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教學實錄

執(zhí)教：劉永康 評點：朱大倫

師：魯迅在《狂人日記》里面寫道：“誰曉得從盤古開辟天地以后，一直吃到易牙的兒子；從易牙的兒子，一直吃到徐錫麟；從徐錫麟，又一直吃到狼子村捉住的人。去年城里殺了犯人，還有一個生癆病的人，用饅頭蘸血舐?！倍裉煳覀円獙W的課文就是以“用饅頭蘸血舔”為題材，這篇課文就是魯迅先生寫的《藥》（展示課題——《藥》）！魯迅先生有一篇文章叫《我是怎樣做起小說來的？》，在這篇文章里面他說了這樣一句話：“我的取材都來自病態(tài)社會的不幸的人們中，意思是揭出病苦，以引起療救的注意。”那么在《藥》這篇小說里面描述的是什么樣的病態(tài)社會呢？這個病態(tài)社會里面的不幸的人們指的是什么人呢?作者到底要揭出什么樣的病苦？要引起療救什么樣的注意？下面，我們從分析小說的人物形象入手來弄清這些問題。這篇文章人物關(guān)系非常復雜。有公開出場的，有從未亮相的，有指名道姓的，有隱姓埋名的?，F(xiàn)在，我們一起來圍繞小說中各種人物對待革命者夏瑜受害的態(tài)度對人物進行分析歸類。

師：夏瑜被捕是誰告的密？

生：夏三爺。

師：夏三爺是個乖角兒，他為了二十五兩雪花花的銀子不惜出賣了自己的親侄兒。你們說這叫大義滅親嗎？

生：不是。這叫六親不認。

師：對，這叫大逆滅親。那么夏瑜被捕以后關(guān)在牢里面，是誰對他進行敲詐勒索？而且他在牢里勸牢頭造反，說“大清的天下是我們大家的”時候，是誰打了他兩個耳光？

生：阿義。

師：對了，紅眼睛阿義。那么夏瑜最后在古軒亭口英勇就義又是誰操刀殺了他，并把他的血當藥騙取華老栓的錢財？

生：康大叔。

師：對，康大叔。你們看，這三個人應(yīng)不應(yīng)該算是一類啊？

生：（齊聲說）應(yīng)該。

師：夏三爺、阿義、康大叔他們是封建統(tǒng)治階級的爪牙、幫兇、儈子手。他們對待夏瑜的死抱有什么態(tài)度？請大家用一個四字短語來概括。如果有成語最好用成語。

屏顯1：夏康阿義

生 1：“罪有應(yīng)得”。

生 2：“冷嘲熱諷”。

生 3：“麻木不仁”。

師：（三個學生概括都不準確，這時老師開始點撥）請大家考慮一下，這三個人是為誰服務(wù)的？

生4：他們是幫助封建統(tǒng)治階級鎮(zhèn)壓些革命者的。

師：對了，那就是幫助壞人干壞事。我們有沒有表達這個意義的成語呢？

生 5：“助紂為虐”。

師：概括得非常好。那么和“助紂為虐”同義的成語還有嗎？

生：（齊聲說）“為虎作倀”。

師：對了。被老虎吃了變成倀鬼，又幫老虎吃人。這兩個成語都很好。我們繼續(xù)看，夏瑜在古軒亭口英勇就義的時候，有一群什么人？

屏顯2：夏康阿義—助紂為虐

生：有一群圍觀的群眾。

屏顯3：（圍觀群眾）

師：我們平常看電影、看電視、看小說，如果是英雄人物就義，如果是善良的人蒙冤受屈被害，圍觀的人一般會有什么樣的感覺呢？

生1：同情受害者。

生2：為受害者感到悲痛。

生3：對迫害他們的壞人都很憤慨。

師：可是，這篇課文里圍觀的群眾，他們對革命者夏瑜的英勇就義同情嗎？悲痛嗎？對壞人憤慨嗎？

生：不是這樣，他們是在看熱鬧。

師：對了，是在看熱鬧，是在鑒賞一場殺人盛舉！夏瑜被害是多么悲慘的事情，他們居然當成熱鬧來看!這說明什么？

生1：愚昧無知。

生2：麻木不仁。

生3：觀殺取樂。

屏顯4：圍觀群眾——觀殺取樂 華家三人

師：概括得都不錯。第三類人就該是華家三人了。華老栓夫婦、華小栓是開茶館為生的，他們應(yīng)該算是城市貧民、勞苦大眾。革命要解救的對象正是他們。他們應(yīng)該算是革命的動力，革命的動力對革命應(yīng)該是支持的、參與的?？墒侨A老栓夫婦呢，他們知道不知道革命是怎么回事？

