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文電影字幕翻譯中的漢文化傳播
——以《功夫熊貓》為例

◎陳晶晶

(遼寧師范大學(xué)，遼寧 大連 116029)

《功夫熊貓》作為近年來非常成功的動漫電影之一，其不僅在票房方面證明了自己的成功，而且也在文化傳播方面起到了許多動漫電影作品所沒有達到的高度。對于美國觀眾而言，可以通過這部動漫影片的觀看而了解到博大精深的中國文化，感受中國文化的深邃與璀璨。對于中國觀眾而言，則可以很好地了解美國人眼中的中國文化，可以從另一個角度來審視自己的文化。《功夫熊貓》的成功在很大程度上要歸功于字幕的翻譯，正是由于字幕翻譯過程中跨文化策略的正確選擇，才使得中美兩國觀眾均對這部動漫電影如此認可。近年來，字幕翻譯越來越受到重視，越來越多的學(xué)者認識到了電影字幕翻譯中的文化傳播價值。電影作為面向大眾的最為通俗簡潔的傳媒形式，其在文化傳播方面的作用是非常顯著的，甚至很多人對于一個國家、民族等等的了解均是由一部電影開始的[1]。正是由于這個原因，才使得近年來電影字幕翻譯研究成為了翻譯學(xué)研究的熱門。

一、《功夫熊貓》字幕翻譯中的文化差異

(一)地理方面

自然環(huán)境是決定文化差異的最根本因素，正所謂“十里不同風(fēng)，百里不同俗”，不同的自然環(huán)境必然會造就人的不同的思維習(xí)慣、價值理念、處事風(fēng)格等等，從而形成差異性很大的文化形態(tài)。中國是典型的內(nèi)陸性文化，雖然中國也有著非常長的海岸線，但由于華夏文明誕生于黃河流域，因此中國文化的整體特點是偏向于保守而內(nèi)斂的。西方文明誕生于克里特島，屬于很典型的海洋性文化，具有很強的開放性精神和冒險精神，這一點從很多西方的影視、文學(xué)等等作品之中窺得一二。在《功夫熊貓》的字幕之中有這樣一句對白“Let it flow”，字幕翻譯為“順其自然”。這句話是主人公阿寶的師傅對阿寶說的話，阿寶一直為其童年因父母被殺而留下的陰影所困擾。字幕在翻譯的時候使用了歸化翻譯策略，這樣有便于中國的觀眾可以更好地理解這句對白。如果從字面來看的話，flow是漂流的意思，let it flow就是隨波逐流的意思，更深一層的含義就是放下和釋懷的意思，這對于海洋文明的西方觀眾而言很容易理解，而對于中國觀眾而言則不太容易理解這句話的深層含義，因為中國的自然哲學(xué)的最高境界是天人合一，講求人與自然的順從、契合、合而為一。因此字幕在翻譯的時候充分的考慮到了中西方之間在地理方面的文化差異，選擇將這句話翻譯成中國觀眾更容易理解的“順其自然”。

(二)歷史方面

歷史的不同同樣也會造就不同民族在文化方面的差異。眾所周知東西方歷史在漫長的發(fā)展歷程之中雖然有著許多的接觸，但是并未達到相互深刻影響的程度，直到近代為止。例如在中國漫長的封建社會歷史之中，龍一直被視為最高權(quán)力的化身，通常都會用龍來代指皇帝，如“真龍?zhí)熳印钡鹊龋艘酝?，龍在中國傳統(tǒng)文化之中也被視為吉祥的代表，如“望子成龍”“生龍活虎”等。而在西方文化傳統(tǒng)之中，龍的寓意則截然不同?！豆Ψ蛐茇垺酚捎谑且徊恳灾袊幕癁楸尘暗膭勇虼似湓谠凑Z言方面就已經(jīng)充分的考慮到了兩種語言文化在歷史方面的差異，如神龍大俠的源語言便寫為了“Dragon Warrior”。由于源語言已經(jīng)充分的考慮到了中國觀眾的理解。因此，在字幕翻譯的時候神龍大俠一詞便直接用了異化的翻譯，只是根據(jù)整部動漫影片的武俠風(fēng)格，而將warrior(勇士)翻譯成了大俠。但是在影片的其他部分還是有一些歷史文化方面的差異性體現(xiàn)，例如阿寶的一句對白“but you are a lousy tipper”，字面的意思是“但是你給的小費太少了”，在英語里面引申意也可以理解為“差勁的給小費的人”。如果這樣翻譯的話對于中國觀眾而言顯然是非常難以理解的，因為絕大多數(shù)中國觀眾并不了解有關(guān)于tip(小費)的這段歷史。因此字幕翻譯之時便將這句話用了歸化翻譯法，翻譯成了“鐵公雞”，這樣一來中國觀眾便充分了解這句對白是在表達“吝嗇”“摳門”“小氣”等意思[2]。

