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談“雙減”背景下活動課程評價的問題與對策

鄒巖金，童 巧

（汕頭大學高等教育科學研究所，廣東汕頭 515063）

2021年7月“雙減”政策出爐，確實減輕了義務教育階段學生的課業(yè)壓力，給學生拓展課程知識帶來了機會，不少學校以教師為主，輔之具備資質的社會專業(yè)人員和志愿者，充分利用少年宮、青少年活動中心等社會資源，開展豐富多彩的文藝、體育、勞動、閱讀、興趣活動，盡最大努力滿足學生的不同需求。活動課程又一次煥發(fā)了生機。

一、活動課程評價的主要癥結

活動課程是從學生的真實生活和發(fā)展需要出發(fā)，從生活情境中發(fā)現(xiàn)問題，轉化為活動主題，并通過探究、服務、制作、體驗等方式，培養(yǎng)學生綜合素質的跨學科實踐性課程，融合了事實探究與價值審視，在學生觀察、探究和理解生活世界的過程中，發(fā)展他們服務、保護、熱愛生活世界的品格與能力。［1］2017年9月，教育部頒布《中小學綜合實踐活動課程指導綱要》（以下簡稱《指導綱要》），明確了綜合實踐活動課程在價值體認、責任擔當、問題解決、創(chuàng)意物化等方面的教育目標，梳理了考察探究、社會服務、設計制作、職業(yè)體驗等活動方式。課后服務的“空閑”時間正好能為比較缺乏和不完善的活動課程提供一個實驗與實踐的平臺。

但在活動課程評價模式方面，目前現(xiàn)有的評價方式還不能與“雙減”的期待和活動課程的內在發(fā)展需求保持一致，其癥結主要表現(xiàn)在：①教育者對活動課程的評價強調“活動取向”，片面強調活動的設計與預設目標的完成。這容易導致評價內容與結果的狹隘，從而忽視活動課程的內在價值，造成評價游離學生的問題，不利于學生完整人格的發(fā)展與評價；②校方對過程評價的管理缺位?！吨笇ЬV要》指明課程評價要“突出發(fā)展導向”，對學生成長過程要進行詳盡的觀察、記錄與分析，以便為促進學生發(fā)展提供依據(jù)。而當前學校給教師的各種程序性行政事務壓力較大，實習教師素質又不盡如人意，盡管《指導綱要》要求全員參與和分工合作，但由于觀念淡薄、師資薄弱等原因，德育活動、校本課程直接取代活動課程的現(xiàn)象屢見不鮮。東拼西湊的主題、零碎的活動，導致學生的發(fā)展未能達到期待的程度，致使過程評價形同虛設；③教育行政主管部門對活動課程的質量評估不夠重視。學科課程的質量檢測，可以在統(tǒng)一的時間、用統(tǒng)一的試卷來進行科學的評估，而活動課程卻難以如此測量，既沒有統(tǒng)一的考試，又沒有完善的指標體系；既能分散進行又可集中活動［2］……活動課程未納入升學考試的要求，再加上對具體的操作感到迷茫，導致教育者和學生家長往往更重視對學科課程的評價，而對活動課程的評價流于表面、走形式，無法引起相關主體足夠的重視。

此外，活動課程過程中還經常出現(xiàn)課堂內容與課表相矛盾的尷尬狀況；在培養(yǎng)跨學科綜合能力方面，家長只關注近功，而對活動課程長遠效益的認識不到位；在探究活動中，學生在單一學科課程的孤立思維限制下，無法帶著整體和全局的問題意識去發(fā)現(xiàn)、分析與探究。

二、課后服務需要相適應的活動課程及其評價模式

隨著三維目標、核心素養(yǎng)等先進理念陸續(xù)進入人們的視野，雙減政策對學科類課程的減負留下大量寶貴的“空白期”，充分利用這段時間成為許多教育者關注的熱點問題。

首先，如果這段時間被一部分學生用來消遣娛樂，而被另一部分社會資源豐富的學生用來參加各種社會活動，諸如學鋼琴、參加足球隊或網球隊及學習其他高端社會技能，甚至是一對一的家教，勢必會拉大社會的學業(yè)水平差距，甚至導致社會不平等的加劇，這無疑與國家“雙減”的本意相沖突。那么，如何緩解這一矛盾呢？筆者認為，進一步加強對公立學校的資源投入，將配套改革政策的重點聚焦在符合義務教育階段學生身心發(fā)展規(guī)律的、面向直接經驗和綜合素質的非學科課程，也就是活動課程的資源投入上，至關重要。

