瑪麗 · 雪萊《?？思{》中的女性性別形象建構研究

【摘要】在小說《?？思{》中，瑪麗·雪萊基于西方傳統(tǒng)父權文化對理想女性的刻板印象，通過女性人物性別形象在個體外在形象、內(nèi)在品質(zhì)以及與實踐相關的性別身份的認同上的敘述建構，將小說中的女性性別形象建構呈現(xiàn)為基于客體譜系傳承的靜態(tài)復刻。通過《?？思{》，瑪麗·雪萊揭示了西方傳統(tǒng)父權社會中女性個體性別形象建構的靜態(tài)復刻模式。

【關鍵詞】女性；父權；性別形象建構；靜態(tài)復刻

【中圖分類號】I712? ? ? ? ? ?【文獻標識碼】A? ? ? ? ? ?【文章編號】2096-8264（2023）44-0045-03

【DOI】10.20024/j.cnki.CN42-1911/I.2023.44.014

基金項目：2022年廣東省普通高校特色創(chuàng)新項目（2022WTSCX190）。

出版于1837年的《?？思{（Falkner）》是19世紀英國浪漫主義時期女作家瑪麗·雪萊的最后一部小說。目前學界對其評論較為有限，主要的關注點都集中于小說人物關系與瑪麗·雪萊的個人經(jīng)驗的聯(lián)系。梅麗莎·賽茲就認為小說《?？思{》中，瑪麗·雪萊意圖要建構的是一種“烏托邦式的家庭生活”[1]?！陡？思{》圍繞女性角色艾莉西亞的失蹤展開，敘述了約翰·?？思{及其養(yǎng)女伊麗莎白與艾莉西亞的兒子杰拉德·納威勒之間圍繞復仇、親情與愛情的個體經(jīng)歷。從性別形象建構的角度來看，小說女性人物雖眾多，但個體形象建構上延續(xù)的西方父權社會對女性性別形象建構的刻板印象，呈現(xiàn)的是基于父權社會內(nèi)女性客體譜系傳承的靜態(tài)模式建構。

在西方傳統(tǒng)父權社會里，作為客體的女性個體往往被期待能沿襲父權社會文化對理想女性的性別形象建構的刻板印象。在《浪漫主義與性別》一書中，安·K·梅樂指出：“理想女性的建構，僅僅只是作為女兒、愛人、妻子和母親，其存在僅僅是滿足男性孩童和成人的需要，并且其個體品質(zhì)往往被與她的美麗、順從、溫柔與關愛相等同”[2]。其中，“美麗”指的女性個體的外在形象規(guī)訓；而 “順從”“溫柔”與“關愛”則更多的指涉的是女性客體個體的個人品質(zhì)規(guī)訓；“女兒、愛人、妻子、母親”則強調(diào)的是對女性作為客體在父權家庭內(nèi)的身份規(guī)訓?！陡？思{》中具有譜系傳承關系的女性個體性別形象建構主要也是通過個體外在形象、個體品質(zhì)以及個體身份認同等三個方面的靜態(tài)復刻敘述來實現(xiàn)。

一、“美麗”的個體外在形象的靜態(tài)復刻

視覺是一種重要場域權力技術：“男性對凝視的重視，不僅表達了統(tǒng)治階級對女性身體意象的建構，還表達了統(tǒng)治階級對穩(wěn)定社會秩序的迫切需求?！盵3]作為西方父權理想女性的個體外在形象品質(zhì)，“美麗”是父權視覺“凝視”對女性身體投射的呈現(xiàn)表述，傳遞的是父權視覺投射理想的愿望。這種視覺投射的愿望在《?？思{》中女性個體形象的建構中具有集體概括性的敘述，其中的女性角色具有都是“美麗”的特征，只是具象化程度上有所不同。里弗斯夫人、艾莉西亞和拉比夫人，在小說敘事伊始都已經(jīng)離世，是不在場的女性，其個體外在形象的建構依賴于男性角色福克納的回溯性敘述以及其他父權男性主體的敘述。里弗斯夫人在敘述中所占的篇幅不大，但在有限的敘述中，福克納還是描述了她所具有完美的個體形象特征：“她的外表溫柔而又脫俗的”[4]。相較之下，作為里弗斯夫人的客體譜系傳承的其女兒艾莉西亞的外在形象建構就豐富很多。在男性主體的視覺回溯性敘述里，艾莉西亞·納威勒西方父權文化視域下作為女性客體個體外在形象的完美無瑕被反復地強調(diào)。男主人公約翰·?？思{對其個體形象的視覺呈現(xiàn)進行了具體描述：“她的美是如此耀眼，那烏黑東方式的雙眼，有流蘇版的眼瞼，透著溫柔而又有穿透力的火焰；完美的橢圓形臉龐；雙唇要么微笑，要么輕容優(yōu)雅地發(fā)出令人心靈神往的溫柔又富有詩意的語句……”[4]通過這種對個體細節(jié)的具體敘述，如眼睛、臉型、嘴唇等，具體化了女性個體從西方父權理想女性的譜系傳承中所沿襲傳承的“美麗”品質(zhì)的外在特征，以及其給男性所帶來的視覺愉悅的體驗，如“溫柔”“富有詩意”。

