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唐詩藝之“雅”與士人心態(tài)

⊙李 磊［濟源職業(yè)技術學院， 河南 濟源 459000］

五代十國時期，中原地區(qū)戰(zhàn)亂頻仍，朝代不斷更迭，大批士人為求得生存紛紛南移。當時南唐是南方一個偏安小國，而南方諸國中，南唐局勢較為穩(wěn)定，文化氛圍相對濃厚，特別是經(jīng)過其前身吳國儲備了堅實的經(jīng)濟、文化基礎，又經(jīng)烈祖李 、中主李 、后主李煜三代儒雅君主對文化、文藝的大力扶持和參與，從唐末至宋初，南唐文學、藝術興盛的局面遠在其他諸國之上，乃至在整個文化史上都占有相當重要的地位。南唐詩歌長于抒情，詩人們緣情致意，主要抒寫離亂的時代背景，表達對隱逸生活的向往和對現(xiàn)實的主觀感受，將目光從外在的世界轉向內(nèi)心的感受，傳統(tǒng)的儒家道統(tǒng)對他們的呼喚也趨于內(nèi)傾?？傮w上，其緣情詩風表現(xiàn)出格致卑弱、低沉悵惘的趨勢，這與五代整體背景帶給士人們對仕宦和人生理想幻滅的情感取向有很大關系。

文學史上南唐雖以詞出名，但它的詩歌藝術成就也不容忽視。詩藝風格豐富多樣，代表了五代文學的總體水平，在五代總體衰弱的局面下略顯光彩。其獨特之處主要在于南唐詩歌始終充盈著古典美學中的“雅”，表現(xiàn)出典雅、閑雅、清雅等多種審美風格，“雅”致的格調(diào)貫穿于南唐文人整個創(chuàng)作中，并且同一作家往往同時展現(xiàn)出不同的審美趣味，兼具兩種以上風格，又巧妙自然地交融在他們的生命境界中。鑒于此，本文將從饒有風味的“雅”風中探尋和理解南唐詩歌藝術精神及與士人心態(tài)之間的關系，并進而深入理解五代至宋詩學轉變的諸多因素。

一、儒風濃厚的典雅

南唐在五代一向被稱作儒林寶地，文人大多雅尚儒風。儒學和儒雅之士在十國居首位，涌現(xiàn)出一大批“見于載籍，粲然可觀”的儒者。馬令《南唐書》記載：“南唐累世好儒，而儒者之盛見于載籍，燦然可觀。如韓熙載之不羈，江文蔚之高才，徐鍇之典贍，高越之華藻，潘佑之清逸，皆能擅價于一時。而徐鉉、湯悅、張洎之徒，又足以爭名于天下，其余落落不可勝數(shù)。故曰：江左三十年間，文物有元和之風?！雹俣?，南唐國禮儀典章俱全，“六經(jīng)臻備，諸史條集，古書名畫，輻輳絳?。豢〗芡ㄈ?，不遠千里而家至戶到，咸慕置書，經(jīng)籍道開，文武并駕?！雹诳梢娙屣L洋溢，頗具氣候。南唐朝野內(nèi)外，上達君主，下至朝臣、未仕文人及隱者，普遍具有儒者的風范。而這種儒素的內(nèi)質(zhì)，則是五代儒學整體衰弱的社會文化背景中，文士趨于內(nèi)斂而儒風外化的一種表現(xiàn)。③

緣于此，典雅成為南唐詩藝的首要特色。南唐士人以詩著稱，多學白居易詩，并倡導師古，祖風騷，擴展和取法中唐“元和體”。他們力圖興復儒學，遠紹中唐，博綜經(jīng)史④，講求真情實感，吟詠情性，實踐儒家“雅正”詩學風范，融入到藝術追求和生命境界中。徐鉉論詩認為：“人之所以靈者，情也；情之所以通者，言也。其或情之深，思之遠，郁積乎中，不可以言盡者，則發(fā)為詩。雖復觀風之政闕，遒人之職廢，文質(zhì)異體，正變殊途，然而精誠中感，靡由干外癸，英華挺發(fā)，必自于天成……”⑤他明確把“情”視為由“言”到“詩”乃至“詩之貴于時”的最初本源，認為做詩是情致的自然抒發(fā)。他們一方面祖漢魏儒家風騷，另一方面又充分肯定詩為最好的抒情文體，主張情性的自然抒詠，實際上反映了五代后期風雅內(nèi)涵的進一步發(fā)展。

