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雨佳 羅俊麗
[摘要]“革命”一詞在自然科學、社會科學領域中廣泛使用的同時,其含義也隨之拓展。堅持自我革命是中國共產黨百年奮斗的重要歷史經驗之一,也是跳出治亂興衰歷史周期率的重要途徑。中國傳統政治文化與自我革命思想具有內在耦合性,為自我革命提供豐厚的文化依據。從“第二個結合”視角追溯自我革命的內涵演變及文化底蘊,對構建自我革命的理論體系,保持黨的先進性與純潔性具有重要意義。
[關鍵詞]自我革命;中國傳統政治文化;文化底蘊;第二個結合
[中圖分類號]D262.6 ? [文獻標識碼]A ? [文章編號]1009-0169(2023)12-0026-06
中國共產黨自我革命是中國政治的獨特命題,兼具理論與實踐、歷史與現實多重維度。習近平總書記在慶祝中國共產黨成立100周年大會的講話中指出:“勇于自我革命是中國共產黨區(qū)別于其他政黨的顯著標志?!盵1]《中共中央關于黨的百年奮斗重大成就和歷史經驗的決議》把“堅持自我革命”作為黨的百年奮斗的歷史經驗之一[2]。此后,中國共產黨第二十次全國代表大會報告指出自我革命是跳出治亂興衰歷史周期率的“第二個答案”[3],并且將“以偉大自我革命引領偉大社會革命”等內容寫入黨章。自我革命概念的提出與思想發(fā)展集中體現了中國式政黨發(fā)展理論對資本主義主導下的西方政黨變革理論的批判與超越,體現了中國共產黨對傳統社會主義模式的反思與進步。
一、文獻梳理與問題提出
以全新視角解讀中國共產黨的成長歷程和成功經驗,是構建中國特色政黨理論體系的重大命題與現實需要。自我革命在中國共產黨成長歷程中發(fā)揮了至關重要的作用,學界內眾多學者都對其進行過深入研究,研究內容可大概分為三個層面:認識論、價值論、實踐論。首先,認識論研究指的是對概念、內涵、功能等內容進行研究,核心命題是解釋黨的自我革命“是什么”。在這一層面上,部分學者認為對自我革命的認識應回歸馬克思主義視域,如趙秀華提出自我革命應從“守正”“革故”“鼎新”三個維度把握[4],也有學者如閆長麗等人在傳統黨建學說基礎上,把“四個自我”作為中國共產黨自我革命的核心意蘊[5]。其次,價值論研究指的是對原因、意義、評價等內容進行研究,核心命題是闡述自我革命“為什么”。就原因而言,中國共產黨進行自我革命的原因可分為內在和外在兩大類,大部分學者都贊同內在原因是馬克思主義政黨的先進性與純潔性,外在原因主要是指中國共產黨面臨的風險與挑戰(zhàn),如甄占民等人指出黨仍面臨政權興衰、時代挑戰(zhàn)等巨大壓力[6]。就價值而言,中國共產黨自我革命的價值仍可以分成內在和外在兩大類,內在價值是指自我革命對政黨建設所起的作用,外在價值是指自我革命對國家治理所起的作用。再次,實踐論研究指的是對中國共產黨一系列行為舉措進行研究,橫跨歷史、當下、未來三個時間維度,核心命題是梳理自我革命“怎么做”。這一層面的研究成果最為豐富,涉及領域也最為廣泛。如張雷從“理論、歷史、實踐、價值”四重邏輯論述如何推進黨的自我革命[7],沈傳亮總結了進行自我革命的六個“相統一”經驗[8],王小鵬就“自我革命何以展開”提出了“引領機制—回應機制—執(zhí)行機制—保障機制”四大機制[9]。
綜上所述,眾多學者圍繞自我革命進行了廣泛而深刻地論述,學者們多從馬克思主義視角、中國共產黨歷史視角解釋自我革命,而習近平總書記明確提出“把馬克思主義基本原理同中國具體實際相結合、同中華優(yōu)秀傳統文化相結合”的“兩個結合”要求,且在文化傳承發(fā)展座談會上再次強調,“‘第二個結合是又一次的思想解放,讓我們能夠在更廣闊的文化空間中,充分運用中華優(yōu)秀傳統文化的寶貴資源,探索面向未來的理論和制度創(chuàng)新”[10]。