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源氏物語》流變看日本女性的地位

趙丹楓

摘要《源氏物語》是日本中古時期的一部長篇小說,其作者是被稱作“紫式部”的一位女性。全書主要表現(xiàn)了主人公光源氏伴隨著情感糾葛的一生。并通過此,塑造了完美的光源氏和眾多性格各異的女性形象。而且,實際上,書中的女性在故事的展現(xiàn)中起到了更為重要的作用,而書中通過各個不同女性的悲劇無不反應了當時社會制度下女性地位的卑微。所以,本文認為《源氏物語》的創(chuàng)作實際上是對當時日本社會婦女地位的深刻描述。

關鍵詞女性 封建禮教 婚姻 權勢

中圖分類號:C913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9-0592(2009)02-241-01

一、形成女性地位底下的歷史社會原因

《源氏物語》產(chǎn)生的時代,正值日本平安時代,是大地主、大貴族莊園制為主要土地所有制,政治上貴族豪門把持朝政、左右政局的時代。平安的貴族社會,也與中國的六朝貴族專政時期一樣,“上品無寒門,下品無庶族”。門閥血統(tǒng)至高無上,決定一切,每個貴族都有一本精確的家譜,并以此作為荊棘、政治特權能夠時代延續(xù)與鞏固的保證。此后,這一族一直是全國的貴族,他們能登上“攝關”寶座,既是靠這種世襲地位,又依仗著他們的“后宮政策”權貴們?yōu)榱丝刂苹蕶?爭先恐后的把自己的女兒推為皇后,取寵天皇。

這就是在日本當時的平安時代,婦女的價值只是作為貴族的男子追求權勢的特殊工具。大貴族為鞏固地位,小貴族為攀龍附鳳,都積極利用自己的女兒,使自己成為皇親國戚,而其女兒若想在三宮六院的成群佳麗中獲得寵幸,光憑臉蛋漂亮還是不夠的,于是,貴族們在女兒很小的時候便開始培養(yǎng)她深厚的文化底蘊。她們從小接受的教育就是要取得天皇的寵幸,安于父命,這也就給女性的軟弱、不敢怒言、不敢反抗埋下了伏筆。

于是,爭相教養(yǎng)女兒便成了貴族們斗爭的一個焦點,他們或利用女兒結成有利于己的婚姻關系,或將女兒送進宮,做侍從女官,以求得好處。貴族們不惜血本的事就是培養(yǎng)女兒,而事實上,無論是皇后、侍女們、小姐們還是女侍官們,都沒有獨立地位與人格自由。都只是那個時代下爭權斗勢的附庸工具而已。

在《源氏物語》中,源氏公子由于深得桐壺天皇的寵愛,許多大臣都想把自己的女兒許配給源氏公子,最終源氏公子12歲時迎娶了左大臣之女葵姬,但之后由于性格的不和,源氏公子對葵姬冷淡之至,葵姬卻也只能忍受丈夫長期不回家,在外面尋花問柳的現(xiàn)實?？И毷乜辗康谋瘎‰y道不是她的父親為了鞏固地位造成的嗎?

后文中三公主剛滿十四歲的時候,她的父親——失意的下臺天皇朱雀帝——把她嫁給了已經(jīng)年近四十卻官運亨通的源氏;浮舟的繼父一定要人無情無義的左近少將為女婿,只因為他認為此人可能“求取大臣之位”……。

這種被剝奪選擇終身幸福的悲劇在剛開始的時候就埋下了伏筆,到后來嫁為人婦后便是真正的悲劇的升華。她們一生的命運沉浮都將系在愛情生活和丈夫身上,婚姻對她們以后的生活來說有著決定性的意義,婚姻的失敗,也就無異于生命的毀滅。在日本,丈夫可以把新婚家庭當作旅社一樣,來去自由,而女子更是沒有過問的權利,甚至連嫉妒其他女子的權利都沒有,這種一夫多妻制就從根本上決定了女性地位的地下和不平等。像是作為主線的紫姬的命運,她雖是源氏公子的正式夫人,但是她身上背負了太多的隱忍和退讓,她必須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丈夫和別的女人私通,必須表現(xiàn)出溫柔大方,甚至必須撫養(yǎng)丈夫和別的女人生下的女兒,她必須面對這一切,連逃避到想遁入佛門的權利都沒有。這是紫姬的悲哀,也是當時日本社會下女性的悲哀。