在“雙減”中“減”下來的時間里，特別是在學校課后服務這段應充分利用的時間里，應當充分發(fā)揮各種類型活動課程的優(yōu)勢，促進學生能力全面和諧發(fā)展，使“培養(yǎng)學生綜合素質的跨學科實踐性課程”脫離長期以來的游離狀態(tài)，真正落實促進學生必備品格和關鍵能力充分發(fā)展的任務。這也體現(xiàn)出時代對人的發(fā)展的新要求，能有效避免學生的“無所事事”和差距的進一步擴大?；顒诱n程強調回歸于兒童的生活與經驗，課程的理念與目標重視學生的主動探究、生活體驗與切身實踐。

其次，“雙減”之后，部分地區(qū)出現(xiàn)了學校提供的課后服務中課后作業(yè)輔導占比大的情況，這并不完全符合國家對“雙減”與課后服務的全部期待，課后服務關注更多的應該是發(fā)展義務教育階段學生完整人格的方面，比如各類興趣愛好的培養(yǎng)?？上驳氖?，目前很多學校正在試圖為學生提供豐富多樣的課后活動，如培養(yǎng)學生興趣愛好的活動課或社團。［3］在這一過程中，評價作為活動課程改進的重要內容，目的在于以評促教、以評促學，這也是當前義務教育中活動課程亟需面對的問題。而無論在日常教學活動中，或是雙減政策實施以來的課后服務活動中，不少學校仍難以常態(tài)化制度化地開展各種活動課程；在進行活動課程的學校里，學校和老師對于活動課程的評價理念和評價方法等關鍵要素還存在一定的理解不當和實踐偏差?？傊捎诟骷壐黝悓W校在落實雙減政策時，沒有及時調整活動課程評價而產生了一定程度的滯后性，亟需分析并提出相應的解決策略，以推動雙減配套政策的細節(jié)完善，促進學生全面發(fā)展。

再次，“雙減”以學校為主陣地，應運而生的課后服務對教師而言延長了工作時限，加重了工作責任，增添了工作壓力，對教師的日常教學與生活帶來了深刻的影響。若不對課后服務活動課程的內容、形式與評價進行一定程度的改進，恐怕課后服務的實際效果難以與“雙減”的期望相耦合。因此，學校應抓住機遇進一步優(yōu)化課后服務活動課程。

三、活動課程評價進行改革優(yōu)化的對策

在學科作業(yè)與校外培訓“減負”的浪潮下，活動課程的優(yōu)化與改善無疑做了一個有益的“加法”，如何將這種“加法”變得更為合理、有效、科學可行而又契合學生的發(fā)展需要，是一個不容逃避的問題，特別是課后服務這段時間的有效利用，成為教育者、家長以及社會關心教育的人們關注的話題。以下從三方面簡要加以闡述。

1.活動課程的評價指標體系

首先，評價指標的選取主要包括三個方面：一是學生活動過程中狀態(tài)的評價指標，從價值體悟、態(tài)度擔當、問題解決以及創(chuàng)意表現(xiàn)四個方面評價學生的學習表現(xiàn)；二是活動結束后，學生的自我反思評價指標，主要包括對活動狀態(tài)、行為與成就的反思，把活動中的投入程度以及成果的滿意度納入指標；三是活動結果的評價指標?！白觥钡哪芰κ腔顒诱n程的主要發(fā)展方面，因此，應當從科學性、藝術性、整體性以及創(chuàng)新性等維度評價學生的活動成果。

其次，在評價指標的設計過程中，還應注意以下問題。

（1）準確把握課程性質，突出發(fā)展導向

活動課程的評價要緊緊把握其性質和特點，要堅持以發(fā)展為導向，明確從課程開發(fā)、實施到評價是一個整體，通過觀察、記錄、分析和反饋學生成長過程，為學生的素質提升提供可靠依據(jù)。一方面，評價可以記錄學生的學習歷程，成為激發(fā)學生學習動機的手段；［4］另一方面，評價可以為教師、學生和家長提供各種形式的動態(tài)信息，從而轉化為教學實踐，促進學生在活動過程中和諧發(fā)展。

（2）科學制定指向綜合素質的評價內容，強調指標的多樣化與個性化

依據(jù)課程的三大領域：研究性學習、社會實踐和社區(qū)服務，制定培養(yǎng)學生綜合素質的評價內容。針對不同類型的活動，突出發(fā)展與評價的側重點。