而“政治文化”作為中華傳統文化在空間維度與時間維度、時代文明與民族文明互相作用間誕生的文化類型,“是一個民族在特定時期流行的一套政治態(tài)度、信仰和感情”[11]。因此,對自我革命這一極具中國特色的理論研究離不開中國傳統政治文化,特別是習近平總書記提出了黨的自我革命的重要論斷并形成戰(zhàn)略思想,這也是中國傳統政治文化在加強黨的自身建設上的時代性創(chuàng)新理論。概言之,在中國傳統政治文化視角下研究中國共產黨自我革命的概念演變與思想淵源,對準確把握自我革命的歷史屬性、時代屬性、發(fā)展特性,構建自我革命的理論體系具有重要意義。
二、黨的自我革命的內涵演變
“革命”是具有多重涵義的復雜概念。在中國當代政治語境中,“革命”通常是積極、正面的詞語,是受中國古代“革命”的意義1與西方現代“革命”的意義2的影響而產生的。從認識論角度分析,“革命”是主體與客體互動的過程,即主體“革”客體的“命”;從實踐論角度分析,“革命”指的是某一領域的徹底變革以及為實現變革而推進的各種實踐行動。借助“革命”的意涵,誕生了“自我革命”一詞,指的是主體把自身當作革命的客體、對象,通過自我揚棄實現提升自我,是在主體所涉及領域的全面性、徹底性變革。“自我革命”概念的生成是充分吸收中國傳統政治思想的必然結果,有其深刻的內在邏輯與文化底蘊。進入新時代以來,“自我革命”被廣泛引入到政黨發(fā)展與社會生活的各領域,其意蘊不斷豐富,使用場景愈發(fā)多樣,已然成為中國政治話語里的高頻詞匯。
雖然“自我革命”這一詞語的規(guī)范提出是在2015年,但中國政治話語中很早就出現了“革命”的概念,《周易》里就曾有過“天地革而四時成。湯武革命,順乎天而應乎人”[12]144?!案锩币辉~可追溯于此。這句話本意是指天地之間因變革而產生了四季,萬物得以養(yǎng)育。湯王武王的革命順乎天意、符合民意,乃勢之所向。這里的“湯武革命”已經顯露出權利更迭、暴力推翻政權的含義,與西方最初的“革命”有著本質區(qū)別。但中國古代政治中的“革命”重在對“革”的解釋,強調“推陳出新”“與時俱變”,《易經》記載“革,去故也;鼎,取新也”“窮則變,變則通,通則久”[12]207。古人認為萬物不斷新陳代謝,只有改革求變,方能適應新境,以至長久不息。這還可以從中國古代其他政治思想家的著作中得以窺見,例如,黃宗羲根據明代政治的弊病,創(chuàng)作了大量關于政治變革的文章,如《兵制》體現了他的軍事改革思想,主旨是兵民合一;《田制》與《財計》是關于經濟方面的論述,描繪出他對土地制度改革的愿望,等等。朱熹在為《大學》做注時,把“在親民”中的“親”解釋為“新”:“新者,革其舊之謂也”,意為通過教化革除自己與他人的舊思想,才能達到“止于至善”的最終境界。
近代以來,隨著西方列強的入侵,“革命”的概念較之中國古代有了更為深刻的變化。一方面,革命成為暴力與激烈手段的象征。特別是俄國十月革命之后,馬克思主義革命理論在中國先進的知識分子當中產生了很大的影響。孫中山先生就曾指出“革命”具有強大的破壞性:“革命有非常之破壞,如帝統為之斬絕,專制為之推翻”[13],另一方面,“革命”階段、任務、層次的劃分愈見清晰。這一點可從孫中山關于“革命”目的的論述中得出:“我們革命的目的,是為眾生謀幸福,因不愿少數滿洲人專利,故要民族革命;不愿君主一人專利,故要政治革命;不愿少數富人專利,故要社會革命?!盵14]在此基礎上,毛澤東提出與補充了政黨自我建設的重要思想,他指出,“對自己的工作、自己的歷史加以分析,這是自我批評”“有無認真的自我批評,也是我們和其他政黨互相區(qū)別的顯著的標志之一”[15]。此后,歷屆中央領導集體都對黨的自身建設作出論述:鄧小平強調“批評的方法要講究,分寸要適當,不要搞圍攻、搞運動。但是不做思想工作,不搞批評和自我批評一定不行”[16]。江澤民指出“正確開展批評與自我批評,著力解決黨的思想作風、學風、工作作風、領導作風和干部生活作風方面的突出問題,特別是要防止和克服形式主義、官僚主義”[17]。胡錦濤指出:“深入開展黨風黨紀教育,積極進行批評與自我批評,使領導干部模范遵守黨紀國法,繼承優(yōu)良傳統,弘揚新風正氣,以優(yōu)良的黨風促政帶民風。”[18]一定程度上,“自我批評”概念可以看作“自我革命”概念的初版,是在繼承與發(fā)揚中國傳統政治思想中的“革新性”基礎上誕生的,屬于中國政治的本土化概念。
