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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滿城春色宮墻柳

    2012-04-29 00:00:00云湘暖
    桃之夭夭B 2012年1期

    紅酥手,黃藤酒,滿城春色宮墻柳。東風(fēng)惡,歡情薄,一懷愁緒,幾年離索。錯、錯、錯!

    春如舊,人空瘦,淚痕紅浥鮫綃透。桃花落,閑池閣,山盟雖在,錦書難托。莫、莫、莫!

    ——陸游《釵頭鳳》

    1、紅酥手,黃藤酒,滿城春色宮墻柳

    云錦宮殿前的繁花開得很是絢爛,濃濃春色煞是喜人。殿內(nèi)香風(fēng)細(xì)細(xì),珠簾琳琳,舒慕云斜斜地倚在貴妃椅上,把玩著寧清王鳳熙送來的賀禮。是一只精致小巧的香爐,里面裝著南疆特有的香料,細(xì)看來并無特別之處。舒慕云琢磨了好久,待看到爐底的孔隙,以及上次鳳熙送來的金釵時,才釋然一笑。

    擺擺手屏退眾人后,她才拔出頭上佩戴的金釵,對準(zhǔn)爐底的鏤雕孔隙插進(jìn)去,輕輕地轉(zhuǎn)了兩轉(zhuǎn)。只聽咔嚓一聲,爐底隱藏的機(jī)關(guān)果然被打開,正中心極隱秘地藏著一只細(xì)小的蠟珠。她熟練地從蠟珠中拆開密信,依舊是鳳熙的字跡,隱晦地寫著:一切都已準(zhǔn)備妥當(dāng),近日將起程返京,賀皇上萬壽之喜。

    舒慕云冷冷一笑,隨手將密信扔進(jìn)了香爐里,看它燃燒成灰。

    鳳熙鳳熙,你不會知道,你期待的這一天來臨時,等待你的,不是萬里錦繡河山,而是無法逃避的地獄深淵!

    身后隱約飄來熟悉的龍涎香,她知道是鳳軒,卻佯作不知地趴在窗前,神色迷離地看著天邊的錦繡夕陽。鳳軒走過去,展開雙臂將她抱了起來,有些懊惱地問道:“朕的舒妃是不是又在背著朕想別的男人?”

    “是,皇上真英明?!彼^頭,淡淡一笑,“明日宴會上,臣妾要跳一支舞?!彼o鳳熙傳信,要私下里見他一面。這一年來,怨恨也好,絕望也罷,在心里糾纏牽扯,將她的心都扯出一個洞來,輕輕一觸,就生生地疼。

    西天晚照透過雕花窗欞,在她清雅的臉上蒙上一層光華,朦朦朧朧的看不太真切。隱藏在她眸中的隱痛,卻在淡淡的光暈中越來越鮮明。

    她在十二歲時遇見鳳熙。那一天的傾盆大雨是從未見過的,如銀河泛濫一般,自天邊狂瀉而下。載著舒慕云的馬精疲力竭,雙腿一軟,倒在了地上。她從馬背上滾落下來,跌進(jìn)了一旁的溝渠。她滿身污濁地站在漫天大雨里,雙眼紅腫,聲音喑啞。

    車窗里露出一張俊逸的容顏,在看到她手上戴著的翡翠十八珠時,少年的眼神暗了一下。略微思索了一陣,他還是掀開門簾走到溝渠邊,對滿身污泥的少女伸出雙手,微微含笑道:“來,跟我走,我們離開這個骯臟的地方,以后有我在的地方,就是你的家?!?/p>

    那個雍容華貴的少年,雙眸清冷如月,水澤清亮的眼里卻有著愴然的悲傷。他穿著貴重的白色狐裘,對她伸出的雙手卻骨瘦如柴,上面還有著大大小小丑陋的疤痕。她的心被狠狠撞了一下,不由自主地將手放到他掌心,隨他一起上了馬車,一路往南而去。

