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平
(蘇州大學外國語學院 江蘇蘇州 215000)
從《喜福會》看兩種文化的沖突
吳平
(蘇州大學外國語學院 江蘇蘇州 215000)
美籍華裔女作家譚恩美的《喜福會》描寫了四對母女之間持續(xù)不斷的矛盾沖突,展示了中美兩種文化的碰撞,以及這種碰撞對華裔心靈上的影響。小說中展現的母女之間的矛盾沖突正好集中反映了兩種文化的相互沖突。
譚恩美;喜福會;母女;文化;沖突;融合
近年來美國華裔文學在文壇上獨樹一幟,華裔作家的作品不僅廣泛受到書評家的賞識,也贏得了廣大讀者的歡迎,有些已經或即將改編成影視作品。其中譚恩美(Amy Tan)和湯亭亭(Maxine Hong Kingston)在當今最具盛名。湯亭亭在《論譚恩美》[1]一文中,承認譚恩美比她擁有普遍的讀者群,而她自己在學術界擁有更牢固的地位,她用托妮·莫里森和艾麗斯·沃克之間的差異為例比較了她與譚恩美之間的區(qū)別:前者在學術上地位強,而后者在普通讀者中更有名。[2]
《喜福會》(The Joy Luck Club)是譚恩美1989 年發(fā)表的第一部小說,該書曾獲“全美圖書獎”、“全美圖書評論獎”,以及“1990 年海灣地區(qū)小說評論獎”,并被選入《諾頓文學入門》教材,雄踞《紐約時報》暢銷書排行榜9 個月之久,銷量高達230萬冊。同湯亭亭的《女勇士》一樣,《喜福會》也是作者根據自身的經歷,選取移民母親和生長在美國的女兒之間的矛盾沖突為素材,表達了兩種文化之間的相互沖突、相互融合的心靈歷程。王裕秋認為,華裔文學的崛起與華裔作家的雙重身份和雙重視野有很大的關系?!耙环矫嫠麄兘邮苊绹慕逃?,另一方面又接受從祖先那里承傳下來的中國傳統(tǒng)。他們的創(chuàng)作帶有美國本土的特色,又汲取了中國故土的營養(yǎng)。因此,華裔作家的作品在美國可謂別具一格, 受到讀者青睞。”[3]
譚恩美,祖籍廣東臺山,1952年出生于美國加州的奧克蘭,70年代獲得語言學碩士學位。在美國長大的譚恩美承認中國文化對她有著深刻的影響。她在 1987 年首次訪問中國時說:“我一踏上中國國土就變成了中國人?!薄断哺访黠@地帶有自傳成分,作者的經歷同本書中的吳精妹非常相似。譚恩美在她母親病重的時候發(fā)誓如果母親的病好了,就和她一起回中國,去探望母親當年遺留在中國的女兒。譚恩美和母親回到中國有了親身的體驗,對母親有了深刻的了解,母女間一度緊張的關系變融洽了。《喜福會》是一部劃時代的反映華人在美國的矛盾沖突的好小說,作者選材新穎,寫作技巧獨特。她融合了東西方寫作技巧,把中國傳統(tǒng)的章回小說、麻將理論同西方的“四季理論”相結合,成功地塑造了四位母親四個女兒鮮明生動的形象,她以她獨有的細膩筆觸描繪出八位女性豐富的內心世界。《喜福會》不僅向西方讀者表現了中國古老悠久的文化魅力,東方國度的神秘;而且作者還通過母女的沖突展示了中美兩種文化的碰撞,以及這種碰撞對華裔心靈上的影響。筆者認為作者在小說中將兩種文化的沖突和對立時時通過母女的沖突、對立表現出來,母女之間的矛盾沖突正好集中反映了兩種文化的相互沖突。
