。

（3）針對單位名譽的資格刑

這里實質上是一種“名譽刑”，可以是剝奪其榮譽稱號，也可以使通過一定的傳媒手段，將單位的犯罪行為公之于眾，使其接受由此帶來的名譽上的懲處及不良結果。

當然，僅僅設置這些資格刑是不夠的。一項制度能夠建立和貫徹實施，需要相關的配套設施的配合。所以，為了使得資格刑能夠良好的貫徹執(zhí)行，還需要建立完善資格刑的配套設施制度，例如復權制度、資格刑減刑制度以及監(jiān)督制度等。只有這樣，才能使得資格刑能夠成功實施。

（二）對單位犯罪的罰金和自然人犯罪的罰金加以區(qū)別對待

在對單位的罰金的處罰中，沒有區(qū)分單位與自然人的罰金數(shù)額，而是“一視同仁”，同等看待。這樣就存在著問題。

筆者認為，應該將單位犯罪的罰金數(shù)額區(qū)別于自然人犯本罪的罰金數(shù)額。這是從單位主體與自然人主體的存在的差別上加以考慮的。相比于自然人犯罪主體，單位犯罪主體的經濟綜合實力雄厚很多。同樣是一個額度的罰金刑，在自然人那可能取到很好的懲罰與預防目的，但是在單位而言，可能只是毛毛雨，并不能達到實施罰金刑的目的，遏制犯罪。目前世界上比較成熟的做法是法國的做法，法國在其刑法中，規(guī)定了法人較自然人犯罪“5倍或10倍”罰金。

（三）針對無限額罰金刑的措施——規(guī)范罰金刑的數(shù)額

在我國針對單位犯罪的罰金刑處罰絕大部分的情況是無限額罰金的形式。無限額罰金制作為一種絕對不確定的罰金刑，違背了罪行法定主義的理念，存在的問題是明顯的。罰金刑應該是質的因素——金錢和量的因素——數(shù)額組成的。陳興良教授認為，罰金刑的無限額是我國刑事立法上的不足。我們需要規(guī)范單位犯罪的罰金刑的數(shù)額。

解決這一問題，需要對刑法中的罰金刑的數(shù)額明確化，以期實現(xiàn)量刑的規(guī)范主義。

對于單位罰金數(shù)額的規(guī)范，目前主要存在三種方式：

一是在總則部分加以總的規(guī)范。美國的 《美國組織體量刑指南》中，對罰金刑的數(shù)額做了總的規(guī)定。[10]這里的規(guī)定是比較成熟完備的規(guī)定，備受一些學者的推崇。在《量刑指南》中，對于法人組織體的罰金數(shù)額的規(guī)定，較為嚴謹。根據(jù)不同的情況，做出不同的處理。

對于以犯罪為主要活動的組織體，罰金刑最高可以達到該組織體的凈資產。

對于其他的法人組織體，根據(jù)與犯罪相關的數(shù)額，如犯罪違法所得、犯罪經營數(shù)額、犯罪造成的損失等因素來確定罰金的具體數(shù)額，或者是根據(jù)犯罪的等級及犯罪的點數(shù)確定罰金的數(shù)額。

表一 犯罪等級與罰金的數(shù)額 （單位：美元）

表二 犯罪點數(shù)與倍數(shù)

在上圖中，存在犯罪等級和犯罪點數(shù)兩個概念。具體的操作方式為，將犯罪量化為不同的等級，每個等級設置不同的罰金刑數(shù)額，同時結合犯罪的點數(shù)，二者結合最終確定犯罪的罰金數(shù)額。[11]如上圖中所示，根據(jù)犯罪的危害程度的不同，首先將劃分為不同的等級，每個等級對應相應的罰金數(shù)額；然后根據(jù)法人組織體的責任評價點數(shù)，確定最小倍數(shù)與最大倍數(shù)；最后根據(jù)這兩個方面因素，最終確定法人組織體的罰金數(shù)額。假如，某一組織體的犯罪，確定的等級是10級，那么其對應的基礎罰金數(shù)額就是20,000美元，然后確定其犯罪點數(shù)是7點，最終確立的罰金刑數(shù)額是28,000-56,000，法官在這個區(qū)間內最終決定對法人組織體的罰金的數(shù)額。

二是在分則部分中的具體罪名中規(guī)定，總則部分不做涉及。一般是在具體的犯罪中，規(guī)定自然人犯罪的罰金數(shù)額，后面接著規(guī)定單位犯罪的罰金數(shù)額參照自然人的罰金數(shù)額。我國就是采用這種方式。當然，存在的問題也是明顯的。

