聯合國語言政策80年演進

提 要：聯合國成立80年來，其語言政策不斷發(fā)展演進。按照關鍵事件和政策重點，可以分為4個階段：（1）聯合國在1945年成立之后，遵循《聯合國憲章》精神，多語制成為創(chuàng)始原則，語言政策聚焦語言服務能力建設；（2）20世紀70年代以后，中文和阿拉伯文成為工作語言，但隨著成員國數量增加，多語制淪為象征原則，語言服務成本負擔成為關注話題；（3）1995年聯合國成立50周年之際，成員國對聯合國語言權利平等的訴求催生了《使用多種語文》等大會系列決議，多語制上升為聯合國的核心原則，會議服務效率、網站語言平等、信息技術利用成為政策核心內容；（4）2017年古特雷斯秘書長就職以來，多語制成為聯合國的優(yōu)先事項。聯合國進行了一系列改革，全面落實大會決議及多語制評估中提出的各項要求，以促進包容性與溝通效率。聯合國語言政策的發(fā)展演進既體現出該組織對全球政治、經濟格局變遷和信息技術發(fā)展的主動適應，也反應出成員國語言權利意識的覺醒。目前多語制已成為聯合國制度合法性的基石。

關鍵詞：聯合國；語言政策；合法性；聯合檢查署；多語制

中圖分類號：H002""""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0-0100（2024）05-0001-9

DOI編碼：10.16263/j.cnki.23-1071/h.2024.05.001

The Evolution of" United Nations’" Language Policy

The language policies of the United Nations have continuously evolved in the past 80 years， and" can be divided into four stages： （1） After the establishment of the UN in 1945， following the spirit of the United Nations Charter， multilingualism became the founding principle， and the language policy focused on building language service capabilities; （2） From 1970s， Chinese and Arabic became working languages， but multilingualism became a symbolic principle， and the burden of language service cost emerged as a topic of concern; （3） On the occasion of the 50th anniversary of the UN in 1995， member states’ demand for equal language rights gave rise to General Assembly resolutions named “Multilingualism” and multilingualism upgraded as a core principle; （4） Since Guterres took office in 2017， multilingualism has become a priority. The UN has carried out a series of reforms to fully implement the requirements proposed in General Assembly resolutions and JIU assessments to promote inclusivity and efficiency. The development and evolution of the UN language policies not only reflects the organization’s proactive adaptation to global political and economic changes and information technology innovation， but also reflects the awakening of language rights awareness among member states. Currently， multilingualism has become the cornerstone of the legitimacy of the UN system.

Key words：United Nations; language policy; legitimacy; Joint Inspection Unit （JIU）; multilingualism

聯合國作為世界上最具權威性和影響力的國際組織，其語言政策不僅直接關系到機構的運作效率和成員國之間的平等參與，也深刻影響著全球范圍內的語言治理和語言多樣性保護。聯合國成立80年來，其語言政策不斷演進和調整，體現了國際政治格局的變化、信息技術的進步，也反映了成員國語言權利意識的覺醒。本研究旨在全面回顧并分析1945年至2025年間聯合國語言政策的演進歷程，嘗試通過對關鍵事件和政策要點的深度考察，揭示語言政策的階段性特征、政策實施效果以及政策調整背后的動因。

1 聯合國語言政策的內涵與發(fā)展階段

聯合國語言政策指的是聯合國所制定和實施的一系列關于語言使用的原則與措施，旨在通過提供有效的語言服務來保障機構內部工作效率以及外聯工作的透明度和包容性，并通過倡導特定的語言理念來實現全球語言治理。

聯合國語文事務范圍廣泛，主要涉及以下幾個方面的內容。第一，官方語言和工作語言的確定。在聯合國六大機構中，大會和安理會的官方語言及工作語言都是阿拉伯文、中文、英文、法文、俄文、西班牙文，這6種語言可用于會議、文件制作、對外交流等所有正式場合。參加聯合國會議的各國代表和政要在發(fā)言時可以使用任何語言，但如果使用的不是官方語言，最終都會被譯為這6種語言。經社會和托管理事會的官方語言也是這6種語言，但前者的工作語言僅有英文、法文、西班牙文3種，后者的工作語言僅為英文和法文。秘書處和國際法院的工作語言也僅為英文和法文。第二，語言服務。聯合國通過法定語言服務，確保所有官方語言之間的準確轉換。這些事務主要由秘書處的兩個部分負責：大會和會議管理部①和全球傳播部，包括會議口譯、會議記錄、文件翻譯、術語規(guī)范、網站編輯、出版、網站、電臺、新媒體及外聯工作的語言使用。

第三，語文人員的招聘與培訓。聯合國除了通過競爭性考試招聘員工外，還開展語言能力和信息技術培訓，并通過語言獎勵、語言津貼來維持一支高素質的多語種專業(yè)隊伍。第四，語言技術應用。聯合國重視利用現代技術提高語言服務的效率和質量，比如機器翻譯、語音識別軟件等，還支持將語料庫技術廣泛應用于語言管理中。遠程口譯服務降低了成本，實時語音識別技術可以將口頭發(fā)言即時轉化為文字，便于后續(xù)的翻譯、記錄和存檔。雖然聯合國基本上不從事語言本體規(guī)劃，但在機構內部十分注重包容性原則，制定相關語言使用規(guī)范，避免性別偏見和殘疾人歧視。這些政策不僅關乎日常運作，也是聯合國推動全球溝通合作和提升聯合國政策合法性的重要基石。

