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賓玉米種植小史

李 銳,王顏杰,朱穆君,郭 威,楊鳴琴,魏翠霞,陳 波,張 偉,朱玉敏,劉 玲,茍才明*

(1.宜賓學院農林與食品工程學部,四川 宜賓 644000;2.四川省宜賓市農業(yè)農村局,四川 宜賓 644000)

玉米(ZeamaysL.)屬于禾本科玉蜀黍族玉蜀黍屬,一年生草本植物。據(jù)《辭?！?第六版),玉米,亦稱“玉蜀黍”“包谷”“珍珠米”“棒子”。玉米根系強大,莖基部節(jié)生有支持根;稈高粗壯,分蘗力弱;葉寬大,帶狀披針形;異花授粉,雌雄異花同株,雄穗為圓錐花序,頂生;雌穗為肉穗花序,著生植株中部葉腋中。果穗圓柱形或長圓錐形,外被數(shù)張苞葉;籽粒大,扁長形或方圓形。玉米喜溫暖、喜光,需肥、水多,較耐旱、耐瘠,適應性很強,世界各大洲都廣泛種植。籽粒除供食用或作飼料外,也是工業(yè)微生物發(fā)酵的理想原料,其品質優(yōu)劣與白酒品質息息相關;稈、葉可青飼或作青貯原料;苞葉可作編織工藝品的原料。玉米原產于美洲大陸的墨西哥、秘魯及智利,1542年哥倫布到達美洲大陸,玉米才通過歐洲傳至非洲和亞洲。16世紀初期,玉米傳入我國,在相當長的一段時期主要供作備荒濟貧而種植的糧食作物,耕作粗放,品種退化,產量偏低,發(fā)展緩慢[1]。直至20世紀現(xiàn)代科學技術興起之后,玉米生產才有了較快發(fā)展,從世紀之初在糧食作物排行為“六谷”,逐步躍升至第5、第4,21世紀僅次于水稻,排在第2位。我國玉米主要產區(qū)在東北、華北、西北、西南等地。宜賓位于四川省南部,是全省玉米主產區(qū)之一,主要作糧、飼和工業(yè)釀酒用。目前,全市共有耕地24×104hm2,其中玉米常年播種面積7×104hm2,平均產量720 kg/hm2,總產50.4×104t。

1 宜賓玉米種植歷史溯源

人類栽培玉米的歷史大約有七千年,從野生狀態(tài)改造成栽培類型約四、五千年[1]。盡管玉米起源尚有爭議,但玉米在拉丁美洲的生活史最長,國內外學者對這一點看法一致,特別是美洲干濕交替、溫度、光照的環(huán)境條件,對玉米生物學特性的形成起了決定性作用。至今高溫、短日照、需水集中等生育條件,仍是玉米獲得高產必須遵循的重要基本原則[2]。金陵大學教授萬國鼎的《五谷史話》中記載,玉米由葡萄牙人傳至爪哇,一路經印度、緬甸傳到中國西南地區(qū),一路經菲律賓傳至中國東南福建,1686年傳入四川[3]。中國最早記載玉米的地方志是明朝正德年間(1511年)的《潁州志》,當時稱玉米為珍珠秫。河南《襄城縣志》(1551年)、甘肅《平涼府志》(1560年)分別稱玉米為玉麥、番麥、西天麥?！坝衩住敝钤缫娪谛旃鈫⒕幹摹掇r政全書》。明朝萬歷元年(1573年)田藝衡著的《留青日札》記載:“御麥出于西番,舊名番麥,以其曾經進御,故名御麥。”《明史》記述:“西番即羌,種類甚多,自陜西歷四川、云南西徼外皆是?！庇纱朔治?玉米很有可能是經陸路從印度或緬甸引入我國云南、貴州、四川等地種植再傳播到全國各地。光緒版《奉節(jié)縣志》記載:包谷、洋芋、紅薯三種古書不載,乾嘉以來,漸有此物,今則栽種遍野,說明玉米在宜賓種植歷史不過300年左右,在糧食4大作物中玉米屬于最年輕的作物。