生：不知道。

師：所以，魯迅先生給康伏園的一封信里面有這樣一段話：“《藥》寫的是群眾的愚昧和革命者的悲哀，或者說是因群眾愚昧而來的革命者的悲哀，更直接的說，革命者為了群眾犧牲了，可是愚昧的群眾卻不知道是為了誰。并用了愚昧的見解，以為犧牲了可以享用，為了群眾中某一個人的私利?！比A老栓一家不懂得革命是怎么一回事，相反的，把革命者的鮮血當成了藥來給兒子治病。我們用一個四字短語把他們的行為概括出來。

生：以血為藥。

屏顯5：華家三人——以血為藥

師：第四類人就是茶館里面的駝背五少爺、花白胡子和二十幾歲的青年人等等，他們是一群茶客，他們這些人是飽食終日，百無聊賴，這就是魯迅先生在他其他文章里面說的社會上“多余的人”。魯迅的《記念劉和珍君》中說，劉和珍君的遇難“頂多供無惡意的閑人以飯后的談資，或者給有惡意的閑人作流言的種子”。他們就是這些無惡意的閑人或有惡意的閑人。他們對夏瑜的受害抱有什么態(tài)度？

屏顯6：一群茶客

生1：他們認為夏瑜的死，是死有余辜的。

生2：愚昧麻木。

生3：冷酷無情。

師：（針對學生概括不貼切，老師點撥）夏瑜關(guān)在牢里說了什么話？

生：夏瑜關(guān)在牢里，還在勸牢頭造反，說“這大清的天下是我們大家的”。

師：紅眼睛阿義打了他一個耳光。他們是怎么贊揚阿義的？

生1：駝背五少爺說：“義哥是一手好拳棒！這兩下，一定夠他受用了。”

生2：花白胡子說：“他這賤骨頭打不怕，還說可憐可憐哩?！薄按蛄诉@東西，有什么可憐呢？”

師：平常有人受害了，面對他的受害，有人不同情他，相反的還感到高興。這個意思可用一個什么成語來表達？

生：（齊聲說）幸災(zāi)樂禍。

屏顯7：一群茶客——幸災(zāi)樂禍

師：好！這就對了。請大家注意，夏瑜的死，別人不理解、不同情，可是親戚本家又抱什么態(tài)度？

屏顯8：親戚本家

生1：夏瑜的母親給兒子上墳的時候，發(fā)現(xiàn)墳頭上有個花環(huán)，其中有一段心理描寫是：“這花沒有根，不像自家開的，小孩是不會到這里來的,親戚本家早不來了”，“早不來了”，就說明親戚本家開始疏遠夏四奶奶。

生2：疏遠夏四奶奶就說明親戚本家怕被株連，怕惹禍。

生3：怕被株連、怕惹禍，就可以看出這個社會人情冷暖、世態(tài)炎涼，“各人自掃門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有酒有菜皆兄弟，急難何曾見一人？”

生4：就可以看出封建統(tǒng)治階級鎮(zhèn)壓革命的殘酷，他們不僅殺害革命者，連他的親戚朋友都要受到株連，連坐法，滅九族，所以親戚本家不敢接近夏瑜母親了。

生5：群眾不理解他，連他的親戚本家在他死后也不接近他家?？梢姼锩呤撬赖枚嗝吹募拍捅О。?/p>

生6：因此，我們可以用“疏遠避禍”四字來概括親戚本家對夏瑜。

屏顯9：親戚本家——疏遠避禍

師：好，我們就用這四個字來概括。夏四奶奶作為革命者夏瑜的母親自然也算一種類型。在我們看過的電影、電視、小說里邊，有許多革命者的母親，比如日本的共產(chǎn)黨員作家小林多喜二寫的母親，俄羅斯文學家高爾基寫的的母親，國產(chǎn)電視連續(xù)劇《野火春風斗古城》里邊地下工作者楊曉東的母親，《洪湖赤衛(wèi)隊》里韓英書記的母親，《苦菜花》里抗日婦女娟子的母親都是革命者的母親。你們看這些革命者的母親有個什么共同點？

屏顯10：夏四奶奶

生1：他們都理解自己兒女的革命行為。

生2：他們都積極地參與兒女的革命行為。

生3：他們的兒女為革命光榮地犧牲以后，作為革命者的這些母親，都為自己能有這樣的兒女感到驕傲自豪。

師：對了，她們的兒女是為革命犧牲的，死得其所，他們的死是比泰山還要重的，所以，她們能為自己有這樣的兒女感到光榮。可是，夏瑜的母親也是革命者的母親啊，夏瑜受害，她是感到驕傲、自豪、光榮，還是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請你們根據(jù)課文的有關(guān)描述加以說明。

