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忠杰,劉 婧
(西南財經(jīng)大學 天府學院,四川 成都 610068)
“不是A(而)是B”是漢語中常見的一種語法構式。在近年網(wǎng)絡流行語中出現(xiàn)了“哥唱的不是歌,是寂寞”“姐買的不是房,是學位”“咱打的不是官司,是尊嚴”之類的話語。從傳統(tǒng)的真值語義分析來看,這些話語是不合乎邏輯的。因此,有學者主張將這一類構式歸結(jié)成一種新的構式[1];“是一種具有強烈的主觀性色彩的假性否定”[2];也有學者認為這是一種語用否定[3];是一種“特殊的語用否定”:隱喻性否定[4-5]或轉(zhuǎn)喻性否定[6]。
余曉環(huán)、宗守云、王志英、譚芳芳等學者從句法、語義、語用、修辭、信息結(jié)構、中英對比等多種維度對“不是A(而)是B”構式進行了研究,進一步揭示了這種構式的特點和功能。
已有的文獻大多集中在探討A 和B 之間的句法特征、語義關系和修辭效果,從認知層面來探討的文獻并不多見。本文擬從認知語言學的視角出發(fā),探討A 和B 之間的生成和理解機制。
我們先來看一組例句:
(1)他不是李華,是李雷。
(2)他不是李華,是披著人皮的狼。
(3)他不是李華,是財神爺。
(4)他不是李華,是李局長。
(5)他不是李華,是李扒皮。
(6)他不是討厭李華,他是恨李華。
上述6 個例句都對李華進行了否定,而肯定的對象則各有不同。例(1)是指稱用法,對李華的否定是對客觀真值條件的否定,是一種語義否定。例(2)和例(3)是隱喻性用法,把李華分別比作“披著人皮的狼”和“財神爺”,強調(diào)李華偽善、兇殘和有錢、掌握財政大權等含義。例(4)和例(5)則是轉(zhuǎn)喻性用法。例(4)通過職務指代人,強調(diào)李華的局長身份;例(5)用李華的綽號指代其人,凸顯李華的殘忍、貪婪。從話語的感情色彩上看,例(1)是中性的客觀描述;例(2)和例(5)帶有一種反感和憎惡的情感;例(3)具有中性或揶揄的味道;例(4)帶有奉承或反諷的味道;例(6)是一種極性否定,否定的是動作的程度(討厭)。
通過上例分析,我們可以將“不是A(而)是B”構式分為語義否定和語用否定兩大類,并將語用否定進一步分為極性否定、隱喻性否定和轉(zhuǎn)喻性否定三個主要次類。
在語義否定中,A 和B 表述同類概念或命題,指稱人、物體、事件等,A 和B 在語義上構成一種否然關系。其生成機制可以看成是人對客觀實體的識別能力和對比思維。
在極性否定中,A 和B 主要體現(xiàn)為對同一梯級鏈條上的詞匯(scalar alternatives)的否定和肯定。其生成機制在于人類認知的范疇化功能。范疇化是人類行為、言語和思維最基本的能力,范疇化過程就是主觀和客觀相互作用對事物進行分類的過程,其實質(zhì)是一種歸類思維:即人類傾向于把相同或相似的事物、屬性或特征劃分為同一個(類)范疇。通過在認知結(jié)構中不斷建立各種各樣的范疇,作為識解和把握世界的工具。就同一范疇而言,其內(nèi)部成員在大小、多少、高低、強弱等方面存在量的差別,這就形成了范疇內(nèi)不同的梯級。比如憎恨——討厭——不喜歡——喜歡——熱愛,個——十——百——千——萬,以及hot,warm,cool,cold 等,并在此基礎上進行缺省推理(default inference)。缺省推理由Reiter R 于1980 年首次提出,他用[α(x):β(x)]β(x)來概括缺省推理:如果α(x)語用蘊含β(x),就可以直接推出β,聯(lián)系這兩項的中間項是認知性質(zhì)的常規(guī)關系。我們把中間項補出得到:[α(γ…)β]。這里[…]是缺省邏輯大框架,(γ…)是內(nèi)嵌在缺省推理式內(nèi)部的信仰和知識系列,根據(jù)缺省規(guī)則:α(x):β(x)/γ(x),在沒有證據(jù)證明命題p不存在的情況下,就須承認p 的存在。因此,盡管人們不具備完備的世界知識,也能作出合理的推論。