新時代以來,“自我革命”的概念有了全新的內涵。習近平總書記最早明確提出“自我革命”這一概念時,主要用于全面深化改革領域,他指出“全面深化改革,首先要刀刃向內、敢于自我革命”[19]。這一時期的“自我革命”主要指的是現實層面中各機構部門在黨的領導下進行自我審視、自我檢查、自我創(chuàng)新的實踐行動。之后在中國共產黨成立95周年大會上,習近平總書記進一步指出,“全黨要以自我革命的政治勇氣,著力解決黨自身存在的突出問題”[20]。這里著重強調中國共產黨在精神層面要敢于直面、深入解決黨內存在的難題泥淖,有決心、有信心清除長期以來影響黨組織發(fā)展的病毒頑疾。在中國共產黨第十九次全國代表大會報告中的相關表述為:“把黨建設成為始終走在時代前列、人民衷心擁護、勇于自我革命、經得起各種風浪考驗、朝氣蓬勃的馬克思主義執(zhí)政黨。”[21]至此,“自我革命”具備了“主動徹底改變自身”的精神品格,這可以稱為“自我革命”的“精神性內涵”,是“自我革命”概念的再一次發(fā)展。
三、黨的自我革命的傳統文化底蘊
“自我革命”概念之所以能在中國政治土壤里萌芽,概因其思想內核與中國傳統政治文化具備相似性、連續(xù)性與統一性?!叭绻粡脑催h流長的歷史連續(xù)性來認識中國,就不可能理解古代中國,也不可能理解現代中國,更不可能理解未來中國”[10]。中國傳統政治文化以人的“自我覺醒”與“自我實現”為核心,將個人價值與國家命運緊密相連,追求“家國同構”“天人合一”的人生境界。由此推論,中國傳統政治文化具有“內在超越”“內圣而外王”的理論特質,這與中國共產黨“全面從嚴治黨”“打鐵還需自身硬”的黨建思想具有相似的內在邏輯。
(一)“修身慎獨”彰顯黨的自我革命的政治自覺
《大學》有云:“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國;欲治其國者,先齊其家;欲齊其家者,先修其身”[22],“修身”作為修齊治平之首,其核心在于“自省”與“慎獨”,實質是道德上內生性的自我審視與自我批判。在中國傳統政治思想中,各家都曾對“修身”思想作出重要論述,但各有偏重,儒家重視對美好品德的培養(yǎng),法家注重對剛毅勁直的品格和法治意識等的培養(yǎng),道家推崇樸實和守靜虛等品質,墨家提倡兼愛、節(jié)儉等品質。其中,儒家的修身哲學較為完善,其強調把人自身的道德、內心作為認識對象,通過反求諸己、束身克己、自省自察、自我完善的“內圣”過程,而實現“達則兼濟天下,窮則獨善其身”的“外王”之道,達到無我的至高境界。而要實現這一目標,需要做到“吾日三省吾身”“見賢思齊、見不賢內自省”,在提高個人品德修為上做一番苦功夫。這不僅關系個人道路,更關乎國家與民族的精神面貌與胸懷境界。
對于黨員領導干部而言,黨性道德修養(yǎng)直接關系黨員干部的工作能力與工作作風。然而,“干部的黨性修養(yǎng)、思想覺悟、道德水平不會隨著黨齡的積累而自然提高”[23],需要黨組織根據不同階段的政治環(huán)境有針對性地做出制度安排與教育培訓。為此,自我革命需要從兩方面著手。一方面,加強對貪污腐敗的外部懲治。對腐敗分子的嚴厲打擊和懲處不僅清除了黨組織存在的毒瘤污垢,更對其他黨員領導干部起到監(jiān)督警示的作用。另一方面,在黨內開展集中性學習教育,是中國共產黨推進自我革命的重要途徑和重要經驗。自建黨以來,中國共產黨先后開展了16次黨內集中教育,其中黨的十八大以來開展的集中性教育有6次。黨內集中教育增強了黨員領導干部的政治意識,強化思想淬煉,有效發(fā)揮了教育引導與作風整頓作用,切實提升了黨員干部的思想政治水平。總而言之,堅持刀刃向內的自我革命是對“修身慎獨”傳統文化的時代性轉化與創(chuàng)新性表達,是黨組織主體性、積極性和創(chuàng)造性的能動體現。
