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玉紅
(井岡山大學人文學院,江西 吉安 343009)
明天與今天 憂傷與平安
——海子與北村詩歌對“幸?!泵璁嫷谋容^
馬玉紅
(井岡山大學人文學院,江西 吉安 343009)
海子的 《面朝大海,春暖花開》是渴望塵世幸福而不得的憂郁的詩,北村的 《活著》則是一首追求塵世幸福而可得的平安的詩。對比這兩首詩歌描畫的幸福圖景,幸福的起點是明天與今天、幻想與耕耘;幸福的表達是怯懦與勇敢、矛盾與和諧;幸福的屬性是自愛與愛他、活著與死去;幸福的結(jié)局是破碎與堅實、憂郁與平安。對于接近幸福的路徑,海子走的是一條哲學的路徑;北村走的則是宗教這一路徑,兩種路徑導致了對幸福而歌的憂傷與平安、幻滅與堅實。
海子;北村;幸福;憂郁;平安
《面朝大海,春暖花開》是海子傳誦一時的名篇。/從明天起,做一個幸福的人/喂馬,劈柴,周游世界/從明天起,關(guān)心糧食和蔬菜/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開/從明天起,和每一個親人通信/告訴他們我的幸福/那幸福的閃電告訴我的/我將告訴每一個人/給每一條河每一座山取一個溫暖的名字/陌生人,我也為你祝福/愿你有一個燦爛的前程/愿你有情人終成眷屬/愿你在塵世獲得幸福/我只愿面朝大海,春暖花開/。
海子的《面朝大海,春暖花開》是渴望塵世幸福而不得的憂郁的詩,無獨有偶,與海子同時代比海子小一歲的著名作家北村卻以類似筆調(diào)的詩歌《活著》詠唱了一首追求塵世幸福而可得的平安的詩。/從現(xiàn)在開始不再醉酒/把糧食還給人民/做一個清醒的人/用眼睛注視孩子/流過的淚水澆灌家園/我要聽清流水的聲音/看懂每一片樹葉的眼神/做所有人的朋友/請求我的心多愛一個受傷者/用我的單衣遮蔽寒冷的人/我還要把我的吻獻給我愛的姑娘/愿我的微笑感動愛我的人/告訴他們/我是妻子的丈夫 女兒的父親/母親未成年的孩子/土地忠實的耕種者/正在辛勤勞動 歡喜收割/把喜悅裝進糧倉/愿我的嘴滴蜜 愿我的心芳香/從現(xiàn)在起/珍惜每一個白天和夜晚/做一個平凡的人/美好地生活/幸福地死去/。
這兩首詩歌,海子與北村描繪的為幸福而歌的畫面,讓我們看到對“幸?!钡拿魈炫c今天、憂傷與平安的挽歌與戀歌。
海子詩中說,“從明天起,做一個幸福的人”,“喂馬,劈柴,周游世界”;“從明天起,關(guān)心糧食和蔬菜”;“從明天起,和每一個親人通信”,海子對幸福的憧憬始于明天,始于一個夢幻、童話般不可及的明天?!皬拿魈炱稹边@個句式的反復出現(xiàn),強化了幸福的渺茫感。而北村的詩則說,“從現(xiàn)在開始不再醉酒”、“做一個清醒的人”、“從現(xiàn)在起”、“珍惜每一個白天和夜晚”、“美好地生活”,告訴我們幸福的夢想從今天開始,從現(xiàn)在的每一個早晨和晚上開始,從做一個清醒的人開始。幸福本來就不在如詩如畫的夢幻里,將幸福寄托在明天的期盼里,不過是將幸福建造在風中、云里、沙土之上,一經(jīng)歷現(xiàn)實的雨淋、水沖、風吹,必然倒塌得很大,所以海子的詩做了一個美麗純真的幸福之夢后,像一枝雨中的丁香愴然凋零,“我只愿面朝大海,春暖花開”;而北村則執(zhí)著于今天愛的付出、辛勤的耕耘,他描畫的幸福像一枝風中的鳳仙花、谷中的百合花,不管風雨如何地侵襲,安安靜靜地在每一個早晨和晚上,“美好地生活”、“幸福地死去”,得享平安。
