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身認知視域下的語言身－腦－形三維模式初探

張時倩　王儉

摘要：按照具身認知的語言觀，語言義形關系應該是“身（感知運動系統(tǒng)）－腦（經(jīng)驗知識網(wǎng)絡）－形（語言表達系統(tǒng)）”的三維互動關系。通過對語言“身－腦－形”三維模式進行理論初探，以獲取事件及其構式為例，用“認知事件框架”來表述大腦經(jīng)驗知識網(wǎng)絡的內(nèi)容，以身（感知運動）和形（語言表達）圍繞腦的動態(tài)連通關系來闡釋構式的識解機制，并自建英語獲取動詞和構式語料庫，經(jīng)語料定量分析，來驗證語言“身－腦－形”三維模式在闡釋語言系統(tǒng)的認知操作過程和使用分布傾向中的有效性。同時，基于理論研究和語料庫方法，對比分析了語言“身－腦－形”三維模式與“認知事件框架”模式的異同，以期對語言義形關系研究以及具身認知語言學研究的發(fā)展有所啟示。

關鍵詞：具身認知語言觀；經(jīng)驗知識；感知運動；語言表達；認知事件框架；獲取事件；語料定量分析

中圖分類號：H 03????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9?895X（2023）01?0038?07

DOI：10.13256/j.cnki.jusst.sse.2023.01.007

The Body-Brain-Expression Language Model from the Embodied Cognition Perspective

——Taking Obtaining Event and Its Constructions as Examples

ZHANG Shiqian，WANG Jian

（ CollegeofForeign Languages， University ofShanghaifor Science and Technology， Shanghai 200093， China）

Abstract：From? the? perspective? of the? Embodied? Language? of Cognition，?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meaning and linguistic expression is a three dimensional relation of “ body （sensory-motor system）-brain （experiential? knowledge? network）-expression （language? expression? system）”.? The? present? study theoretically? discusses? the “ body-brain-expression” language? model. Taking? obtaining? event? and? its constructions as examples， this? study describes the content of the experiential knowledge network by constructing “ Cognitive Event Frame” ， and explains the construal mechanism of constructions under dynamic? body-expression? interconnectivity. Besides，? this? study? builds? a? corpus? of English? obtaining constructions， and verifies effectiveness of the “body-brain-expression” model in explaining the cognitiveoperations? and? the? usage? distributions? of language? system? through? the? quantitative? analysis? of the constructions. At last， the “ body-brain-expression” model and the “ Cognitive Event Frame” model are compared，? enlightening? studies? on? meaning-expression? relation? and? those? on? Embodied? Cognition linguistics.

Keywords ：embodied language of cognition； experiential knowledge； sense-motion； language expre-ssion；cognitive event Frame ；obtaining event；quantitative analysis

語言義形關系即意義和表達之間語符體現(xiàn)的關系，其研究是當代語言學理論研究的重點和熱點。早期的語言學理論研究主要關注對義形語符關系的精確描述[1]。然而，語言是大腦認知功能的一部分，意義和表達之間的對應關系必然有其神經(jīng)認知基礎，并且要符合神經(jīng)操作可行性[2]。在具身認知（ Em- bodied Cognition）[3?5]的視域下，本文提出理論假設，語言義形關系應該是“身（感知運動系統(tǒng)）－腦（經(jīng)驗知識網(wǎng)絡）－形（語言表達系統(tǒng)）”的三維互動關系，而非單純的“意義－表達”二維體現(xiàn)關系。