    后來她才知道,遇見的那個少年叫鳳熙,當(dāng)朝的寧清王,皇上的長兄。新皇登基不久,就將他的封地定在南疆,與京城相隔千里的邊陲之地。

    寧清王府里,鳳熙牽著她的手,對府里的人說:“以后云兒就是你們的大小姐?!绷陙恚耸婺皆?,他的身旁沒有其他女子。外間都傳她是他的姬妾,府里的人也將她當(dāng)未來的女主人看待,但這個容貌俊美、氣度翩翩的男子,卻從未對她表露過自己的情意。

    她一直以為,他們之間是不需要言語明說的,他們是彼此在這世間最親近的人。但她卻錯了,從始至終,她都沒有走進(jìn)過鳳熙的心里。他想要的,是皇城上的那把龍椅。當(dāng)她終于知道他的抱負(fù)時,只能生生掐斷自己深入骨髓的念想,準(zhǔn)備為他鋪平進(jìn)京的康莊大道。

    但在那一晚,她卻發(fā)現(xiàn)了他的彌天大謊。從此,她愛他多深,就恨他多深!

    三月初八,萬壽節(jié)。這日天氣極好,天空明澈,日色若金,細(xì)小的柳絮漫天飛舞,潔白輕盈如雪花。

    清晨醒來,舒慕云便坐在窗前對鏡梳妝。眉如遠(yuǎn)山,眸若明珠,如瓷肌膚敷一點(diǎn)淡淡胭脂,額間貼一片金黃花鈿,唇間一點(diǎn)檀朱,清冷婉約的容顏頓顯嬌媚光華。

    午時,鳳軒在華清池設(shè)宴款待群臣。紅酥手,黃藤酒,宮中各色美酒佳肴擺滿了案桌。她坐在嬪妃之中,若有似無地看著不遠(yuǎn)處的鳳熙。眼前的年輕男子,神情優(yōu)雅安寧,舉止高貴從容,笑起來時眸光如月華淡淡,有著瀲滟清亮的光澤。

    他終究是她傾心已久的人,即使有許多縱橫交錯的事情橫亙其中,他的一舉一動仍然深深牽動著她的心。

    鼓樂喧囂戛然而止,一縷清越的笛聲昂揚(yáng)而起。她著艷麗紅裙,面覆月色水紗,自白幔中款款現(xiàn)身,水袖曼妙飛舞,明眸顧盼生輝。腰肢旋轉(zhuǎn)之時,長袖從鳳熙眼前繞過,一只袖珍鈴鐺恰好落進(jìn)他的酒杯。他優(yōu)雅地端起酒杯,遙對著她品了一口,同時巧妙地將鈴鐺藏進(jìn)嘴里。

    “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

    今日何日兮,得與王子同舟。

    蒙羞被好兮,不訾詬恥。

    心幾煩而不絕兮,得知王子。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p>

    皇城里的滿園春色,在她的蹁躚舞姿里都失了顏色。滿朝文武都以為舒妃是在借舞曲向皇上示好,唯有鳳軒知道,住在她心里的那個王子,不是他,而是寧清王鳳熙。

    離席之后,鳳熙從鈴鐺里抽出一張蠟封的字條,是舒慕云給他的密信,上面寫著:三月十八,朱顏坊,鳳求凰。

    2、東風(fēng)惡,歡情薄,一懷愁緒,幾年離索。錯、錯、錯

    三月十八日,天清氣朗。萬里春色,千里相思,百里愁腸。

    “姑娘,你要見的人,在二樓的雅間等你。”引路的女子帶著她穿過春光旖旎的客房,似窺探到什么隱秘一般,一路看著她掩嘴偷笑。她已顧不上旁人在想些什么,只是一味地揣摩,若是以往的舒慕云,在這種情況下見到鳳熙該是何種表現(xiàn)?

