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恒舒
清代文人錢泳批評說,年輕人遇到事就說“我不會做”,簡直是搞笑——你都不去做,怎么能會呢?又批評說,還有人一做事就說“明天再說”,同樣是搞笑,接著就引用了著名的“明日復明日,明日何其多”。他批評的兩種人,一是畏難,二是拖延,其實從根本上說都是畏難。就像彭端淑所講的故事里的那個富和尚,“數(shù)年來欲買舟而下”,可就是不行動,看起來是拖延,其實正是畏難。難,當然是客觀存在的,“西蜀之去南海,不知幾千里也”,在交通并不發(fā)達的古代,想去一趟南海不可謂不難。如果對這種難心存畏懼,裹足不前,那就一輩子也到不了。窮和尚的“硬件”水平遠不如富和尚,但他就是憑著一瓶一缽,更重要的是強大的精神力量,一年就走了一個來回。正如毛澤東同志所說:“世上無難事,只要肯登攀。”
當然,彭端淑講這個故事,其實有著更明確、更具體的指向,就是“為學”。“為學”,往大了說,治學、做學問,往小了說,讀書、學習,首先就有一個決心和行動力的問題。一切主客觀條件,包括天賦、資質(zhì)在內(nèi),無論高低,都只是一個“基本盤”,并不能決定你最終的造詣??鬃釉?jīng)評價自己的弟子曾參說“參也魯”,“魯”就是遲鈍、笨拙,學什么都比一般人慢,跟“聞一知十”的顏回,跟“聞一知二”的子貢更是沒法比,但曾子卻成為上承孔子之道、下開思孟學派的關(guān)鍵人物。想想他那句“士不可以不弘毅”的名言——所謂“弘毅”,正是志向遠大、意志堅強——曾子有此成就的原因便不難理解了。
在《為了忘卻的記念》中,魯迅先生回憶了自己與“左聯(lián)五烈士”之一柔石交往的一段經(jīng)歷:柔石對魯迅明白地表示,要轉(zhuǎn)換自己作品的內(nèi)容和形式。魯迅覺得這很難,“譬如使慣了刀的,這回要他耍棍,怎么能行呢?”柔石則是簡潔地回答道:“只要學起來!”好一個“只要學起來!”這是對畏難心理說不,對拖延癥說不,對懶惰天性說不,不僅簡潔,而且斬釘截鐵、毅然決然、擲地有聲。
年輕人,愿你在學習中遇到困難的時候,斷掉那個“我不會做”或是“明天再說”的念頭,對自己說一聲:“只要學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