典雅風格的形成與南唐士人創(chuàng)作心態(tài)緊密相關。南唐建國時期，朝政較為穩(wěn)定，文藝受到中主的大力提倡，南唐形成了一個人數(shù)眾多的朝廷文士群。以二徐、二馮等為主體的高官大臣，力圖恢復儒家詩教傳統(tǒng)。但與儒家有抱負的理想相反，他們不提倡以詩刺上，而是采取溫柔敦厚的形式，諷刺力度很小，偏向于感傷、閑適、雜律詩，總體格調(diào)趨于內(nèi)斂。徐鉉是崇尚儒道的代表，他的詩中透露出對儒家詩教的倡揚。如“古詩尤精奧，史論皆宏拔。……吁嗟吾道窮，與世長迂闊。顧我徒有心，數(shù)奇身正絀。論真屬少年，經(jīng)國需儒術。夫子無自輕，蒼生正愁疾。”⑥如果說徐鉉對淳樸儒風的追求只是一種理想的話，那么在“道”不可行的晚唐五代也就不可能真正恢復和出現(xiàn)。在經(jīng)歷了深沉的感慨和感傷之后，只好獨善其身：“支頤藉芳草，自足忘世事。未得歸去來，聊得宴居地?！雹摺八滴岬辣　骞讵氉孕??！雹嘈煦C還不乏對人事滄桑的深沉之感，“為將為儒皆寂寞，門前愁殺馬中郎”⑨，“自覺儒風薄，誰將霸道羞。亂臣無所懼，何用讀《春秋》?！雹庠娙私栌^人讀《春秋》生慨，用坦直質(zhì)樸的語言，表達了對“亂臣無所懼”的丑惡現(xiàn)實的憤慨。

與之相關，南唐近體詩創(chuàng)作多了一份理性因素，為恢復詩歌風雅傳統(tǒng)做了初步努力。突出在七律的創(chuàng)作上，與白居易的七律有許多相似之處，其中尤以徐鉉為代表。其詩委曲思致的體味，對身世的感慨更為深沉，“從來不解身為計,一葉悠悠任大川”?；“世路風波自翻覆，虛舟無計得沉浮”?；“執(zhí)掌曾談天下事，折腰猶悟俗大情”?。這些人生感慨，多了些理性思考，這在五代詩中是較少見的。其曲折的詩思和對人生思考富有理性的氣質(zhì)使他的感情跌宕起伏：“人間多事本難論，況是人間懶慢人?！瘃R門前君識否？東方曼倩是前身?！鄙畛恋馗爬藖y世文人有志難酬、郁悒無奈之情。亂世茍活的悲涼，對南唐大多數(shù)文人是刻骨銘心的，即使在人生得意之時，也常有一分冷靜的心緒，如：“秋暮天高稻穗成，落星山上會諸賓。黃花泛酒依流俗，白發(fā)盈頭思故人。崖影晚看云出岫，湖光謠見客垂綸。風煙不改年長度，終待林泉老此身?！痹娭杏闷匠ＵZ將眼前的歡樂置于人生和歷史的大背景之下，用悠遠的思緒為情的流露增添了更耐人尋味的韻致。徐鉉為官入宋，他那富有理性氣質(zhì)的近體詩創(chuàng)作，為宋初白體普遍缺乏思致的局面帶來了新的氣象，為宋初詩人提倡恢復白體的理性精神開了先河。