海子像一個在幸福夢境里憧憬的幻想者,北村則是一個在現(xiàn)實幸福里清醒的耕耘者。海子說,幸福是“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開”,在大海之濱,在鳥語花香之中,詩人沉浸于幸福,沉浸于置身大海、春天、花香中的美好、清新、脫俗之中??墒敲娉蠛?、春暖花開的房子只存在審美想象中,在海子現(xiàn)實的世界里脆弱得不堪一擊。而北村則告訴我們,幸福要親自用 “淚水澆灌家園”、“要聽清流水的聲音”、“看懂每一片樹葉的眼神”、“做所有人的朋友”,幸福家園的建造需要流淚撒種,與世界、自然親密無間、和諧相處。海子的“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開”,雖然意境純凈、絕美,但卻縹緲如海市蜃樓,充滿逃避現(xiàn)實的怯懦;而北村的要做“土地忠實的耕種者”、“辛勤勞動 歡喜收割”、“把喜悅裝進糧倉”,則是一個實實在在以行動追求幸福的耕耘者。海子說他要“給每一條河每一座山取一個溫暖的名字”,名字溫暖,山川未必溫暖有情;而北村則說,“愿我的嘴滴蜜”、“愿我的心芳香”,從滴蜜的嘴、芳香的心所發(fā)出的言語、行為必是溫暖、有情、有愛、有色彩的。海子說,他要告訴親人他的幸福,“那幸福的閃電告訴我的/我將告訴每一個人”。閃電倏忽即逝,說明幸福的短暫易逝。海子在想象中得到了幸福,并在想象中預嘗了幸福,他急迫地要把幸福告訴每一個人,然而這種虛擬的行動只是彰顯了幸福的虛幻。而北村則告訴別人他的幸福是,“我是妻子的丈夫 女兒的父親/母親未成年的孩子/土地忠實的耕種者/”,幸福是實實在在責任的承擔,不是閃電般倏忽即逝的短暫輕飄,乃是像土地天空一樣的悠久厚重。對比之下,對幸福的尋夢,海子像一個尋尋覓覓的夢幻者,而北村則是實實在在的耕耘者。
海子的詩中,幸福的涵義里包含著“燦爛的前程”,但海子對自己的幸福卻不敢憧憬有“燦爛的前程”,只將其深深寄望于對陌生人的祝福中;而北村的幸福卻在 “辛勤耕耘”中,“把喜悅裝進糧倉”,糧倉充滿就是富足,“把喜悅裝進糧倉”則是世間沒有憂慮的富足。這是真正“燦爛的前程”,海子不敢夢想的幸福,北村卻向我們描畫得真切而動人。在海子的幸福里,愛情是缺席者,他的幸福可以是“喂馬,劈柴,周游世界”、“關(guān)心糧食和蔬菜”、“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開”、“給每一條河每一座山取一個溫暖的名字”、“和每一個親人通信”、“為陌生人祝?!?,但獨獨沒有愛情,他只能祝福陌生人“有情人終成眷屬”,卻不敢奢望他的幸福里有美麗姑娘的闖入;而北村則說“我還要把我的吻獻給我愛的姑娘”、“愿我的微笑感動愛我的人”。相比之下,可以看出海子對于愛情的怯懦和北村對于愛情的勇敢。
海子對幸福的憧憬是悖論式的矛盾關(guān)系,幸福一方面是“喂馬,劈柴”,一方面是“周游世界”;一方面是“關(guān)心糧食和蔬菜”,一方面是“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開”。在平凡與絢麗的交錯中,在日常生活與超脫現(xiàn)實的變幻中,折射出海子矛盾的心態(tài)。而且海子說,“從明天起,做一個幸福的人”,表達了對塵世幸福生活的向往。但是“從明天起”卻隱含了詩人對“昨天”和“今天”的不滿。海子說要“給每一條河每一座山取一個溫暖的名字/陌生人,我也為你祝福/愿你有一個燦爛的前程/愿你有情人終成眷屬/愿你在塵世獲得幸?!保娋鋵懙眯性屏魉?,曉暢動人,但緊接著卻說,“我只愿面朝大海,春暖花開”,燦爛的詩情中立刻蒙上了憂郁的色彩。海子的這首詩,自始至終融合著矛盾悖論的思想,他一方面憧憬世俗生活的幸福美好,一方面卻又深為憂傷幸福的遙不可得。而北村的詩抒寫的則是一種和諧化的融合關(guān)系。北村對幸福的思考建立在 “從現(xiàn)在開始”“做一個清醒的人”、“從現(xiàn)在開始”“珍惜每一個白天和夜晚”“做一個平凡的人”,這一認可是建造在滿足于“當下”這一磐石之上,無論是“用眼睛注視孩子”、“聽清流水的聲音”、“做所有人的朋友”、“愿我的笑感動愛我的人”,還是“請求我的心多愛一個受傷者”、“用我的單衣遮蔽寒冷的人”、“辛勤勞動 歡喜收割”,“愿我的嘴滴蜜 愿我的心芳香”,都是“美好地活著”的真實具體生動的詮釋,在夢想與行動之中展示的是生活的素樸莊重、夢想的堅實沉著這一和諧詩意之美。