生：夏四奶奶看到墳前樹上的烏鴉，有這樣一段描寫：“瑜兒，他們都冤枉了你，你還是忘不了，傷心不過，今天特意顯點靈，要我知道么？”從這段描寫中可以看出夏四奶奶對兒子的死很悲傷。

師：除了悲傷，還有沒有別的什么感情？（學生一時不能作答，老師點撥）她在上墳的時候，眼前出現(xiàn)了華大媽，臉上立刻露出了什么顏色？這種顏色說明什么？

生1：臉上露出了羞愧的顏色。

生2：夏四奶奶不敢正大光明去給兒子上墳，怕見人。只好偷偷摸摸地去，一旦發(fā)現(xiàn)有人，臉上露出羞愧的顏色，這說明她和別人一樣，仍然把自己的兒子當著是被鎮(zhèn)壓了的犯人來看，認為這是丟人的事，當媽的感到臉上無光。

生3：她為兒子的死感到羞愧，說明她沒有看到自己的兒子是為革命壯烈犧牲的，死得其所，他的死是比泰山還要重的。作為這樣的革命者的母親，本應(yīng)該感到驕傲、自豪，可是，她沒有這種驕傲感，沒有這種自豪感。

生4：夏瑜就連自己的母親都不知道自己的死到底是為了誰，這就更進一步地說明他死得是多么的寂寞、悲哀。

師：大家分析非常好，兩種情感交織，又悲又羞，因此，她對夏瑜死的態(tài)度就應(yīng)該把這兩種感情都要概括進去，怎么概括？

生：那就是“悲羞交錯”。

師：概括得好！前面已經(jīng)提到，夏四奶奶上墳的時候看到墳上有一個花環(huán)，接下來通過心理活動描寫否定了幾種可能？

屏顯10：夏四奶奶——悲羞交錯

生1：“這沒有根，不像自己開的”。

生2：“孩子不會來玩”。

生3：“親戚本家早不來了”。

生4：烏鴉并沒有按夏四奶奶的意思由樹上飛到墳頭，可見這花環(huán)并非是被冤枉的瑜兒在顯靈。

生5：這也不是，那也不是，那就只能讓人想到是夏瑜的戰(zhàn)友送來的花環(huán)。

屏顯12：夏瑜戰(zhàn)友——獻花于墓

師：對頭，應(yīng)該是夏瑜的戰(zhàn)友。革命者死得很悲慘，一般的群眾不同情他，親戚本家疏遠他，他的母親也不理解他，但是夏瑜的戰(zhàn)友把花環(huán)送到了他的墓上，這個行動使我們想到了魯迅先生在《吶喊》自序里邊的一段話？讓我們一起來回顧一下。老師一面背誦這段話：

屏顯13：

但既然是吶喊，則當然須聽將令的了，所以我往往不惜用了曲筆，在《藥》的瑜兒的墳上，憑空添上一個花環(huán)，在《明天》里也不敘單四嫂子竟沒有做到看見兒子的夢，因為那時的主將是不主張消極的。至于自己，卻也并不愿意將自以為苦的寂寞，再來傳染給也如我那年青時侯似的正做著好夢的青年。

師：魯迅先生的這段話說明了什么？

生1：這段話是對夏瑜戰(zhàn)友獻花于墓最好的詮釋。它說明，雖然辛亥革命失敗了，革命者慘遭屠殺，但是他們并沒有被斬盡殺絕。

生2：說明烈士的戰(zhàn)友并沒有被嚇倒，他們揩干凈身上的血跡，掩埋好同伴的尸首，還會繼續(xù)戰(zhàn)斗。

師：好了，前面談到，這篇文章人物關(guān)系很復雜，有公開出場的，有從未亮相的，有隱姓埋名的，有指名道姓的，很不好理清頭緒，可是，我們把他們對待夏瑜受害的不同態(tài)度做了一個歸類，這人物關(guān)系一下子就一目了然了，那就是：

夏康阿義——助紂為虐

圍觀群眾——觀殺取樂

華家三人——以血為藥

一群茶客——幸災(zāi)樂禍

親戚本家——疏遠避禍

夏四奶奶——悲羞交錯

夏瑜戰(zhàn)友——獻花于墓

在弄清本文人物關(guān)系的基礎(chǔ)上，我們來研究這篇小說的主題。眾所周知，文學是通過語言塑造形象來反映生活、揭示主題、表達作者審美感受的藝術(shù)，圍繞對待夏瑜受害的不同態(tài)度，我們已經(jīng)把課文中的人物歸納為七類，其實，這七類人還可以概括為三類，你們看，可以歸為哪三類？每一類顯示了主題思想的哪一方面？現(xiàn)在請大家在獨立思考的前提下，前后左右討論討論。（生討論后發(fā)言）

