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本文首先論述了學習漢字與漢語國際傳播的密切關(guān)系,指出抓好漢字教學可以大大加快漢語的國際傳播。然后重點論述了幾十年來漢字難學的原因,探索了漢字易學的規(guī)律,提出了幾項具體措施,最后提出了國際合作的幾個問題。
關(guān)鍵詞:漢字教學 探索規(guī)律 具體措施 國際合作 國際傳播
一、學漢字與漢語國際傳播的關(guān)系
隨著我國國力的增強、國際地位的日益提高、與世界各國人民的經(jīng)貿(mào)往來和文化交流的不斷加強,越來越多的有識之士認識到,中國需要了解世界,世界需要了解中國。如何了解呢?靠翻譯,內(nèi)容有限。實地了解,事事都看,不可能。最有效、最直接、最快的辦法就是通過語言文字的交流。在語言文字二者之間,語言是最快的、最直接的,文字是最持久的、最個性化的。學會了漢字,可以看中文書、看中文報、看中文雜志、上中文網(wǎng)。想什么時候了解,就什么時候了解;想了解什么就看什么;想看多少就看多少,完全隨個人的意愿走。所以,讓外國學習者盡快學會漢字是學好漢語,傳播中華文化的重要手段。然而“漢字難學”成了外國學習者的“攔路虎”,成為漢語國際傳播的最大瓶頸(許琳,2009),因此,盡快解決漢字難學的問題就成了當前世界漢語教學的最緊迫的任務。①
二、漢字難學的原因
中國的先民們,在沒有漢字的時候,為了傳遞信息并使其保存久遠,他們想了各種辦法,把漢字造出來。
漢字在沒能輸入計算機之前,有人斷言,計算機的出現(xiàn)是漢字的掘墓人。曾幾何時,經(jīng)過計算機專家們的努力,漢字不但成功地輸入了計算機,而且輸入得很好。
人類社會就是在不斷地克服困難,解決難題中前進的,古今中外都如此。
筆者從興趣出發(fā),研制出了“漢字立體玩教具”,繼而向母語學習,向書本學習,向同仁學習,研究出了“漢字百日通”成人教材,并寫成了“漢字教學規(guī)律的探索及美好前景”的論文;繼而為國家漢辦編寫制作了《輕輕松松學漢字》15集電視片;繼而與友人合作編寫制作了《漢字步步高》教學光盤;又在友人的激勵下,研究出了《兒歌漢語》文語同步教材;在給留學生上課和給來華進修的中小學老師講課的過程中,又形成了一套《快樂漢字》教學法。
2012年1月4日,筆者應邀去河南漯河參加第十屆字理教學研討會,在會上作了題為《字理教學的世界意義與國際傳播》的發(fā)言。根據(jù)會議的安排,參觀了許慎文化園,深受啟發(fā),深受教育。許慎先生在一千九百多年前,將雜亂無章的、像一盤散沙一樣的、多家說法不一的、上萬的漢字,找出其形、音、義方面的規(guī)律性,分門別類地排列好,使后人好查、好用。當時,許慎先生面臨的困難是我們無法想象的。然而,他克服了。
說漢字難學,是近百年來的事,有社會實踐方面的原因,也有理論探討方面的原因。
三、易學探索
(一)理論有誤,應文語分開
世界上的文字分兩大類,表音文字和表意文字。漢字是表意文字,是由筆畫構(gòu)成的一個一個的獨立的方塊字。西方的文字是由一個一個的字母構(gòu)成的表音文字,在漢語里,沒有完全對應的詞的概念,一個漢字(個別的除外)就是一個有獨立意義的可以自由運用的現(xiàn)在我們所說的詞。表音文字則不然,它可以是一個漢字,也可能是兩個、三個。漢字的構(gòu)成,漢字的學習,有自身的方法和規(guī)律,是西方語言學的理論無法指導的。當前,指導對外漢語教學的理論恰恰是西方語言學的詞本位的理論,不能體現(xiàn)漢語言文字的特點,把漢字作為詞匯的附屬品進行教學,碰到什么教什么,不能按照漢字教學的規(guī)律進行教學,更談不上發(fā)揮漢字優(yōu)勢了。正如著名的語言學家、世界漢語教學學會副會長、法國教育部漢語總督學白樂桑教授所說:“無論在語言學和教學理論方面,在教材的編寫原則方面甚至在課程設(shè)置方面,不承認中國文字的特殊性以及不正確處理中國文字和語言特有的關(guān)系,正是漢語教學危機的根源?!雹谌绻恼Z分開了,即把學漢字與學口語分開進行,各自按照自身的特點,自身的教學規(guī)律進行,就會產(chǎn)生積極的促進作用。如同一個人兩條腿走路一樣,一前一后,協(xié)調(diào)行進,互相促進,可以走得很快,跑得很快。兩條腿綁在一起走路,再有本事的人也走不快,更不用說想跑了。