一、理論模式

具身認知觀（ Embodied Cognition）是基于大量神經(jīng)認知證據(jù)而提出的新的認知科學研究取向，主張“認知是一種高度具身的、情景化的活動，是從身體與環(huán)境的相互作用中產(chǎn)生的，依賴于某種類型的經(jīng)驗”[3]。具身認知的語言觀（ Embodied Lan- guage of Cognition）認為，語言概念根植于感知和運動系統(tǒng)之中，強調(diào)經(jīng)驗的作用[4?5]；語言加工是感知運動和其他相關經(jīng)驗的心理模擬過程[6]。大量的神經(jīng)語言學研究[7?10]發(fā)現(xiàn)，無論是在詞、句還是在語篇層面的語言信息加工過程中，與之相關的感知、（肌肉）運動和其他經(jīng)驗印痕均會被激活，支持具身認知語言觀。例如，要加工“把冰激淋從冰箱中取出”這個句子，加工者需要啟動動覺經(jīng)驗（取冰激淋并感覺到其重量）和知覺經(jīng)驗（看到冰激淋、聞到其氣味、感覺到它的冷氣），要加工這句話需要提取大腦中的相關經(jīng)驗記憶，而記憶提取是通過啟動與真實的拿取、看和聞相關的感知運動系統(tǒng)來實現(xiàn)的。

在具身認知的視野下，本文提出理論假設：語言義形關系應該是“身（感知運動系統(tǒng)）－腦（經(jīng)驗知識網(wǎng)絡）－形（語言表達系統(tǒng)）”的三維互動關系，而非單純的“意義－表達”二維體現(xiàn)關系。語言使用者通過感知運動實踐（身）獲取了世界經(jīng)驗；經(jīng)驗記憶在大腦中加工、整合和存儲，構建了經(jīng)驗知識網(wǎng)絡系統(tǒng)（腦）；大腦經(jīng)驗知識作用于語言的使用，并結合詞匯語法結構[6]形成具體的語言表達（形）；同時，具體語言信息和結構（形）的加工需要提取與其描述內(nèi)容相關的大腦經(jīng)驗知識（腦），經(jīng)驗記憶的提取能夠啟動相關的感知運動經(jīng)驗（身）。在“身－腦－形”三維模式下，具體“意義”來自于身（感知運動實踐），（轉化為經(jīng)驗知識）存儲于腦，又體現(xiàn)于形（語言表達）；同時，形的加工提取大腦“意義”（經(jīng)驗知識），進而啟動來自于身的“意義”（感知運動經(jīng)驗）。腦是三維互動關系的核心，是連通身和形的中樞。

目前，關于語言“身－腦－形”的三維模式尚無系統(tǒng)理論研究。認知語言學關注語言的使用[1]?！吧恚X－形”三維互動關系的核心是腦，要驗證這一模式是否有效并可行，首先要看它能否有效表述腦（經(jīng)驗知識網(wǎng)絡）的內(nèi)容，能否有效闡釋語言系統(tǒng)的認知操作過程和使用分布傾向。部分認知語言學理論[11?15]已經(jīng)具有了聯(lián)系大腦認知功能來分析語言的理念。程琪龍、程倩雯[2，16?17]構建“認知事件框架”來理論表述作為語言表達系統(tǒng)和感知運動系統(tǒng)連通部的大腦經(jīng)驗知識網(wǎng)絡的內(nèi)容，將語言義形關系轉化為腦（概念語義）和形（語言表達）兩個層面的關系來闡釋從經(jīng)驗知識到多個構式的識解機制。程[16?17]提出這一模式仍需要用不同的認知事件及其構式展開進一步驗證。盡管“認知事件框架”模式?jīng)]有將身（感知運動） 這一層面囊括進理論框架，但是模式本身關注感知運動和語言表達以腦為中樞的連通符合具身認知的研究取向。此外，這一模式公式化地表述大腦經(jīng)驗知識的內(nèi)容，具有表述經(jīng)濟性，其對構式識解機制的闡釋經(jīng)驗證并不悖于語言系統(tǒng)的神經(jīng)操作可行性[16?17]。

“認知事件框架”模式將存儲于大腦中的關于一類事件的經(jīng)驗知識網(wǎng)絡稱作概念內(nèi)容[2]。本文將一類事件的概念內(nèi)容分“細化概念內(nèi)容”和“核心概念內(nèi)容”兩種，前者包含后者。核心概念內(nèi)容描述的是歸屬于一類事件的各種感知運動實踐均會涉及、表達這類事件的構式必然激活的大腦經(jīng)驗知識網(wǎng)絡的部分，可以公式表述為“核心認知事件框架”。細化概念內(nèi)容應該能夠概括一類事件中不同的感知運用實踐的所有成分和完整過程，應該完整地描述一類事件的整個大腦經(jīng)驗知識網(wǎng)絡，可以公式表述為“細化認知事件框架”。通過不同的感知運動實踐獲取的經(jīng)驗構成了一類事件經(jīng)驗知識網(wǎng)絡的不同路徑，在語言使用中，識解為表達這類事件的不同動詞和構式；不同語言信息的加工也會激活一類事件經(jīng)驗知識網(wǎng)絡的不同路徑，并通過大腦知識網(wǎng)絡啟動相應的感知運動經(jīng)驗。一類事件的不同構式表達特異的細化概念語義，但共享這類事件的核心概念內(nèi)容[18]。