生1：第一類應(yīng)該是：夏三爺、紅眼睛阿義、康大叔，因為他們都是封建統(tǒng)治階級的爪牙、幫兇、劊子手，這與其他人有區(qū)別。

生2：圍觀群眾、華家三人、一群茶客、親戚本家、夏四奶奶這五類人可以歸為一類。

師：為什么？

生3：他們對夏瑜的死盡管態(tài)度不同，但不同中有同，那就是愚昧、無知、麻木、不覺悟。

師：那么剩下的“夏瑜戰(zhàn)友”自然應(yīng)歸為第三類。這三類人，每一類人就都顯示了主題思想的一個方面。文中寫出了夏三爺、阿義、康大叔這類人對待夏瑜的態(tài)度，通過這類人的描寫，將矛頭對準的是什么？

生1：是封建統(tǒng)治階級的罪惡。

生2：因為他們助紂為虐，是封建統(tǒng)治階級的爪牙、幫兇、劊子手。

師：對了，控訴封建統(tǒng)治階級的罪惡，這就顯示了主題思想的一個方面。從課文來看，這個罪惡表現(xiàn)在哪些方面？

屏顯14：控訴了封建統(tǒng)治的罪惡

生1：從夏三爺、阿義、康大叔迫害夏瑜說明封建統(tǒng)治者的罪行之一是：鎮(zhèn)壓革命。

生2：圍觀群眾、華家三人、一群茶客、親戚本家、夏四奶奶的落后、愚昧、麻木、不覺悟是封建階級統(tǒng)治的毒害造成的，可見封建統(tǒng)治階級的罪行之二就是：毒害群眾。

師：魯迅把夏瑜的受害和群眾的愚昧連在一塊來寫，除了控訴封建統(tǒng)治階級的罪行外，還有沒有別的什么意思？

生：封建統(tǒng)治階級毒害了群眾，導致了群眾麻木、愚昧，而辛亥革命的革命者又沒有去醫(yī)治他們的愚昧、麻木，沒有喚起他們的覺悟。

師：辛亥革命脫離群眾，這就是辛亥革命失敗，革命者死得寂寞、悲哀的根本原因。那么這個血的代價告訴我們，革命要成功，該怎么辦？

生：（齊聲說）喚起民眾。

師：對，說明“革命必須喚起民眾”，這就是本文主題思想的第二方面。再看夏瑜戰(zhàn)友“獻花于墓”，這一行為描寫又說明什么？

屏顯15：說明喚起民眾的必要

生：說明盡管革命失敗了，革命者也死得很悲慘，但是革命沒有完蛋。

師：對了，革命仍有成功的希望。因此這篇小說的主題思想應(yīng)該還有一個方面，那就是：透過黑暗悲哀的現(xiàn)實，顯示光明美好的前景。從以上的研究中已經(jīng)說明，這篇文章的主題思想是從人物的形象特點當中顯示出來的。七類人歸為三類人，每一類人顯示了主題思想的一個方面。合起來就是：

屏顯16：透過黑暗悲哀的現(xiàn)實，顯示光明美好的前景

師：本文主題思想雖然是三個方面，但這三個方面有沒有重點？

生：有，重點是“喚起民眾的必要”。

師：對了，主要是“喚起民眾的必要”，可以說，人民群眾喚起之日，就是革命取得成功之日，這就是主題思想的體現(xiàn)。我們從這篇文章的人物關(guān)系分析入手，已經(jīng)弄清楚這篇文章的主題，接下來我們來探討第二個問題，從分析題材與主題的關(guān)系入手，學習提煉主題的方法。同學們平常寫記敘文，思想不深刻，不知道怎么從題材中提煉主題，我們今天帶著這個問題，來琢磨一下魯迅先生是怎么從題材中提煉主題的，要學習他的這種技巧和方法，來指導我們平常的寫作，使我們寫出的文章能夠做到深刻。剛才我們已經(jīng)談到了，魯迅先生在《我是怎樣做起小說來的？》中寫道：我的取材都來自病態(tài)社會的不幸的人們中，意思是揭出病苦，以引起療救的注意。首先，我們看這篇文章的題材是什么？

生 1：是標題《藥》。

生2：也就是人血饅頭事件。

師：對，這個標題已經(jīng)顯示了人血饅頭事件的題材。按照魯迅的說法，這個取材自然也該是來自病態(tài)社會不幸的人們中。那么，這個病態(tài)社會是一個什么樣的社會？不幸的人們又指的哪些人？請大家結(jié)合課文的有關(guān)描述來回答。