本文將聯合國語言政策的發(fā)展分為4個階段。

第一，初期實踐階段：多語制成為創(chuàng)始原則（1945年—1970年）。1945年生效的《聯合國憲章》明確規(guī)定多語制原則，確保了5種官方語言的使用。1946年，聯合國大會通過第2（I）號決議，將中文、英文、法文、俄文和西班牙文定為官方語言，并規(guī)定英文和法文為工作語言。這一階段是聯合國多語制實踐的起點，也是多語制原則的初步實施和制度化時期，為后續(xù)的語言政策發(fā)展奠定了基礎。

第二，適應調整階段：多語制淪為象征原則（1971年—1994年）。1971年，聯合國大會通過第2758號決議，恢復中華人民共和國在聯合國的合法席位。隨后，中文成為聯合國的工作語言之一。這一階段聯合國成員國數量大幅增加，聯合國也增加了官方語言和工作語言的數量，在文件翻譯、人力資源等方面做出相應調整和優(yōu)化，但從實踐效果看，多語制僅停留在表面，缺乏實質性內容，淪為一種裝飾和空洞的口號，并沒有帶來系統性的語言權利保障或真正的語言平等。

第三，訴求強化階段：多語制成為核心原則（1995年—2016年）。隨著全球化加速，英語在聯合國諸語言中“一語獨大”，引起許多成員國不滿。1995年聯合國成立50周年之際，“使用多種語言”這一議題被列入大會議程。此后，聯合國大會通過多項決議，將多語制確定為該組織的“核心原則”。聯合國在此期間采取更多措施來加強語言服務，提高非英語語言的使用率和可見度，以推動語言平等。

第四，全面深化階段：多語制作為優(yōu)先事項（2017年至今）。2017年，新任秘書長古特雷斯將多語制提升為聯合國的優(yōu)先事項，列為其任內的工作重點之一。聯合國更加主動和策略地處理語言問題，將其視為實現有效溝通、包容性和全球治理的關鍵要素。同時，聯合國加強對語言服務的改革和創(chuàng)新，更加注重數字平臺上的多語種內容提供，以及通過技術創(chuàng)新提升語言服務效率。

2 初期實踐階段：多語制成為創(chuàng)始原則（1945年—1970年）

2.1 語言政策的制定與實施

聯合國共有51個創(chuàng)始成員國，其中歐洲國家最多，其次是亞洲和美洲。由于面臨著如何在多語環(huán)境中實現成員國之間進行有效溝通和合作的挑戰(zhàn)，聯合國確立多語言使用的制度（multilingualism），多語制為聯合國在全球范圍內的活動提供了機制保障。

1945年6月26日，用中文、英文、法文、俄文和西班牙文簽署的《聯合國憲章》獲得通過，每種語言文本具有同等效力?！稇椪隆份d入語言平等及各語言間無歧視之原則，至今始終被視為是確保成員國平等參與的關鍵。

1946年2月1日，大會第2（I）號決議規(guī)定，簽署《聯合國憲章》的5種語言均為聯合國官方語言，其中英文、法文為工作語言。決議未給出明確定義，但在實踐中，官方語言是聯合國所有正式文件都需譯入的那些語言，而工作語言是工作人員之間內部溝通所使用的語言。隨后的安全理事會S/96號決議指定大會的官方語言同為安理會官方語言，英文、法文為工作語言。

1948年，大會第262（III）號決議增列西班牙文為工作語言。1952年，西班牙文又成為經社會的工作語言。西班牙語的地位明顯上升。

直到1968年，大會第2479（XXIII）號決議才將俄文增列為大會工作語言；1969年，安全理事會將俄文和西班牙文同時增列為安理會工作語言。俄語的地位有所上升，主要是因為許多擺脫殖民統治新獨立的國家紛紛加入聯合國，增強了非西方國家的話語權，改變了聯合國的結構和力量平衡。不過俄文始終沒能成為經社會的工作語言，這一點略遜于西班牙語。

2.2 語言服務能力建設

1946年，秘書長在關于聯合國工作的第一次年度報告（A/65）中呼吁語文司在自身資源允許的情況下盡快以當時的5種官方語言開辦培訓課程，提升工作人員的語言能力。第二年，聯合國開始通過競爭性考試征聘語文熟練人員。依據1948年《暫行工作人員條例》（SGB/3/Add.5），秘書長應提供設施，對工作人員進行與其職責直接或間接相關主題的語言培訓。

1956年的行政指示（ST/AI/113）規(guī)定聯合國秘書處工作人員的語言標準。該指示強調工作人員應該學習另一種官方語言，即使他們的母語是6種官方語言之一。該文件重申，掌握多門語言將惠及員工的職業(yè)生涯，包括獲得晉升和調動的機會。1966年秘書長關于秘書處組成的報告（A/6487）提到，“努力使秘書處在觀念和方法上更加真正國際化，向成員國政府提供更有活力和效率的語言服務”。