獲取事件是人類日?；顒拥囊徊糠?。不同的獲取動作在語言使用中識解為多個獲取動詞和多種構式，作為語料具有研究典型性。本文擬以獲取事件及其構式為例，用“認知事件框架”來理論表述獲取事件的經(jīng)驗知識網(wǎng)絡（腦）；以身（感知運動）? 和形（語言表達）圍繞腦的動態(tài)連通關系來闡釋獲取構式的識解機制；并自建英語獲取動詞和構式語料庫，運用定量分析法，來驗證語言“身－腦－形”三維模式在闡釋語言系統(tǒng)的神經(jīng)操作過程和使用分布中的有效性。

二、獲取動詞和構式語料庫

Levin 用詞匯語義學模式對英語動詞進行了分類[19]。本研究選取 Levin 的第13.5（ Verbs of Ob- taining）獲取類和13.6（ Verbs of Exchange）互換類，共58個英語動詞作為獲取動詞。

通過以下步驟自建“獲取構式語料庫”：（1）從《現(xiàn)代英語用法詞典》[20]以及朗文、劍橋等英語辭典中查取每個獲取動詞的用法和構式；（2）從大型權威現(xiàn)代英語用法語料庫 COCA 以及 Google 、百度等網(wǎng)絡資源中進一步查取每個動詞的用法和構式； （3）基于步驟（1）（ 2）初步總結獲取動詞能夠分布的“構式統(tǒng)計表”； （4）對照“構式統(tǒng)計表”重復步驟（1）（ 2），有必要時自造構式再進行查取，對每個獲取動詞的構式類型逐一進行窮盡性的補全；（ 5）經(jīng)步驟（4），如果一個動詞的某構式類型仍不能補全，則認定此動詞一般不分布于這類構式中，經(jīng)步驟（4）發(fā)現(xiàn)的新構式類型補充進“構式統(tǒng)計表”； （6）經(jīng)過以上步驟，“獲取動詞和構式語料庫”共包含58個獲取動詞，共摘取（不重復）336句次構式。

根據(jù)不同構式所表達的特異概念語義，獲取構式被歸為18類（具體分析見下文）；本文對它們進行標號、命名和定量統(tǒng)計，見表1“獲取構式統(tǒng)計表”。

三、獲取事件及其構式

（一）獲取事件的核心概念內(nèi)容和核心認知事件框架

Oxford Advanced Learner s Dictionary （8th edi- tion）[21]對動詞“獲?。╫btain）”的定義是“to get something， especially by making an effort ”，即（尤其通過努力）得到或獲得某物。這一定義省略了句子主語和賓語，但表述了獲取事件的核心概念內(nèi)容：“動作者（本文稱為取者）（從他人處）獲得或取得某物（本文稱為取物）?！边@是所有獲取類的感知運動經(jīng)驗均會涉及，所有獲取類構式的加工必然會激活的概念內(nèi)容。

從感知運動的角度來看，獲取事件至少包含兩個參與者/物：取者和取物。在語言使用中，二者應該識解為絕大部分獲取構式的必要成分。語料定量分析表明，以這兩個參與者為必要成分的獲取構式占比為94.94%（319/336），僅有5.06%（17/336） 的獲取構式（為了突出取物或由于取者缺失）只包含二者中的取物成分。此外，獲取事件還隱含另一個參與者，即獲取物的原歸屬者（本文稱為原屬）；由于獲取事件強調(diào)獲取、弱化給予，所以在構式識解中原屬不是必要成分。根據(jù)語料定量分析，僅有14.29%（48/336）獲取構式包含表達原屬的成分。對比以下兩個句子：