（3）協(xié)調量化指標與質性指標的結合，真實記錄和客觀呈現(xiàn)活動情況

與學科課程關注既定知識的理解與掌握不同，活動課程的評價更關注學生的可遷移通用能力，如問題分析與解決、自主探究、合作溝通等，關注提升學生有關問題解決、自我認知、社會參與等方面的綜合素質，是基于真實可測的客觀數(shù)據(jù)和動態(tài)性描述的評價。不同于學科課程將雙基作為主要評價內容，活動課程更適合采用描述、解釋、對話等質性評價，這就需要引導學生客觀記錄活動的具體情況與事實材料，尤其留意記錄那些學生在合作探究與活動中精彩的感悟與思考。

（4）完善多維評價要求，堅持四條原則

應當確?；顒诱n程評價遵循方向性、指導性、客觀性和公正性的原則，重點突出學生問題解決、社會參與、合作分工、交流表達等素質，突出學生活動獲得的直接經驗、情感體驗、態(tài)度與價值觀等認識的完善與發(fā)展。

（5）指導建立學生活動課程成長檔案袋

教育者應指導學生選擇在活動課程中形成的、有代表性和教育意義的資料，放入自己的活動成長檔案袋。［5］檔案袋評價提倡“自我參照”，對活動過程和結果進行反思。進行檔案袋評價時，教師需要在統(tǒng)一的標準下進行個性化指導，幫助學生收集整理活動的活動記錄、典型事實材料以及其他有用材料，并指導其分類整理，形成學生的活動檔案袋。

（6）借助信息技術的評價方式

近期元宇宙教育模式高速發(fā)展，其獨特的浸入式、交互式、具象式的先進模式，能為過程性的表現(xiàn)性評價提供有力的系統(tǒng)生態(tài)支持，通過后臺數(shù)據(jù)可以實時追蹤記錄每一位學生的具體狀態(tài)與實踐成果，有效而精準地反饋和輔助活動課程評價的管理與運行，促進課程的深化與提高。目前我國基礎教育還是注重考試的卷面形式，對過程性的評價重視不足。［6］元宇宙突出全人評價和課程評價理念，將注意力從教師的教學任務完成情況轉向了學生的活動與結果，圍繞課程目標中的知識、能力、情感、態(tài)度和價值觀，關注個體的成長性評價，并且以數(shù)據(jù)形式實時記錄與反饋，作為階段性調整依據(jù)；也能夠匯入歷史數(shù)據(jù)，以長遠的眼光評估個體成長的狀況。對基于元宇宙虛實交融形成的教學共同體進行追蹤記錄，能夠有效監(jiān)控、評估，并進行深度挖掘、分析與反饋其發(fā)展成效，以動態(tài)反饋助力課程資源的優(yōu)化更新。［7］

2.豐富活動課程評價的手段

由于不同類型的活動課程各具特色，有豐富性的特征，所以在選取評價手段時要注意全面性與多樣性的要求。

（1）注重學生的自我評價

活動課程注重多主體評價，教師、學生（及其小組）和家長等相關者都應該對學生的活動過程及結果進行評價。在學生自我評價方面，評價應依據(jù)學生的活動實踐、切身體驗與反思，使學生投入活動過程，對自己與同伴的活動過程、方法與結果進行“反思性評價”。基于教育主管部門、學校以及師生共同確定的標準，對自己的活動過程做出合理判斷，以此推動學生在活動中實現(xiàn)發(fā)展。相較于以知識邏輯為主的學科課程，活動課程具有開放性、過程性、實踐性與生成性等特點，這無疑更為契合學生自我評價的方式，在實踐中需要注重提高學生的自我評價意識，注重對學生自我評價權利的保障。

（2）注重運用訪談評價

訪談評價是一種面對面就課程的開展情況與教師或學生進行溝通的課程評價方式。在輕松愉快的氛圍中，教師將自己對于課程的認識、學生將自己在課程中獲得的體驗如實反饋。相比于學科類課程，訪談評價更能激發(fā)學生的情感，能及時有效地展現(xiàn)學生的活動過程，呈現(xiàn)學生的學習成果，分享學生的思考體驗，這與過程評價具有切合性。