生1：夏瑜關(guān)在牢里還在勸牢頭造反，宣傳“大清的天下是大家的”，這分明是告訴我們這個病態(tài)社會是指辛亥革命前后的半殖民地半封建社會。

生2：不幸的人們應(yīng)該指小說中的華老栓夫婦、華小栓為代表的落后群眾。華家受康大叔毒害，居然相信，人血饅頭可以治病，結(jié)果是人財兩空。

生3：還有就是以夏瑜為代表的革命者。夏瑜人被殺、血被吃，有人觀殺取樂、有人幸災(zāi)樂禍、有人疏遠避禍，就連母親為兒子上墳還覺得丟人，感到害羞?？梢姼锩咚赖枚嗝幢瘧K寂寞！

師：魯迅先生要揭出病苦，引起療救的注意，這篇文章揭出了什么病苦？引起療救什么注意？

生1：群眾的愚昧、麻木、落后、不覺悟是一種病苦。

生2：辛亥革命脫離群眾也是一種病苦。

師：對，這篇文章揭出了兩種病苦，一個是群眾的愚昧，一個是辛亥革命脫離群眾，沒有醫(yī)治他們的愚昧，喚起他們的覺悟，這就是這篇文章所要揭示的病苦。那么，揭出這個病苦要引起療救注意什么？

生：是要注意尋找一種藥，一種醫(yī)治病態(tài)社會不幸的人們病苦的藥。

師：這個藥是“人血饅頭”嗎？

生：人血饅頭不是藥，它治不了華小栓的病，反而送了他一條命。

師：這個藥是夏瑜的英勇奮斗嗎？

生：也不是，以夏瑜為代表的革命者脫離群眾，勢單力薄，導致革命終于以失敗而告終。

師：對頭，辛亥革命沒有喚起民眾，他們盡管趕走了皇帝，但沒有從根本上動搖封建統(tǒng)治階級。魯迅先生寫這篇小說是要引起療救的注意，注意什么？注意尋找一種醫(yī)治群眾精神麻木，喚起群眾覺悟的新藥。這就是這篇文章標題《藥》的又一含義?？梢?，本文標題既是題材，又起到了彰顯主題的作用。那么這個醫(yī)治群眾精神麻木，喚起民眾的新藥又是什么？課文挑明了嗎？

生：沒有。

師：這種喚起民眾的新藥到底是什么，課文沒有說出來，那個時候的魯迅也說不出來，因為魯迅是在五四運動的前夕寫這篇小說的，受了時代的局限。他想尋找一種醫(yī)治群眾精神麻木的新藥，但尚未找到。這種喚醒民眾的新藥魯迅后來找到?jīng)]有？（學生一時不能回答。老師啟發(fā)）你們都學過歷史，歷史告訴我們，五四運動爆發(fā)之后，在我國思想界出現(xiàn)了什么情況？

生：進步的知識分子從十月革命的勝利中發(fā)現(xiàn)了馬克思列寧主義，開始在中國傳播馬列主義。

師：對了，十月革命一聲炮響給我們送來了馬克思列寧主義。馬克思列寧主義就是醫(yī)治群眾精神麻木的新藥。五四運動以后我們進步的知識分子接受了馬克思列寧主義，用馬克思主義這個新藥來醫(yī)治群眾的精神麻木，喚起民眾。

我們已經(jīng)知道，這篇小說的標題即是題材，題材彰顯了主題。現(xiàn)在我們就來思考一下，主題是怎么樣從題材中提煉出來的？

師：這篇文章的題材是大題材還是小題材？

生：人血饅頭事件應(yīng)該是小題材。

師：本文通過對人血饅頭這一小事件的記敘，控訴了封建統(tǒng)治階級鎮(zhèn)壓革命，毒害群眾的罪惡，批判了辛亥革命脫離群眾的弊端，材料雖然細小，認識作用卻是很大的。高明的作家總是能夠從細小的材料中提煉出深刻的主題，而平庸的作家會把重大題材給糟蹋了。這篇小說的題材，如果稍不經(jīng)意，或者是被平庸的作家所采用，也會表達一個平淡的主題，現(xiàn)在請大家思考一個問題，這篇小說只要稍微改動幾句話，它的主題就會發(fā)生變化，就會變得非常平庸，你們看改動哪幾句話？（許多學生沒法改，有幾個學生改得不恰當，這時老師開始點撥）請同學們想一想，夏瑜的故事是發(fā)生在什么背景中？

生：辛亥革命。

師：憑什么說是辛亥革命？

生：前面已經(jīng)提到，夏瑜關(guān)在牢里還在勸牢頭造反，說：“這大清的天下是我們大家的?！?/p>

師：對了，這句話點出了人血饅頭事件的背景。這個故事發(fā)生在清政府鎮(zhèn)壓革命群眾的背景中。如果我們把這句話刪掉，再加上幾句話，來說明人血饅頭事件不是發(fā)生在清政府鎮(zhèn)壓革命群眾的背景中；夏瑜也不是一個革命者，比如說他只是一個盜竊犯，是一個殺人犯，而華老栓只是買了一個普通的殺人犯、盜竊犯的血蘸饅頭給兒子治病，那么人血饅頭事件還能表達批判辛亥革命脫離群眾這個主題么？