《喜福會》寫的是四個家庭四對母女之間的不同的故事,母親們在異國他鄉(xiāng)的美國,為了紀念自己的中國生活組織了一個以打麻將為主的純中國式的俱樂部——喜福會,以寄托對祖國的懷念和對自身在美國命運的良好祝愿。她們在麻將桌子上輪流坐莊,分別講述,她們的生活都是從中國開始的,各自述說自己在中國的遭遇,來美國后對異國文化的迷茫,對已經美國化的女兒們的失望。在小說中作者苦費心思地將吳精妹放在麻將桌子的東方。因為“東方是一切的開端,東方是太陽升起的地方,也是風吹來的地方?!盵4]這預示了故事將從吳家開始,并以吳家結束。由于吳精妹的母親吳宿愿已死,便由精妹代述。在抗戰(zhàn)爆發(fā)后,帶著孩子逃到廣西,在桂林逃難期間,為了排除心中的恐慌和煩惱,她和另外三位婦女組成了喜福會以打麻將消磨時間,不久有消息傳來,日本軍隊將打進桂林,吳宿愿背著還是嬰兒的雙胞胎女兒逃奔重慶。但是逃難的人太多,她一個人帶著兩個孩子,又無車可乘,終于她病到在路旁,無奈之中她只好把女兒們丟在路旁。戰(zhàn)爭使她失去了一切,絕望中的她被一個美國傳教士所救,送進了醫(yī)院,認識了男病友吳呂寧,兩人一起輾轉到了美國,后來結婚生下了吳精妹。蘇安梅跟隨被迫做了妾的母親從寧波搬到天津,在那個男權思想統(tǒng)治的舊中國社會里,她母親改嫁被認為是一件羞恥下賤的事,因而,她母親在大宅院里四個妻妾中的地位十分低下,蘇安梅深深地感受到寄人籬之苦,雖然最后脫離了那個妻妾爭風吃醋明爭斗的大宅院,可她的自由卻是由母親的生命換的。鐘林冬家處中國的北方,家鄉(xiāng)連年災害,使得父母們不得不及早地讓她出嫁,然后帶著家庭他成員遷離老家。鐘林冬由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嫁給了一個無用的富家子弟。在那個家庭里面她不是被當成少奶奶,而是一個名副其實的童養(yǎng)媳,受盡了各種侮辱,最后婆家為了保全兒子性無能的秘密,給錢讓她僥幸逃脫了不幸婚姻,獲得自由。顧映映這位富家千金由于丈夫尋花問柳身心受到了極大的損害,她因為憎惡丈大,親自殺死了腹中的胎兒,在忍無可忍的情況下她離開了丈夫的家,多年閑居在一個窮親戚的家里,直到丈大死去才走出了絕望境地,遇上了一位美國士兵并與這個語言不通的美男人結婚來到美國,開始了新生活。這四位母親移居美國已有幾十年,但她們仍念念不忘從小受過的傳統(tǒng)教育,保留中國幾千年來滲透于婦女血液之中,幾乎已成為天性的封建家長制的思想。她們共同的理想就是要嚴格教育、管束自己的兒女,使其能逃脫自己這輩女人的命運,成為她們眼中的幸福女人。然而,對于母親的管束,女兒們則以各自不同的方式不懈地反抗,在這個種族、階級、性別不平等的美國社會里,兩代女性上演了一出出由相互爭斗到殊途同歸,相互認同的悲喜劇。
吳前進女士在她的《美國華僑人文化變遷論》[5]一書中,把美國華人社會的華人分為一、二、三、四、五代;第一代指中國出生成長,爾后移居當地的老華僑;第二代指在中國出生或當地出生,受過一定程度的中華文化熏陶,保留有一定的華人意識,卻又接受了西方文化的一代;第三、四、五代又稱為新生代,指二戰(zhàn)后在當地出生又受當地教育,中華觀念淡薄,思想、行為基本當地化的年青一代。吳女士認為老華僑是認同中華文化,并以保持該種文化為榮的一群,他們客居他國并隨時準備返回故鄉(xiāng),其文化心態(tài)與祖國聯(lián)系在一起,其政治身份屬于保留中國國籍的華僑的一代;第二代華僑為土生族,是受中華傳統(tǒng)文化傳承,又廣泛接受了美國當地文化的一代。就華人移民美國歷史來看,19 世紀末至20 世紀初的20、30 年代的土生族在文化身份上屬于承上啟下的一代,蘊含較為激烈的文化沖突與文化互補的意義,有別于一般統(tǒng)計意義的“土生”(當地出生),其政治身份處于從華僑到華族(指在思想感情上基本認同當地社會文化的華裔少數民族),亦完成了入籍所在國的政治身份的轉換。《喜福會》中的四位母親,她們不遠萬里投奔到美國,一方面在她們的心中,美國是一個安全、富有,可以躲過戰(zhàn)亂的理想國度,另一方面她們在華的生活環(huán)境、經歷以及根深蒂固的儒家思想,使她們仍然在美國的土地上懷念著傳統(tǒng)的中國文化。