(二)“知行合一”符合黨的自我革命的行動標準
知行關系是中國傳統政治文化的一個永恒話題。中國傳統政治文化講求“知”與“行”的辯證統一,強調“知指導行”“行以修知”,即道德認知必須落實和體現在道德實踐與政治治理上,而這種社會履踐又會不斷推動主體認知的完善。古人對于知行關系有過眾多討論。例如,荀子重視道德實踐,他提出“不聞不若聞之,聞之不若見之,見之不若知之,知之不若行之,學至于行之而止矣”[24]。王陽明強調“知行合一”,主張“知行并行”,“知者行之始,行者知之成。圣學只一個功夫,知行不可分作兩事”[25]。要注意的是,這里的“知”不是理性的“知”,不是知識的“知”,而是人的道德本性的“知”,中國傳統政治哲學注重強調“人”的倫理性,人置身于道德綱常之中,人的“知”是本性的“知”,“如好好色,如惡惡臭”[26],人對美的喜好是因內心本就藏有對美的欣賞;人對臭的厭惡也是內心本性偏向趨好的表現。只有遵從內心,在身體力行中完善自己,以自己所“知”去踐行,通過身體力行,履行道德規(guī)范,才能成為道德理想之人。
中國共產黨的自我革命也是如此。是以“知”履“行”、“行”以至“知”的重要途徑。先進性和純潔性是馬克思主義政黨的本質屬性,是無產階級內心的“知”。為了維持其道德本性,一方面,中國共產黨憑借現存認知進行反復實踐,再從實踐中不斷獲取新認知,以改造自己的主觀世界與現實世界相符,同時利用各種內外在力量推動現實客觀世界進行改變,使主觀與客觀達成一致。隨著社會實踐的發(fā)展持續(xù)深入推進,黨對自我革命的認識也會擁有質的飛躍,指導自我革命的思想也會不斷創(chuàng)新開拓、與時俱進。另一方面,黨在認識與改造主客觀世界的同時,始終不忘“為中國人民謀幸福,為中華民族謀復興”的初心與使命。這是具象于中國共產黨人內心的“知”。中國共產黨作為世界上第一個提出“自我革命”概念的無產階級執(zhí)政黨,這種本性的“知”使其在實踐活動中始終擁有“刀刃向內”的理性與勇氣,在實踐活動中依照馬克思主義政黨先進性與純潔性的本質要求持續(xù)開展革命性鍛造。正如《中共中央關于黨的百年奮斗重大成就和歷史經驗的決議》中強調的那樣,“先進的馬克思主義政黨不是天生的,而是在不斷自我革命中淬煉而成的”[2]。唯有真正做到知行合一,才能把自我革命滲透到向前邁進的每一步。
(三)“民為根本”體現自我革命的本旨歸宿
人民性是中國共產黨自我革命的重要屬性,而中國傳統政治文化中蘊含相當豐富的民本思想。這也印證了習近平總書記所說的“中華文明具有突出的連續(xù)性,從根本上決定了中華民族必然走自己的路”[10]。中國政治文化始終重視以人為本,強調民眾在治國安邦中的重要作用。愛民如子的政治態(tài)度、重視民意的政治自覺與惠民利民的政治舉措都是民本思想在中國傳統政治文化中不同層面的體現。這一思想始終都受到中國歷代政治家的高度推崇,與馬克思主義的人民性遙相呼應,是中國共產黨自我革命的政治自覺與政治勇氣的重要文化淵源。孟子云:“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盵27]習近平總書記在紀念毛澤東同志誕辰120周年座談會上的重要講話中,引用了《管子》中的話:“政之所興在順民心;政之所廢在逆民心?!盵28]由此可見,雖然中國古代政治是以維護階級統治為出發(fā)點,但這并不能掩蓋政治文化中“安民”與“治國”的辯證統一關系,民心向背必然關乎國家興亡?!懊裎┌畋荆竟贪顚帯?,這是人們從數千年王朝更迭中總結的寶貴經驗。