    推開房門,并沒有見到那個日思夜盼的身影。她略有些失望地坐下,心思恍惚地端起茶杯,剛送到嘴邊,又猛地扔到桌上。她起身站起,在房間里來回急切地走了幾圈,又有些懊惱地坐回椅上。

    她極力裝出緊張又期待的樣子,想讓鳳熙以為,她依舊是那個對他深情不渝的少女。

    一只手輕輕地搭在她的肩頭,不等她回頭,就被攬入一個溫暖的胸膛。抬起頭,驀然對上鳳熙那雙清冷中帶著溫柔親昵的眼眸,頓時有水霧涌上眼眶。

    “鳳熙!”她伸出雙臂,緊緊環(huán)住他的腰,同時踮起腳,勇敢地觸上他的唇。

    鳳熙微微一怔,嘆息著回應(yīng)她笨拙生澀的親吻。

    “云兒,是我不好,我錯了?!睂⑺o攬?jiān)谧约簯阎?,輕輕吻著她冰涼的面頰,鳳熙澀然道,“我一定是瘋了,才會把你送給鳳軒。那日看著你為他起舞,我嫉妒得幾乎要發(fā)狂!”

    她伏在他的懷里,微微一顫,心頭似被人猛地扎了一刀似的,痛得說不出話來。

    騙子!大騙子!你明明不是這樣想的!她在心里大聲地控訴著他,眼淚卻如決堤的洪水,再也抑制不住地洶涌而出。

    “我知道你心里也很苦,我不怪你,也不曾……怨恨過?!彼懔λ⑿?,如梨花柔白的臉龐上淚珠滾滾,格外讓人心疼。

    可是,真的不怪也不怨嗎?如果不曾發(fā)現(xiàn)那個秘密,不知真相的她,也許真的會決絕地進(jìn)京,一心為他掃平障礙。但上天偏偏喜歡捉弄人,連她六年來無知的美好都要?dú)埲痰厥栈?,再冷酷無情地砍上一刀。

    一年前,花朝節(jié),她和婢女從節(jié)日盛會歸來。剛踏入后院,就聽到一陣悠揚(yáng)的琴聲,她沿著卵石鋪就的小徑,拽著淺黃色長裙,飛快地跑到鳳熙身旁坐下,在他清冷溫柔的笑意里,將他額前垂下的黑發(fā)理到肩后。

    琴聲停了下來,鳳熙轉(zhuǎn)頭,笑著問她:“什么事情這樣高興?”

    她俏皮地一笑:“今日在花朝節(jié)上,我見到一個可與你媲美的男子?!?/p>

    “哦?那,云兒可是動心了?”他輕聲打趣她,如有月華的雙眸微微笑起,掩去了眼里清冷到憂傷的神情。

    “怎么會,我可是有主的人了?!彼t了臉,低著頭,胡亂撥著七弦琴的絲弦。從京城到南疆,六年來他們朝夕相處,不離不棄,她早已認(rèn)定是他的人了,也打定主意要一輩子陪在他身邊。

    “可是,有人對我的云兒動了心呢。”他聲音極輕,似囈語一般,坐在他身旁的舒慕云都未聽清。她抬頭想問,他卻輕輕一笑,按住她的手,優(yōu)雅地滑過琴弦,一陣慷慨激昂的聲音響起,氣勢磅礴如萬馬奔騰。那時她所有心思都在鳳熙身上,只覺得那飄來飄去的琴聲,也如她繚亂的心事,在春日的午后,紛紛灑灑落了滿園。

    晚間,鳳熙說要送她去皇城做皇上的妃子,她笑著說不許他開這種玩笑。他轉(zhuǎn)過身,看著窗外的淡淡月華,沉默不語。異樣的氣氛在兩人之間流轉(zhuǎn),她也開始感到不安,怯怯地拽著他的衣袖,在看到他眼里的堅(jiān)決時,頹然跌坐在椅上。

    他不要她!他竟然真的不要她!