聯合國成立之初，還沒有專業(yè)的同聲傳譯人員和設施。同聲傳譯首次出現在當時審訊歐洲戰(zhàn)犯的紐倫堡國際軍事法庭上。這個新的現代化翻譯技術引起聯合國總部的興趣，于是在1946年的聯合國會議上開始試用，結果使會議的時間縮短了一大半，經費也大大減少?？紤]到聯合國安理會討論議題的重要性與敏感性，直至1950年，該機構才開始使用同聲傳譯服務。1953年，國際會議口譯員協會在瑞士日內瓦成立，協會的成立是同聲傳譯職業(yè)化的標志。聯合國認可協會所設立的專業(yè)標準，許多在聯合國系統內工作的口譯員都是協會的成員。協會還與聯合國合作開展培訓項目，提升口譯員的專業(yè)技能，確保口譯員能夠適應國際會議日益復雜的需求。

3 適應調整階段：多語制淪為象征原則（1971年—1994年）

20世紀70年代以后，多語制作為聯合國的一項基本原則得到確立和初步實施。然而，隨著聯合國的擴大，聯合國面臨著如何平衡成員國的語言需求、提高語言服務效率和質量等多項挑戰(zhàn)。80年代，美蘇爭霸進入膠著狀態(tài)，雙方爭相利用聯合國平臺爭奪國際影響力。意識形態(tài)問題占據主流話語，語言使用問題受到忽視。

3.1 語言政策的適應性調整

1973年12月18日，大會第3189（XXVIII）號決議將中文列為大會工作語言，一個月后，安全理事會通過決議，決定將中文列為安理會的工作語言。雖然1971年中國恢復聯合國席位后并沒有直接修改聯合國的語言政策，但中文的實際使用和地位得到顯著提升，這反映了聯合國語言政策與其成員國的政治、經濟影響力密切相關。

1973年，大會第3190（XXVIII）號決議決定將阿拉伯文列為官方語言和工作語言；1982年，經社會第1982/147號決定將阿拉伯文列為官方語言；同年，安理會第528（1982）號決議增列阿拉伯文為官方語言和工作語言。

在這一階段，除了中文和阿拉伯文在國際舞臺上受到重視，德語在聯合國中的地位也得到提升。盡管德語并未成為官方語言，但它在聯合國得到更廣泛的使用和認可。1974年12月18日大會通過的第3355（XXIX）號決議規(guī)定，大會的決議和決定，連同其正式記錄的補編，以及安理會和經社會的決議和決定，應當從1975年7月1日起印發(fā)德文譯本。這項決定是響應聯合國成員國奧地利、德意志聯邦共和國及德意志民主共和國的要求作出的，這幾個成員國承諾共同承擔所需經費。目前，聯合國正式文件系統（ODS）和數字圖書館常常提供文件的德文版，與6種官方語言版本并列，供用戶下載閱讀。

自此，聯合國官方語言和工作語言的格局完全定型，此后再也沒有出現過調整。聯合國形成“有等級的多語制”（graded multilingualism），第一等無疑是英文，第二等是作為聯合國六大主要機構工作語言的法文，第三等是作為大會、安理會、經社會工作語言的西班牙文，第四等是僅作為大會和安理會工作語言的中文、俄文和阿拉伯文，第五等是獲得“半官方語言”地位的德文。

3.2 語言服務的適應性調整

1971年關于工作人員語文熟練程度的指示（ST/AI/207）事關專業(yè)及以上職類工作人員的語文福利。該指示把熟練掌握第二種官方語言作為晉升的條件：“所有晉升……從P-1到D-2……應以確認其充分掌握第二種語言為條件”。為此，還將兩級之間的職檔間隔從12個月改為10個月，從而加快了同一職檔內的加薪速度。

秘書長在1983年關于秘書處工作語言使用的公報（ST/SGB/201）中重申：“要求每一名被任用的工作人員都能用秘書處的工作語言英文或法文開展工作”。此外，由于歐洲、拉丁美洲和西亞的區(qū)域委員會還分別將俄文、西班牙文和阿拉伯文作為工作語言，因此“這些委員會的工作人員應該以相應的工作語言開展工作”。

中文成為聯合國大會和安理會的工作語言之后，在聯合國中的實際使用頻率和范圍不斷擴大，中文翻譯隊伍得到擴充，保證了會議同聲傳譯得以順利進行，確保所有重要的決議、報告等都能以中文形式發(fā)布。從此，中文使用者能夠直接獲取信息，無需通過二次翻譯。由于中文譯員需求大大增加，聯合國總部向我國提出創(chuàng)辦中文譯員訓練班的建議。經過協商，首個“聯合國譯員訓練班”于1979年在北京外國語學院成立，開始系統地培養(yǎng)同聲傳譯和專業(yè)筆譯人員。

