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朝文
《到燈塔去》是由英國著名女作家弗吉尼亞·伍爾夫書寫的小說,該作品真實地反映了當時社會環(huán)境的動蕩,以及現(xiàn)代西方人對生活的迷茫、焦慮、彷徨、悲哀和虛無。小說《到燈塔去》中不僅表現(xiàn)出了強烈的象征主義色彩,作者伍爾夫還以印象主義手法細膩地刻畫出豐盈的人物形象,塑造出拉姆齊夫人的“家庭天使”的典型特點。從拉姆齊夫人身上,我們不但可以窺探時代特點與社會狀況,而且還能發(fā)掘其中人物的魅力與精神內涵。
《到燈塔去》中塑造的人物拉姆齊夫人形象深刻。伍爾夫以生動精確的語言刻畫了拉姆齊夫人身上的時代特色與傳統(tǒng)氣質,以及獨特的人格魅力與精神內涵,同時以女性之愛來消解現(xiàn)代社會的殘酷,實現(xiàn)自我價值。從人物表現(xiàn)層面,伍爾夫利用自由的間接話語對人物意識模仿,客觀展現(xiàn)人物的內心,具有一定的諷刺功能。縱觀故事情節(jié)可知,拉姆齊夫人是維多利亞時期家庭婦女的代表,自主獨立是現(xiàn)代化女性的基礎,在充滿父權文化的歷史環(huán)境下,堅定依靠自我的精神力量實現(xiàn)個人價值,獲取他人尊重?;诖?,本文就拉姆齊夫人女性人格特征進行深層次的討論分析,并提出見解。
一、《到燈塔去》作品概述
《到燈塔去》寫于1927年,屬于自傳體意識流體裁。小說以“到燈塔去”為核心線索,貫穿整部作品,完整地記錄了拉姆齊教授一家人和幾位親密好友在1914年至1918年前后的島嶼生活經(jīng)歷。起先是拉姆齊幼子詹姆斯想要去燈塔,但由于惡劣天氣的影響未能完成。而后,由于社會環(huán)境的影響,拉姆齊教授一家歷經(jīng)磨難。1918年后,拉姆齊一家乘坐輪船出海,最后到達燈塔。而坐落在岸邊繪畫的莉麗·布里斯科正好看見這幅景象,畫出縈回心頭的幻象,成為一名名副其實的藝術創(chuàng)作家。
伍爾夫以簡單化的小說情節(jié)深入探討了人生的意義與生命的本質,鮮明指出了人物的自我逃脫,燈塔塔尖的閃光象征了拉姆齊夫人的精神與靈魂。從文學領域來講,《到燈塔去》是一部完美的意識流作品,不論是創(chuàng)作視角還是心理描寫,都充滿著藝術色彩,表達了伍爾夫對女性氣質的理解以及對性別意識的見解,這也是本書創(chuàng)作的思想內核。此外,小說的意識流寫作手法個性化,如視角轉換、兩種時間、象征手法、音樂結構、借鑒繪畫等,均具有鮮明的特點。
二、小說《到燈塔去》的主題分析
《到燈塔去》中充斥著視覺、聽覺、錯覺、幻覺,伍爾夫通過拉姆齊夫人的“精神之光”、拉姆齊先生的理性沉思和莉莉的藝術探索,集中詮釋了作品的中心思想(人生的價值和意義)。伍爾夫以敏銳的眼光抓住人們對理性與感性的困惑,巧妙地將“二元對立”引入到小說創(chuàng)作中,最大化地表現(xiàn)著現(xiàn)實生活中人物復雜矛盾的內心世界?!兜綗羲ァ分泻w著多樣的生活矛盾、對立和不和諧,人物性格的差異化尤其明顯。但伍爾夫的最終目的是解決矛盾對立,追求生活和諧,這是小說內容構思的初衷。從某種角度來說,伍爾夫的文學思想超越了傳統(tǒng)的二元論,摒棄了絕對對立的思想理念,將雙方實現(xiàn)了對立與轉化,理性與感性融合,形成了動態(tài)平衡的結構。
在《到燈塔去》的敘事節(jié)奏中,兩性差異并不是核心點,主旨是以燈塔為導引,表達對美好生活的追求與向往。小說中的拉姆齊夫婦的日常直觀化展現(xiàn)了生活中的單一色彩,乏味枯燥。但現(xiàn)實生活是由不同的色彩所構成,而拉姆齊先生的缺點與優(yōu)點同等化,充分彰顯了父母的氣質。小說第三部分“燈塔”是對立沖突的結束,象征著男女對立的解除。從人物性格層面來分析,拉姆齊夫婦都屬于偏狹的,夫人過于感性,女性化嚴重;拉姆齊先生則是另一個極端,并不是完美人格的體現(xiàn)。伍爾夫所尋求的是男女的平等,除去時代性別主義偏見,在兩性差異的基礎上進行整合,構成和諧化的關系地位,促使藝術元素交融?!盁羲笔窍笳餍晕矬w,是女性主義奮斗的最終目標。