小說《福克納》中的伊麗莎白是約翰·?？思{的養(yǎng)女。作為孤兒的伊麗莎白·拉比之所以能引起?？思{的注意也是因為其美麗的個體外在形象特征：“她超凡的美貌，可愛的面容和絲般柔順的頭發(fā)都表明她是一個有人關愛的小孩”；“誰也不會對她無動于衷，她那銀鈴般的笑聲直入人心田；時而嚴肅時而歡快的表情流露著愛的氣息……嬌小的小手的溫柔觸感和溫暖紅潤的嘴唇；全部都那樣的美麗動人”[4]。在父權男性的視覺中，和母親“美麗的”拉比夫人一樣，伊麗莎白的女性個體形象從孩童開始就一直沿襲了的父權社會理想女性“美麗”的外在形象品質(zhì)，并且能使人產(chǎn)生愉悅的個體感受。這種對伊麗莎白的美麗的視覺描述從一個側(cè)面也說明了“美麗”作為理想女性個體外在的與生俱來，指明了“美麗”作為父權理想女性性別形象建構的原生性，也是西方父權女性客體譜系傳承的重要規(guī)訓。伊麗莎白美麗的外在與窘迫的生活環(huán)境，形成了強烈的視覺沖擊?；谶@樣的視覺體驗，?？思{深入探究了伊麗莎白的身世，并且最終收養(yǎng)了她。當然作為譜系傳承的重要特征，“美麗”這一個體形象地外在特征并不會隨敘事的時間的推進而有發(fā)生變化，是一種靜態(tài)的沿襲性品質(zhì)。只要女性一直處于場域內(nèi)的客體位置，“美麗”就會維持。在小說中，隨著個體的成長，伊麗莎白的“美麗”的外在形象就一直維持著，不管其經(jīng)歷過怎樣的艱辛，并且使其隨著敘事的推進獲得了小說中越來越多男性個體的視覺投射，特別是年輕父權男性。

二、“溫柔”“富有同情心”等個體品質(zhì)的靜態(tài)復刻

除了個體形象的“美麗”外，女性的個體品質(zhì)，比如“溫柔”“富有同情心”等，也是西方父權社會文化對女性刻板性別形象建構的重要規(guī)訓，是女性客體譜系傳承的重要內(nèi)核。西方父權理想女性的個體品質(zhì)在《?？思{》的女性譜系中也是以靜態(tài)的模式來進行傳承建構。與對女性外在形象的敘述類似，小說中女性角色在敘事中在場的時間不同，對她們個體內(nèi)在品質(zhì)的敘述在篇幅上有所差別。在男性的敘述里，對弗里斯夫人符合理想女性的個體品質(zhì)是這樣概括敘述的：“她是有情感而同情心的人。”[4]除了概括性敘述中，她理想女性的個人品質(zhì)的展現(xiàn)則是以對離家出走的少年?？思{的照拂來進行簡要呈現(xiàn)的。作為敘事發(fā)展的重要因子，男性對艾麗西亞個體品質(zhì)的敘述就詳盡很多。他直接向讀者指出了艾麗西亞身上所具有的個體品質(zhì)：“對他人的情感給予最強烈的同情”；“我曾經(jīng)看到她對那些她關愛的人全身身心情感投入”；“她從來不發(fā)脾氣，不生氣；對作惡的人總是感到很傷心”[4]。在敘述中，?？思{甚至將艾莉西亞的女性個體品質(zhì)的光芒，拓展到了其他非人的事物上，將其從父權的理想女性升華為天使般的“自然女神”：“所有的事物都愛她……林中的鳥兒都認得她……每一朵她拂過的鮮花都感知并且愉悅于她的存在”[4]。甚至在其敘述中，他多次直接用“天使”來指稱艾莉西亞，而不是使用其個體的名字。