生：不能。

師：那它只能表現(xiàn)什么主題？

生：人民群眾的愚昧無知、麻木。

師：這樣的主題雖然也健康，但就沒有“批判辛亥革命脫離群眾”這一主題那樣深刻了。

好了，現(xiàn)在我們來想一想，魯迅先生在這篇小說中從題材中提煉主題的方法是什么？（生說了許多都不著邊際，這時老師啟發(fā)學生）剛才我們已經(jīng)說了，這篇小說選擇的是重大題材，還是細小題材？

生：是細小題材。

師：那么這個題材的背景是大背景還是小背景？

生：背景是辛亥革命，當然是大背景。

師：由此可見，魯迅從題材中提煉主題的方法應(yīng)該是什么？

生：小題材聯(lián)系大背景。

師：這就是魯迅先生提煉主題的方法，小題材聯(lián)系大背景，并找出二者的相通點。大家看這篇文章的事件很小：“人血饅頭”；背景很大：辛亥革命。二者的想通點是什么？

生：人民群眾依然不覺悟。

師：《藥》的主題之所以深刻就是用了這個辦法，這個辦法就是我們平常所說的“以小見大”、“小中見大”。我們從海岸濺起的一朵浪花可以看見整個翻騰的大海，從一滴水看大千世界。這種“以小見大”提煉主題的方法是值得我們學習的。下面，我們就來探究這篇小說是怎樣安排線索，結(jié)構(gòu)故事情節(jié)的。請問，這篇小說有幾條線索？

生1：有兩條線索，一條是華家，一條是夏家。

生2：是明寫華家，暗寫夏家，因此華家是明線，夏家是暗線。

師：華家這條明線是怎么發(fā)展的？

生：華老栓買藥，華小栓吃藥，茶館里議論藥，最后是吃藥的結(jié)果，也就是人血饅頭這劑“藥”沒有治好華小栓的病，反送了他一條命，其結(jié)局是華大媽給兒子上墳。

師：再看，這條線索是按什么順序來寫的？

屏顯17：明線：買藥——吃藥——議藥——上墳

生：是按時間發(fā)生的先后順序來寫的。

師：下面請大家思考，夏家這個線索是怎么發(fā)展的？

生1：寫華老栓買藥實際上寫出了夏瑜的被殺。

生2：寫華小栓吃藥實際上寫出了他不僅被殺，而且他的血被當成藥來蘸饅頭吃掉了。

生3：寫茶館里面議論藥，實際上借議論藥穿插寫出了夏瑜被捕以及在獄中的表現(xiàn)，也就是被關(guān)押的情景。

生4：最后寫華大媽給兒子上墳的同時，也帶出了夏瑜的母親給自己的兒子上墳。

師：說得非常好！再看，這條線索是按什么順序展開的？

屏顯18：被殺——被吃——被關(guān)——上墳

生：屬于倒敘，把夏瑜被殺放在開頭，然后回過頭來寫夏瑜被捕的經(jīng)過以及劊子手、愚昧、落后群眾、親戚本家、夏四奶奶對夏瑜受害的態(tài)度。

師：請想一想，這兩條線索通過哪些場景發(fā)生聯(lián)系？

生1：華老栓買藥、夏瑜被殺，發(fā)生在刑場！

生2：華小栓吃藥、以及夏瑜被捕和他被關(guān)押的情況的描寫是發(fā)生在茶館。

生3：最后華夏兩個老母共同給死去的兒子上墳發(fā)生在墳場。

師：好了，兩條線索是通過 刑場、茶館、墳場三個場景發(fā)生關(guān)系，再看，通過這三個場景發(fā)生什么樣的關(guān)系？

生1：通過刑場使這兩條線索連接。

生2：通過茶館使這兩條線索交叉。

生3：通過墳場使華夏兩個老母共同上墳，使兩條線索融合。

師：根據(jù)大家的思考討論，我們可以明確：這篇小說是這樣來安排線索的：一條明線，一條暗線。明線寫華家，暗線寫夏家。明線是按順敘寫的，暗線是按倒敘寫的，兩條線索是按刑場、茶館、墳場三個場景，使它由連接、到交織、最后到融合。