She取者 had found a situation取物.（延及式）

Carmen取者 bought a dress取物 from Diana原屬.（原屬式）

獲取事件的核心概念內(nèi)容必然包含獲取動作概念，并且隱含動作對象領屬變化的概念語義，即取者實施的動作，致使取物的領屬權從原屬向取者轉移。隱含的領屬變化概念在構式識解中不一定顯性表達。此外，由于取者與取物的最終歸屬（即終屬）? 重合，一般被顯性表達為獲取構式的主語/主題，在語言使用中，取物的歸屬從原屬開始的轉移能夠?qū)ｉT識解為“原屬式”，通常用from...介詞詞組來表達；而取物歸屬向取者方向的轉移和轉移結果則一般沒有顯性表達，即獲取事件沒有典型的“終向/屬”構式（見圖1）。

獲取事件的核心概念內(nèi)容可以公式表述為圖1的“核心獲取認知事件框架”，框架中的虛線表示事件參與者之間的關聯(lián)，箭頭標示領屬轉移的方向；加粗和非加粗字體分別表示事件的必要和非必要激活成分；圓括號表示在構式識解中不一定顯性表達。這一框架是動作概念結構（上層）和使變概念結構（下層）的組合；其中，動作者（取者）和對象客體變化的致使者重合，動作對象（取物）和變化的客體重合。

（二）獲取事件的細化概念內(nèi)容和細化認知事件框架

獲取事件的細化概念內(nèi)容應該能夠概括不同的獲取感知運用實踐的所有成分和完整過程。綜合不同獲取構式所表達的特異感知運動經(jīng)驗，將其總結為：“為了某種目的，動作者（取者）通過某種方法、利用工具（外部工具或身體部位）或付出一定代價，從他人或他處獲/取得某物（取物）；這將造成動作對象（取物）領屬的變化，可能造成其位置或性狀的變化；有時，獲取能夠通過交換來實現(xiàn)。”這可以公式表述為圖2的“細化獲取認知事件框架”?？蚣苤械奶摼€標記事件參與者之間的關聯(lián)，箭頭標示領屬的轉移方向；圓括號、方括號表示在構式識解中不一定顯性表達；斜線標記選擇關系。

細化框架包含了核心獲取認知事件框架的內(nèi)容。不同的獲取感知運動經(jīng)驗對應細化獲取事件框架的不同成分，在語言使用中識解為不同的獲取動詞和構式；同時，任何獲取感知運動經(jīng)驗都包含核心獲取事件框架所表述的內(nèi)容。不同獲取構式的加工激活細化獲取事件框架的不同路徑，且必然激活核心獲取事件框架，并能夠通過大腦知識網(wǎng)絡啟動具體的獲取感知運動經(jīng)驗。

獲取事件的核心框架和細化框架均是動作概念結構（上層）和使變概念結構（下層）的組合；兩層概念結構分別表述獲取動作概念和動作對象變化的概念。根據(jù)不同獲取感知運動經(jīng)驗對應的概念結構的層次，它們主要識解為兩大類構式：延及類和對象變化類。

（1）延及類構式：這類構式僅強調(diào)“獲取動作延及動作對象”，而弱化動作對象變化的概念語義；認知事件框架僅激活動作概念結構，不激活使變概念結構。獲取事件的延及構式可細分為8類，見表1中構式1-1至1-8-2?！把蛹笆健眱H激活獲取動作者和動作對象?！澳康氖健薄按鷥r式”“工具式”“方法式”“方位式”和“領域式”除了激活獲取動作者和動作對象，還分別激活獲取動作的目的、代價（價格）、工具、方法手段、發(fā)生地點和領域，在構式識解中它們分別有典型表達，如 for...， with/for...，with...，by/via...，at/in...和 in...等介詞詞組?！邦I域式”涉及的動作對象一般是榮譽、財富等抽象概念?！盎Q式”識解“有兩位獲取動作者，二者通過互換達成獲取目的”的概念，還要細分為兩種：構式1-8-1中兩位獲取動作者地位相同，句法表達為雙重主語，用連詞 and 連接；構式1-8-2中兩位動作者的凸顯度或地位不同，其中一位是互換動作的發(fā)起者，表達為主語，另一位是互換動作的非主動參與者，表述為 with...介詞詞組。