Reiter 認為,推理者可以在這樣的推理中得出初步的結(jié)論,并保留根據(jù)進一步的信息取消這樣的結(jié)論的權利。例如:Bird(Tweety):Fly(bird)/ Fly(Tweety),其 中Bird(Tweety)是 前提,F(xiàn)ly(bird)是缺省假設β(“通常情況下鳥是會飛的”),因為沒有與其沖突的信息存在,便能缺省推出結(jié)論γ:Fly(Tweety)。但是,如果后來得知Tweety 是一只被剪掉翅膀的鳥后,Tweety 會飛的結(jié)論就會被取消[7]。同理,人們在肯定某個梯級詞匯的時候,往往蘊含了對同一鏈條其它詞匯的否定。當然,這種含義具有默認性(defaultness)和可取消性(feasibility)。在一般情況下,我們可以默認推導出這個話語含義。但是當語境信息顯示與該含義相沖突時,該含義就會被取消掉。例如:
(7)a.Catherine doesn’t have two children——she has four.
(7)b.Catherine doesn’t have two children——she has just one.
(7)c.Catherine doesn’t have two children——she has no child at all.
在例(7)中,數(shù)字(one,two,three,four,five,etc.)構成了一個數(shù)量梯級序列。例(7)的肯定形式(Catherine has two children)的蘊含義就是“She has exactly two children”(她有且只有2 個孩子),對two 的肯定就否定了該序列上的其它數(shù)字。而在例(7)中,對two 的否定既可以是針對序列上端的否定,也可以是針對下端的否定。(7)a 就是對下端的否定。在一定的社會文化語境中,也可以是對上端的否定:假定這事發(fā)生在特定時段,我們知道Catherine 有孩子,但不知道具體的數(shù)量,“Catherine doesn’t have two children”很可能蘊含著“她只有一個孩子”(7b),或者“她沒有孩子”(7c),即肯定序列的下端。但是,該話語含義可以被語境取消,比如上例“she has four”(她有四個孩子)。
隱喻性否定和轉(zhuǎn)喻性否定構式的生成機制是人類的隱喻和轉(zhuǎn)喻思維。Lakoff 等認知語言學家把隱喻和轉(zhuǎn)喻看成人類重要的認知和思維工具?!半[喻滲透于日常生活,不但滲透在語言里,也滲透在思維和活動中。我們借以思維和行動的普通概念系統(tǒng)在本質(zhì)上基本上是隱喻的?!薄半[喻是從一個概念域(認知域)向另一個概念域(認知域)的結(jié)構映射,即從始發(fā)域(source domain)向目標域(target domain)的映射?!保?]隱喻可以看成是兩個不同認知域之間的映射關系,其實質(zhì)是一種建立在相似關系之上的類比思維。而轉(zhuǎn)喻是“一種參照點現(xiàn)象,是一個實體通過轉(zhuǎn)喻表達以參照點的方式為目標體提供心理通道的過程”[9]。是“發(fā)生在同一認知模型中的認知操作過程,其中一個概念實體為另一個概念實體提供心理通道”[10]。轉(zhuǎn)喻思維的實質(zhì)可以看成是一種構建相關關系的聯(lián)想思維。
由于隱喻和轉(zhuǎn)喻的認知思維屬性,使得我們的思維和語言具有極大的創(chuàng)造性和主觀能動性。一方面,通過類比和聯(lián)想,我們可以在虛與實、真與假、具體與抽象、主觀與客觀之間自由轉(zhuǎn)換,生成許多新奇的表達。例如:
(8)“貓兒不是神,是人類的公仆?!?/p>
通過動物、神仙、人類三個認知域的跨域映射,將現(xiàn)實和虛擬、客觀和主觀有機結(jié)合起來,產(chǎn)生了豐富的話語含義和修辭效果。
再如,北島的詩句:
(9)“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證/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銘?!?/p>
該例利用了“卑鄙是通行證”和“高尚是墓志銘”的隱喻,其話語含義為:卑鄙者可以暢通無阻,而高尚者卻無法生存。作者將抽象概念具象化,呈現(xiàn)出鮮明的對比意象,抨擊了社會道德的淪喪。
再比如:
(10)a.哥吃的不是方便面,是方便。
b.哥吃的不是方便面,是寂寞。
c.哥吃的不是方便面,是一種生活方式。
d.哥吃的不是方便面,是無奈。
e.哥吃的不是方便面,是愛心。
f.哥吃的不是方便面,是風景。
g.哥吃的不是方便面,是初戀的感覺。
h.哥吃的不是方便面,是夢想。
i.哥吃的不是方便面,是鄉(xiāng)愁。
……
例(10)中,通過轉(zhuǎn)喻思維,言者將吃方便面說成“吃方便、吃寂寞、吃愛心、吃夢想”等,反映了對世界認知的不同視角和主觀識解。
隱喻和轉(zhuǎn)喻常被作為一種話語策略來使用,言者可以避實就虛、避重就輕、言此及彼、聲東擊西,達到“智辯”“詭辯”“誘導”等目的。例如,一些政治人物和廣告商利用這種策略來達到選舉和促銷的目的。比如,9·11 事件過后,時任美國總統(tǒng)布什將這次恐怖襲擊比作“crusades”(十字軍東征),以此來激發(fā)民族情緒。消費主義的口號“I shop,therefore I am”(“我消費,故我在”)通過轉(zhuǎn)喻將“消費”和“存在”之間建立起一種因果關系,刺激消費者的購買欲望。
我們不僅能利用范疇化、隱喻或轉(zhuǎn)喻來創(chuàng)新話語表達方式,還能利用它們來理解話語。陳治安、周忠杰構建了會話推理的認知模型(本文略作改動),見圖1。
圖1 會話推理的認知模型
在話語交際過程中,言者將意圖蘊涵在一定的話語之中,體現(xiàn)為含意,聽者通過對該話語進行解碼、真值識別以及梯級推理、隱喻推理或轉(zhuǎn)喻推理等多種推理模式,激活頭腦中的認知圖式1,該認知圖式進一步與語境發(fā)生互動(識別言者的情感義、心理預期等),經(jīng)過語境的修飾、拓展或修正,生成新的認知圖式2,以此來識別言者的意圖,推導出言者的會話隱含義,實現(xiàn)話語理解的目的[11]。
西方語言學者發(fā)現(xiàn),某些詞語的語義同處于一個語義范疇,且在語義強度(semantic strength)上形成了等級不同的“梯級序列”(scale),有時也稱為“量級”或“梯級”。由于這種梯級序列的存在,人們往往可以從言語中推導出一定話語的隱含義(implicature),形成“梯級推理”(scalar inference)。換言之,由于人腦中存在著對梯級序列范疇的認知,在言語交際中,人們就可以利用這種梯級序列來獲得語用意義,即“借助于梯級序列中的某一對比參照點來推斷、了解和確定同一梯級中的目標點的狀況?!保?2]由于梯級序列范疇是一個相對概念,范疇的兩端往往可以無限延伸,所以極端量也是一個相對概念。具體來說,在言語交際中,人們往往把梯級序列中的極端量(即最大量和最小量)作為參照點,或者說,把某一普遍認同的、比較明顯的較大量或較小量作為參照點,完成對其他量點,甚至是全量的肯定或否定:否定極大量即意味著否定較小量或者全量;肯定極小量即意味著肯定較大量或者全量[12]。
但是,在言語交際中也常常出現(xiàn)這樣一種情況:言者有時會將相對的中間量作為參照點。如果對該中間量進行否定,言者肯定的就可能是較小量,也可能是較大量。如例(7)“她沒有兩個孩子”,言者肯定的可能是較小量:她只有一個孩子(7b),或者她沒有孩子(7c);也可能是較大量:她沒有兩個孩子,她有三個/四個/五個孩子等相對的較大量(7a)。那么如何來判斷言者的話語含義呢?我們就需要進一步的明示信息或者語境來提示。蔣勇、龔衛(wèi)東認為,明示信息與語境假設的交互作用貫穿在梯級含義和特定含義的推導過程中,而語境效果是衡量極性詞語的使用是否合法的標準[13]。
關于梯級關系形成的極性否定,見下例:
(11)甲:順便問一下,他家是不是有錢?