二、淺近自適的閑雅

“雅”既為詩道之本，必然又滲入到創(chuàng)作主體的生命境界中，將主體的內(nèi)在性情與外在形態(tài)相融合，內(nèi)化為主體人格生命態(tài)度而影響到創(chuàng)作中。南唐士人經(jīng)歷特殊的歷史變動后，深感重外事功人生理想的幻滅，于是興邦社會責任感急劇削弱，轉而注重內(nèi)心修養(yǎng)、向內(nèi)探索的人生哲學，這又在精神實質(zhì)上趨向于白居易“下可理性情，卷之善一身”?的精神旨趣。因此，南唐詩歌又普遍表現(xiàn)出閑雅的風格。

在題材內(nèi)容上，突出體現(xiàn)詠物詩的創(chuàng)作。處在偏安一隅的小朝廷里的文士們自然少了一分李商隱、杜甫、杜牧式的詠史的深沉，最多也只是些“淺斟低唱”般的詠物和詠懷。反映社會現(xiàn)實方面，“刺”不多，頌“美”也少。抒寫重心由表現(xiàn)懷才不遇之類的生活情感轉為集中揭示上層士大夫，特別是仕宦得意居高位之后的侍宴、應酬、賞花、歌酒等種種生活感受。詩人們自覺學習白居易詩，口語化加強，更多帶有市井平民階層的審美情趣，在日常習見現(xiàn)象、事物上多“尋常容易語”。如王貞白《江上吟》：“一夜野人舟，長將載酒游。夜來吟思苦，江上月華秋。曉露滿江蓼，輕波揚白鷗。漁翁似有約，相伴釣中流?！边@類詩俯拾皆是，多是從熟悉的俗人、俗事、俗情、俗語，發(fā)言為詩，求得通俗易曉，意態(tài)閑適，風調(diào)淺近。雖格調(diào)不甚高，卻也顯示出南唐詩人能夠緣情致意，充分發(fā)揮五、七言近體的句法特點，善于白描，虛詞穿插，疊字，組織現(xiàn)成意象構造特定情境，在觸物興懷下用形象美的語言描繪感受、體驗，流露出自適閑雅的人生態(tài)度。就南唐通俗詩整體而言，詠物詩還是占了相當?shù)谋戎兀@也與偏安小朝廷較為平靜的生活環(huán)境有關。

其中，南唐順意的朝廷文士，又多創(chuàng)作士大夫生活氣息較濃的閑適詩以展現(xiàn)人生態(tài)度。韓熙載，閑懷放達、風流倜儻，當時早已名振朝野，“為當時風流之冠”?。如：“早花微弄色，新酒欲生波。從此唯行樂，閑愁奈我何”?；“閑階一杯酒，惟待故人來”?；“道勝他圖薄，身閑白日長。扁舟動歸思，高處風滄浪?！?其詩閑情有余，情調(diào)自然，表現(xiàn)出悠閑自得之意。這樣的文士不在少數(shù)，徐鉉就曾經(jīng)夸贊左偃能夠“放心于自得之場，置器于必安之地，優(yōu)游卒歲”?。宰相李建勛也是，馬令《南唐書》本傳載：“建勛因詩以見志曰：‘桃花流水須相信，不學劉郎去又來。’建勛博覽經(jīng)史，其為詩清淡平易，見稱于時。”這種詩風是在他晚年入南唐后，幾經(jīng)得意失意、罷相復相的宦海沉浮中逐漸形成的?；潞３粮〉牟ㄕ郏吖俑５摰臒o憂，形成了他及時行樂、知足保和、自在閑雅的風格：“碌碌但隨眾，蒿蘭任不分。未嘗矜有道，求遇向吾君?！?這種亂世達人的特點，使他能夠以平靜安逸的心境面對人生，詠物詠懷，脫俗高雅，又是追風白居易晚年退居洛下人生態(tài)度的再現(xiàn)，代表了晚唐五代以來一批文士的價值取向。可以說，南唐士人閑雅風度也是他們對國家、個人命運的憂慮和身仕多主之間矛盾的反映，并由仕進不能的隱退轉為仕宦無功的居閑，因此抒寫性情也就來得自然、真實。