3.3 語言政策內部評估

聯合檢查組（JIU）是聯合國大會的一個附屬機構，成立于1976年，是聯合國系統中唯一獨立的監(jiān)督機構，其主要職責和功能包括進行全系統的評價、檢查和調查，確保聯合國系統的高效運作，維護聯合國的公正性和公信力。

1977年，聯檢組發(fā)布《關于聯合國系統內增加語文所涉問題的報告》（IU/REP/77/5），這是該機構成立以來發(fā)布的首份關于語言問題的評估報告。報告首先回顧了聯合國系統語文事務的歷史和現狀，然后提出增設一個新的語文事務單位，并分析了該建議所涉的財務和行政問題。

在報告中，聯檢組特別介紹了該機構在全系統進行的一項調查：“通過哪些措施可以有效降低聯合國系統語文服務費用”。調查顯示：語言服務的限制源自人力因素和財政資源；通過在口筆譯和出版領域更大程度地分享資源，可以在盡量減少費用的同時獲得語文服務的惠益；語文服務具有“乘數效用”，語種數量擴張超過某一個點，語文服務的成本和困難將超過其惠益。

聯檢組在報告中提出多項建議，包括：尋求筆譯服務的可能節(jié)約辦法，“雖然審校和編輯不可缺少，但應盡一切努力將其人數減至最低限度”；“普遍減少文件數量”，尤其是會議記錄；減少常規(guī)語文工作人員配置數量，“聘用臨時語文人員，以降低人力成本”；“應用無線電傳真技術，發(fā)送文件進行集中翻譯”；“設立語言訓練中心”，在語言服務領域進行機構間合作，等等。

針對中文，評估報告建議“提供有限的語文服務”，因為如果要提供充分的中文服務，則需要增設84個編制員額，費用凈額為270萬美元，包括文件的印刷、復制和分發(fā)。報告指出，新的中文處應集中力量做大會全體會議及安理會會議的逐字記錄。這樣，可以使全部工作量從每年18000頁減到8000頁，費用可以減至120萬美元。這一估計數又經預算咨委會削減至105萬美元（JIU 1977）。

種種跡象顯示，在這一階段，聯合國將多語言服務視作一種負擔，多語制成為“象征性原則”。同時，由于擔任高級職位的發(fā)展中國家人數比例遠遠不夠，“秘書處職位，特別是高層職位的地域分配情況進一步惡化”（1988年大會第43/224號決議）。

4 訴求強化階段：多語制成為核心原則（1995年—2016年）

4.1 多語制問題列入大會議程

隨著聯合國成員國不斷增加，語言使用的不平衡問題逐漸凸顯。一些成員國抱怨聯合國過于依賴英語和法語，而忽略其他語言的使用，導致他們在聯合國的工作和活動中受到不公平待遇。法語國家國際組織也對英語在聯合國的實際壟斷地位表示不滿。

聯合國系統各機構相關決議中有許多規(guī)定都涉及語文使用的問題，但這些規(guī)定分散在不同的議程項目中。鑒于這一背景，在1995年聯合國成立五十周年之際，若干成員國開始主張將使用多種語文作為一個單獨項目列入大會議程。

在18個成員國給秘書長的公開信中，聯合國多語制運作不平衡問題受到公開抨擊：“官方語言和工作語言的平等原則是否得以遵守日益令人質疑”。信中要求將題為“使用多種語文”的一個項目列入大會議程，并要求就該問題通過一項決議。另有29個成員國支持這項請求和隨附的決議草案。

1995年的聯合國大會通過了《使用多種語文》（A/RES/50/11）決議，這是聯合國大會通過的首個此類決議。決議批評了聯合國當時的語言使用狀況：“惋惜聯合國內部對各官方語言以及秘書處工作語言的使用不平等，希望聯合國聘用的工作人員除秘書處的一種工作語言之外，還至少精通和使用6種官方語言的一種”“認為聯合國各機構的口筆譯預算應配合需要，不受預算緊縮的影響”“注意到官方語言平等原則愈來愈受到舉行所謂的‘低費用’非正式會議的影響”“強調整個秘書處的會議口譯和文件翻譯，配置適當的人力和財政資源，讓各國政府和民間社會能獲得所有官方語言的聯合國文件、檔案和數據庫”。

決議要求聯合國秘書長“務必嚴格執(zhí)行關于官方語言和秘書處工作語言的語文安排的各項決議……務必尊重秘書處工作語言平等和使用，尤其是在征聘和提升秘書處工作人員時”“敦促成員國的代表團和秘書處力求避免舉行沒有口譯服務的非正式會議”。

此后，使用多種語言問題每兩年一次列入大會議程，大會每兩年就該問題通過一項決議，少有例外。目前，可以在聯合國網站下載13份“使用多種語文”的大會決議②。聯合國秘書長也每隔兩年就本組織（特別是秘書處）的語言使用情況向大會做工作匯報。

4.2" 《使用多種語文》后續(xù)決議

1997年的《使用多種語文》決議要求主管人力資源的助理秘書長定期發(fā)布關于聯合國總部語言培訓方案的情況通報，介紹所提供的語言培訓類別、語言資格考試時間表等最新信息。