她們用中國語言、生活習俗、思想方式固執(zhí)地在美國生活,她們吃著中國菜,一半操著弊腳的英語,一半操著各自的方言或普通話,恪守中國的傳統(tǒng),用中國美德教育著女兒:“怎樣孝敬父母,聽從母命,怎樣才能不露聲色,把想法隱藏在深處,再暗中掌握優(yōu)勢;為什么容易的事情不值得追求;怎樣才能了解自身的價值,并且發(fā)揮出來,別把它當成不值錢的戒指到處炫耀;為什么中國思想是最完美的思想?!彼齻儜攲儆诘诙A僑,中西文化沖突最激烈的一代。而她們的女兒們生在美國,長在美國,接受了美國的文化教育,并且少年時期就動摒棄了中國傳統(tǒng)文化,積極地投入到主流文化中,如母親們說的“除了頭發(fā)和皮膚是中國式的外,她們的內部都是美國制造的”,女兒們說美式英語,吃美國食品,穿美國衣服,而且美國男孩也更讓她們傾心,她們已經全盤美化了。所以母親告訴女兒,如果她回到中國即使穿了中國人的服裝,不化裝,不戴首飾,中國本地人僅從她走路的樣子,就能看出她是“外面來的”。女兒聽了很不高興,立刻顯出一種美國式的痛苦。她們是完全融入了美國文化中的華族。這樣,在一個美國華僑家里,兩種不同的觀念,不同文化背景的兩代人生活在一起,母女的矛盾沖突就充分地暴露出來了。在吳宿愿和吳精妹這一對母女中,吳宿愿認為美國有更好的發(fā)展機會,可以使你成為你想要成為的任何一類:你可以開館子、可以在政府部門工作領高額薪金,沒錢也可以買房,能快速致富,快速成名。她告訴精妹:“當然你也能成為不凡的人,你會成為最好的”,她對女兒寄于了厚望。起初她希望女兒成為一個中國的秀蘭·鄧波兒,她帶女兒去進行形象設計,后來發(fā)型設計沒有成功,母親便開始從女兒身上發(fā)現其他天賦,每晚她都從別人拋棄的舊雜志中尋找女兒不凡之處,她出了很多題考女兒,當這些都失敗以后,宿愿卻想到要把女兒培養(yǎng)成一名有名的鋼琴家,盡管家里窮,她買不起鋼琴,她卻以自己為一位退休的鋼琴老師打掃清潔的代價為女兒迎得了機會。然而女兒并不高興,她想以她自己的方式生活,想做一個平凡的人。她告訴媽媽:“為什么你不喜歡我的這種方式,我不是一個天才,我不學彈鋼琴,即使我能彈,你給我100 萬美元我也不愿上電視?!薄拔矣肋h不會成為你希望那樣的女兒!”在傳統(tǒng)的中國文化中,父母們都希望養(yǎng)子成龍,養(yǎng)女成凰,兒女的成功就是自己的成功,自己的驕傲。父母有權為兒女安排生活、未來以及婚姻,而兒女們必須孝敬父母。吳宿愿來到美國,她把自己的一切都寄托在女兒身上??墒?,吳精妹卻憧憬著西方的自由生活方式,做一個平常的人。吳宿愿把傳統(tǒng)的思想強加給精妹“只有順從的女兒才能生活在這屋子里。”但是女兒卻認為她雖是母親的女兒卻不是她的奴隸,這兒不是在中國,她應該得到民主與平等,就像其它白人孩子一樣。鋼琴事件之后,母女倆由不同的文化背景引起的分歧一直持續(xù)了二十幾年之久。她們從此開始各人以各自不同的價值觀生活,直到精妹回到大陸之后,才得以了解母親。