(二)識寫有誤,應識寫分開
漢字是由筆劃構(gòu)成的,多寡不一,少則一兩筆,多則二三十筆。識字不分筆劃多少,寫字要分筆劃多少,如我們把識寫分開,寫字先教“一、二、三,八、人、入”,循序漸進地教,如果能再講點字理,學生就會感到很有趣、很愛學。
漢字是表意文字,造字法很有趣,有的漢字對應一個小故事,講給學生聽,學生就不認為漢字是雜亂無章的筆畫堆砌,而是很有意義的文字了,從而增強了學生對漢字的理解與記憶。
(三)字不離詞,詞不離句,句不離文
孤立地學漢字,意義不大,難學,也不便于記憶,興趣也不高。而學字做到字不離詞,詞不離句,變成“句”,就有了實際意義,教學效果就大不一樣了,學生就會愛學、愛記。只要教材編得好,就可以做到這一點。
為了加深以上三點理論問題和認識問題,我們進行了多年的探索,經(jīng)過了幾次的實驗,最終編出了《漢字百日通》這部獨立授課的漢字教材。
(四)重視部件教學
漢字是由部件構(gòu)成的,兩千多個常用漢字是有由二三百個常用部件構(gòu)成的。學會了二三百個常用部件,再學合體字就容易多了,就是兩個部件、三個部件相加了。三個部件以上的漢字很少。
(五)韻語識字
任何數(shù)量的漢字,少則十幾個,多則上千個,編成韻語來學習,將有助于識字。中國人、外國人一樣,成人、兒童一樣。請看“家、大、媽、鄉(xiāng)、鴨、他、你、和、好、京、吃、我、中、北、去、爸、烤、國”這18個字,散亂地學,需要很長時間才能記住,而如果用韻語的方式學,則快多了。請看:
你我他,爸和媽
家鄉(xiāng)好,中國大
去北京,吃烤鴨
對此,我們進行了眾多人次的實驗,證明了編成韻語來教學生識字,易學、易記,快速、有趣。
下面是這首韻語的字卡:
(六)兒歌漢語,文語同步
將所學內(nèi)容編成兒歌,學會兒歌內(nèi)容,有助于記住漢字。利用字片,將漢字按漢語口語的要求進行重組,然后教學生,學生就學會了漢語口語,從而達到學漢字和學漢語同步的目的,快樂、短時、高效。特別受漢語為非母語的外國中小學生歡迎。筆者多次在給來華進修的國外中小學老師講《快樂漢字》課時,老師們都非常贊同。
上述兒歌,用字卡重新組合:
“你”字加“好”字,就是“你好”
“爸”字加“好”字,就是“爸爸好”
“媽”字加“好”字,就是“媽媽好”
“你”字加“去北京”,就是“你去北京”
“我”字加“北京”,就是“我去北京”
“他”字加“去北京”,就是“他去北京”
“你”字加“吃烤鴨”,就是“你吃烤鴨”
“我”字加“吃烤鴨”,就是“我吃烤鴨”
這樣,不僅學了字,同時學會了口語,大大提高了教學效率。
(七)創(chuàng)新教具,玩中學,動手又動腦
下面介紹一下漢字立體結(jié)構(gòu)教具學具的研制應用。
教具、學具,顧名思義,即教學用具,這在別的學科早已應用多年,對教學質(zhì)量的提高有很顯著的促進作用,但唯獨漢語漢字教具、學具幾乎沒有。這也是造成漢字難學的重要原因之一。
新的教具、學具由幾十塊按漢字結(jié)構(gòu)特點分割的字塊組成,可以分,可以合,可以轉(zhuǎn)動。每一面寫有獨體字或偏旁。字塊一經(jīng)移動,就可準確地演示出漢字的各種結(jié)構(gòu)。一經(jīng)轉(zhuǎn)動就可以進行偏旁歸類。兩塊在一起,可以進行同音字比較、形近字比較,還可以組詞造句。它將傳統(tǒng)的漢字教學由平面變立體、由枯燥變有趣,由難變易,使師生在游戲中——好像是在變戲法、玩魔方——完成教學任務,既減輕了學生的學習負擔和教師的教學負擔,又提高了教學質(zhì)量;既激發(fā)了學生的學習興趣,又體現(xiàn)了漢字教學的規(guī)律。如漢字是方塊字,沒有詞形變化,組詞造句能力強;漢字分兩大類:獨體字和合體字,大部分獨體字可以做合體字的偏旁;合體字分上下結(jié)構(gòu)、左右結(jié)構(gòu)、包圍結(jié)構(gòu),合體字由部件構(gòu)成等。如下圖:
在講到一些合體字的時候,我們及時地用教具給學生演示,學生很快地理解了合體字的結(jié)構(gòu)和組成部分。在進行偏旁歸類時,學生們很快知道了哪幾個字有一個共同的偏旁,如“你”“他”“們”,都有“單人旁”。演示結(jié)構(gòu)之后,再進行組詞、造句練習,邊演示邊讓學生讀,有效地提高了教學質(zhì)量。
為什么用教具與不用教具有這么大的差別呢?具體的理論問題另作探討。
新的教具首先在母語學習中進行了實驗,然后在我國少數(shù)民族的雙語教學中進行了實驗,最后在對外漢語教學生中做了實驗,取得了非常好的效果。③請看新樣品:
(八)利用現(xiàn)代教育技術(shù),加快漢語教學進程
多媒體教學具有交互性與直觀性、跳躍性與便捷性、拓展性與可測性、靈活性與娛樂性的八大特點,被廣泛運用于教學的各個方面,大大提高了教學效率。漢字教學同樣可以運用,同樣可以大大提高教學效率。
我們和朋友合作制作了步步高漢字光盤。分兩部分,一部分是按照循序漸進的原則編寫的20部教材,一部分是可以隨心查找的小字庫。學生有了漢字的基礎(chǔ)知識后,想什么時候?qū)W就什么時候?qū)W,想學多少就學多少,想學什么就學什么,非常方便。真正實現(xiàn)了以學生為本的教學理念。封面為:
《漢字步步高》教學光盤
四、改變教學模式,集中識字
我國雙語教學的老前輩、雙語教學學會的創(chuàng)使人、語言學家馬學良先生在對不懂漢語和漢字的少數(shù)民族學員進行漢語掃盲時,用三個月的時間就能讓學生看懂《人民日報》社論的70%~90%的內(nèi)容,創(chuàng)造了雙語教學的奇跡。下面是馬學良先生談掃盲的原件:
馬學良先生原件
這里,不是簡單的時間長短的問題,而是直接影響學習效率的問題。早識字帶來的是早閱讀。早閱讀帶來的是早擴大知識面,早了解中國文化,多了解中國文化。
五、國際合作、促進發(fā)展
時代在進步,社會在發(fā)展,語言理論界已經(jīng)開始更新傳統(tǒng)觀念,更新詞本位的理論了,提出了國際漢語教學新思維,提出了把漢字從詞匯的附屬品變?yōu)楹诵囊丌?。這是理論界和國家漢辦發(fā)出的聲音?,F(xiàn)在,我們要做的是,把新思維、新理論變?yōu)楝F(xiàn)實,變?yōu)槲覀兪褂玫慕滩摹⒔谭?,變?yōu)樾录夹g(shù),變?yōu)榻處熍嘤柕男聝?nèi)容。為此,我們要展開廣泛的國際合作,進行廣泛嚴謹?shù)慕虒W實驗。
1.編寫以字為核心的漢字教材。
2.研究出一套漢字教學法。
3.實驗集中識字的教學模式。
4.編寫、制作教學光盤,開展網(wǎng)絡(luò)教學。
5.培訓漢語教師,培養(yǎng)高素質(zhì)的師資隊伍。
注 釋:
①見2009年10月15日新華網(wǎng)教育頻道《2004中國文化大規(guī)模走出國
門》。
②見《漢字與漢字教學研究論文選》,北京大學出版社,1999年7
月第1版,第11頁。
③見《現(xiàn)代小學識字教育科學化研究》第183頁,北京科學技術(shù)出
版社,1995年11月。
④見《第十屆國際漢語教學研討會》,416頁《再論漢語國際教育
新思維》,北方聯(lián)合出版?zhèn)髅剑瘓F)股份有限公司萬卷出版公司2012年4月。
附:筆者在第十屆字理教學研討會上的發(fā)言
字理教學的世界意義與國際傳播
字理教學,顧名思義,就是根據(jù)漢字的構(gòu)型原理和規(guī)律來進行教學。