2000年的《使用多種語文》決議要求秘書長任命一名秘書處高級官員擔任負責整個秘書處使用多種語言問題的協調員。此后，該職務一直由主管大會和會議管理事務或國際傳播事務的副秘書長擔任。

2002年的《使用多種語文》決議要求秘書長“確保平等對待所有語文事務處，給予同等有利的工作條件和資源，以使它們能夠提供最高質量的語文服務”；確認聯合國在外地能夠與當地民眾進行交流互動，“應將熟練掌握所在國官方語言作為一項額外優(yōu)勢加以考慮”。

2007年大會《使用多種語文》決議要求“消除英文與其他5種官方語言在使用上的不平等”“優(yōu)先完成把全部6種官方語言的聯合國所有重要舊文件上載聯合國網站的工作”。

2009年大會《使用多種語文》決議要求“在以印本分發(fā)會議文件以及在正式文件系統和聯合國網站張貼會議文件方面，應該遵守以所有官方語言同時分發(fā)文件的規(guī)則”。

2013年大會《使用多種語文》決議“關切地注意到在以多種語文發(fā)展和充實聯合國網站的工作中，若干語文的改進速度大大低于預期”“推動開展旨在實現聯合國網站上6種官方語言充分平等的行動，特別是加快填補一些科室的空缺員額”。

在2016年大會《使用多種語文》決議中，聯合國首次將使用多種語文稱為本組織“核心價值”。決議要求在職位空缺通知中加入語文要求，以及在工作人員甄選過程中評估語文能力，還首次請秘書長在高級管理人員契約中列入一項與使用多種語文有關的管理指標，該指標迄今仍是聯合國問責制框架與使用多種語文相關方面的基礎。

4.3 秘書長關于多語制的系列工作報告

自1995年以來，秘書長根據大會在使用多種語文議程項目下通過的各項決議，每兩年發(fā)布一次關于多語制實施狀況的報告。秘書長在提交的一系列報告中介紹以往建議的落實情況，著重指出各項新舉措，同時提請大會注意需要改進的領域和相關補救措施。

1997年，秘書長發(fā)布了關于使用多種語文的首份報告（A/52/577），按要求特別介紹聯合國官方語言和秘書處工作語言的使用情況。秘書長承諾推動秘書處工作人員學習各種官方語言，嚴格遵守正式文件以所有官方語言同時分發(fā)的原則。

2000年的秘書長報告審視了與秘書處工作語言有關的問題，如崗位空缺通知和征聘、語言獎勵措施和6種官方語言的學習狀況。同時還審查了與網站、出版物、正式文件系統、聯合國電臺服務、新聞中心、聯合國哈馬舍爾德圖書館相關的語言使用問題。

秘書長在2006年報告中全面評估了秘書處使用多種語文的情況，特別論及內部溝通、文件翻譯和各會議中心正式會議的口譯問題。報告指出，自采用聯合國多語種的內聯網iseek之后，秘書處內部多語言使用效率有所改進。

秘書長的2008年工作報告著重指出在會議管理、內外部溝通以及外聯和人力資源管理等領域推動使用多種語文的若干舉措，特別提及2008年2月啟動的“國際語言年”的相關安排。

2012年的秘書長工作報告從人力資源管理視角審視使用多種語言問題，承諾聯合國總部依據基本建設總規(guī)劃進行翻修，以升級同聲傳譯設備，進而改善口譯員和廣播員的工作條件。

4.4 落實多語制的行政措施

1999年，聯合國發(fā)布了關于語言資格和語言獎勵的行政指示（ST/AI/1999/2），明確了語言獎勵措施，即通過任何一種官方語言③的語言資格考試，以證明其妥善掌握另一種官方語言。

2000年，聯合國任命首位“多語制問題協調員”，負責提出戰(zhàn)略并協調行動，確保將使用多種語言納入實體工作計劃及其日常工作的主流，并定期監(jiān)測和報告在執(zhí)行多語制的任務方面取得的進展以及在促進多語制方面發(fā)現的障礙和挑戰(zhàn)。

自2010年起，聯合國為6種官方語言分別設立了慶祝日，稱為“聯合國語言日”，旨在提高聯合國社區(qū)內對與每種語言有關的歷史、文化和成就的認識和尊重，促進各官方語言權利平等。

根據聯合國秘書長科菲·安南（1997年—2006年在位）的建議，哈馬舍爾德圖書館作為全球傳播部的一部分，開展了一項重要工作，將聯合國各主要機關以所有官方語言編寫的正式文件進行數字化處理。隨著這些證明聯合國多語使用歷史的文件逐漸可以在網上查閱，來自世界各個角落的人們將能夠全面探究聯合國自成立以來的工作內容。

4.5 語言政策對信息時代的初步適應

在這一階段，網絡與信息技術在全球快速發(fā)展，聯合國語言服務技術也嘗試不斷適應時代進步。

1995年9月，在《聯合國憲章》簽署五十周年之際，聯合國網站（www.un.org）正式啟動。當時僅有英文版本，到1996年9月，網站上增加了法文和西班牙文版；1998年4月，增加了俄文版，1998年11月，增加了阿拉伯文和中文版本。