三、自然淡泊的清雅

“雅”既是藝術批評標準，又是一種審美理想，因此它所具有的理論張力使其表現(xiàn)出的審美形態(tài)向多樣化發(fā)展。與南唐特殊的歷史時期相呼應，南唐詩藝從典雅的審美內(nèi)涵出發(fā)，又進一步擴大而呈現(xiàn)出清雅的一面。五代以降，政統(tǒng)與道統(tǒng)極其衰落，晚唐以來重抒情的文學傾向得到五代文士的普遍認同，注重內(nèi)心世界的發(fā)掘和感情的抒發(fā)。南唐詩學亦如此，與其重情韻、求自然的詩學傾向相一致。徐鉉《成氏詩集序》中強調(diào)音韻天成，嘉言麗句：“詩之旨遠矣……及斯道之不行也，猶足以吟詠情性，黼藻其身，非茍而已矣。若夫嘉言麗句，音韻天成，非徒積學所能，蓋有神助者也。”序中雖含有對儒家詩教傳統(tǒng)的尊崇，但“斯道之不行”后，詩歌傾向就轉向了“吟詠情性”和“嘉言麗句”。孟賓于也強調(diào)“緣情入妙，麗則可知”?就是要求詩歌真實、自然地表達感情，反映了以徐鉉為代表的一批南唐文人秉持的是情思郁積乎中以致不可不發(fā)之情，是更為廣泛的生活領域和思想感情，這與西蜀文人綺艷之情是完全不同的。

因此在創(chuàng)作中較多著眼于內(nèi)心細膩感情的抒發(fā)、對自然真情的追求。盡管南唐地區(qū)也不乏群臣逸樂，但是因多了一層惆悵幽緒，也就更多了一份真情。詩歌的雕琢則含蓄得多，隱微得多，也更富于情韻。朝廷文士包括君主也自多了一份平民化的氣息，李后主善于用清雅無華的詞語，用白描手法表現(xiàn)感情的曲折幽微。宰相李建勛“昨夜南窗不得眠，閑階點滴回燈坐”?，于自然細膩的情感抒發(fā)中追求淡泊。李中“漁兒隔水吹橫笛，半夜空江月正明”?，張泌“別夢依依到謝家，小廊

合曲闌斜。多庭只有春庭月，猶為離人照落花”?，都表現(xiàn)出淡泊飄逸、高韻古雅的清雅之情。

重真情抒發(fā)、流易自然的特點主要表現(xiàn)在對古體詩的喜愛。做古體詩者不乏在朝為官文士，也有隱居不仕的賢者，做詩率意、自然、暢快自適，如韓熙載、李建勛、王貞白、廖凝、陳貺、孟賓于、劉洞、江為、李中、伍喬、左偃、徐鉉、潘佑、張 、陳陶等。更顯著者，他們不時流露出淡泊功名、追求氣質(zhì)的自我完善，這成為他們師古的共同表征。因此，“我愛陶靖節(jié)，吏隱從弦歌”?，實現(xiàn)了與陶淵明精神的相通，進而達到與抒寫文人生命世俗情懷和以“深哀淺貌、語短情長”為特征的漢魏古詩相貫通的生命境界。南唐詩人欣然接過了這一師陶、師古的衣缽，王貞白有《書陶潛醉石》，李建勛師陶亦有《小園》《田家三首》《采菊》《落花》等表現(xiàn)閑居悠逸的詩，無怪于史稱“其為詩清淡平易，見稱于時”。師古如陳陶《續(xù)古》二十八首，多借古詠懷?？梢哉f，相當一部分士人在師古的精神向度上追求氣質(zhì)的自我完善和抒寫生命的世俗情懷。