海子說,幸福是“喂馬,劈柴,周游世界”,“關(guān)心糧食和蔬菜”,“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開”,這一切幸福都是建立在自愛的基礎(chǔ)上,即使和每一個親人通信,也是為了告訴他們他的幸福,關(guān)注的重心始終是“自己”的幸福,是自愛;而北村表達的則是 “用眼睛注視孩子”、“做所有人的朋友”、“請求我的心多愛一個受傷者”、“用我的單衣遮蔽寒冷的人”,他關(guān)注的焦點是“他人”的幸福,是愛他。海子的幸福從自己出發(fā),流向別人;北村的幸福從他人出發(fā),回到自己,但海子闡述的幸福這一流動曲線卻導致了幸福的失落,北村描畫的幸福流動軌跡反而奠定了幸福的基石?!妒ソ?jīng)·以賽亞書》說,“用火把圍繞自己的,……必躺在悲慘之中?!焙W佑盟约涸娭凶詈笠痪洹拔抑辉该娉蠛?,春暖花開”印證了這句經(jīng)文的精金份量;北村則用他詩末的一句“美好地活著”,闡釋了“幸福是舍己”這一宇宙間最偉大的真理。
海子對幸福的思考在于“幸福地活著”,但塵世幸福追求的不可得卻導致了幸福的幻滅,“陌生人,我也為你祝?!?、“愿你在塵世獲得幸?!薄ⅰ拔抑辉该娉蠛?,春暖花開”;而北村對幸福的思考則在于“幸福地死去”,因為幸福是要清醒地活著,離開一切醉生夢死,撇開一切浪漫幻想,承擔責任、無怨無悔,流淚撒種、歡呼收割,“珍惜每一個白天和夜晚”,“美好地活著”,然后“幸福地死去”。人的一生不一定能“幸福地活著”,但雖然痛苦是永恒的,幸福是短暫的,人卻仍然可以“美好地活著”,有了“美好地活著”,就可以“幸福地死去”。從起點去尋找幸福,幸福會失落;從終點來尋求幸福,幸福才踏實?!笆虑榈慕Y(jié)局強如事情的起頭,存心忍耐的,勝過居心驕傲的。 ”(傳道書7:8)“幸福地死去”遠比“幸福地活著”更富于真理內(nèi)涵和厚重價值。海子的“幸福地活著”,是脆弱短暫的,像閃電那樣絢麗而飛逝,震撼人心卻又倏忽渺茫;而北村的“美好地活著”、“幸福地死去”則展示出施與比接受更為有福,這種幸福不是閃電,而是從現(xiàn)在留存到永遠,真實而永恒。
我們看到海子對幸福的憧憬和思考建立在對明天虛幻的期許夢想上。雖然在海子這首詩中“幸福”是出現(xiàn)次數(shù)最多的詞語,另外還有“溫暖”、“燦爛”等具有鮮明情感色彩的形容詞,以及大海、春、花等溫暖的意象,但這首通篇表面洋溢歡愉氣息的純真之詩最后卻如六月艷陽天里空降冰雪,對幸福的憧憬跌入深深不可言喻的悲哀。在海子看來,塵世的幸福原來是這樣不可得,夢想破碎之后,只有將心鎖入“面朝大海,春暖花開”的幻想中憂郁停筆。說明海子意識到自己當下的不幸,期望通過對未來的幸福想象來超越當下的不幸。然而,他這種對未來幸福的想象卻暴露了未來的虛幻,在這種境況之下重新返回當下時,必然是一種深深的憂郁。而北村不憧憬明天的幸福,立志從今天、從現(xiàn)在起做清醒的人,因此,詩歌句句洋溢著清潔、溫柔、舍己和慈愛,以及責任的勇敢承擔。海子對幸福的憧憬帶來的是破碎與憂郁,北村實實在在的耕耘得到的是堅實與平安。北村的“美好地生活”、“幸福地死去”,最終完成了海子詩中所沒有完成的對幸福的圓滿體認。
海子的《面朝大海,春暖花開》以詩意、曉暢的筆調(diào),純真、憂郁的情愫,向我們詠唱了一首渴望塵世幸福而不可得的憂郁之歌;北村則以樸素、純凈的語言,溫暖而深摯的情感,向我們抒寫了追求塵世幸福而可得的平安之歌。海子的詩純真得令人心動,憂郁得令人心痛;北村的詩則明凈得令人心靜,溫暖得令人神往。
“幸?!弊鳛槿祟惔嬖诘哪康?,一直是哲學上的核心概念,哲學家、詩人殫精竭慮地想要論證幸福到底是什么,如何獲得。然而,幸福是短暫的,痛苦和不幸卻是永恒的。意識到人生存在的痛苦,又勇于承擔這種痛苦,乃是哲學和宗教指示給我們的接近幸福的路徑。