    “為什么?告訴我,到底為什么?”她咬著嘴唇,抱著最后一絲希望倔犟地看著他。

    “因?yàn)槟阍诨ǔ?jié)上看到的那個能與我媲美的男子,是當(dāng)朝天子。更因?yàn)槟闶稚洗髦聂浯涫酥?,是?dāng)年太子給兵部侍郎之女的定情之物?!彼D(zhuǎn)過頭,清冷的眼里閃過一絲陌生和疏離,“真沒想到,你竟然是前兵部侍郎舒辰之女?!?/p>

    她欲言又止地看著他,心里的憂傷如海浪一般,翻滾不息。

    那一日,全家人去郊外的萬福寺祈福,返程時突遇暴雨,經(jīng)過近郊的樹林時,遇到流竄的匪徒。他被父親綁在馬匹上,沖出了匪徒的包圍圈,漫天的大雨里,她只看到鋪天蓋地的紅,如火一般焚燒著她的心。

    馬兒跑到筋疲力盡時終于停了下來,她解開繩索滾落在溝渠中,放聲痛哭。那密密麻麻地砸在污泥里的,分不清是雨水,還是她的眼淚。

    后來,她就遇到了鳳熙。十七歲的鳳熙面容高貴俊秀,身形單薄,還帶著滿身傷痕。他的眼神清冷如月,眸底深處藏著一抹空茫和悲哀,當(dāng)他對她說“跟我走”時,她幾乎毫無防備地信任他。

    她在這個世上,已經(jīng)沒有親人,身份于她已毫無意義。鳳熙問起時,她也只簡單地說是遭遇變故,親人都已離世。那對翡翠十八珠,是母親留給她的遺物,所以一直戴在手上,視若珍寶,又怎么會是太子送的定情之物?

    “我一直恨著一個人?!兵P熙開口,語氣淡淡,是一貫的安寧靜謐,“我若想報復(fù),最有效的方法,就是將皇位上的那個人拉下來?!?/p>

    她知道他恨的是皇太后。

    鳳熙十七歲那年,先皇突然駕崩,連一張遺詔也沒有來得及留下。先皇的子嗣,只有藍(lán)貴妃所生的長子鳳熙,以及皇后嫡子鳳軒。

    鳳熙為人溫和聰慧,掌握著皇城兵權(quán),且和朝中多位大將關(guān)系親厚,平日里常與軍中少帥一起在校場操練,在軍中盛譽(yù)極佳。先皇離世后,宮中有流言稱,藍(lán)貴妃手中有先皇密旨,隱有廢后之舉。為了讓鳳軒能順利登基,皇太后與國舅里應(yīng)外合,武力控制朝堂后,又幽禁了藍(lán)貴妃和鳳熙。

    為了那道莫須有的先皇遺詔,太后用盡各種手段折磨著鳳熙,用匕首一塊一塊割著鳳熙身上的肉,往傷口上潑鹽水,將滿身傷痕的鳳熙放到蒸籠上炙烤到脫水,或者放入冰水中凍得他全身失去知覺……藍(lán)貴妃不忍鳳熙受更多的苦,在一個寂靜無聲的夜里咬舌自盡了。為了鞏固新皇朝政,防止鳳熙發(fā)動政變,太后將鳳熙繼續(xù)關(guān)在后宮的一個密室里,讓他住在鐵籠里,終日與老虎為伴。在沒有食物和水的情況下,他憑著過人的毅力殺死老虎,并設(shè)法傳遞消息,終于等到忠心的部下將他營救出去。

    她沒有聽他說過那段日子有多煎熬,但她不止一次在半夜聽到,睡夢中的鳳熙發(fā)出瀕死般的絕望慘叫。她緊緊抱著他,任他的雙手在她身上掐出淤紫的痕跡。那散亂的眼神,無助又悲傷的神色,讓她的眼淚如珍珠般滑落。每次清醒過來,他都會握著她的雙手,溫柔又愧疚地說:“云兒,辛苦你了。”

    那時,她總會讓自己笑得更加燦爛,希望能給他更多安慰:“不,一點(diǎn)都不辛苦,能陪著你,很幸福呢?!?/p>

    “云兒,如果你能去京城,我的計(jì)劃就能事半功倍。不然……”他幽幽地看了她一眼,未接著說下去就轉(zhuǎn)身離開了。月色下,他孤單的身影顯得格外瘦弱,似有無邊的恐懼縈繞在身邊,每走一步都那么艱難。

    “我答應(yīng)你?!彼驹陂T口,扯著嗓子高聲道,“我答應(yīng)你,我去京城,去做皇上的妃子!”