（2）對象變化類構式：這類構式不僅凸顯獲取動作的對象客體，還顯性表達獲取動作給對象客體帶來的變化；認知事件框架不僅激活動作概念結構，還激活使變概念結構。對象變化構式可細分為3類，見表1中構式2-1至2-3?！霸瓕偈健蓖癸@取物的原歸屬者（原屬）以及取物的歸屬從原屬開始的轉移，在構式識解中表達為 from...介詞詞組。與“原屬式”相關的，“原位屬式”也包含 from...的顯性表達，但與介詞 from 組合的不是原屬人，而是國家、村莊、商店等地點；這一構式不僅凸顯動作對象領屬的變化，還包含動作對象地點轉移的概念語義。最后，由于獲取類感知運動實踐一般不涉及高強度的力量對抗，獲取“終狀式”一般凸顯獲取動作致使對象客體抽象特征（如職位、性質(zhì)）的改變，而不表達致使對象客體物理特征（如形狀）變化的概念語義。

以上構式均以取者為主題/主語，本研究也發(fā)現(xiàn)了少數(shù)以取物為主題的構式（17/336，5.06%），見表1中構式4-1至4-6。以取物為主題的構式，與相同命名的取者主題構式表達基本一致的概念語義，但是凸顯的框架成分不同。

此外，如3.1所述，獲取事件的核心概念內(nèi)容必然包含獲取動作概念，并且隱含對象客體發(fā)生變化的概念。隱含的概念在變式識解中不一定顯性表達，定量分析驗證了這一點：獲取構式語料庫中僅56句次（14.29%）的對象變化類構式顯性表達對象客體變化概念，245句次（72.92%）的延及類構式均不顯性表達這一概念。

獲取動詞除了分布于延及類和對象變化類兩大類典型獲取構式（271/336，80.65%），還分布于“使獲取”構式中，強調(diào)“動作者（取者）使他人（終屬）獲得或取得某物（取物）”的概念語義，見表1中構式3-1-1和3-1-2。獲取事件的“使獲取”構式和給予事件的“終向/屬式”都包含他人最終獲取對象客體的結果概念，不同之處在于：“使獲取”構式所凸顯的動作發(fā)起者是對象客體的直接獲取者，也是間接給予者，終屬是對象客體的間接獲取者；而給與“終向/屬式”的動作發(fā)起者是對象客體的直接給予者，終屬是對象客體的直接接收者。請對比以下句子：

Carmen直接取者/間接予者 bought a dress （from Diana原屬） for Mary間接取者/終屬.（使獲?。?/p>

Carmen直接予者 gave a dress to Mary直接收者/終向?qū)?（終向/屬式）

四、語言“身－腦－形”三維模式與“認知事件框架”模式對比分析

（一）理論模式層面

兩個理論模式的主要相同點是二者都關注感知運動系統(tǒng)和語言表達系統(tǒng)以大腦經(jīng)驗知識網(wǎng)絡為中樞的連通，符合具身認知[3?5]的研究取向。兩個模式的不同之處在于兩方面。其一，“認知事件框架”模式將語言義形關系轉化為腦（概念意義）和形 （語言表達）兩個層面的關系；沒有將身（感知運動）的部分囊括進理論框架，也就無法直接論述身與形的互動關系。“身－腦－形”三維模式明確論述了身、腦、形作為語言系統(tǒng)不可或缺的三個部分之間的相互作用和動態(tài)連通，理論模式更加完整，更具解釋力。其二，“認知事件框架”模式將感知運動實踐所創(chuàng)造的“意義”和大腦中的經(jīng)驗知識“意義”合并表述為“概念語義”，通過腦間接地論述身與形的連通?！吧恚X－形”三維模式能夠更加精準地論述身與形以腦為中樞的動態(tài)連通，即具體“意義”來自于身（感知運動），存儲于腦（經(jīng)驗知識），又體現(xiàn)于形（語言表達）；同時，形的加工提取大腦“意義”，進而啟動來自于身的“意義”。