海子走的是一條哲學的接近幸福的路徑。海子(1964—1989),原名查海生,安徽懷寧人,15歲考入中國最高學府北大,19歲畢業(yè)分配在中國政法大學教書。少年天才,傳奇般的人生經(jīng)歷卻沒有使海子闖進光輝燦爛的前程。出身貧寒的海子,過早領(lǐng)悟了父母的辛酸和生活的艱辛。在選擇了詩歌后,又接受了詩歌和哲學的憂郁品格,生活的拮據(jù)和四次戀愛的失敗也都強化了他詩里詩外的憂郁氣質(zhì)。但海子又是一個滿懷赤子之心的天真詩人,對親人,對朋友,對麥子,對土地,對天空,對大海,充滿了赤誠的愛,這又使得他的憂郁有一種純真、甜美、高貴的意味。海子的《面朝大海,春暖花開》寫于1989年1月13日,那年他不到25歲。1989年3月,他在山海關(guān)附近臥軌自殺。也就是說,海子對幸福的哲學探索最終無法完成對痛苦命運的勇敢承擔而歸于破滅。詩人西川說海子單純、敏銳,富有創(chuàng)造性;同時急躁,易于受到傷害?!八P(guān)心和堅信的是那些正在消亡而又必將在永恒的高度放射金輝的事物?!保?]但海子這位寫過《天堂彌賽亞》的詩人,“沒有幸福地找到他在生活中的一席之地。這個渴望飛翔的人注定要死于大地,但是誰能肯定海子的死不是另一種飛翔,從而擺脫漫長的黑夜、根深蒂固的靈魂之苦,呼應(yīng)黎明中彌賽亞洪亮的召喚?!保?]海子自殺時身邊帶有四本書,其中有《新舊約全書》,但詩人的靈魂并沒有擺脫漫長的黑夜、根深蒂固的靈魂之苦,呼應(yīng)黎明中彌賽亞洪亮的召喚,而在幸福破滅之后選擇了歸于塵土、逃避塵世作為生之解脫,他的死并不是另一種飛翔,而是令人惋惜的沉沒。
北村,1965年生于福建長汀,1985年畢業(yè)于廈門大學中文系,曾任《福建文學》編輯,后成為自由寫作者。對于幸福的思考,對痛苦命運的承擔,北村走的是宗教這一路徑。北村的《活著》寫于1996年11月29日,那一年他31歲,三十而立,并且距離1992年3月10日他受洗皈依耶穌已有四年多。恰恰是以信仰作為心靈的磐石根基,北村堅實地完成了對命運的勇敢承擔,從而對人類幸福圖景的描繪不再是蒼白無力,而是厚重圣潔。詩歌的生命取決于詩人內(nèi)在的生命,北村信主后曾寫下了這樣的詩句:/當他神圣的形象破碎之后/神的臉從后面浮現(xiàn)出來/這就是詩人的一生/?!娛拱滋烀髁粒雇碜兒冢袝r詩會摘下眼睛/讓我佩帶看見/另一個自然的天空/我熟悉的人都在飛來飛去/他們的臉上沒有痛苦/只有信仰和雪白的表情/。(《一首詩》)在信仰中被洗凈、澆灌的靈魂使北村在《活著》中流淌了一種更為真實、清潔、闊大與平安的愛,雖然他所有語詞的運用都是平實、簡單的,但詩的意義卻是深廣、多層次、凝練而又有密度的。
從海子到北村,從1989到1996,時光并沒有逝去很多,我們卻分明感受到兩種對幸福詠唱之歌里的憂傷與平安,以及達到幸福兩種路徑中的幻滅與堅實。海子的詩代表一種“以自我為核心”的精神追求,即自我精神之純潔追求的飄渺,于是海子自殺了;而北村的詩代表一種“以信仰為核心”的精神渴慕,即高于自我之上的精神之純潔追求的堅實,于是北村獲得了心靈的安息。
詩歌評論家劉蘇認為:“詩歌藝術(shù),就其本質(zhì)而言是一種精神的藝術(shù)。任何時代的詩歌,不管它技術(shù)如何高超,語言如何創(chuàng)新,形式如何流變……生命的宏麗、完美、崇高——即人在朝圣的天路歷程中所展示的真、善、美、愛、自由、解放等終極意義上的靈魂之大美,一言以蔽之,即詩歌在文化意義及神性原則上的精神向度。”[2]當純真的詩人找不到生命的歸宿時,海子發(fā)出的是:“我只愿面朝大海,春暖花開”;當摯誠的詩人找到了心靈的家園時,北村流出的是:“美好地生活/幸福地死去/?!?/p>
一首詩歌真正的成熟是心靈的成熟,因此海子的《面朝大海,春暖花開》遠不是一首成熟之作,它恰恰是一個赤子踮著足尖追逐幸福卻又幻滅的絢麗的夢;詩歌的自由主要體現(xiàn)在心靈的自由,海子的這首詩也遠不是一首自由的歌,它是海子的心被生的疲倦所捆綁無法得到釋放的悲哀的挽歌。而北村的《活著》則表現(xiàn)了一種成熟與自由,北村關(guān)注的是終極的價值,他的詩有一種空靈的境界和氛圍,卻又沒有對境界和氛圍的刻意營造,他只是用非常平實而樸素的語言敘述,然而這才是精神的真正空靈,乃是精神在凈化超越之后的成熟、自由之靈。