    他沒有強(qiáng)迫她,卻深知她的軟肋。如果不愿見他傷心難過,就只能如他所愿,盡自己所能,助他達(dá)成目標(biāo)。但六年相處,他對她真的沒有一絲情感嗎?如若有,又怎會只因?yàn)榛噬系囊痪湓挘蛯λ绱死淠桦x?如若沒有,又何苦留她在身邊,晨昏相對?

    錯的人,到底是他,還是她?

    3、春如舊,人空瘦,淚痕紅浥鮫綃透

    起程去京城那日,鳳熙一早就出了寧清王府,不愿親自為她送行。舒慕云蜷曲在馬車?yán)?,探頭看著窗外不斷后退的景物,神情寂寂,完全失去了平日里的明媚嬌俏。馬車越走越遠(yuǎn),她眼里的神色也越來越暗,像是陷在無邊的夜色里,再也走不出來。

    經(jīng)過南疆的邊界大石,即將進(jìn)入川蜀之地時,她終于倉皇地掀開簾子,搖著馬夫的身體,急切地喊著:“停車!停車!快停車!”

    她不能這樣不清不楚地離去,她要回去再見他一面,要親口告訴他,這么多年來,她喜歡的人只有他一個。雖然不能嫁給他,但事情結(jié)束之后,她還是要回到他身邊,一輩子陪著他看流光飛舞。

    回去之時,已是深夜,更深露重,仍有些涼。但她卻連披風(fēng)也顧不上,獨(dú)自往王府走去。這樣寂靜的夜里,她的心卻是火熱的,像有烈火照耀著蒼穹,又像晨曦溫暖著天幕。

    雖才離開一日,再次看著夜色中熟悉的亭臺樓宇,只覺得格外親切。她從側(cè)門悄然走進(jìn)王府,沿著熟悉的青石小徑,急切又激動地朝鳳熙的臥室走去。經(jīng)過書房時,她隱約聽到有人在交談,不覺笑著停下了腳步。

    伸手欲推門,聽到他提到自己的名字,她的動作停住了。

    “這個時候,云兒應(yīng)該離開南疆,進(jìn)入蜀地了吧?京城里的人,可都收拾干凈了?千萬不要心慈手軟壞了我的大事?!?/p>

    “全部都打理妥當(dāng)了,舒姑娘她絕不會知道當(dāng)年的真相?!毕氯斯Ь吹卮鹪?。

    她屏住呼吸,側(cè)耳又細(xì)聽了一番,終于明白他們所說的真相,是指當(dāng)年她家的滅門之禍。那些兇手,不是普通的劫匪,而是鳳熙派去的王府護(hù)衛(wèi)!原來,他一早就知道,鳳軒喜歡兵部侍郎的女兒,還送了一只翡翠手鐲做定情信物。他從密室逃出后,便布了這樣一局棋,用六年的時間來和鳳軒對弈。

    而她自己,不過是他棋盤上的一顆棄子。

    她悄悄退回去,在暗夜里站了很久,才露出興奮的神色,急不可待地往鳳熙臥室跑去。她站在門口,欣喜又急切地喊著他的名字,在他驚喜的目光中,如平時一般,小跑過去一頭鉆入他懷里,抱著他的肩失聲哭泣起來。

    他撫著她如墨的長發(fā),輕聲嗤笑:“傻孩子,怎么又回來了?”