（3）注重引入模擬情景評價

模擬情景評價是指將虛擬的實踐性情景貫穿于始終的試卷。［8］活動課程強調培養(yǎng)學生的問題意識、批判性思考與解決問題的能力。通過一定的情景模擬，真實地再現(xiàn)學生生活中的各種場景，也可以讓學生進行角色扮演，圍繞選定的特定情景進行問題思考、爭辯、合作探討等，然后預設可能性并進行選擇，以解決模擬情景中的真實問題，從這種角色扮演的活動中獲得并體悟特定的經驗和感悟，在元宇宙教育的支持下，這種形象化的感知與體驗能夠有更好的技術保障。

（4）注重教師反省式的自評與家長反饋式的評價

活動課程具有動態(tài)性的特征決定了其評價體系也應該以動態(tài)性評價為主。教師的反省式自我評價可分為三個相互聯(lián)系的階段：準備階段、實施階段、總結與交流經驗階段。作為一門走出去、動起來的課程，限于學生年齡的制約，若要系統(tǒng)完善地開展各種活動，應當取得家長的理解和支持。對活動的各方面有深入了解的家長，可以較為全面客觀地評價教師、學生在活動中的表現(xiàn)。因此，家長反饋性的評價對于活動課程的開展、學生的發(fā)展和教師的自我反思有著十分重要的作用。

3.科學有效地反饋評價結果

活動課程是面向生活情境的課程，關心活動實踐，所以學生的參與十分重要。對學生在活動中的表現(xiàn)與成果要及時反饋，這樣有助于其參與下一個主題活動時的銜接。而且每一個主題活動都有一定范圍的時效性，這就要求評價結果需要得到有效及時的反饋。這種及時性反饋需要有效結合教育反饋與學生自我反饋，實現(xiàn)一種內外合力。來自外部的反饋強調通過教師個性化的客觀描述為學生提供改進策略，這種較為客觀的反饋以“旁觀者”的理性視角了解學生在活動中的具體體驗與實踐結果，［9］優(yōu)化了學生的活動體驗感，能有效促進學生的認知、情感、能力與素養(yǎng)等的提高。

四、創(chuàng)新課后服務活動課程的一些思考

“雙減”作為國家對義務教育人文關懷和科學決策的新舉措，不僅能減輕作業(yè)負擔與校外補習壓力，也有助于修復應試教育帶來的副作用，完善教育生態(tài)，緩解無序內卷和競賽焦慮這股社會陣痛，讓教育回到原本的模樣。作為配套的課后服務，只有從前期的課程設計上有所創(chuàng)新和優(yōu)化，評價才能有所依據(jù)，呈現(xiàn)系統(tǒng)的進步。

1.創(chuàng)新活動課程“作業(yè)”設計

學校與教師應積極探索與構建偏表述化的、實踐性的、體驗式的特色“作業(yè)”模式，針對不同學生群體的具體情況與條件，提供基礎、提高、個性、選擇等不同形式的作業(yè)類型，不再強求“正式上課”的整齊劃一，突出作業(yè)的多元化設置與評價，讓每一位學生因課后服務的活動課程而減負與輕松。

2.創(chuàng)新活動課程形式

活動課程不僅是學校托管和作業(yè)輔導，課后服務主要是輔導學生完成作業(yè)、閱讀自學、體育鍛煉、藝術欣賞、科普活動、勞動活動，以及游戲、社團及興趣活動等，其最終目的是促進學生全面而有個性的發(fā)展，完善素質教育，推動教育生態(tài)建設。因此，學校應自主選擇和自由探索課外服務活動的形式，為孩子們創(chuàng)造一個有意義的育人環(huán)境。校長和教師應盡可能地支持學生工作，組織各種興趣小組，開展豐富多彩的文體活動，讓學生在活動中成長，在此過程中應更重視過程性與差異性評價。此外，人員和資金保障也需要加強，這需要政府、學校和社會之間的通力協(xié)作。

3.創(chuàng)新活動課程參與主體

學校可以根據(jù)需要和條件邀請校外具有相應資質的專業(yè)技術人員、非遺傳承人和志愿者參加輔導。課程活動經批準后，可以適當支付指導人員的材料和服務費用。對于校外培訓機構，允許在適當范圍內開展非學科類課程，這不但有利于滿足學生興趣愛好，培養(yǎng)學生特長，也能成為正規(guī)教育的有益補充。總之，應充分利用各種資源豐富學生的學習和生活，在進行活動課程評價時充分考慮相關合作者的意見進行綜合評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