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江千戶苗寨，以美麗回答一切

◎ 唐紅生

我去過貴州幾次了，今又抵達(dá)，之后在貴陽待了兩天，便前往心儀已久的西江千戶苗寨。

蔥蘢的山巒、潔白的云朵、碧翠的田野……車窗外的風(fēng)景不斷變換，在不知不覺中已到了200 多千米外的目的地。

我抬眼望去，四周群山環(huán)繞，重巒疊嶂，鱗次櫛比的吊腳樓隨山勢起伏綿延，層疊而上。耳畔響起汩汩流水聲，一條河宛如玉帶，將苗寨一分為二。我一直以為西江千戶苗寨之所以叫西江，是由于西江穿寨而過，現(xiàn)在才知此河不叫西江，而是叫白水河。西江是苗語音譯，意為苗族西氏支系居住的地方，后來陸續(xù)有其他苗族分支加入。在我眼里，千戶苗寨就像一位藏在深山中的絕世美人，初見已怦然心動。

石板道古樸自然，臨河一側(cè)鋪就木棧道。我在寨子里隨性穿行，吊腳樓形狀各異、大小不一，如入迷宮。

吊腳樓的名字很形象，因樓通常建在山坡上，有高低落差，須前后分別豎立長短柱子，才能確保每層樓分別處于一個平面上，這就形成了半邊著地、半邊吊腳的“吊腳樓”。吊腳樓多半為3 層，一樓存放農(nóng)具，豢養(yǎng)牲畜；二樓住人；三樓為糧倉。我的目光落在二樓，長廊軒敞，一條長凳的外圍是木質(zhì)欄桿。苗家女子常在此挑花刺繡，也可聊天、乘涼，因而有個貼切的名字——美人靠。房頂蓋著一片片黑瓦，四個角微微翹起，連同帶花紋的窗欞、厚實的木板門，無不散發(fā)淡淡的古木香味和煙火氣息。

除了吊腳樓，風(fēng)雨橋也有特色。風(fēng)雨橋多建于交通要道的河流上，通常由橋、塔或亭組成，因行人過往能遮風(fēng)避雨而得名。白水河上有好幾座風(fēng)雨橋，如一顆顆巨大的紐扣，把兩岸緊緊地連在一起。我仔細(xì)觀看二號風(fēng)雨橋——嘎銩僦。嘎銩在苗語里是螃蟹的意思，僦是橋之意。橋面兩旁設(shè)置欄桿、長凳，形成了長廊式走道。長廊上面還用大大小小的梁木榫卯構(gòu)建了廊頂，刮風(fēng)下雨時方便行人躲雨，平時也可歇腳。亭子的檐角翹起，頂端雕有寶葫蘆和仙鶴等吉祥物，工藝精美。無論河水或湍急或平靜，風(fēng)雨橋氣定神閑，似在歲月中遐思。

路兩邊的店鋪門面不大，一家挨著一家。銀飾、牛角梳、披肩圍巾、苗族樂器……琳瑯滿目，無不帶著厚重的苗族歷史和祖先印記。

苗家姑娘全身著銀，鑲在頭上，縫于衣裳，亮閃閃的，光彩奪目。最為顯眼的是銀冠，綴滿銀片做成的花鳥，時不時發(fā)出風(fēng)鈴般聲響，悅耳動聽。苗寨人最為注重的是銀飾，姑娘們把一身銀飾看作最美的呈現(xiàn)。

小吃極為誘人，諸如麻辣米粉、原湯牛肉粉等，還有風(fēng)干的牛肉干，真空包裝，貨真價實，我禁不住誘惑，買了不少。賣糍粑的店在門口當(dāng)眾加工，現(xiàn)做現(xiàn)賣。一段粗大的樹干被掏空，做成了木槽。只見一位苗家婦女雙手拿著大木槌，一下一下地打著里面厚厚的糍粑。每打一下，會帶起一道道黏黏的白絲，細(xì)細(xì)長長，看起來很耗體力。

苗寨無酒不成宴，無酒不成禮，到此地必定要赴一場長桌宴。我們在一家苗家傳統(tǒng)美食店就餐，俊男靚女早已在門口歡迎了。我和同伴在狹長的桌子面前相對而坐，桌上擺滿佳肴。這是一家“旅游扶貧帶動示范戶”，看來紅火的生意，也帶動不少寨民走上了小康之路。

蘆笙響起，盛裝的苗家姑娘一邊唱歌一邊給客人敬上米酒。她們各拿一只碗，由高到低連成一線，最下的碗直接連著客人的碗，然后從高處斟酒，酒便流到客人碗中。如若不喝，他們會不停地圍著你唱。酒歌悠揚，米酒醇香，氣氛熱烈，南來北往的游客個個酒不醉人人自醉。

晚飯后，太陽沉到山的另一邊。我到達(dá)山頂上的觀景臺，憑欄遙看對面，苗寨全貌盡收眼底。千戶苗寨的“千戶”并不夸張，足足有一千余戶人家。密密麻麻的吊腳樓比鄰而居，從山腳向山頂鋪展開去，快把兩座山頭包裹起來，蔚為壯觀。在大山的背景下，吊腳樓與大自然渾然一體。吊腳樓似在聽蒼山滴翠的聲響，大山也在靜聽銀飾碰撞發(fā)出的天籟。

天色漸暗，千戶苗寨開始淡妝濃抹。起先點點燈光不太顯眼，仿佛是散落在山間的星星，高高低低，明明暗暗。天空慢慢地藍(lán)起來，吊腳樓漸漸消融于茫茫夜色中，而漫山遍野的燈光閃爍，如夢如幻，簡直成了燈的海洋，神秘而幽靜，嬌媚而迷離。萬家燈火把白水河染成了五顏六色，似銀河瀉入深山，恰如“燈火萬家城四畔，星河一道水中央”詩境。

回到民宿，門上掛著的紅燈籠透出朦朧的光亮。我靜靜地坐在窗邊，仰望深邃的夜空，繁星點點，一輪圓月高懸半空，清輝灑向苗寨，縹縹緲緲。我沉浸其間，久久不能入眠，腦海中浮現(xiàn)苗寨情景：它不僅有外表的風(fēng)景，更有歷史的靈魂，就像一件被匠心捶打千年的銀飾，精美而富有內(nèi)涵，透出迷人的光澤和華貴的氣質(zhì)。我忽然想起白水河邊豎立的一塊大石，上面是余秋雨先生題寫的一句話：“以美麗回答一切?！边@也是我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