西方父權社會理想的女性個體品質(zhì)也被傳承復刻到了處于伊麗莎白的身上。在小說的相關敘述中，與其個體美麗的外在一樣，伊麗莎白身上這些“溫柔”“富有同情心”等等的女性個體內(nèi)在品質(zhì)仿佛也是與生俱來的傳承，不具有發(fā)展性的靜態(tài)復刻。拉比夫人在給艾莉西亞的托孤書信中這樣描述：“她可愛的外在只是她完美性情的表現(xiàn)；雖然年紀小，卻富有感性；她的脾氣毫無瑕疵”[4]。在男性敘述里，對其個體符合父權社會理想女性形象的個體品質(zhì)的話語更極具溢美之詞：“一個純潔的天使……一個被賦予了智慧、同情心、希望……和愛心的造物”[4]。當然，伊麗莎白的這些品質(zhì)在個體實踐中表現(xiàn)得更加突出：遇到離家出走的杰拉德時，她對他不幸的遭遇充滿了同情，主動提供幫助他，希望憑借她的努力能“減輕他命運里的痛苦，用關愛來贏得他的信賴，并且使他幸福”[4]；而在養(yǎng)父?？思{因個體創(chuàng)傷遭遇痛苦時，她作為父權女性的個體實踐也是這些女性品質(zhì)的直接表征：“她的感性也經(jīng)常因為他的痛苦而受傷，但她善良的性格是如此富有同情心和隱忍，她的情緒從來不會因為安慰無果而被激怒”[4]。西方父權社會女性客體譜系傳承的理想個體品質(zhì)使得伊麗莎白也傳承了艾莉西亞的“天使”形象。在其年幼時她就被男性敘述稱為“小天使（cherub）”，在其成人以后，男性敘述稱其為“天使（angel）”。這個指代的變化只標示了時間的流逝，對個體完美的內(nèi)在品質(zhì)則沒有實質(zhì)性的變化，她一直都是西方父權男性視域下的“天使”。

三、“母親”身份的靜態(tài)復刻

在傳統(tǒng)的女性主義批評中，“順從”一直以來都被歸屬到女性個體品質(zhì)。但從實踐的角度來看，順從作為對個體實踐的描述的意義要遠大于僅作為個體品質(zhì)的概述，因為順從指涉了一系列與客體身份相關的個體實踐行為。在西方父權文化中，傳承了理想個體形象與內(nèi)在品質(zhì)的女性的順從，首先是對父權文化規(guī)訓的順從，接受父權女性譜系中個體的客體身份，認同父權文化中的母性等形象。表面上看來，父權家庭內(nèi)，女性個體具有“女兒、愛人、妻子、母親”等多重身份，但本質(zhì)上最終都要歸結(jié)于“母親”，因為在父權社會文化中，女性個體“她為一個目的而存在：生育和撫養(yǎng)兒子”[5]。不論是女兒、愛人還是妻子，傳承了理想女性個體外在形象與內(nèi)在品質(zhì)的客體女性最終都是要承擔起西方父權文化所規(guī)訓的照顧家庭、生兒育女的職責，認同西方父權家庭母親的身份。因而，母性成了傳統(tǒng)西方父權社會文化里女性客體個體身份認同的譜系傳承的重要規(guī)訓。

貝蒂·弗里丹在《女性的奧秘》中指出在西方父權社會文化中，“婦女形象將婦女的世界局限在家庭之內(nèi)”[6]。小說《?？思{》的女性角色，不論是否真的為生理上的母親，都在一定程度上，認同女性在西方傳統(tǒng)父權社會里順從的地位，被囿于家庭場域內(nèi)，履行與傳承著女性客體譜系中作為母親的職責。由于丈夫里弗斯中尉長期在海軍中服役，艾莉西亞的母親里弗斯夫人順從地接受丈夫的安排，被安置在鄉(xiāng)村中，甘于鄉(xiāng)村簡陋的生活條件，任勞任怨撫養(yǎng)艾莉西亞，履行著西方父權社會對女性客體作為母親的職責規(guī)訓：“過著與世隔絕的簡樸生活，住在一間簡陋、低矮但風景如畫、幽靜的小屋”[4]。同樣，在男性的敘述里，作為女性客體的艾莉西亞其個體實踐都是圍繞順從傳統(tǒng)西方父權男性主體的權力意志與主體實踐展開的?！芭缘囊簧鷽]有任何獨立自主的階段，起初順從父親，而后順從丈夫”[7]。在個體婚姻問題上，艾莉西亞順從了父親的主體意志，嫁給了比她年長許多但有權有勢的博伊爾爵士，成了父親兌換個體利益的犧牲品。而婚后，作為妻子的艾莉西亞，又順從了丈夫博伊爾爵士對女性客體的圈禁，之前母親那種幽閉的生活復刻到了她的身上。博伊爾爵士擔心父權社會里其他男性覬覦具有理想女性形象的艾莉西亞，將她安置在了與世隔絕的鄉(xiāng)村里，使得其遠離父權社會的社交圈。對丈夫的圈禁，艾莉西亞毫無怨言：“他不是不善良，我沒有權力抱怨……她是我的丈夫，因此我必須要以他為榮”[4]，并且認真地承當履行她作為父權女性客體所被規(guī)訓的母親的責任：“在我的眼里，母親比妻子更加神圣，我的人生都圍繞我的兒子，在他身上我獲得了無可指責的愉悅”[4]。而艾莉西亞也直言她順從的個體實踐是來自母親的女性客體譜系傳承：“她養(yǎng)育我是為了讓我盡自己的責任，是為了讓我也能成為一個母親……我真誠希望能具有她身上所有的美德”[4]。而也正是基于這樣的譜系傳承，在?？思{的視覺里，在里弗斯夫人過世后，艾莉西亞和她的母親出現(xiàn)了個體融合：“她母親的天使般的內(nèi)在和她的聯(lián)結(jié)到了一起，合二為一”[4]。這種個體的融合使得個體的差異性消失，譜系傳承的歷時性從流逝變成永恒，使得女性個體的外在形象建構呈現(xiàn)為一種呆板復刻的靜態(tài)復刻。