2 推廣栽培技術提升宜賓玉米單產

宜賓旱地較多,絕大部分地區(qū)都適宜玉米生長發(fā)育,所以玉米的種植面積大,分布廣,是僅次于水稻的糧食作物[4]。建國以前,由于生產技術落后,不講究科學,玉米種植普遍是直播稀大窩,農民的規(guī)格是“要得苞谷大,橫起一鋤把”,山區(qū)更是點白子,廣播薄收,還有“刀耕火種”的作法,禾稈只有食指大小,一株結10粒左右,甚至是有稈無粒,產量很低。據(jù)宜賓舊縣志載[5],1938年平均產量1080kg/hm2。建國后,玉米在糧食生產計劃中,占有重要地位。20世紀50年代,首先開展良種評選活動,推廣去雄授粉和人工輔助授粉工作,評選出一批地方優(yōu)良品種,同時針對農民種“稀大窩”,不重視防病治蟲、點白窩子等舊習慣,推行雙株密植,誘殺蟲害,重施底肥、注重鉀肥等措施,加強中耕管理和適當早播,使玉米單產很快提高。1957年,宜賓玉米平均產量3000kg/hm2,是解放前的3倍?！按筌S進”時期,由于“三高五風”給農業(yè)生產帶來巨大損失[6],再加上貫徹“少種、高產、多收”方針,結果少種且減產,1960年平均產量降為1575kg/hm2。1962年,貫徹中央“六十條”后,糾正瞎指揮、浮夸風,農業(yè)生產出現(xiàn)了恢復性增長,1964年玉米產量達到3345kg/hm2?！拔母铩逼陂g,農業(yè)生產再度遭到破壞,玉米產量又往下降,10年徘徊不前。70年代,推廣雜交玉米,改直播為育苗移栽,推行單株密植,追施穗肥,玉米進入持續(xù)發(fā)展階段,產量逐年穩(wěn)步提高。80年代中期起,推廣玉米地膜覆蓋栽培新技術,群眾稱為“白色革命”,促進了玉米單產的快速提高,1984年宜賓玉米平均產量達5145kg/hm2。90年代,圍繞旱作玉米的蓄水用水過程形成以納蓄雨水為主的耕耙保墑技術,以培肥地力為主的用地養(yǎng)地施肥技術,以培育全苗壯苗建立優(yōu)良群體為主的選用良種、適時播種的調控技術等,組成旱作玉米綜合栽培技術體系,玉米產量大幅度增長,人民主食大米,不再以玉米為食,玉米主要用作牲畜飼料或作釀酒原料,種植業(yè)逐步形成糧、飼、經“三元”結構[7]。

3 擴大種植面積增加宜賓玉米總產

玉米是喜溫作物,植株高大,根系發(fā)達,適宜土層深厚、pH 5.7～7的土壤中生長[8]。宜賓區(qū)域優(yōu)勢明顯,地貌以中低山地和丘陵為主,嶺谷相間,平壩狹小零碎,自然概貌為“七山一水二分田”。土壤類型主要有水稻土、新積土、紫色土等六大類,土壤質地主要為粉質輕粘土。氣候屬中亞熱帶濕潤季風氣候類型,氣候溫和,雨量充沛,立體氣候十分明顯。所以宜賓自然條件優(yōu)越,適宜玉米的生長發(fā)育。日寇侵華,抗戰(zhàn)軍興,戰(zhàn)火遍及全國大部分地區(qū),生靈涂炭,人口遷徙,土地荒蕪,農業(yè)生產遭受嚴重破壞[9-12],國民黨政府蟄居西南一隅,人口聚集,糧食匱乏,供需矛盾日益尖銳,四川省是戰(zhàn)時國民黨管轄區(qū),宜賓又緊臨重慶,因此是玉米種植面積大、發(fā)展最快的地區(qū)之一。新中國成立后,宜賓玉米生產有了飛速發(fā)展,播種面積、總產量都有極大提高。1951～1985年,玉米播種面積從413 hm2增加到2660 hm2,凈增2247 hm2;總產從800 t提高到8125 t,凈增7325 t。1985年的種植面積是1951的6.44倍,總產是1951的10.16倍。目前,宜賓常年玉米播種面積70000 hm2,總產50.4×104t,較解放初期和20世紀80年代,無論是播種面積還是總產都有了顯著提升。