三是采用總則和分則結合的方式。即在總則部分規(guī)定單位犯罪的罰金與自然人犯罪的罰金的倍數(shù)關系，在分則部分就自然人犯罪的罰金規(guī)定具體的數(shù)額區(qū)間，或者是根據(jù)犯罪涉案金額等具體金額的一定比例的罰金數(shù)額。這樣，總則條文與分則條文相結合。在刑事立法實踐中，法國刑法典就采用了這一總則分則結合規(guī)定的模式。在刑法總則部分規(guī)定，法人犯罪的罰金數(shù)額，采用自然人犯罪罰金數(shù)額的倍數(shù)制。刑法典第131-38條規(guī)定:“法人適用之罰金的最高比率為懲治犯罪之法律規(guī)定的對自然人科處罰金最高比率的5倍。”

目前有不少的學者極其推重看重第一種方式，即美國量刑指南的處理方式，這一方式是及其嚴謹?shù)摹５怯袑W者認為，目前如果引進，所要做的準備工作也是龐大的。還要引入犯罪等級、犯罪點數(shù)等概念，并且將劃分為若干不同的等級，這樣的工程量是極其重大的，這么重大的工程量也決定了這一方式在現(xiàn)階段是不太可行的。鑒于此，有的學者提出了改良的借鑒方式——與自然人自由刑相掛鉤，由此確定單位罰金數(shù)額。具體如下表，即將犯罪等級概念用自然人有期徒刑的概念來表示。

表三 自由刑與罰金的數(shù)額① （單位：元）

表四 犯罪點數(shù)與倍數(shù)

筆者認為，美國 《量刑指南》中對于罰金的數(shù)額的規(guī)定，是嚴謹可行的。具體來說在實踐操作過程中，可以講單位犯罪劃分為貪利性犯罪和非貪利性犯罪。對于貪利性的犯罪，可以根據(jù)與犯罪所涉金額為標準，設定出一定的倍比罰金額。

對于非貪利性的犯罪，參考美國 《量刑指南》的中的計算方式，具體來說，可以參考我國學者關于表三中的犯罪等級針對的罰金數(shù)額的計算方法，根據(jù)自然人犯此罪的自由刑，按照一定的計算標準規(guī)范出一定的罰款金額。

三、單位犯罪罰金刑完善的具體立法設想

在自然人犯罪之后，設立單位犯罪專章，用于規(guī)范單位犯罪罰金刑的基本內容。單位犯罪的刑罰包括：罰金刑與資格刑。罰金刑在單位犯罪中作為主刑。對單位犯罪的罰金和自然人犯罪的罰金加以區(qū)別對待，嚴格規(guī)范罰金刑的適用。

對于貪利性的犯罪，可以根據(jù)與犯罪所涉金額、犯罪所得、犯罪涉及的經營額等與犯罪相關的數(shù)額為標準，設定出一定的倍比罰金額。具體如銷售金額 （生產銷售偽劣產品罪）、偷稅數(shù)額 （逃稅罪）、虛假出資數(shù)額 （虛假出資罪）等數(shù)額為標準。

對于非貪利性犯罪，單位犯罪的罰金刑與自然人犯罪的自由刑相結合，按照嚴格的標準計算。將單位犯罪的罰金刑與自然人犯本罪的自由刑掛鉤，加以計算 （如表三表四所示）。具體的計算方式有三種。一種是根據(jù)自然人的自由刑的高低確定單位犯罪主體的等級。一般情況下，犯罪等級是根據(jù)犯罪的危害程度的大小所做的劃分，此處根據(jù)自然人的自由刑高低判定犯罪的級別。另一種是根據(jù)單位犯罪主體的具體行為，決定犯罪的點數(shù)，并由此確定最小倍數(shù)與最大倍數(shù)。加重犯罪點數(shù)的因素有：屢次犯罪的行為、妨害調查的行為以及拒不執(zhí)行法院命令的行為等因素。減輕犯罪點數(shù)的因素包括：自首的行為、立功的行為等因素。最后一種是根據(jù)犯罪等級、犯罪點數(shù)和犯罪倍數(shù)三個概念，最終計算出單位犯罪的罰金數(shù)額。

此外，規(guī)范單位犯罪的資格刑。具體來說，資格刑包括停業(yè)整頓、強制破產解散、限制單位活動以及名譽刑。

注釋：

①注意，此處的自由刑對應的罰金數(shù)額只是為了說明此種計算方式，不具有現(xiàn)實操作性，具體數(shù)額有待詳細研究后加以規(guī)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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