（二）語言使用層面

本研究運用“認知事件框架”公式化地表述了獲取事件的核心概念內(nèi)容，即獲取類的各種感知運動實踐必然涉及、所有獲取構式的加工必然激活的大腦知識網(wǎng)絡部分；以及獲取事件的細化概念內(nèi)容，即包含不同獲取感知運動經(jīng)驗（所有成分和完整過程）的整個獲取經(jīng)驗知識網(wǎng)絡，并且具體獲取構式的加工激活的經(jīng)驗知識網(wǎng)絡路徑均能通過框架得到細化表述。研究表明，用“認知事件框架”來表述大腦經(jīng)驗知識網(wǎng)絡的內(nèi)容，具有表述經(jīng)濟性、整體概括性和運用靈活性。

本研究以身和形圍繞腦的動態(tài)連通關系來闡釋獲取構式的識解機制，精準闡釋了以獲取經(jīng)驗知識網(wǎng)絡為連通中樞，從具體“意義”的源頭?獲取運動實踐到具體獲取構式的三維識解過程，并預測了不同獲取構式的使用分布傾向。經(jīng)語料定量分析驗證，本文的預測符合獲取構式的現(xiàn)實使用分布規(guī)律。對比來看，“認知事件框架”模式由于沒有把感知運動部分囊括進理論框架，則只能闡釋從大腦經(jīng)驗知識到多個具體構式的二維識解過程，即在構式識解機制的闡釋中，“身－腦－形”三維模式精準度更高，針對性更強。此外，由于“認知事件框架”模式本身蘊含感知運動和語言表達的連通關系，因此它同樣能夠有效預測構式的使用分布傾向[16?17]。

五、結束語

在具身認知的視域下，本文提出理論假設，語言義形關系應該是“身（感知運動系統(tǒng)）－腦（經(jīng)驗知識網(wǎng)絡）－形（語言表達系統(tǒng)）”的三維互動關系；而非單純的“意義－表達”二維體現(xiàn)關系。在“身－腦－形”三維模式下，具體“意義”來自于身，存儲于腦，又體現(xiàn)于形；同時，形的加工提取大腦“意義”，進而啟動來自于身的“意義”。腦是三維互動關系的核心，是連通身和形的中樞。

以獲取事件為例，本文用“認知事件框架”公式化地表述了所有獲取運動經(jīng)驗共享的核心獲取經(jīng)驗知識網(wǎng)絡的內(nèi)容和包括了各種獲取運動經(jīng)驗的完整獲取經(jīng)驗知識網(wǎng)絡的內(nèi)容，具體獲取構式的加工激活的經(jīng)驗知識網(wǎng)絡路徑也通過框架進行了細化表述。并且，本文以身和形圍繞腦的動態(tài)連通關系來闡釋獲取構式的識解機制，精準闡釋了以大腦經(jīng)驗知識網(wǎng)絡為連通中樞，從具體“意義”的源頭? 獲取運動實踐到具體獲取構式的識解過程，并預測了不同獲取構式的使用分布傾向。經(jīng)本文語料定量分析驗證，預測符合獲取構式的現(xiàn)實使用分布規(guī)律。最后，本文基于理論研究和語料庫方法，對比分析了語言“身－腦－形”三維模式與“認知事件框架”模式的異同。理論模式層面，“身－腦－形”三維模式的理論框架更加完整，更具解釋力，也能更加精準地論述身與形以腦為中樞的動態(tài)連通。語言使用層面，“認知事件框架”被證實在大腦經(jīng)驗知識網(wǎng)絡的表述中具有表述經(jīng)濟性、整體概括性和運用的靈活性，但是在構式識解機制的闡釋中，“身－腦－形”三維模式則精準度更高，針對性更強。

本文的研究表明，語言“身－腦－形”三維互動模式是探索語言義形關系的底層神經(jīng)認知基礎的有效理論嘗試，希望對語言義形關系研究以及具身認知語言學研究如“認知事件框架”模式的發(fā)展有所啟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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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朱渭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