另一方面，五代后期廬山詩人，對詩體詩藝特別是五律的錘煉和雕琢，很大程度提高了詩藝。他們巧妙地把鄭谷清婉明白、通俗流易的詩風帶進創(chuàng)作中，形成了清麗婉轉、流易動人的詩歌境界。特別善于組織現(xiàn)成意象，構造特定情境，緣情入妙。如李中《臘中作》“泉動如頑石，人藏類蟄蟲”?，陳貺斷句“拂榻燈未來，開門月先入”，夏寶松斷句“雁飛南浦砧初斷，月滿西樓酒半醒”?，孟貫《宿山寺》“露垂群木潤，泉落一巖清”?，李中《江行夜泊》“半夜風雷過，一天星斗寒”，意境清婉，頗見錘煉之功。左偃《江上晚泊》“寒云淡淡天無際，片帆落處沙鷗起。水闊風高日復斜，扁舟獨宿蘆花里”?，他們從幽靜的山林里尋得一絲心靈的平靜，在偏安穩(wěn)定的環(huán)境中寄托著貧弱的精神。當然，他們做詩不是為了消遣娛樂的需要，也不是單純?yōu)榱松缃?，某種程度上成為一種自然的癖好和追求。他們對隱逸的向往和追求，激發(fā)了他們與山林親近的興趣，進而有一種遠離官場，與山林和友人共享歡樂和寧靜的悠閑之情，這種格調(diào)又開啟了宋初九僧詩人的先河。

綜上所述，南唐詩藝不僅清楚地呈現(xiàn)出以“雅”為基調(diào)的多樣化審美風格，也涵涉到詩人的創(chuàng)作心態(tài)和美學追求諸多方面。在五代總體分裂的狀態(tài)中，南唐文學凸顯出的地域性文學特征，為我們理解南唐文學的審美意蘊及向宋代文學轉化的內(nèi)在動因提供了有益的價值。

① 馬令.南唐書（卷一二）[M].四庫全書本.

② 劉崇遠.金華子雜編（卷十）[M].四庫全書本.

③ 李艷婷.南唐詩歌研究[D].天津：天津師范大學，2004.

④ 徐鉉.徐文公集·御制雜說序[M].四部備要本.

⑤ 徐鉉.徐文公集·蕭庶子詩序[M].四部備要本.

⑥ （清）李調(diào)元著，何光清點校.全五代詩（卷二六）·酬郭先輩[M].成都：巴蜀書社，1992.

⑦ （清）李調(diào)元著，何光清點校.全五代詩（卷二六）·題伏龜山北隅[M].成都：巴蜀書社，1992.

⑧ （清）李調(diào)元著，何光清點校.全五代詩（卷二六）·送劉山陽[M].成都：巴蜀書社，1992.

⑨ （清）李調(diào)元著，何光清點校.全五代詩（卷二七）·威敵將軍貶官后重經(jīng)故宅[M].成都：巴蜀書社，1992.

⑩ （清）李調(diào)元著，何光清點校.全五代詩（卷二六）·觀人讀春秋[M].成都：巴蜀書社，1992.

? （清）李調(diào)元著，何光清點校.全五代詩（卷二七）·再領制誥和王明府見寄[M].成都：巴蜀書社，1992.

? （清）李調(diào)元著，何光清點校.全五代詩（卷二七）·和江西蕭少卿見寄[M].成都：巴蜀書社，1992.

? （清）李調(diào)元著，何光清點校.全五代詩（卷二七）·送蒯司錄歸京[M].成都：巴蜀書社，19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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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李調(diào)元著，何光清點校.全五代詩（卷二五）·春日東山草堂坐[M].成都：巴蜀書社，1992.

? （清）李調(diào)元著，何光清點校.全五代詩（卷二五）·惜花[M].成都：巴蜀書社，19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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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晉）劉.舊唐書·元稹、白居易傳后論及贊[M].北京：中華書局，197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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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鉉.送薛少卿赴青陽，見（清）李調(diào)元著，何光清點校.全五代詩（卷二六）[M].成都：巴蜀書社，1992.

? （清）李調(diào)元著，何光清點校.全五代詩（卷三二）[M].成都：巴蜀書社，1992.

?? （清）曹寅等.全唐詩（卷七九五）[M].北京：中華書局,1985.

? （清）李調(diào)元著，何光清點校.全五代詩（卷二九）[M].成都：巴蜀書社，199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