鐘林冬和女兒衛(wèi)弗利母女雙方都曾強烈地意識到她們既互相依靠,又彼此折磨。母親帶著舊中國的屈辱來到美國,為的是能有更好的物質生活,也為了能給兒女們更多地發(fā)展機會。正如鐘林冬所說“我希望孩子們能夠把美國的環(huán)境、中國人的性格,完美地結合起來,可我萬萬沒有想到這兩樣東西是無法相融的”。鐘林冬同吳宿愿一樣也曾寄希望女兒出人頭地。她們倆長期互相攀比自己的女兒,吳宿愿要把女兒培養(yǎng)成鋼琴家,她就要把女兒培養(yǎng)成象棋大師。她以女兒的成就為榮,處處向外人炫耀,使女兒衛(wèi)弗利特別反感,母女倆發(fā)生了一場爭吵后,母女關系開始緊張起來。雖然自從“象棋事件以后,鐘林冬很長一段時間沒有直接地干涉女兒活,然而在女兒的婚姻問題上,她仍然沒有等閑,在中國的傳統(tǒng)中,兒女的婚姻大事至關重要,父母們都試圖干涉,往往是帶著善意干涉。鐘林冬見衛(wèi)弗利的男朋友比衛(wèi)弗利小,中國有這樣一種說法“寧愿男大十,不愿女大一”,加之他又是美國白人,她對美國白人有一種本能的反感。她作為一個華裔,自己并沒有真正地融入主流文化,還固執(zhí)堅持守著中國古老的風俗習慣和思想,她喝茶而不愿喝飲料或咖啡,吃中國菜飯而不愿用西餐。她對衛(wèi)弗利男朋友的排斥,一部分是對西方文化的排斥;另一方面是傳統(tǒng)中國女性強大母愛在她身上的突出表現。在衛(wèi)弗利帶著她第一個男朋友回來時,她以一個母親特有的觀察力發(fā)現他缺乏家庭責任感,用情不專一,愛說大話,愛損人,不關心妻子。以至于她采取了過激行為,朝女兒和她的男朋友扔鞋子去追打。然而,女兒卻并不理解母親,她認為她的第一次婚姻失敗可能是母親施了什么妖術,她害怕母親再一次破壞她的婚姻。其實衛(wèi)弗利對母親的敬畏僅限于此。她從不了解母親,甚至幾十年來,一直把母親的出生地太原搞成臺灣,這充分地表現出她不了解中國,而她自己已經完全西化,首先她擺脫了母親的干涉進行自由戀愛,同時她接受了西方生活方式曾先后同兩位男朋友同居;其次,要求父母尊重她的私生活,到她的小家來之前必須先打電話。不同的文化背景形成了不同的價值觀念。鐘林冬同女兒在婚姻上的沖突充分地表明她們代表了不同的文化。
顧映映和女兒圣克萊爾·琳娜之間沖突雖沒有鐘林冬同衛(wèi)弗利,吳宿愿同吳精妹這兩對母女之間表現得突出,然而她們的關系幾乎一直是冷凍的,女兒不了解母親的過去,認為母是她父親從中國一個窮苦的鄉(xiāng)村帶回來的,她看低母親。在商店里,母親被別人無理地吼叫,女兒感到十分的尷尬,她對聽不懂英語的母親說謊:“這個地方禁止華人購買東西?!绷硪环矫?,她害怕母親的中國迷信,曾經有一次,母親對她講述了外曾祖父懲罰別人而受到魔鬼的報復,從此后在小小的美國女兒心中,中國變成了一個蠻野之地,她問母親:“曾祖父是不是剝了那人的皮? 砍掉了那人的骨? 那人是否在千刀萬剮時尖叫了?”母親對女兒的這種理解感到十分憤怒,說女兒是一個完全的美國人。女兒則嘲笑母親的中國袍和中國思維方式,她和她的美國父親一樣對于母親的中思想避而遠之,使母親完全生活在一個陌生的環(huán)境里。而在母親看來,女兒的美國生活準則,家庭的平等、自由都隱藏了許多婚姻的危機,她想刺激女兒麻木的精神,放出“虎”氣,讓女兒清醒,使女兒在這一個貌似平等自由的美國小家庭里及早地看穿她的美國丈大,捍衛(wèi)她自己應得的利益,母親的愛終于感化了女兒。
喬丹·蘇·羅絲和母親蘇安梅之間也是同樣,母親信奉上帝,也畏懼海龍王,在一次仿效美國生活方式的海邊野餐中,她丟掉了兒子賓。從此,她覺得在這個完全陌生的國度里,危機四伏,險象環(huán)生。她要求女兒聽話,然而女兒對她的話充耳不聞,女兒認為“中國人有中國人的意見,美國人有美國人的意見。從幾乎所有的事情看來,美國的意見要好些”。所以她對許多朋友,甚至找心理醫(yī)生談了她的破裂婚姻,而就是不愿意向母親敘述,母親為此感到傷心。母親認為羅絲應該堅強起來,勇敢地面對自己的婚姻。雖然母親從自己失敗的經歷來教育女兒,但是,偏偏女兒的命運與自己驚人地相似。母親蘇安梅一直生活在一種不現實的夢境之中,是她母親的死喚醒了她的意識。