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樂的河水早斷流(外二首)

水硬度

我小的時候

好抱著油瓶

仰八四叉地躺在

安字營村邊的

引流溝渠里

從堰上順水漂到

西寨門的橋洞處

折回再從上游

漂下來那時候

多大的水啊

每次漂到那個橋前

我都害怕舍不住

會叫大水卷進

橋洞肚子里去

里邊黑漆嘛呼的

住著許多

妖魔鬼怪

河渠拐了好幾個彎

最大的拐彎處

住著幾戶人家

最邊上的那幾家

成分應該都不好

不知道是大地主

還是富農(nóng)整天

扎著膀子掐著腰

狠狠地低聲咒罵

水里的精肚娃們

批斗會上兜攬來的氣

他們都一籠統(tǒng)地

撒在了河里

沂河里有鬼好纏人

沂河流過我的村子

河里有幾個水潭

漫水橋下邊

最邊的那個潭

人們叫它老鱉蓋

水雖少卻好淹死人

大人們都駭唬小娃子

那個地方可背

有鬼好纏人

偉他舅瓜子楊喜龍

嬸子的兄弟

是個有名的壞貨

他啥都不怕成天

在老鱉蓋鉆進鉆出

抓水草里的鯽魚

熬湯喝

他罵罵咧咧

說老鱉蓋里好球

長草長鍘草

小娃們扎猛子

渾身拉得都是

窟窿血呼淋喇

刺不檁子

光棍小爺是掌鞭

那個遠近有名的掌鞭

是我的光棍小爺

一天到晚他都

趕著他那頭種豬

四處跟母豬配種

我要特意聲明

他雖然也姓焦

但跟我家是

出了五服的關系

他養(yǎng)的牛肩膀

和屁股都寬

肥實得狠牛屋

就在寨河外邊

現(xiàn)在金才小叔們

住著的地方

牛屋前面壘著大屋窯

窯著生產(chǎn)隊的紅薯

和甘蔗娃們

偷甘蔗吃的時候

小爺總是喊聲大

卻并沒追過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