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樣進行文本解釋

進行文本解釋，首先應當視文本為有機統(tǒng)一體，其次應當遵循文本思路運轉的軌跡，再次應當將讀表和讀里合一，再次應當借外在之生活表象而推內在思想，最后應當從生活經(jīng)驗出發(fā)而體驗來自心靈深處的精神訴求。

進行文本解釋，視文本為有機統(tǒng)一體，這意味著用生態(tài)學視角觀照文本。生態(tài)學視角下的文本仿佛具有鮮活的生命，文本各部分之間的關系緊密，文本整體與部分的關系和諧統(tǒng)一，文本的內容按照合乎邏輯、合乎情理的方式展開。視文本為有機統(tǒng)一體要求不割裂文本、肢解文本，也不要不顧文章內在關系推想文本意義內涵。文本為有機統(tǒng)一體，展示的內在關系是：文本各部分向心運作旋轉，既有逃離中心意思控制的傾向，也有圍繞中心意思的傾向，文本的意義內涵正是在跳離和圍繞中心意思的言語運作旋轉中詩意呈現(xiàn)。視文本為有機統(tǒng)一體，要重視文本的內在關系、重視思維運轉的邏輯規(guī)律、重視人的思想呈現(xiàn)的先后順序。

進行文本解釋，遵循思路運轉的軌跡，意味著用抓思路來找主旨。抓思路必須兼顧作者寫的思路、文本外在呈現(xiàn)的思路和師生課堂學習的思路，找出這三種思路的聚集點，從而拎出一條課堂教學的思維線索。就作者寫的思路而言，意順時筆力曉暢，文如泉涌；意滯時筆力沉重，文勢曲折迂回。就文本外在呈現(xiàn)的思路而言，看似散漫卻又向心而聚，看似言說自由自在，卻又暗伏邏輯情理。就師生課堂學習的思路而言，先是以師生的思路引領文本的思路，讓文本的思路沿著師生的思路運行。然后再讓師生的思路順從文本的思路，讓師生的思路自然運行，直至合乎文本思路的本真狀態(tài)。文本解釋在抓思路時，理當先按文本的標題想下去，如是我寫，當是何種順序，當依何種思路邏輯，這就是叩問標題而尋找思路的開啟之路。然后再沿著文本的內在邏輯關系搜尋下去，思考作者寫作實際遵循的是何種思維邏輯關系。如此相互對照，思路運轉的軌跡如在目前，思路展開的先后順序如出師生胸臆。

進行文本解釋應當讀表和讀里合一，這意味著文本外形和內神的和諧統(tǒng)一。讀表的過程是對作品外在的語言表象寄寓深切的體驗，正如錢理群所言：“真正的大學大師的語言，是具有生命的靈性的，它有聲、有色、有味、有情感、有厚度、力度與質感，是應該細心地去體味、沉吟、把玩，并從中感受到語言的趣味的。”[1]讀表的收獲是獲得細膩的生活體驗，是深切把玩生活情趣的多姿多彩。讀里的過程是對作品內在思想寄寓通透的理解與把握，讓作品意欲表達的東西和表達出來的東西登場亮相。讀表和讀里合一其實是既重文本形式又重文本內容，這正像夏丏尊所告誡的“受到一篇選文，對于其本身的形式與內容，原該首先理解，還須進而由此出發(fā)，作種種有關系的探究，以擴張其知識”[2]。

進行文本解釋應當借外在生活表象推內在思想，這就是借形推神的釋義功夫。文學作品靠形象來說話，不需抽象表達。文學作品中的形象不是變形夸張，就是本真相似。如果說變形夸張的形象是追求神似，那么本真相似的形象追求形似。無論追求神似，也無論追求形似，外在形象同表達的內在思想總有密切的關系。這種密切相關的關系體現(xiàn)為外在形象象征隱喻著內在思想、外在形象婉曲投射出內在思想、外在形象借形象暗示抽象。進行文本解釋必須善于尋找外在形象同內在思想的關系，必須善于借形推神，必須善于尋找外在形象同內在思想的關系，必須善于從外在形象的生活圖像中體驗意欲訴說的意義。一般而言，外在形象暗示內在思想要么基于傳統(tǒng)習俗，要么基于新穎創(chuàng)造。譬如荷花這一外在形象暗示潔身自好的君子，這源于傳統(tǒng)習俗的既有意念。再譬如海燕這一外在形象暗示英勇頑強的革命志士，這源于新穎創(chuàng)造。無論是基于傳統(tǒng)習俗，還是基于新穎創(chuàng)造，外在形象表達內在思想必須自然，也必須恰切。既讓讀者感受到美的形象，也讓讀者感受到美妙的思想。

進行文本解釋應當從生活經(jīng)驗出發(fā)，進而體驗來自作者心靈深處的精神訴求。生活經(jīng)驗是作者創(chuàng)作之根，也是作者言傳思想的憑借。生活經(jīng)驗的感觸對作者形成精神壓迫，非傾吐而不能擺脫困擾，這形成作者創(chuàng)作的理由。生活經(jīng)驗的投入對作者又構成創(chuàng)作的動力，非借助生活經(jīng)驗的描述而不能獲得讀者的理解，這形成作者創(chuàng)作的奧妙和技巧。作者筆下的生活經(jīng)驗可以出自自我，也可以出自他人。生活經(jīng)驗出自自我，意味著作品是自言體，自說自我辛酸遭際，引起他人的同情與共鳴。生活經(jīng)驗出自他人，意味著作品是代言體，代人立言，訴說他人的痛苦與不幸，隱含著深切的悲憫與同情。從此觀之，生活經(jīng)驗背后潛伏的是作者心靈深處的精神訴求，進行文本解釋可以由生活經(jīng)驗出發(fā)，判斷作者寫自己還是寫他人，去想象作者的感情傾向和思想立場，去推敲作者如此述說背后寄寓著怎樣的精神訴求。

（本文為河南省教育廳2013年度河南省教育廳人文社會科學研究項目“文本解釋的理論探索與實踐操作”的階段性成果，課題編號：2013-GH-132。）

注釋：

[1]錢理群：《語文教育門外談》，桂林：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2003年版。

[2]夏丏尊：《夏丏尊教育名篇》，北京：教育科學出版社，2007年版。

（王飛 河南省安陽師范學院文學院 4550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