師：在弄清怎么安排線索的基礎(chǔ)上，我們再來研究這樣安排線索的作用是什么？

請同學們想想，明線寫華家，暗線寫夏家，他們兩家各受什么害？受害的原因是什么？

生1：華家受的是毒害，相信人血饅頭可以治病嘛。

生2：夏家受的是迫害，夏瑜不是被殺嗎？

師：對頭，他們兩家都死了人！死法不同，死因同不同？

生1：死法不同，死因相同，都是封建統(tǒng)治階級造成的！

生2：是的，因為鎮(zhèn)壓革命的是封建統(tǒng)治階級，夏瑜被殺就是有力的證據(jù)；

生3：康大叔欺騙華老栓，騙他相信人血饅頭可以治好兒子的肺癆病，這足以證明是封建統(tǒng)治階級毒害群眾。

師：好的，兩條線索一條是華家，一條是夏家，華家受迫害，夏家受毒害，兩家都死了人，死法不同，死因都是一個，那就是封建統(tǒng)治造成的惡果。中國自古就有華夏之稱，華夏就是中國，文章精心安排華夏兩條線索，而且，讓華夏兩個老母同時給自己死去的兒子上墳，意在說明什么？（學生恍然大悟）

生1：說明封建統(tǒng)治階級是中華民族、華夏子孫的共同敵人。

生2：說明華夏子孫如果要翻身做主人，只有團結(jié)起來共同反抗封建統(tǒng)治階級。

生3：所以，作者有意安排華夏兩條線索，就有助于“喚起民眾意識”這一主題的表達！

師：大家的認識非常深刻，由此是不是可以得出這樣一個結(jié)論：線索安排是要為表達主題服務(wù)的。好了，接下來我們繼續(xù)思考，本文把夏瑜這條暗線也變成明線，行不行？為什么？

（這個問題又有一定的難度，許多學生無法回答，有的回答不著邊際，這時，老師開始點撥）

師：請同學們想想，如果把夏瑜這條暗線變成明線，夏瑜英勇斗爭的事跡就應(yīng)該怎么來寫？

生：就應(yīng)該從正面來描寫了。

師：把夏瑜英勇斗爭的事跡變成正面描寫，難道會有什么不妥嗎？

生1：這樣寫會拉長小說的篇幅。

生2：篇幅拉長了就會沖淡甚至淹沒對群眾愚昧麻木的描寫。

生3：這樣一來，“喚起民眾”的主題就得不到充分的表現(xiàn)！

師：同學們回答非常好，我再補充一個不妥，那就是這樣來安排線索還會喪失這篇文章構(gòu)思的獨特性和情節(jié)結(jié)構(gòu)的嚴謹。請同學們再思考，本文如果把明暗兩條線索顛倒過來行不行？為什么？

（幾個學生的回答有誤，老師開始啟發(fā)）

師：如果將明暗兩條線索顛倒過來，寫作重點會發(fā)生什么變化？

生1：如果顛倒過來，小說的重點就成了歌頌革命者夏瑜。

生2：這就有違魯迅寫這篇小說的初衷。因為作者的主要意圖不是要歌頌夏瑜的英勇斗爭精神，而是要批判辛亥革命脫離群眾的錯誤。

生3：是的，因為魯迅先生寫這篇文章的主要意圖不是要歌頌夏瑜的英勇斗爭，而是為了醫(yī)治病態(tài)社會不幸人們的麻木、落后、愚昧、不覺悟的病苦，喚起療救醫(yī)治這種病苦的新藥。如果把明暗兩條線索顛倒過來，那圍觀的群眾，華老栓的一家，茶館里邊的駝背五少爺，花白胡子，夏四奶奶上墳的情景，這些呀，都會變成側(cè)面描寫，那么他們的這種愚昧、落后、麻木、不覺悟就不可能得到充分的表現(xiàn)?！皢酒鹈癖姟钡闹黝}就會被淡化。

師：在理解本文線索設(shè)計之后，請聯(lián)系前面的有關(guān)分析進一步思考，記敘文安排線索應(yīng)該注意哪些基本原則？

生：安排線索要為表現(xiàn)主題服務(wù)。

師：憑什么說安排線索要為表現(xiàn)主題服務(wù)？

生1：前面談到安排華夏兩條線索的作用，已經(jīng)從正面說明了安排線索要為表達主題服務(wù)。

生2：前面討論能不能將“暗線變明線”以及能不能將“明暗兩條線顛倒過來”，就從反面說明了安排線索要為表現(xiàn)主題服務(wù)。

師：由此，我們得出第一條原則：安排線索要為表達主題服務(wù)。下面，我們繼續(xù)思考安排線索的原則。

生1：安排線索要考慮線索的內(nèi)在聯(lián)系。

生2：本文的線索安排其內(nèi)在聯(lián)系就很緊。無論是明線，還是暗線，其內(nèi)部都是有內(nèi)在聯(lián)系的。如前所說，明線是按順敘寫的，暗線是按倒敘寫的。

生3：不但各條線內(nèi)部有聯(lián)系，兩條線索之間也有聯(lián)系。如前面所言，兩條線是通過刑場、茶館、墳場三個場景，使它由連接、到交織、最后到融合。