2000年9月1日，一個完全重新設計的網站同時以聯合國6種語文啟用，這是實現官方語言平等的一個重大步驟。千年首腦會議期間及隨后的第五十五屆大會一般性辯論期間的所有發(fā)言都首次上載到聯合國網站。

2007年，哈馬舍爾德圖書館知識共享中心（DHLink）啟動。DHLink旨在確保全面編制正式文件索引，并通過正式文件系統以及圖書館聯合國書目信息系統提供這些正式文件。各種文件均可利用書目信息系統敘詞表，在正式文件系統上以所有6種官方語言進行檢索。

在2008年的“世界語言年”活動中，聯合國關注到一些官方語言使用非拉丁文（中、俄、阿拉伯文）和雙向文字（阿拉伯文，一般情況下自右向左書寫，但夾雜的英文和阿拉伯數字串都是自左向右書寫），因此應“確保聯合國的技術基礎結構和相關應用程序充分支持拉丁、非拉丁和雙向文字”，以使網站上所有官方語言的地位更加平等。

從2010年起，聯合國嘗試通過數據驅動來改進各項決策和進行政策咨詢。比如，關于空缺通知中的語文要求的標準化數據是定期收集的，而申請者的語文能力一向是通過候選人在Inspira中的個人簡況自我報告。通過大數據分析可以獲知大量有關員工語言背景和語言能力的信息。

計算機輔助翻譯軟件eLUNa是聯合國開發(fā)的一個系統，專為聯合國語言專業(yè)人員設計，以支持他們的筆譯工作。這一工具套件旨在提升翻譯效率與質量，它整合了多項功能，包括翻譯軟件、聯合國術語數據庫（UNTERM）、參考文件庫以及其他輔助工具。通過eLUNa，筆譯員可以訪問到經過驗證的術語資源，利用翻譯記憶庫來保持翻譯的一致性，并且能夠更高效地完成翻譯任務。該系統是基于網絡的，允許用戶從任何地方訪問，并且不斷根據用戶反饋進行更新和升級，以滿足聯合國多語言環(huán)境中的特定需求。

4.6 語言政策評估與監(jiān)督

在這一階段，聯合檢查組開展了3次多語制落實大檢查，分別在2002年、2008年和2011年提交了督查報告，全面評估了多語政策的實施情況，并提出改進建議。

聯合檢查組2002年發(fā)布的評估報告名為《聯合國系統內使用多種語文》（JIU/REP/2002/11），以評估聯合國語言政策是否促進了官方語言的平等使用，確保所有成員國無障礙地參與會議、獲取信息和服務。文件檢查了語言服務（包括筆譯、口譯）的質量和效率，評估了語言服務的成本效益，考察了新技術（如機器翻譯、人工智能輔助工具）在語言服務中的應用及其對提高工作效率和質量的影響。聯檢組在該報告中提出9項建議，以確保加強多語言使用。

2008年，聯檢組發(fā)布了題為《關于審查聯合國系統各組織互聯網網站管理》的報告（JIU/REP/2008/6）。該報告討論了聯合國將網站作為傳播信息的通信工具的問題，強調了內容管理系統、無障礙環(huán)境和使用多種語言等相關問題的重要性，討論了聯合國系統各組織在管理各自網站方面面臨的主要挑戰(zhàn)，包括發(fā)布過時或重復信息、各機構之間缺乏網站協調，以及存在欺詐性電子郵件。

聯檢組在2011年發(fā)布了題為《聯合國系統各組織的多種語言制度：執(zhí)行情況》的評估報告（JIU/REP/2011/4），報告指出，有效執(zhí)行關于使用多語語文的規(guī)定是一項集體和共同的責任，但是，聯合國出于實用主義考慮而使英文的使用凌駕于其他5種官方語言之上，在系統內造成一種“單語制”的趨勢。報告指出，聯合國要適應數字時代，就需要大量增加信息專業(yè)人員，投資升級技術基礎設施。

5 全面深化階段：多語制作為優(yōu)先事項（2017年至今）

5.1 新任秘書長對多語制的認識

2017年，古特雷斯秘書長宣誓就職，他的第一任期是2017年—2021年，第二任期至2026年12月31日。新任秘書長指出，促進多語制是他工作的一個優(yōu)先事項。

秘書長在其2017年報告中繼續(xù)秉承將多語制作為本組織的核心價值，概述了多語制問題協調員采取的有效措施，以及為了將多語制作為本組織核心價值而采取的各項舉措，包括擬訂一個多語制戰(zhàn)略政策框架，擬議編制一份工作人員語文技能清單，以及審查在甄選新工作人員時評估其語文能力的流程。

2021年，聯合國出臺《聯合國價值觀和行為框架》（UN Values and Behaviours Framework）?！犊蚣堋穼⒍嗾Z制列在包容性價值觀之下，要求“采取行動減少對其他語言的偏見、成見和臆斷”“實現對語言學習和使用多種語言的承諾”，并促請高級管理人員“創(chuàng)造更多學習機會并為此提供資源”。