(三)風(fēng)俗方面

中國和西方在風(fēng)俗文化方面的差異性非常明顯，如稱謂、敬語的使用、隱私的處理等等。在《功夫熊貓》之中，有關(guān)于稱謂的使用雖然很考慮對于中國文化的契合，但是對于中國觀眾而言，仍顯得有些生硬，如浣熊的稱謂源語言為“shifu”這顯然是漢語的音譯，而烏龜大師的源語言成為是“master”，雖然可以顯示出一定的崇拜與尊重之意，但是較比于漢語的豐富程度而言，仍顯得有些美中不足。在敬語方面，英語較比于漢語則有著非常明顯的不足。眾所周知，在漢語言之中有著非常豐富的敬語、謙詞等等，而在英語之中則往往只有很簡單的I、you、she、he等等。如在影片中多處五俠與浣熊師傅的對話之中，源語言均用了you，而字幕的翻譯均翻譯為了“您”，這樣翻譯顯然更加符合漢語言文化的習(xí)俗。

(四)文化方面

文化作為一個民族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其在很多時候也會充分的體現(xiàn)在語言方面。雖然《功夫熊貓》的文化背景為中華傳統(tǒng)文化，但是其中依然有許多西方文化的元素在其中。如最為常見的一句感嘆詞“Oh my”，或者是“Oh my God”。這兩句感嘆都帶有極其明顯的西方文化色彩，表達人們思想寄托。而在漢語言文化之中，地區(qū)文化占據(jù)著制高點，人們在感嘆之時會“老天爺”，其思想寄托為上天。在《功夫熊貓》的字幕翻譯中，有關(guān)于文化方面的翻譯是相對偏向中國觀眾的，如將“Oh my”和“Oh my God”翻譯成了“我的天”。在烏龜大師的一些對白之中，我們可以看到在源語言方面充分考慮到了對于東方佛教文化的體現(xiàn)，如“One meets its destiny on the road he takes to avoid it”，字幕翻譯為“往往在逃避命運的路上，卻與之不期而遇”。源語言對白已經(jīng)在充分的表達中國佛教文化的“因果皆注定”的思想，而字幕翻譯更是一針見血的從佛教文化角度點明“因果輪回，無可逃避”的道理，讓觀眾不僅可以很輕松地了解對白的含義以及劇情的發(fā)展，同時也可以感受到濃郁的東方處世哲學(xué)思想[3]。

二、《功夫熊貓》字幕翻譯中的跨文化策略

(一)歸化

歸化策略旨在讓目標語言觀眾(中國觀眾)更加了解源語言(字幕)所表達的含義。在《功夫熊貓》的字幕翻譯中，歸化策略應(yīng)用的最為廣泛，正是由于這種翻譯策略的運用才得以使得這部本就是以中華文化被背景的動漫電影可以如此被中國觀眾所認可與喜愛。例如，簡化歸化的使用除了滿足漢語言較為言簡意賅的特點之外，更是滿足了字幕翻譯的需求，因為字幕雖然對于一部影片而言極為重要，但是其畢竟只能停留3—7秒，以最快的速度讓觀眾了解演員對白的含義是其首要任務(wù)。如影片之中有這樣一句對白，阿寶說：“I am not a big fat panda。I am the big fat panda。”這句看似很簡單的對白實則語意非常豐富，重點就在a和the這兩個詞上。結(jié)合前后語境而言，阿寶是在說自己就是那個被選中的胖熊貓，因此，在后一句之中源語言用了特指代詞the，而前一句的泛指代詞a只是在做鋪墊，這句話如果將隱含之意翻譯出來的話應(yīng)該是“我不是一只普通的胖熊貓，我是命中注定(被上天選中)的胖熊貓”。字幕在翻譯這句話的時候，用了簡化翻譯，將其譯成“我不是大胖熊貓，我是無敵胖熊貓”，雖然做了很大的簡化，甚至對源語言的含義略作了更改，但是考慮到中國觀眾之中會有一些少年觀眾，便做了如此更加簡約但是一目了然的簡化歸化[4]。

(二)補償

補償策略主要是為了照顧英語與漢語在省略方面的差異性，因為雖然漢語和英語都有省略的習(xí)慣，但畢竟由于表達習(xí)慣等等的不同，而在省略的位置與內(nèi)容方面存在著很大的差異。例如，阿寶與龜大師的一段對白“And the Five！Man，you should’ve seen them！They totally hate me”，接著阿寶又補充了一句“Totally”。這句對白的字幕翻譯為“而那五個，天哪，他們都快恨死我了?！薄笆堑模匏牢伊恕?。這里第二句的totally字面意思是“完全的”、“全部的”意思，上一句里面也是這個意思，后面阿寶的補充是在對前一句進行肯定并強調(diào)。而如果對于后一句進行直接翻譯則很容易讓中國觀眾難以理解，因此字幕翻譯便用了補償策略，將省略掉的內(nèi)容加入了進來[5]。還有阿寶與他爸爸的一句對白，“This is a sign，Po”，阿寶回答“Selling noodles？”這里字幕翻譯將阿寶爸爸的話翻譯成“這是個好兆頭，阿寶?！卑毜幕卮鸱g成“又賣面條？”這里兩處均用了補償策略，在阿寶爸爸的對白中，sign本是預(yù)兆的意思，而字幕為了迎合中國的吉祥文化，便對預(yù)兆進行了補充，翻譯為好兆頭。而阿寶的對白則加了一個“又”字，這在源語言之中是沒有體現(xiàn)的，但是結(jié)合上下語境而言卻是非常必要的。