三、拉姆齊夫人的女性形象分析
(一)賢妻良母—拉姆齊夫人對家庭成員的關注
拉姆齊夫人美麗和善,勤儉持家,溫柔與智慧并存,是典型的家庭婦女,卻喜于幻想,思想行為感性,屬于完美女性形象?,F(xiàn)實是冷酷麻木、焦慮不安的,拉姆齊夫人卻能夠平和對待,博愛萬物,以感性與關愛來照顧家人,獲得滿足,進而抵御殘酷的現(xiàn)實世界。同時,與古板理性的丈夫相比較,拉姆齊夫人的思想充滿著幻想,具有迷離色彩,熱愛自然事物與生活,人生態(tài)度是積極健康的,小說中她將自己比喻為“燈塔發(fā)出的光芒”,形成一個不可分割的整體,“燈塔”是其中最重要的一個象征物。它不單單是拉姆齊夫人的欲求,更是道德品行的理想折射,同時也是畫家莉麗追求的藝術夢想的象征。
《到燈塔去》中,男主外、女主內成為了基本法則。按照三一論,這個家庭表面是幸福的,但實則是社會現(xiàn)象的外化,是悲劇化的,同時這也是當時一種較為常見的家庭模式,可以說拉姆齊夫人一家是整個社會中所有家庭的縮影。拉姆齊夫人與拉姆齊先生屬于兩個有著不同思想價值觀的人,性格具有差異性,兩人互不理解、互不包容,甚至無法正常交流,這也是家庭矛盾的影響因素之一。在社會的壓力下,拉姆齊先生郁郁寡歡,憂愁焦慮,害怕成為男權社會的失敗者,與拉姆齊先生相比,拉姆齊夫人擁有著與刻板、理性相對的幻想與感性,在理想與感性中塑造出了拉姆齊夫人的完美性格,這才能夠讓她擁有無與倫比的能力,營造出了統(tǒng)一和諧、安詳平和的家庭環(huán)境。拉姆齊夫人無私地奉獻了自己的精力與時間,給予了丈夫足夠的精神慰藉,對丈夫來說是位賢內助,甘于為家庭付出,給予丈夫最大的支持,讓丈夫無憂無慮地工作,發(fā)展事業(yè),做好了后備工作。同時,拉姆齊夫人還具有敏銳、善良和溫柔的性格,時常安慰著深陷理性邏輯旋渦的拉姆齊先生。在愛的灌溉與滋潤下,拉姆齊先生內心逐漸明朗,彰顯著生命的氣息,可以說拉姆齊夫人是“天使”。
(二)追尋自由民主、思想開放—拉姆齊夫人對女性社會角色的追求
《到燈塔去》是意識流小說的名篇,伍爾夫運用了奏鳴曲式的敘述結構,由三個章節(jié)構成,構思精巧、情節(jié)簡單,人物內心獨白、意識的流動,使得敘述視角始處于多元狀態(tài)。拉姆齊夫人是伍爾夫詩化的人物,代表了精神之光,是人類追求的終點,燈塔則是拉姆齊夫人性格的寫照,不管在家庭中還是生活中都扮演著重要的角色。
從全局觀角度看,拉姆齊夫人的生活是自我“救贖”的過程,表面具有一些怪癖,吸收他人感情,而后施舍給自己的家人和來到自己家中的客人,具有一絲英雄主義情結。小說中,拉姆齊夫人受到各類人的贊賞與愛慕,善于解答男女的心事,照亮人生。但是,她內心也是極具虛榮的,經(jīng)常試圖遮蓋,幫助安慰別人是滿足自身內心的渴望,帶有強烈的社會屬性。當親友來訪時,拉姆齊家庭是一個小型的社會群,拉姆齊夫人熱情周到,擅長烹飪,為人慷慨大方,是一位具有良好形象的女主人,盡管當時家境并不富裕,但她依然悉心照料每位客人。同時,在晚宴上,拉姆齊夫人目光敏銳,全面地觀察餐桌上的每一位,包括表情、舉止、神態(tài)、動作等,細致入微,清晰地了解在座所有人的靈魂與耳語,并主動消除賓客之間的距離感,充分展現(xiàn)了女性的魅力與光輝??梢哉f,拉姆齊夫人與伍爾夫的母親相似,慈愛友好,在混亂和矛盾中尋求平衡點,她積極追尋女性民主自由,思想較為開放,是一個另類的家庭婦女形象,她所外露的女性氣質與母性本能成了男權社會的燈塔,照耀著民眾的內心,引導社會關系和諧發(fā)展。拉姆齊夫人作為生活的智者,對一切事物都較為寬容,人生態(tài)度積極。
(三)母性精神
就個體分析來說,拉姆齊夫人具有果敢的品質,對自身所作的決定勇于承擔,不回避困難,也不敷衍了事。此外,從當時社會角度看,拉姆齊夫人作為意大利的名門望族、大家閨秀,具有高貴的血統(tǒng),談吐風雅有趣,熱情奔放,內含機智、毅力和韌性。在出嫁之前,拉姆齊夫人生活優(yōu)渥,是典型的貴族小姐;出嫁后,相夫教子,慷慨付出;而暮年時期,滿頭灰發(fā),面容憔悴,性格卻依然不變,時代精神永恒(堅韌的女性主義)。拉姆齊夫人是當時那個時代的女性思想引領者,也是女性承擔其自己原有社會角色的最好呈現(xiàn)。