師：這就是安排線索的第二項原則：安排線索必須體現(xiàn)材料的內(nèi)在聯(lián)系。安排線索還有沒有值得注意的地方？

生：寫記敘文有時可以是一條線索，但也有用兩條線索的，《藥》就是這樣。

師：請想想，為什么《藥》會用兩條線索？對這兩條線索，作者是怎樣處理的？

生1：因為《藥》中的人物多。

生2：因為《藥》中的人物不僅多，而且關(guān)系復雜。

生3：這樣安排線索更有利于表現(xiàn)主題。

生4：如前所說，華家這條線是從正面展開的，叫明線；夏家這條線是從側(cè)面展開的，叫暗線。

師：由此我們可以得出第三條結(jié)論：在復雜的記敘文中、在文學作品中，為了表現(xiàn)眾多人物和復雜的人物關(guān)系，更好的表達主題，就可以安排兩條線索或更多條線索。在有兩條以上線索的文中，正面展開的更能體現(xiàn)主題的叫明線，又叫主線；側(cè)面展開的對表達主題起輔助作用的叫暗線，又叫副線。

師：好了，請同學們思考最后一個問題：如果把《藥》改寫成《夏瑜的故事》的記敘短文，該怎樣安排線索？

生1：把夏瑜當做明線，把華家作為暗線。

生2：把夏瑜的故事按照順敘來記敘。

師：是的，我們可以把小說的副線變成主線，暗線變明線，倒敘變順敘。然后展開合理的想象，把夏瑜英勇斗爭的事跡的片段合理地連綴成有頭有尾比較完整的故事！請大家按照這個思路，寫一篇不少于1000字的記敘文。順便提一提，本文善于通過環(huán)境描寫來渲染氣氛、烘托人物的心情，表達主題思想，這方面的優(yōu)點在作者其它小說中也很突出，我們會在其它課文的學習中把它作為重點來研究。

評點：

這節(jié)課是劉永康教授應(yīng)邀在成都、重慶等10余個城市給中學生執(zhí)教魯迅的《藥》，意在為中學語文老師做教學示范。劉教授的課以內(nèi)容厚重充實見稱，在傳授知識的過程中教會學生思考，旨在讓學生學會學習，掌握語文的學習方法。具體到這堂課上，有以下特點：

縱深切入，脈絡(luò)清晰。這篇文章人物復雜，主旨深邃，需要教者一步步引導，縱深推進。首先，針對《藥》中復雜多面的人物，劉老師依據(jù)不同的人對待夏瑜之死的不同態(tài)度對人物進行了歸類，為后面揭示題旨打好了基礎(chǔ)。其次，在弄清人物身份、關(guān)系的基礎(chǔ)上，通過分析人物語言來揭示文章題旨。這一環(huán)節(jié)，劉老師層層推進，步步為營，先揭示出三個主旨，然后點明主、次重點，再由重點題旨縱深開掘，挖掘出文字背后的深層涵義，升華了主題。整個過程脈絡(luò)清晰，由師生共同完成，老師適時疏通引導，實現(xiàn)了課堂上的平等對話，同時也強化了學生的思維能力。

張弛有度，收放自如?！端帯愤@篇文章不僅人物復雜多面，而且線索明暗交替，如何剝繭抽絲，抓住能夠揭示主題的內(nèi)核是關(guān)鍵。在文章顯現(xiàn)出來的三重主題中，老師收放有度：能夠表現(xiàn)深層主旨的內(nèi)容，聯(lián)系背景，大膽發(fā)散；分析文章線索與主旨的關(guān)系，悉心引導，帶領(lǐng)學生進入深度思考；抓住關(guān)鍵字詞，深挖文字背后的含義，使學生清晰明了。這些實質(zhì)性內(nèi)容的提取與發(fā)掘有張有弛，學生就在幾番開合中進行思考、辨析，進而深入小說主旨，領(lǐng)會文章要義。

啟智撥慧，教會能力。劉老師教學的一個明顯特點就是知識與能力的緊密結(jié)合，一篇文章學下來，他總能讓學生學到相關(guān)技能，在學到知識理解知識的基礎(chǔ)上對知識加以運用和實踐。在這堂課上，劉老師通過分析小說的結(jié)構(gòu)和主旨，指明在記敘文寫作中應(yīng)如何安排線索，凸顯主題，以提高寫作技能。如，在這堂課上，老師總結(jié)出“小題材聯(lián)系大背景”，安排線索要為表達主題服務(wù)，主線副線與主題的關(guān)系，如何安排線索能更好地表現(xiàn)主題等等寫作原則，并以實例對其進行運用，得到有效訓練。我想在這樣的課堂上，學生獲得的是知識與能力的雙豐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