中國共產黨積極吸取了傳統民本思想中有益部分,牢記黨員干部唯有遵循為人民服務的要求,在行動上服務好人民群眾,真心實意為民辦實事,才能得民心、得天下。中國共產黨始終牢記“江山就是人民,人民就是江山”的工作理念,始終把廣大人民群眾的根本利益當成黨的自我革命的出發(fā)點和落腳點,把人民擁護與愛戴當成黨的自我革命的最大底氣。具體而言,一方面,人民的期待始終指引自我革命的方向,是自我革命的“動力之源”。且人民的期待與需求是一個持續(xù)運動的過程,它隨著社會的發(fā)展而不斷變化與升級,因此,習近平總書記在中國共產黨第二十次全國代表大會上指出“全面從嚴治黨永遠在路上,黨的自我革命永遠在路上”,永遠以實現人民對美好生活向往為改革目標。另一方面,只有依靠民眾的力量,贏得廣大民眾的支持與愛戴,國家才能長治久安。正如《管子》所言,“愛之,利之,益之,安之,四者道之出,帝王者用之,而天下治矣”[29]。如何愛民、利民,就先要了解民眾究竟需要什么。群眾路線作為中國共產黨的根本工作路線,正是黨了解民眾、聯系民眾、聽取民意的重要途徑。只有解決群眾中真正的急難愁盼的問題,才能實現維護好、發(fā)展好最廣大人民的根本利益,贏得群眾的衷心愛戴與擁護。以心交心,方能心心相印。
(四)“自強不息”凝聚自我革命的精神內核
《周易》有言“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白詮姟辈粌H指自然萬物頑強地生長過程,更指一個人昂揚奮發(fā)的精神狀態(tài)?!安幌ⅰ敝傅氖恰吧难哟妗迸c“精神的傳遞”?!疤煨薪 笔怯钪嫒f物“自強不息”的生命流轉,是生機勃勃的自然進程,而君子就是效法這種不息精神,以之塑造自身的生存,從而剛健有為。正如孔子提倡君子應“剛健弘毅”,“不怨天、不尤人”。正是這種自強不息的革命思想,激勵著中華民族砥礪前行,憑借強大的斗爭精神與主動意識,推動中華民族從站起來、富起來到強起來,使自己“有同自己的敵人血戰(zhàn)到底的氣概,有在自力更生的基礎上光復舊物的決心,有自立于世界民族之林的能力”[30]。
中國共產黨堅持自我革命的過程也充分體現出“自強不息”的政治思想。具體而言,一方面,黨的自我革命的歷史過程是一個直面困難、敢于斗爭的自我超越過程。習近平總書記在黨的二十大報告中提出“三個務必”新論斷:“務必不忘初心、牢記使命,務必謙虛謹慎、艱苦奮斗,務必敢于斗爭、善于斗爭?!盵3]敢于斗爭、善于斗爭是“自強不息”精神在當下的時代映射。另一方面,黨的自我革命的歷史過程是我們黨積極把握歷史主動的自我覺醒過程。習近平總書記在黨史學習教育動員大會上強調:“歷史發(fā)展有其規(guī)律,但人在其中不是完全消極被動的。只要把握住歷史發(fā)展規(guī)律和大勢,抓住歷史變革時機,順勢而為,奮發(fā)有為,我們就能夠更好前進?!盵31]這一重要論斷為黨的自我革命提供科學指南,也在精神上注入強心劑。對歷史的認識越深刻,對規(guī)律的把握越成熟,就越有歷史自信。只有不斷增強歷史自覺,從黨的歷史中汲取前進的智慧和力量,才能在長期執(zhí)政條件下解決自身問題、跳出歷史周期率。
誠然,“要知道,不論哪種文明,都不是完美無缺的,都有精華和糟粕”[32]。在深入了解黨的自我革命的文化淵源時,也應堅持批判性的繼承發(fā)展原則,真正將中華優(yōu)秀傳統文化里的思想精髓與自我革命政治實踐的核心觀念相融合。以中華優(yōu)秀傳統文化滋養(yǎng)自我革命,弘揚中華優(yōu)秀傳統文化的志氣、骨氣與底氣,不斷攀登自我革命思想新高度、新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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