拉姆齊夫人對待孩子,是慈愛寬容的,關心理解孩子的行為思想,永遠懷著一顆仁愛的心。拉姆齊夫人告誡孩子社會的殘酷與冷漠,希望點燃孩子內心的愛。當杰姆斯詢問是否可以去燈塔時,拉姆齊夫人的回答是“可以”,而后附加一句:“如果明天天氣好。”作為一個愛護幼子的母親,給予孩子溫柔的勸慰,與拉姆齊先生截然相反。在現(xiàn)代西方社會,拉姆齊夫人的女性思想為孩子留足了幻想的空間,促進孩子的情感健康發(fā)展,展現(xiàn)了母親的責任與擔當。
四、《到燈塔去》中的女權意識
《到燈塔去》是伍爾夫的意識流代表作,屬于自傳性質的家族史,意象表現(xiàn)手法強烈,人物形象刻畫細膩婉轉。拉姆齊夫人的性格特點表現(xiàn)是伍爾夫對母親形象的內化,也是小說的中心人物,小說以大量筆墨描繪拉姆齊夫人的虔誠,展現(xiàn)主婦形象,進而表露女權主義思想。“燈塔”是小說內容的中心點,表述著小說內容和人物情感。對拉姆齊夫人來說,燈塔是內心秩序的穩(wěn)定,是理想化自我形象的象征,屬于高級目標,是一種持久性的信念。對于事物的認識,拉姆齊夫人基本按照個人的直覺與感悟來理解,在變化的環(huán)境下,能夠清晰地辨別事物,并找到平衡點,保持平和淡然的心態(tài)。從某種角度來看,拉姆齊夫人與畫家莉麗都積極追求精神自由,是社會統(tǒng)一和諧的建設者。
拉姆齊夫人對事物直覺敏銳,善解人意,平穩(wěn)堅強。在家庭層面,她悉心照料家人生活,日日勞碌,是典型的主婦形象。在當代女權主義探討中,部分觀點認為主婦這一形象是依據(jù)家庭而來,與家庭有著不可分割的關系,這就降低了女性的獨立主權,因此存在著家庭主婦不符合當代女權主義的觀點,這也與主婦是否屬于社會角色有關。隨著經(jīng)濟和思想的發(fā)展,越來越多的男性投身于家庭事業(yè)當中,越來越多的女性投身于社會工作當中,因此并不說明家庭主婦不符合社會角色,家庭主婦的存在能夠更好地維系家庭穩(wěn)定,從而為社會穩(wěn)定作出貢獻,因此可以說,主婦并不是否定女性權利的角色,不承認主婦價值才是否定女性權利。一直以來,女性的角色都被定義為柔弱,但是拉姆齊夫人用自己的方式支撐起了這個家庭,可以說,拉姆齊夫人就是燈塔的化身,是燈塔照耀到拉姆齊一家的最好表現(xiàn)和最好呈現(xiàn),同時也是意識流的重要體現(xiàn)和重要證明。
從另一角度來說,拉姆齊夫人是所有人生活與精神的引領者,“我在守護著你—我是你的后盾”,以圣母式的關愛營造和諧美好的社會環(huán)境。但是,從文中大幅的心理與內心獨白描寫,可以發(fā)現(xiàn)拉姆齊夫人內心的孤苦無助,燈塔與海浪則是慰藉,為了改變世人看法,她事事奉獻,以行為證明,體現(xiàn)自身的社會價值,獲取女性的權利與自由,詮釋了女性的偉大。伍爾夫作為女權主義的先驅者,著重觀察社會現(xiàn)實中女性的不平等待遇,繼而發(fā)聲,引起社會的共鳴與反抗。由于時代制度的約束性,女性在父權社會環(huán)境下,沒有自主性,屬于男性的附屬品,而伍爾夫則借助拉姆齊夫人來主張女權主義,實現(xiàn)民主自由的目標。
綜上所述,伍爾夫在《到燈塔去》中以第三人稱的有限視角和間接引語,勾勒了拉姆齊夫人的家族主婦形象與氣質,側面表現(xiàn)了當時社會男女性別角色的二元等級對立現(xiàn)狀,顛覆了社會對女性形象的內化標準,提出了構建兩性和諧的文學境界。故事情節(jié)循序漸進,深入探索了拉姆齊夫人的主觀意識,伍爾夫也通過小說中的拉姆齊夫人呼吁了“母性”的回歸,烘托了拉姆齊夫人個性化的性格意識和勇敢的女性精神,完整地展現(xiàn)了伍爾夫的創(chuàng)作原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