由此看來,對于婦女地位的底下,甚至毫無完整人格和自由而言,在當時社會是有著根深蒂固的原因。封建禮教的束縛、婚姻制度的不公平、社會的不公平、人格的不公平等等諸多元素構成了日本婦女地位的底下。

二、女性地位底下的具體體現(xiàn)

《源氏物語》用很多的篇幅描寫了源氏公子的風流史以及貴族內(nèi)部不分倫理輩分的荒淫生活。那是個平安的朝代,也是個風雅雍容的時代。貴族男女無不醉心于風花雪月,習漢詩、賦和歌、彈琴箏,都成為女子必備的修養(yǎng),以贏得主人公光源氏這般貴人的照拂,一人得寵,雞犬升天。

書中也描寫了在男人們的心中的女人,例如在第二回《帚木》篇,記述了源氏、頭中將等人在雨夜對于女子的品評。其中左馬頭藤式部的評論最為詳盡,從門第、樣貌,到性情、趣味,說了很多,并且列舉了不少類型的女性一一評價?？梢钥吹?這些評價無一不是從自身出發(fā)而發(fā)出的議論。例如,他們會要求女子不要嫉妒,盡管知道自己與別的情人相會,也不能生出嫉妒的心思,更不能明明有了這樣的心思而隱忍,到忍不住的時候毅然訣別;他們還會要求女性不能輕浮,自己可以擁有眾多的情人,卻不能容忍自己的情人竟然還有別的情人;他們甚至想著,找一個孩子似的女子,把她教導成自己喜歡的樣子,才是最好的呢!作為女性的紫式部,是深知女性在男性心中應有的品性的。所以,在后文對于另一個重要的主人公——紫姬的塑造中,就融入了許多日本男性所喜歡的優(yōu)點。紫姬是源氏一手帶大的,優(yōu)雅嫻靜,對于源氏其他的情人,給與了最為寬容的態(tài)度,她了解源氏,又富有情趣。對于這樣一個近乎完美的女人卻也是抑郁而終。

《源氏物語》是一部女性的悲歌。書中每一位蘭心惠質的女子都向往著愛情,她們的要求實在很低,只希望有一位夫君能夠一心一意地與之偕老。然而在那個時代,這愿望仍舊太奢侈了。上至皇后,下至小姐,雖地位不同,音容各異,但處境則是同一的。她們無一不是被玩弄的對象,無一能幸免悲劇的結局。身受專寵的桐壺更衣含怨而亡;出身高貴的滕壺皇后棄世面佛;絕代佳人紫姬一生悲淚暗彈;才華橫溢的六條妃子被逼得魂不守舍;如花似玉的大女公子盛年夭折…死的死,亡的亡,這每一個不可重復的個人悲劇匯在一起,就是一個震撼人心的社會悲劇。

還是光源氏的侍女們說的一針見血:“不知又弄來個什么人,象玩古董一樣,真無聊!”的確,在貴族男子眼中,女人只是供其玩賞的“古董”,可以炫耀,可以買賣,由于抹去了其作為人的價值,于是當最后的使用價值也消失殆盡的時候,被棄之如敝履也就是自然的事情了。她們從來沒有作為一個獨立的人得到過珍視和體貼,從來就沒有過地位可言。

通過對紫姬、明石姬、花散里等種種不幸的描寫,我們看到了在貴族社會畸形、變態(tài)的性文化的籠罩下,廣大婦女的地位一降再降,看到了封建觀念的強行貫徹和無孔不入的滲透,是婦女自我意識逐漸被湮滅。不把人當人,是日本封建社會傳統(tǒng)觀念中最本質的東西;不被人當人,是日本所有被壓迫女性共同悲劇的基礎。

注釋:

陶力.紫式部和她的《源氏物語》.北京語言學院出版社.1994.11.

紫式部.豐子愷譯.源氏物語(上).人民文學出版社.1980.18,22-40,5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