4 更新?lián)Q代良種促進宜賓玉米生產發(fā)展

建國前,宜賓玉米栽培品種為農家品種,種類繁多,多年使用,嚴重混雜退化。農家品種多為硬粒型,單產低,大體有刺苞谷、糯苞谷、花苞谷等類別。民國前期,平丘地區(qū)使用的農家種,可查考者有百日早、春谷早、大馬牙、刺苞谷、南充秋子、龍門大心等,山區(qū)有烏龍早、野雞啄、七匹葉、白玉米等,城郊玉米平均產量1875 kg/hm2。抗日戰(zhàn)爭期間,從山西引入玉米高產品種金皇后,40年代在丘陵地區(qū)推廣,受到群眾歡迎。建國初期,在當?shù)亻_展群眾性的評選活動,選出金皇后、黃馬牙、大白馬牙、二金黃、大金黃、大督督、七匹葉等地方良種,1957年玉米平均產量上升到3000 kg/hm2。1962年以后,省內農業(yè)科研單位先后選育出一批玉米雜交種,“文革”開始,剛剛起步的雜交玉米推廣工作幾乎陷入停頓,但育種、引種和試種示范工作仍堅持進行。60年代末四川農業(yè)科研單位又陸續(xù)育成一批單交種、雙交種、頂交種、三交種、綜合種,所以宜賓種植玉米從60年代開始推廣應用雜交種,主要品種有金可、門可、成雙1號、川農雙交1號、合玉1號、金海等,1966年平均產量達到4680 kg/hm2。1972年后,以雙交種、單交種并重,相繼改種雙交2號、新鄭雙交、川農雙交、農大3號、恩單2號、沈單2號、鄭單2號、矮三單交、黃七單交等20多個品種,1977年玉米平均產量達到5310 kg/hm2。進入80年代,通過試驗證明,單交種綜合效益較高,生產上使用的雜交玉米逐步向單交種發(fā)展,此時宜賓雖然雜交組合較多,但主要集中在鄭單2號、中單2號、73單交、金單1號、丹玉6號、成單4號等幾個品種上,由于這些雜交組合表現(xiàn)好,宜賓玉米面積逐步擴大,單產連續(xù)提高。90年代,主要推廣應用的單交種有農大60、農大65、丹玉13、沈單7號、雅玉2號、成單系列、川單系列等,全區(qū)實現(xiàn)了雜交玉米化,并完成了玉米品種由雙交種到單交種的更新過程[13]。雜交玉米推廣后,農家玉米品種逐步被淘汰,有的已經絕跡,致使良種玉米資源減少,不利于玉米育種工作。

5 改進種植制度提高宜賓玉米種植效益

清代玉米引入宜賓時,多種于山地,春種秋收,一年一熟。玉米以其適應性強,產量高而逐步發(fā)展。清末,傳入現(xiàn)代農業(yè)科學技術,玉米栽培開始向精耕細作方向發(fā)展,土地利用率相應提高[8]。宜賓平壩丘陵區(qū)有“小春-玉米”兩熟制和兩季玉米。民國時期,在原有耕作制度的基礎上,又出現(xiàn)了間(套)作,在玉米地內種大豆,在紅苕地內種玉米。建國后,隨著科學技術發(fā)展,玉米耕作制度也不斷改進,主要有四種方式。一是小春連作玉米,解放初期為增加糧食產量,普遍提倡提高復種指數(shù),減少冬閑地種玉米“一年一熟”的面積,基本改為“小春種豆、小麥、油菜,大春種玉米”一年兩熟的模式,玉米一般為凈作。60年代起,除山區(qū)玉米地內間作種黃豆外,兩熟玉米亦間作大豆、紅苕、花生等作物,玉米凈作日益減少。二是小麥套玉米套紅苕一年三熟,50年代末,平壩丘陵區(qū)開始推行“麥、玉、苕”三熟制度,但因玉米播種遲,產量不穩(wěn)不高,且影響紅苕產量。60年代開始放寬小麥行距,適時穿林播種玉米,雖然解決了玉米遲播問題,但因小麥陰蔽易導致玉米弱苗。70年代,對“麥、玉、苕”熟制進行了重大改革,實行分帶種植方式,從而形成了較完善的“麥、玉、苕”三熟制。三是小麥套玉米連作水稻,70年代,部分兩季田種小麥也實行帶狀種植,春季套作春玉米,玉米收獲后連作晚稻,但因投入大、相對效益低而逐漸被淘汰。四是冬閑地玉米一年一熟,在山區(qū)部分陡坡瘠地一直沿用冬閑地玉米一年一熟制,50～60年代推廣玉米間作大豆,70年代推廣冬閑地種春馬鈴薯套玉米或春玉米套秋馬鈴薯。21世紀,高投入種植技術和連作獲得了高產出,但資源過度消耗、耕地質量下降、環(huán)境污染加重,難以可持續(xù)發(fā)展,為實現(xiàn)“高產出”與“可持續(xù)”的統(tǒng)一,宜賓大力推廣應用大豆玉米帶狀復合種植技術,實現(xiàn)了大豆和玉米產量的雙提升。