    她語速極快地說:“鳳熙鳳熙,我舍不得你,但我也想幫你。你一定要等我,我們會一直在一起,相依相伴,不離不棄。”

    “好?!彼従?fù)崎_她,握住她有些冰涼的手,深深笑望著她,溫柔低語,“等時機(jī)成熟,我就去京城接你?!?/p>

    她止住哭泣,勉強(qiáng)扯出笑容,凝望著鳳熙。他總是這般溫柔淡定,仿若三月的春風(fēng)拂過,無端地讓人變得柔軟。以前她迷戀著他的這種氣質(zhì),現(xiàn)在卻有些憤恨,恨不得伸手掏出他的心來,問問他對她怎可如此狠心絕情!

    第二日離開時,又是大雨,和他們初見時那樣的滂沱大雨。一道閃電劃過天空,雷聲轟隆而至,她走出歇腳的亭臺,一頭栽進(jìn)漫天的風(fēng)雨中。

    她的天空,在昨晚已被鳳熙完全撕裂了,生命中唯一的溫暖,也被他徹底毀掉了。她張開雙臂,笑著去接密集如箭的雨點(diǎn)。臉上的淚水摻合在雨滴中,順著脖頸蜿蜒流下,將全身的衣衫都濕了個透。

    鳳熙,鳳熙……

    他是她不共戴天的仇人,但她卻一無所知地愛上了他。想起活潑可愛的妹妹、和藹可親的父母,巨大的痛楚壓得她喘不過氣來。她愴然跌坐在地時,抓起尖利的石頭割破手腕以血起誓——

    多年前,他處心積慮地毀了她的一切,那么如今,她也要竭盡所能奪去他的所有!

    她的嘴角帶著一絲冷笑,想著遠(yuǎn)方波譎云詭的皇城,只覺得無盡的冷,以及無邊的黑。

    “從今日起,你就是朕的舒貴人?!兵P軒小心翼翼地牽過她的青蔥玉手,如珍寶般深深凝視著她,那雙亮如明珠的眼眸似乎比從前多出一絲水霧,瀲滟迷蒙,竟讓他舍不得移開視線。他無聲地將她擁入懷中,喃喃低語道,“慕云,以后就讓朕來對你好?!?/p>

    初次見她,是在御花園的假山石下。她對近旁的宮女說:“姐姐得空嗎?那邊不知哪家娘娘的母親進(jìn)了宮,正差人領(lǐng)路,姐姐趕緊去瞧瞧。”待那宮女走遠(yuǎn)了,她才抬腳往假山上爬,走到一半時蹲下來細(xì)細(xì)一聞,了然笑道,“果然是被她潑了油。你下來時記得走另一邊,不然踩到有油的石頭可是會摔跤的?!?/p>

    好個聰明伶俐的丫頭,雖然年紀(jì)小,卻也清麗可人。鳳軒心下歡喜,開口問她:“你是誰家的孩子?”誰料她竟做了個鬼臉,俏然一笑后扭頭就跑。他遠(yuǎn)遠(yuǎn)地跟在她身后,見兵部侍郎舒辰牽了她的手,一路親昵地往外走去,才終于知道她的身份。

    派人調(diào)查了她的身份后,他就跟母后說他想娶兵部侍郎之女舒慕云為妃。因考慮到她年紀(jì)尚小,他只跟她父母談了此事,想等她及笄后再論婚配。鳳軒特意把自己最珍貴的翡翠十八珠給了舒夫人,讓她代交給慕云做信物。但他們一家,卻在他登基之后突遭橫禍,她也下落不明,再無音訊。

    六年后,南疆巡查之時,他意外看到她已長成婉約清麗的女子,心里的驚喜不言而喻。

    4、桃花落,閑池閣,山盟雖在,錦書難托。莫!莫!莫!