乙:他家不是有錢,是超級有錢。
(12)我不是一傻冒,而是一大傻冒,每天都在想他,有意思嗎?(網(wǎng)絡搜索)
在例(11)中,甲向乙詢問第三方的家庭經(jīng)濟情況,人們對一個家庭的經(jīng)濟狀況的認知中存在著梯級序列范疇(沒錢——沒多少錢——有錢——很有錢——超級有錢),如果是肯定最小量(沒錢)或者否定極大量(超級有錢),推導出的結(jié)論就一般不會有歧義:他家沒錢,或者他家不是超級有錢。但是在該例中,言者把中間量(有錢)作為參照點,通過否定中間量,他的意圖可能是向上肯定較大量,也有可能是向下肯定較小量。所以,就會產(chǎn)生兩種含義:一種是他家超級有錢,即上例的情況,而另一種則可能是說他家經(jīng)濟條件一般,或者經(jīng)濟條件較差。那究竟是向上還是向下推導,這就需要語境的限制和提示,或者說通過語境效果來衡量,從而推導出言者的會話含義。同樣,人們對智商的范疇化往往也會形成這樣的梯級序列(很傻——傻——聰明——很聰明)。例(12)中,言者否定了該序列的中間項(傻/傻冒)。在一般情況下,言者不會貶低自己,而往往會肯定自己的智商,即向上肯定較大量(聰明)。而在該例中,言者采取肯定極小量(很傻,大傻冒),來宣泄對自己不理智行為的不滿和后悔。而話語中的明示信息(“每天都在想他,有意思嗎”)也驗證了這個語境效果:每天浪費大量的時間和精力來思念一個不值得的人,這是非常愚蠢的行為。例(11)和(12)的極性否定實質(zhì)是表達一種語義遞進關系:不(僅/止)是……,而(且)是……。例(11)的含義是:他家不止是有錢,而且是超級有錢。例(12)的含義是:我不僅是一傻冒,而且是一大傻冒。邵敬敏等學者將這類否定歸結(jié)為是一種帶有強烈主觀色彩的“假性”否定:形式否定,語義肯定[2]。
在隱喻性否定中,概念A 和B 形成的是一種隱喻關系。人們通過隱喻映射機制和語境的作用,通過隱喻推理,推導出言者的會話含義。
(13)在這里,男人不是男人,是牲口;女人不是女人,是生孩子的機器。
(14)馮小剛說她(楊麗萍):不是人,是神是仙。(網(wǎng)絡搜索)
(15)對這兩個孩子來說,這下面不是在勞動,而是在進行一場戰(zhàn)爭。(路遙《平凡的世界》)
例(13)~(15)中,概念A 和B 之間是一種隱喻關系。例(13)分別利用了“人是動物”和“人是機器”的隱喻映射,否定了男人和女人作為人的屬性,而強調(diào)了男人作為牲口和女人作為生育機器的特征,蘊含了“不被尊重、沒有思想、辛苦勞累”等隱含意義;例(14)利用了“人是神仙”的隱喻映射,否定楊麗萍作為人的屬性,強調(diào)她具有神仙般的氣質(zhì)和特征。話語含義為:她不僅僅是人,更像是具有仙女氣質(zhì)的女神。例(15)利用了“勞動是戰(zhàn)爭”的隱喻映射,描寫了勞動場面的盛大、熱烈和壯觀。