6 宜賓釀酒玉米發(fā)展狀況

宜賓有著3200多年的釀酒史,積淀深厚,是濃香型白酒的發(fā)源地,享有“中國酒都”之譽,世界名酒五糧液產于此地。多糧濃香型白酒是以多種谷糧為原料,經傳統(tǒng)固態(tài)發(fā)酵、蒸餾、陳釀、勾兌而成,具有以己酸乙酯為主體復合香型的白酒。宜賓是多糧濃香型白酒發(fā)源地,2010年“宜賓酒”成功申報地理標志產品保護,標志著多糧濃香型白酒在酒類中獨樹一幟?！笆濉逼陂g,宜賓市白酒產業(yè)規(guī)劃步入千億發(fā)展的目標,要實現(xiàn)這一目標,充分提供優(yōu)質釀酒原料是其根本保證。玉米是多糧濃香型白酒釀造原料之一,宜賓的玉米地方品種曾為當?shù)蒯劸茦I(yè)早期的發(fā)展壯大作出了巨大貢獻,但隨著本地酒類企業(yè)需求量增大,每年釀酒所需的大部份玉米原料靠外地調入,為降低成本,建立原料供應基地,選育或引進篩選出適應宜賓地區(qū)種植的多糧濃香型白酒專用玉米品種顯得十分必要。2010年2月2日,四川省人民政府明確提出要“建設酒業(yè)集中發(fā)展區(qū),構建白酒產業(yè)鏈創(chuàng)新技術平臺”,把宜賓打造為“白酒之鄉(xiāng)”和“白酒原料之鄉(xiāng)”,并安排專項資金用于釀酒專用糧現(xiàn)代產業(yè)鏈的關鍵技術研究和產業(yè)化開發(fā),同時宜賓市委市人民政府也配套相應資金。

2018年,宜賓市委、市政府著力發(fā)展“5+2”特色產業(yè),把白酒產業(yè)列為宜賓經濟發(fā)展的“一號產業(yè)”,規(guī)劃興文縣、珙縣、筠連縣為釀酒玉米主產區(qū),到2025年全市釀酒專用玉米穩(wěn)定在1.33×104hm2,產量達8×104t[14]。為加強釀酒專用糧產業(yè)發(fā)展,形成研發(fā)合力,組建了一支由宜賓學院、宜賓市農業(yè)科學院和四川省釀酒專用糧工程技術中心共3家單位相關高級專家構成的宜賓釀酒專用糧創(chuàng)新團隊,從事釀酒專用玉米新品種選育及配套栽培技術研究。2019年3月,榮廷昭院士及團隊正式領銜宜賓釀酒玉米創(chuàng)新攻關,相關工作取得重大進展。一是制定釀酒玉米品質標準,2020年制定了《釀酒專用糧玉米》和《釀酒專用糧玉米綠色生產技術》標準,在國內首次明確多糧濃香白酒玉米關鍵品質指標及標準。二是選育篩選出釀酒專用糧玉米新品種顯玉509、?？涤?09和川單99,解決了釀酒專用糧本地化生產的品種難題,初步實現(xiàn)了原料溯源。三是首次提出釀酒玉米雜優(yōu)模式,構建了濃香型釀酒玉米高效育種技術體系,提高育種效率。2020年,釀酒專用糧現(xiàn)代農業(yè)園區(qū)在長興鎮(zhèn)、仙臨鎮(zhèn)等區(qū)域打造釀酒專用糧核心基地1966 hm2,輻射大觀、汪家、黃沙等鎮(zhèn)4700 hm2,園區(qū)實現(xiàn)總產值46350萬元,園區(qū)農民人均可支配收入達到2.83萬元,高于當?shù)仄骄?9.52%,園區(qū)獲批四川省四星級現(xiàn)代農業(yè)園區(qū)。2021年6月,宜賓市委、市政府提出“打造13.33×104hm2釀酒專用糧基地”發(fā)展戰(zhàn)略,為白酒產業(yè)發(fā)展提供優(yōu)質的原料支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