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萌
陽明路八號很別致。
一場小雨是它的點心,一叢叢月季花是它的寵物,是誰給花兒們涂上了口紅?雨絲輕敲花瓣,仿佛正訴說著小城的興衰,訴說著一只蝴蝶里的祝英臺。
一個小診所慢慢地走了出來,白色的大褂是那康橋的云,飄著飄著,落在了一位老奶奶的身上,她用銀色的發(fā)絲書寫未來,抒寫對孩子們的愛;她的高齡堪比一座青山,她的笑容比茶花可愛,她以當歸、熟地、白芍、川穹為引子,給疾病送去逍遙丸,補中益氣散。
她的診所樸素,簡單,中藥們散發(fā)的幽香充滿了每一分鐘。看杜仲,帶著樹林里幽幽的墨色;看雞血藤,彌漫著野外神秘的面紗;黃芪,有長切片的,有小圓型的,都從植物到藥片,完成了世間偉大的期待。
在這里,出沒著打工的人,失眠的人……
診所的飲片,仿佛已等候多時,仿佛一定要過鐘禮美大夫的手,才能撫恤蒼生,懸壺濟世。
穿過一個小鐵門,拾級而上,小診所的桂花正在飄香。
祖母綠
祖母正背靠老屋,陽光在木質的門檻上移過去,仿佛檢驗著她年邁的腰身似的。拐杖是鄉(xiāng)村的經書,被祖母牢牢握住,偶爾,她的眼神恍若有波光,或粼粼閃耀,或有桃花塢。
祖母發(fā)絲上嵌著一世的銀兩,此刻花不完,她笑著說要與太陽分享。老屋東邊茁壯的竹林是祖母的綠色建筑,竹兒婆娑起舞,祖母的笑就漾起,竹兒葉片吟吟,祖母便念起孫子的小名。
竹林因此茂密,因而美貌如祖母綠。
一只松鼠的尾巴
一只松鼠的尾巴里必然長著一棵松樹,那上下?lián)u動的是松針,在“蒼?!币辉~襲來時,與森林互動,時而變成孔雀的羽毛,波光瀲滟;時而潛心而行,在草與梅花鹿之間棲息、造句。
一只松鼠的尾巴里一定有一樹松塔,七色的,神秘的,它們有會舞蹈的,會飲酒的,會織布的;山歌充當它們的經緯,鳥語是它們的暗器,你得長鳴,否則,將會變成一只山雞。
一只松鼠的尾巴里必然藏著晨曦,隨著藍色漸近,孩子們拉起生活的手臂,我坐在湖邊,給魚群畫水草,水晶;你是一朵云,初一大紅,十五翠綠,我恢復了一片草地,把狼藉放進你的胡須,多好啊,白色的謎語,臘月的溫情。
一只松鼠的尾巴有大片的煙花,這是我閉門造車的事情,煙花不出聲,多么美麗的怪事,它的鳴響去了哪里?只把怒放的生命在我眼前晃動,卻無聲無息。來,我們來點燃我們的內心;來,我們來拆解鋼筋水泥;來,我們來啟動春的魔力,讓塵世踏響一萬聲馬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