例(10)系列話語中的概念A 和概念B 之間是一種轉(zhuǎn)喻關系。概念A 是具體名詞“方便面”,而B則由“方便”“寂寞”“愛心”“風景”等抽象名詞充當。從認知識解過程來看,“吃方便面”這個具體的動作概念激活了與“方便面”相關聯(lián)的認知域和概念圖式:如原因、場景、情感、來源等概念圖式。當然,由于個體的生活經(jīng)驗不同,所激活的概念網(wǎng)絡也存在一定的差異。但是,言者通過“是”這個焦點指示詞將想要表達的概念明示和凸顯出來,通過語境的提示和制約作用,聽者/讀者能夠快速識別言者的意圖,理解會話含義。這些話語理解的認知過程可以用圖式表達,見圖2:
圖2 “哥吃的不是方便面,是……”的轉(zhuǎn)喻映射機制
具體來說,例(10)系列例句中,A、B、C、D 利用了“原因指代動作”的轉(zhuǎn)喻機制,強調(diào)了吃方便面的各種原因:出于方便;因為寂寞;作為一種生活方式(當?shù)亓餍谐苑奖忝妫皇诸^拮據(jù)或沒有其它食品來源。E 利用了“來源指代物品”的轉(zhuǎn)喻機制,強調(diào)方便面是愛心捐贈得來的,例如發(fā)生在地震等自然災害后的吃飯場景。F 利用了“場景指代動作”的機制,強調(diào)了吃方便面的環(huán)境好。G 利用了“情感指代物品”的機制,強調(diào)了由吃方便面引起的初戀的回憶。H、I 利用了“物品指代象征物”的機制,強調(diào)方便面象征的抽象概念,如夢想和鄉(xiāng)愁等。同時,由于概念網(wǎng)絡具有可拓展性,因此,話語交際者可以根據(jù)主觀表達需要和不同語境,拓展已有的概念網(wǎng)絡,構建新的概念聯(lián)系,生成和理解更多類似的話語。
近年來網(wǎng)絡上出現(xiàn)了很多由轉(zhuǎn)喻思維生成的“不是A(而)是B”構式流行話語,例如“某某VP的不是X,是Y”:
(16)哥抽的不是煙,是寂寞。
(17)咱發(fā)的不是朋友圈,是寂寞。
(18)姐開的不是車,是寂寞。
例(16)~(18)中,不管前文否定的是什么,后文都是“寂寞”與之搭配。這些例子都是轉(zhuǎn)喻思維在話語中的體現(xiàn)。作者利用了“原因指代動作”(或“動作指代目的”)的轉(zhuǎn)喻映射機制,因為“寂寞”,所以產(chǎn)生了“抽煙、發(fā)朋友圈、開車”這些行為。
“不是A(而)是B”構式既可以表示無標記的語義否定,也可以表示極性否定、隱喻性和轉(zhuǎn)喻性否定等有標記的語用否定。語義否定和語用否定在句法形態(tài)上差異不大。從語義上看,該構式可以表示否然、選擇、遞進、提升、類比、象征等語義關系。從理解機制來看,無標記的語義否定往往是一種客觀性識解,而有標記的語用否定主要是一種基于范疇化、隱喻或轉(zhuǎn)喻思維的主觀性識解,體現(xiàn)了言者獨特的視角和審美。在該構式中,A 的主要功能是作為參照點,為概念B 提供心理通道;B 是凸顯的焦點,是作者想要強調(diào)的概念或命題。分析發(fā)現(xiàn),A 和B 的生成機制是對比思維、范疇化思維以及隱喻和轉(zhuǎn)喻思維下的主觀性話語策略。言者通過這些策略,使得原本不常見、貌似不合理的搭配變得合理、新穎、富于個性。同時,話語表達的含義顯得更加豐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