    “云兒,這一年來……我真的很想你,很想?!兵P熙的眸光不再矜持從容,溫柔綿軟如春水繾綣。他埋頭嗅著舒慕云發(fā)絲中的清香,無限眷戀地親啄著她的面頰,連溫?zé)岬谋窍ⅲ紟Я死p綿和不舍。這樣的情深意切,是從前在南疆時也從未有過的。

    她撫著他緊實(shí)的后背,努力蜷著身子,更緊地偎依到他懷里,感受著他身上的溫暖。忽然便想:她若在這一刻死去,應(yīng)該是幸福的吧?但她不能,他也不會允許。

    從貼身的衣物間掏出一個信封,遞給他,她一臉神秘自得的笑。

    鳳熙有些不解,接過,拆開,內(nèi)里是一張很奇怪的圖紙,沒有只言片語。他看了一眼,又看一眼,然后微閉上眼睛,將劇烈的心跳壓制下來后,才轉(zhuǎn)首不敢相信地看向她。那是一張兵防布局圖,上面畫著皇城內(nèi)各宮殿的地形布置,還標(biāo)明了各處的大致宮防數(shù)量。

    宮中布防向來都是機(jī)密,而且夜夜輪換,就是負(fù)責(zé)每一處的宮人,也只能知道周邊的情況。能畫出這份圖紙,必定耗費(fèi)了不少心神,也可想象,她在宮中應(yīng)是很受寵愛的,有著尊貴的身份。

    “他待你,必定很好?!彼氖譁厝岬馗采纤拿嫒?,低垂著的眼里,有著愧疚和痛楚,還有傾訴不出的隱恨,“我沒有保護(hù)好你,對不起?!?/p>

    她緊閉著雙眼,不肯看他,生怕自己一時心軟,就會放棄一切,與他一起逃離京城,遠(yuǎn)離這個是非之地??墒请x開了又能如何?她和他,還能在一起嗎?

    猶豫了很久,她終于還是不甘心地問了一句:“鳳熙,我們會在一起嗎?”

    “會,一定會。”他果斷地點(diǎn)頭,將她千瘡百孔的心,又扯得劇烈地疼痛起來。

    三月二十八,夜里寂寂無風(fēng),空氣也像停止了流動一般。舒慕云站在城樓上,看著璀璨如鉆的星辰,心里一片澄明。遠(yuǎn)處宮燈閃爍,喧囂漸起,他帶著兵馬一路長驅(qū)直入,很快就逼近皇上所在的天宸殿。城門破,她看著他催馬揚(yáng)鞭地進(jìn)入城內(nèi),城樓上突然鉆出大批侍衛(wèi),迅速地關(guān)緊城門,將他和軍隊(duì)隔絕開來。

    大量的御林軍從左右翼門涌入,沿著墻根將他包抄,整齊有序地站好后,原地雙手握槍等候主將下命。鳳熙看著出現(xiàn)在眼前的兩名朝廷大將,知道敗局已定,索性將手里的佩劍往地上一扔,依舊笑得優(yōu)雅從容:“好一招請君入甕,真是精彩至極。不知是誰想出的這個高明計(jì)策,讓我竟敗得如此狼狽,二位將軍可否不吝賜教,讓我也輸個明白?”

    兩位將軍面面相覷,沒有說話。

    她自城樓緩緩走下,穿過臨陣以待的兵士,走到他面前展顏一笑:“是我,是我背叛了你?,F(xiàn)在,你也和我一樣,一無所有了?!?/p>

    “云兒?!為什么,是你……”他一臉震驚地看著她,根本不肯相信。若說這世上他還能全心信任一個人,那也只有一個舒慕云,從十七歲起一直陪在他身邊的云兒,在他痛苦彷徨時抱著她又哭又笑的云兒。

    “為什么?你殺了我一家,還敢問我為什么?”她眼里強(qiáng)烈的恨意如烈火一般,一寸一寸灼燒著他的心。這個救她的人,也是毀了她一切的人,所以她告訴鳳軒,鳳熙有反意,她是被他送進(jìn)皇宮的內(nèi)應(yīng)。她和鳳軒一起,努力配合著他的行動,演了這么一出甕中捉鱉的好戲。