而今女兒羅絲又像當年的她一樣,生活在一種失去自我的婚姻痛苦之中,精神醫(yī)生是治不了她的心病而只能使她更加糊涂,她教女兒堅強地站起來,最后,羅絲拒絕了在離婚姻協(xié)議書上簽字,這使她的丈夫特德大吃一驚,因為多年來羅絲一直是一個言聽計從,沒有獨立人格的女性,這也正是她丈夫擺脫她的原因之一。東西方由于有其不同的社會土壤和文化氛圍,有不同的獨立發(fā)展的歷史和特殊空間,有各自不同的鮮明的民族特色,所以在分處東西兩半球的中美兩國文化的差異很大。蕭功秦在他的《儒家文化的困境》[6]一書中,把古老的中國文明體系稱為“華夏文化圈”,由于山隔水阻的地理因素和儒家思想的影響,使得它成為一個相對封閉內向型的文化圈。[4]它使中國人形成了推崇以家庭倫理為中心的文化體系。極強的家庭家族觀念形成了一種“聚合型”行為模式,而美國人大家庭觀念十分淡漠,他們崇尚個人的獨立自主,個人的發(fā)展和成功。究其原因,西方文明是一種“航海文明”和“游牧文明”。這兩種文明決定了走向外部世界是其生存發(fā)展的必由之路。因而,他們的行為模式是“離散型”。小孩長大以后自動地離開父母承擔起自己的一切責任和義務,相對來說,他們喜獨處。
在前面的論述里,筆者逐一地分析了這四對母女,不難發(fā)現母女兩代人有極大的差異。母親們把自己封閉在華人的生活文化圈子里,對外部世界感到恐懼,并本能地拒絕主流文化,她們喜群聚,家庭觀念極強,是一群生活在美國的中國婦女,而女兒們積極地投入到美國生活中去,信奉美國的信念,對母親們所重視的大家庭觀念十分冷淡,她們盡量早地脫離父母的約束,走出了大家庭,她們是一群有著中國人的模樣,內殼完全美國化的美國婦女。四位女兒和四位母親之間的沖突,淋漓盡致地反映了母女兩代在不同的文化氛圍的熏陶下所形成的生活準則。母親們都將自己的一部分同中國大陸緊緊地聯(lián)系在一起,固守中國的生活準則;女兒們追求由、平等的美國生活方式。對于中國的傳統(tǒng)思想嗤之以鼻,對中國式的母愛,那種鋪天蓋地的徹底忘我的犧牲精神視而不見。母女最終的融洽是精妹回到中國大陸參觀母親的生活方式,得以了解中國母親的苦心和無私,她們的內心被偉大的母愛深深震撼了。這種了解和震撼不僅僅是孩子們對母親們的理解和壓抑在心底的對母親的愛的復蘇,更重要的是對中國文化的再認識和認同,兩代人終于從對立走向融合,因而她們的融合是兩種文化的融合。這八位女性從沖突到融合的艱難歷程也反映了中西文化從沖突到融合的曲折過程。在當今的美國社會里,由于全球化的影響,邊緣文化逐漸地沖擊著主流文化,邊緣文化終于在美國有了一席之地,在美國站住了腳,這不僅反映了華裔文學對美國讀者的魅力,也反映了美國主流社會對華裔文化的容納和認同,其意義十分深遠。
[1]湯亭亭.中國佬[M].中國譯林出版社,2000.
[2]張瑞華.解讀譚恩美《喜福會》中的中國麻將[J].外國文學評論,2001(1).
[3]王裕秋.近二十年來美國華裔文學的崛起[J].外國文學研究,2000(1).
[4]The Joy Luck,Amy Tan,Published by Galantine Books Copyright,1989.
[5]吳前進.美國華僑華人文化變遷論[M].上海社會科學院出版社,1998.
[6]蕭功秦.儒家文化的困境[M].四川人民出版社,1986.
吳平(1986-),女,江蘇揚州人,蘇州大學外國語學院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翻譯。
2009-12-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