2023年，哈馬舍爾德圖書館編寫出版了《聯合國使用多種語文為什么重要》（Why It Matters： Multilingualism at the United Nations），這份出版物詳細闡述了聯合國使用多種語文的歷史背景、現狀和未來展望，以及它對聯合國有效運作和文化多樣性的貢獻，記錄了使用多種語文從一項創(chuàng)始原則逐步發(fā)展成為本組織的一項核心價值的歷程。

2023年，秘書長公報正式確定《聯合國語言框架》（UN Language Framework and Levels of Language Competence）。該框架從聽說讀寫4個方面為每種官方語言設置了4個能力等級，旨在使秘書處內的語言學習和認證方式做到協調一致，支持在人才管理的各個方面（如工作人員聘任、培訓和職業(yè)發(fā)展）更高效地管理員工的語言能力，從而在秘書處強化各種語言的平等待遇。

2024年3月，《聯合國使用多種語文戰(zhàn)略框架》（UN Strategic Framework on Multilingualism）以6種官方語言發(fā)布。該框架是秘書處和全系統的第一個語言戰(zhàn)略框架。古特雷斯秘書長在文件的“前言”中指出，“自我履任以來，多語制一直是一個優(yōu)先事項。在一個相互關聯的世界中，使用多種語言有助于建立信任，使聯合國更有效率、更具代表性、更加透明”?！稇?zhàn)略框架》首次明確了官方語言的定義：聯合國機構在其正式議事程序中使用的語言，也是印發(fā)其正式文件時使用的語言。

5.2 多語制的新實踐

自2017年古特雷斯秘書長到任以來，6種官方語言地位平等的原則得到嚴格貫徹：以規(guī)定的官方語言同時發(fā)布文件；按規(guī)定時間框架和準則印發(fā)正式報告和秘書長發(fā)言；聯合國文件的所有語言版本同時上傳到正式文件系統。上述目標完全實現，每年達標率均為100%。

2018年，聯合國設立一個新的“聯合國秘書長獎”，以表彰工作人員或團隊在促進聯合國使用多種語文方面的最佳做法和創(chuàng)新辦法。2022年，《聯合國新聞》團隊獲得“多語言使用”的聯合國秘書長獎。盡管面臨與疫情有關的挑戰(zhàn)和資源限制，《聯合國新聞》繼續(xù)每天以9種語言制作原創(chuàng)內容，并實時報道聯合國主要機關的工作。

古特雷斯秘書長大力支持聯合國系統的年度語文會議，會議全稱為“語文安排、文件和出版物問題國際年度會議”，由主管大會和會議管理事務副秘書長主持，匯集了來自八十多個政府間組織的會議服務管理人員，一道分享知識和經驗，商討支持成員國和利益攸關方舉辦多語種會議的各種有效策略。

2022年，聯合國對語文人員進行了一次全面調查。超過一半的答復者聲稱至少能用3種語言交流，另有三分之一（39%）的答復者報告至少能用2種語言交流，而只有9%的答復者報告只敢用1種語言交流。2019年至2022年期間，共有2510名秘書處工作人員參加了語文資格考試。

2023年，聯合國維也納辦事處主辦了第十六屆圣杰羅姆筆譯比賽，這是一項弘揚語言多樣性和翻譯技能的年度競賽，向所有聯合國人員、常駐代表團人員以及聯合國伙伴大學的學生開放。為促進使用多種語言，大會部還鼓勵工作人員在電子郵件簽名欄中注明其語言能力。

秘書長承諾繼續(xù)實施語言獎勵措施?！豆ぷ魅藛T條例和細則》（ST/SGB/2018/1）規(guī)定：“定期或連續(xù)任用的一般事務、安保事務或工匠職類以及FS-5及以下職等外勤事務職類工作人員，如證明熟練掌握了兩種聯合國官方語言，則有權按照秘書長所定數額和條件領取應計養(yǎng)恤金的語言津貼”。此外，掌握第三種官方語言的工作人員“如通過指定的第三種官方語言考試證明已熟練掌握該語言，將再獲得一份語言津貼，津貼數額應為第一份語言津貼的半數”。

2019年的秘書長報告（A/73/761）詳細介紹了為促進多語制而采取的貫穿各領域的措施：為加強問責機制，將訂立高級管理人員契約，并在高級領導人的任命通知中列入語言技能要求；要求對發(fā)布的職位空缺通知中的語言要求進行了前所未有的審查，將其作為培養(yǎng)和實現多語種員工隊伍的績效指標。

秘書長在2021年報告中指出，遠程通信技術為疫情（COVID-19）期間堅持實施多語制提供了支持，報告重申了對一個多語種、面向實地、靈活、透明的聯合國的愿景。

5.3 數字化時代的挑戰(zhàn)與應對

2017年，哈馬舍爾德圖書館推出聯合國數字圖書館，取代聯合國書目信息系統，為全球提供獲取經過數字化處理的聯合國文件和出版物。數字圖書館提供所有6種官方語言的全文檢索選項。2019年，哈馬舍爾德圖書館推出新的關聯數據服務（http：//metadata.un.org）。