[1]西川.關(guān)于海子的死[EB/OL].http://blog.tianya.cn/blogger/post_show.a(chǎn)sp?BlogID=641948&PostID=11205359.
[2]劉蘇.貧困時代的詩人[J].中國詩刊,2006(1).
Today versus Tomorrow,or Melancholy versus Peace——A comparison of the profiles of“Happiness”in Haizi's and Beicun's Poems
MA Yu-hong
(School of Humanities, Jinggangshan University, Ji′an 343009, China)
Haizi's Facing the Sea with Spring Blossom is a melancholy poem for yearned while unobtainable earthly life happiness, while Beicun's Living is a peaceful poem for yearned and acquirable happiness.In comparison of the happiness depicted in the poems,many differences may be found:in the former,happiness starts from tomorrow and imagination,in the latter it starts from today and cultivation;in one happiness is expressed with cowardice and contradiction,in the other with courage and harmony;for one the nature of happiness to be loved and to live,for the other it is to love and to die;thus for Haizi the end of happiness is breaking melancholy,for Beicun it is solid peace.Haizi's approach to happiness is philosophical,while Beicun's is religious.It is the different approaches that create the melancholy and visionary elegy to happiness,and also the concrete and peaceful song to happiness.
Haizi;Beicun;happiness;melancholy;peace
I207.22
A
10.3969 /j.issn.1674-8107.2012.02.018
1674-8107(2012)02-0110-05
2011-12-10
江西省社會科學“十一五”規(guī)劃項目“‘光與鹽’、‘安靜’文學——北村神性小說轉(zhuǎn)型研究”(項目編號:10WX15);井岡山大學2011年科研基金項目“北村神性寫作研究”(項目編號:JRB11003)。
馬玉紅(1968-),女,河南淅川人,副教授,博士,主要從事中國現(xiàn)當代文學研究。
劉伙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