(三)改寫

通常在英文電影的字幕翻譯中，改寫策略是非常必要的。《功夫熊貓》這部影片雖然是以中國文化為背景，也在許多元素方面盡量考慮中國觀眾，凸顯中華傳統(tǒng)文化的色彩。然而畢竟這部影片的制作單位以及制作者是美國人，其對于中華傳統(tǒng)文化的理解還是相對有限的，關(guān)于這一點從字幕里很多典型英語語言文化的表達便可見一斑。如在阿寶受挫打算放棄習(xí)武回去繼續(xù)賣面條時候烏龜大師對阿寶的話，“......yesterday is history，tomorrow is a mystery，but today is a gift，That is why it is called the present?！边@句對白的字幕翻譯為“昨日已逝，明日未知，而今日為金，這就是為什么它為什么叫做‘今’日的原因”。很明顯，這句話的源語言是非常典型的西方文化傳統(tǒng)的表達，在西方語言文化之中，受著基督教文化的影響，有著很濃郁的恩賜和懺悔思想，這里源語言的gift甚至可以理解為一種“上天的恩賜”的意思。這句對白即便是直接翻譯，中國觀眾也可以理解，尤其是在當代東西方文化深入交流的背景之下。但是為了更迎合中國觀眾的審美習(xí)慣以及符合烏龜大師的人設(shè)，在影片中烏龜大師的設(shè)定是一位有著極高武學(xué)造詣和參透了世界百態(tài)的得道高人形象，因此，其所說的話應(yīng)當更具有禪意，因此，字幕組采用了改寫翻譯，將其翻譯成了更具東方文化特色的表達方式。

三、《功夫熊貓》字幕翻譯的跨文化影響

《功夫熊貓》的成功可以說將翻譯對于跨文化傳播的功用表現(xiàn)得淋漓盡致，從中美兩國觀眾對于這部影片的認可程度便可以充分證明。這部影片運用了大量的中華傳統(tǒng)文化，這本身對于美國觀眾而言就是一種吸引，而對于中國觀眾而言則是一種呼喚，以電影為媒介，以字幕為交流，實現(xiàn)兩種文化在一種容器之中的碰撞。碰撞的結(jié)果很令人欣喜，也很令人深思。太多的人將目光放在了這部影片的畫面、制作、價值理念等等方面，卻很少有人去關(guān)注字幕翻譯對于這部影片的成功的作用。但是隨著近年來影視作品文化傳播價值的凸顯，越來越多的學(xué)者開始注重對于電影字幕翻譯的研究，其中就包括這部取得了多方面成功的動漫影片的字幕翻譯研究[6]?？梢哉f從《功夫熊貓》的字幕翻譯中，我們可以看到很多譯者巧妙的搭建的東西方文化交流的橋梁，也看到了很多文化交流之中所碰撞出來的火花。對于中國觀眾而言，可以看到西方人眼中的我們，可以從另一個角度來反思我們的文化，從而形成一種對于自身文化更深刻的認識以及養(yǎng)成一種更加開闊的文化交流的心態(tài)。近年來隨著我國傳統(tǒng)文化走出去的呼聲逐漸走高，越來越多的學(xué)者認識到電影這種大眾最為喜愛和接受的藝術(shù)形式將會對我國傳統(tǒng)文化的對外傳播起到非常大的幫助，其中《功夫熊貓》的做法便被很多學(xué)者所提倡。這種可以稱得上是定向傳播的方式可以很好的喚起兩個民族的文化共鳴，促進定向性文化的交流，進而逐步擴大中國傳統(tǒng)文化在世界范圍的影響力。

四、結(jié)語

字幕是電影的重要組成部分，對于外源影片而言，字幕翻譯是決定其成功與否的關(guān)鍵。從《功夫熊貓》動漫影片所取得的成功可以看出，字幕翻譯讓兩種文化環(huán)境中的觀眾皆對這部影片抱以很高的認可，也讓兩種文化得到了很好的溝通與交流。電影較比于正式性的文化傳播與交流形勢而言，更具備大眾性，其字幕之中的很多口語性、社會性等等的表達對于目標語言文化觀眾了解源語言文化有著非常積極的作用。在《功夫熊貓》的字幕翻譯中，譯者充分的地運用了歸化、補償、改寫等翻譯策略，既很好地滿足了源語言文化的傳播，同時也最大化地方便了中國觀眾對于影片的接受以及對于蘊含其中的西方文化的接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