“在瑪麗·雪萊的小說中，死亡的母親的場域位置通常會被其他接受了場域規(guī)訓的人物來填充，以延續(xù)符合場域規(guī)訓的母性實踐”[8]。除了上述顯性的母親形象，在《?？思{》中母親的職責并不僅限于作為母親的女性角色，順從的父權母性在伊麗莎白的身上也是極具典型。在小說中，作為母親拉比夫人與作為女兒伊麗莎白的譜系傳承更多的是體現(xiàn)在照料的個體實踐的臨摹上。拉比夫人不顧個人安危，照料得了肺結(jié)核的丈夫，最終自己也不幸染病身亡。伊麗莎白親歷了母親照顧父親的整個過程，“看到母親的悲傷，她不再玩耍，而是愛撫、親吻她，要她微笑”[4]。而通過這樣的耳聞目染，伊麗莎白也傳承了母親在家庭場域的照料病患功用，復刻了母親為了父權家庭的維系做出自我犧牲的精神：“她從母親的榜樣中學到了，為了心愛的人的利益和幸福犧牲自我是最美好和值得贊揚的事”[4]。進而進入繼父?？思{的父權家庭后，由于家庭內(nèi)母親角色的缺失，她擔負起了照顧父權男性的職責。當聽聞?？思{在戰(zhàn)場上身受重傷后，她立刻前往去救治護理；當?？思{身陷囹圄的時候，她不離不棄地陪伴其身邊。在福克納的敘述中，伊麗莎白被比擬作“良藥（medicine）”，而“她的微笑、她的眼淚、她的快樂或平靜的悲傷輪流減輕他的痛苦，安慰著他”[4]。表面上，伊麗莎白這種母親般的獻身精神似乎具有主動性，但從深層次看，就如她的母親一樣，她的關愛個體實踐都是圍繞父權人物，都是出于對父權男性的順從，是對西方社會女性客體譜系中母親身份的繼承與責任履行。伊麗莎白是不會忤逆父權人物的意志的，她的個體實踐都是受制于父權男性的主體意志，正如她自己所言：“他（養(yǎng)父）是一個我應該要服從的人，一個指引我的人”[4]。

四、結(jié)語

瑪麗·雪萊的傳記作者露西·馬克多斯·羅塞蒂夫人認為小說《?？思{》顯示出瑪麗·雪萊“對角色的極佳的洞察力”[9]。作為一個生活在英國浪漫主義時期的女性，受限于社會歷史文化的發(fā)展階段，不能期待瑪麗·雪萊對女性角色能有多重大的突破性建構。但其基于西方傳統(tǒng)父權社會文化對理想女性客體形象的規(guī)訓，對小說中女性個體外在形象、內(nèi)在品質(zhì)與個體身份認同等性別形象方面的靜態(tài)復刻敘事建構，揭示了傳統(tǒng)西方父權社會文化中對女性性別形象缺乏個體特征的呆板譜系復刻的靜態(tài)建構模式。雖然歷史與現(xiàn)實已然不同，但是在現(xiàn)代社會文化中，對女性的呆板復刻的靜態(tài)建構思維依然大量存在著，而也許只有突破這種靜態(tài)建構的思維，接納動態(tài)化的多元性別形象建構，西方傳統(tǒng)父權社會對女性的桎梏才有可能被打破，真正的性別平等才有可能實現(xiàn)。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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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貝蒂·弗里丹.女性的奧秘[M].程錫麟，朱徽，王曉路譯.哈爾濱：北方文藝出版社，2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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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阮世勤.死亡與涅槃：瑪麗·雪萊小說中的母性建構研究[J].中國民航飛行學院學報，2020，（3）：68-71，76.

[9]L·M·羅塞蒂.雪萊夫人[M].陳琳譯.南京：江蘇教育出版社，2006：127.

作者簡介：

阮世勤，男，漢族，福建南安人，碩士，廣州民航職業(yè)技術學院副教授，研究方向：英國小說、電影批評、英語教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