為提高語言服務水平，聯合國在全系統加快信息技術的應用，除了在線語文工具eLUNa協助將正式文件翻譯成所有官方語言外，聯合國術語數據庫作為官方多語種詞匯門戶網站，在整個聯合國系統得到積極使用，提高了全系統內外多語種文件的質量和一致性。聯合國還邀請其他國際組織在術語數據庫中提供和分享它們的專業(yè)詞匯。

通過與世界知識產權組織合作，聯合國自2022年起提供語音轉文本服務，可處理6種官方語言中豐富多樣的地區(qū)口音、方言和變體。該服務可為配有口譯服務并列入會議日歷的會議提供機器生成的英文、法文和西班牙文文字稿。2023年9月，阿拉伯文、中文和俄文版進入試運行。

自2022年9月起，通過一個與《聯合國日刊》鏈接的專門網站，聯合國以所有6種官方語言提供會議日歷。 機器可讀文件的制作和數據可視化服務的開發(fā)仍在繼續(xù)，從而能夠自動化制作各類決議的所有6種語文版本，時間可比往常提前幾個月。

2023年底，e-deleGATE平臺開始以聯合國所有6種官方語言提供電子服務（如會議和一般性辯論發(fā)言人登記，在線預訂聯合國秘書處大樓內的會議室）和其他資源（如聯合國聯系人名錄），常駐代表團和觀察員代表團均可使用，以便利聯合國成員國及其代表的工作流程。

2023年，聯合國推出最新版的《聯合國新聞》網絡應用程序，更新了設計，增強了功能（如自動翻譯和文字轉語音功能），無縫對接各種語言的內容（包括實地敘事和報道聯合國會議的新聞，以及音頻、視頻和存檔內容）。該程序傳播的故事、播客和視頻有助于促進聯合國的語言多樣性。

繼2021年推出英文版聯合國網絡電視之后，全球傳播部于2023年初推出其他5種官方語言版本。自那時起，以虛擬、混合或到場形式對在紐約、日內瓦、羅馬和海牙等不同地點舉行的聯合國會議和活動進行多語種流媒體直播報道。凡是大會、安理會和經社會舉行的有編號公開會議，目前都提供所有6種官方語言的存檔網播。在日內瓦和維也納，聯合國網絡電視均已成功試播。

盡管多語制實施取得了大進步，目前還是面臨一些困難。正如2022年的大會《使用多種語文》決議（A/RES/76/268）指出的，“一些由人力資源廳編寫的征聘手冊只有英文版”“全球通信部將正式會議網播存檔時，在消除英文與其他5種語文使用上的不平等方面出現延誤?！甭摍z組在2020年發(fā)布題為《聯合國系統使用多種語文情況》（JIU/REP/2020/6）的第5份評估報告，指出在員工征聘門戶網站Inspira上發(fā)布的空缺通知中存在語言不平等，94.8%需要英文能力，僅11.4%需要法文能力。雖然2022年頒布的行政指示（ST/AI/2022/2）規(guī)定，在un.org域名內的實體必須承諾遵守多語制，然而“同時維持幾種語言版本存在資金和人力資源的挑戰(zhàn)”：一些實體機構的新聞和周期較短的內容只能借助網頁自動翻譯程序，或者僅能以英文發(fā)布。

6 結束語

可以看出，聯合國嘗試通過多種機制來增強其語言政策的合法性：注重程序合法，突顯聯合國大會的作用，提升決策過程的透明度；將語言政策與《聯合國憲章》《聯合國可持續(xù)發(fā)展目標》等文件對接，確立多語制和語言平等的原則，確保政策的國際法基礎；發(fā)布公約和宣言制造國際共識，提升政策權威性；加強國際合作，凸顯多邊合作機制，增強政策的可持續(xù)性；建立監(jiān)督和評估機制，改善語言服務、設立語言紀念日、支持語言培訓項目、任命使用多語問題協調員，確保政策的責任性和有效性；塑造秘書長的政策倡導者角色、制定性別包容性語言規(guī)范，彰顯政策正義性和道德感召性。

雖然聯合國語言政策近些年取得長足進步，但仍然面臨多層次的挑戰(zhàn)，主要體現在以下幾個方面。第一，“有等級的多語制”導致不同國家有自己的語言訴求，在語言政策目標上存在分歧，難以形成合力。第二，在提供多語服務方面面臨巨大的財政壓力，特別是美國帶頭拖延會費。第三，全球語言治理理念難以落實。聯合國除了提供機構語言服務的內部語言政策外，還有通過倡導特定語言理念實現全球語言治理的外部語言政策。例如，聯合國宣布2008年為“國際語言年”，2019年為“土著語言國際年”，又宣布2022年至2032年為“聯合國土著語言十年”，旨在保護全球語言多樣性。然而，在全球化、城市化和信息化的影響下，許多瀕危語言的風險并沒有消除，人類語言消亡的速度反而在加快。對此，聯合國似乎無能為力。

注釋

①2002年前名為大會事務和會議事務部。

②分別是1995年、1997年、2000年、2002年、2005年、2007年、2009年、2011年、2013年、2015年、2017年、2019年、2022年。

③根據工作人員任用條件必須熟練掌握的語言除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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