拷問公積金之“公”

　　
　　住房商品化后，房子成了必須用真金白銀來購買的東西。住房公積金為社會成員購房買房提供了基金支持，減少了住房商品化所帶來的一些社會風險。不過當這種基金作為社會資源加以分配時，還是隱藏著很多問題。
　　問題拷問的首先是公積金之“公”。目前個人住房公積金的設置、存儲都依賴于“單位制度”或“單位組織”。只要人在單位，且具有相應的身份，基本上都有住房公積金的個人賬戶。但問題恰恰出在這種“單位制度”上。當公積金的分配依賴單位組織這一形式，事實上的不公平就在所難免。既然單位是公積金的分配“場所”，一些效益好的單位或壟斷性的行業(yè)，自然有將公積金的額度抬升、從而變相增加收入分配的便利。另一方面，“單位組織”又對公積金的獲得者設置了不可逾越的限制：即獲得者不僅是“本單位”的，而且還要具有本單位的正式身份。這種分配壁壘直接將非單位組織的社會成員排除在外。無法惠及于更廣大人口的公積金制度，也在一定程度上弱化了其社會保障的功能。
　　當前社會保障仍然是一種非常稀缺的資源。不過為了實現社會保障的目的和有效性，對于有限的保障資源的投放，總要遵循社會公正與公平的原則，即盡可能照顧大多數人的利益，尤其是弱勢社會成員的利益。但是住房公積金所隱藏的分配問題，卻宣告了事實上的不平等。而造成公積金分配問題的根源，是一個制度性根源，一言以蔽之，就是“單位組織”作為社會資源分配方式的基本制度。在這種制度下，單位組織成為個人獲取社會資源的基本場所。
　　個人與單位的“依附關系”是中國社會體制根深蒂固的傳統(tǒng)。在個人與單位的依賴結構中，個人總是要通過單位組織來獲取對于社會資源的再分配。改革不僅沒有消除這種依附結構，反而由于改革本身所帶來的社會風險加深了這種利益依附。在市場經濟的社會中，收入幾乎是工作單位給予單位成員惟一的資源。但在中國城市的單位組織中，個人對單位資源的占有和由此而產生的依賴，卻不僅僅局限于收入，甚至有時收入并不是最主要的，重要的是單位所能提供的其他資源和抗御社會風險的能力。同時，由于社會資源通過單位組織分配，不同級別不同行業(yè)不同性質的單位獲取社會資源的機會和能力也并不相同。這樣就形成了一個個以單位組織為形式的利益集團，并進而造成利益割據。
　　根源性的問題必須從其根源入手。就住房公積金而言，打破社會資源的單位分配制度，代之以社會調配與統(tǒng)一調控，推行公積金的社會化，將有助于實現其社會保障的功用。沒有體制上的深刻變革，不僅住房公積金，所有的社會保障都恐難體現保障應有的公平與公正。
　　在既有的分配體制下，各個利益集團對資源的占有已經呈現強者愈強、弱者愈弱的態(tài)勢。這種現實帶給社會結構的變化，將如同法國社會學家圖海納所比喻的一場馬拉松賽：每跑一段，都會有人掉隊，被甩到社會結構之外。這些被甩出去的人，甚至不再處于社會結構的底層，而是處于社會結構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