    “天牢里陰暗潮濕,蟲鼠肆虐,王爺請多保重?!彼Z帶譏誚地叮囑一句,頭也不回地甩手而去。她不知道,一向從容淡定的寧清王,看著她的背影時,眼里有著深沉如海的哀痛。胸口有什么東西一點(diǎn)一點(diǎn)碎裂開來,俯下身,張口噴出一大口鮮血來。

    天光初亮?xí)r,舒慕云換下艷麗的宮裝,穿了一身素雅的淺黃色長衫。她撫摸著身旁的紅木箱子,神情溫柔,像在撫摸著自己的情人。命宮人去請木匠來封箱,又囑咐他們辰時務(wù)必將箱子送給鳳熙后,她便遣散了眾人,獨(dú)自去了內(nèi)殿休息。

    辰時,云錦宮的太監(jiān)將紅木箱子抬進(jìn)了天牢,并傳舒妃娘娘口諭:送還舊物,從此各歸其所,永絕念想。那箱子比尋常的大上許多,做工很是精致,四周已被釘子封死,看不到里面裝了什么。鳳熙只淡淡地掃了一眼,清冷的眼眸一片死寂。

    晚間,鳳軒駕臨云錦宮時,所有的下人都低垂著腦袋,心里慌亂不已。他們的舒妃娘娘失蹤了,已經(jīng)一整天都不見人影。鳳軒氣憤地砸在桌上:“我就不信,她能憑空消失!你們都給我去找,御林軍也調(diào)動起來,把皇城挖地三尺也要把她給我找出來!”

    一連十日,皇城被翻了三遍,還是沒有她的蹤影。鳳軒黯然地坐在云錦宮里,一遍遍地想著她的一言一行。箱子,箱子!腦中靈光一閃,他起身就往外走。來到天牢,看著鳳熙身旁的那個紅木箱子,鳳軒神色微變。強(qiáng)自鎮(zhèn)靜地命人撬開箱子,看到里面的情景時,鳳軒臉色頓時慘白如紙,不禁蹲坐下來,痛徹心扉地說道:“你果然在這里,我就知道,你放不下他……”

    鳳熙轉(zhuǎn)過頭,只看了一眼,如被天雷擊中般定在原地,瞳仁收縮,再收縮,終于猛地?fù)溥^去,發(fā)出撕心裂肺的喊聲:“云兒!云兒!”

    紅木箱里除了幾丈云錦,就只有一個已經(jīng)辨不出面目的女子,那張灰白凹陷的臉,枯瘦如柴的肢體,腥臭難聞的氣味,像是地獄里跑出來的惡鬼。但她頸上那顆紅痣,她最喜歡的那件淺黃色長衫,卻是相伴六年的鳳熙絕不會錯認(rèn)的標(biāo)志。

    “云兒!”鳳熙彎下腰,屏住呼吸,用最輕緩的動作,小心翼翼地將她抱起,攬到自己胸前,淚落如雨,“云兒,我沒有殺你家人,從來都沒有!都是梁廣那個門客自以為是地做了這些蠢事!知道真相的時候,我就殺了他,但我卻救不回你的親人,他們終究是因我而死。我那么愛你,愛到害怕失去,所以不敢告訴你真相;愛到希望你幸福,所以狠心送你進(jìn)京當(dāng)皇妃。和你一樣,我也從來不舍得你傷心難過啊……”

    懷里的人已經(jīng)沒有了呼吸,眼角卻滑下一滴晶瑩的眼淚,像是聽到了他的解釋和告白。

    一張粉色的信箋從她懷里飄落,娟秀的字跡寫著:鳳熙,你毀了我的一切,我也奪去了你的所有,我們兩不相欠了。以后,你的世界里再不會有其他的人和事了,你會在天牢里孤獨(dú)終老,但幸好,我們還能擁有彼此。我說過我會回到你身邊,寸步不離地守著你,相依相伴,終生不棄。你看,我來實(shí)現(xiàn)我的誓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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