世界文字有兩大類,一類是拼音文字,如英文;一類是表意文字,即中國的漢字。隨著中國的崛起,世界上出現(xiàn)了漢語熱。現(xiàn)在世界上有4000多萬人在學漢語,而且在持續(xù)升溫。這除了經(jīng)濟上的原因以外,外國人學漢語的動機之一就是對漢字的好奇,就是因為漢字與他們使用的拼音文字大不相同。是漢字的起源與演變,是漢字的文化內(nèi)涵,是漢字的內(nèi)部結(jié)構(gòu)和規(guī)律,吸引了他們學習的興趣。我們在教學中證明了這一點。當留學生知道了漢字的字理以后,覺得“漢字太有意思了”,再也不認為是筆畫的亂堆了。因此興趣大增,積極性空前高漲,有利地消除了畏難情緒,有利地促進了學習質(zhì)量的提高。北京芳草地學校國際部的多位老師的論文證明了這一點。這是字理識字對世界漢語教學的貢獻。
漢字字理在開發(fā)人類智慧方面的貢獻。早在1987年中美兒童智商測驗時,結(jié)論是中國兒童智商高,原因是幾千個漢字能組成幾萬個詞。前幾年中德語言學家,進行了為期六年的科學實驗,結(jié)果也證明了同樣的結(jié)論。世界漢語學會副會長、法國教育部漢語總督學白樂桑教授說:“作為唯一的表意文字語言,在學習漢語過程中,要求的能力和方法有其特殊性,這可以幫助習慣學習印歐語系語言的學生開拓思維,用全新的方法發(fā)現(xiàn)學習的樂趣?!薄皾h語學習在開發(fā)智力和訓練大腦方面的優(yōu)勢已經(jīng)得到科學的證實。在閱讀文章時,讀到‘死字(英語為death,法語為mort),由于字母本身沒有含義,西方人通過負責邏輯、語言的左腦對death進行解碼,分析字母組合生成的意思,然后編碼在腦中形成了對‘死的概念并理解?!薄翱墒菨h字表意,中國人認讀‘死字時,概念生成和意義理解則直接由左腦傳到負責想象、圖形和知覺的右腦,左右腦同時工作比西方人快幾毫秒。幾個毫秒,看似微不足道,但如果對小孩從小進行漢字讀寫訓練,日后的視覺掃描能力和認讀效率就要遠遠高于學習表音字母的孩子?!?/p>
當然,為了搞好教改,提高語文教學的質(zhì)量,減輕學生的學習負擔,光靠字理識字是不夠的,我們還要認真學習,吸收其他教學法的優(yōu)點,共同完成語文教學改革,特別是識字教學的改革。
就對外漢語教學來說,我們也做了很多有益的嘗試,使外國人不再感到“漢字難學”,從而提高了教學質(zhì)量,加快了教學進度。
漢字是中華文化的載體,它本身就是中華文化的組成部分。如何加快漢語及中華文化的廣泛傳播是一個值得研究的課題。目前有關(guān)字理的書籍、多媒體產(chǎn)品和動漫制品不少,但還不夠理想,還有許多事要做。早在1985年,北京語言大學和沈陽電教館就合拍了《漢字》電影片,拍得非常成功。一集是漢字源流,一集是漢字造字法,一集是漢字書寫,共三集。講字源,有真實的甲骨和銅器上的文字、碑帖上的文字;講漢字的造字方法,有嘶叫的馬、游動的魚,奔跑的鹿,有它們一步一步地演變過程;講合體字,有部件的組合、分解;講書寫,有規(guī)范的字形,生動的書寫過程,外加動畫人物的指點……每一點都以新鮮的視覺形象、準確精辟的解說,真實的音響及適當?shù)囊魳窂娏业匚鴮W生,使他們感到有趣、有益,既增長了知識,又改進了學習的方法。
已故的王力先生看后說:“它深入淺出,加上圖畫形象表現(xiàn)出漢字的形狀、結(jié)構(gòu),講得很清楚。這種片子不但要給外國人看,還可以給中國人看,特別是文科學生應該看這種片子。這部片子不只是講授知識,還可以鼓動我們的愛國主義思想,所以我覺得很好?!?/p>
這是我們字理識字教學最早的以影視片的方式向外傳播的佳作。
除此之外,應當編寫以字理為中心的多功能的漢字字典,這種字典是當前國內(nèi)外漢字教學中一線教師非常需要的。
另外,海峽兩岸的漢字與漢字教學的交流應引起我們的重視,也有大量的事情要做。
(趙明德 北京 中央民族大學國際教育學院 10008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