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玉英
[摘要] 新教材在版本更替過程中,有注解1、正文字詞句、單元學習任務等諸多改動。它們作為作者、編者真實情境下的語文活動,能為教者、學習者提供語言、思維、審美等方面的學習借鑒,提高學習者的語文素養(yǎng)。
[關(guān)鍵詞] 泛在情境;注解;字詞句改動;單元學習任務
新課程倡導“情境任務”學習?!扒榫场敝饕▊€人體驗情境、社會生活情境、學科認知情境等,這些情境廣泛存在于學生的個人體驗、社會生活、學科認知中,教師應留意觀察和思考,精心選擇與加工,引導學生開展情境任務學習。本文以統(tǒng)編教材高一必修上冊第二單元中的“學科認知情境”為例,探討教材中的泛在情境和對其的能動利用。
一、情境存在于各課的注解1中
課文中的注解往往包含豐富的信息,它們構(gòu)成了作者寫作時的具體情境和編者編寫時的情境,能提供給師生教、學的寶貴借鑒:教師可以獲得設計教學的新路徑、新創(chuàng)意;學生可以習得寫作領(lǐng)域的經(jīng)驗。本單元包括第4~6課,其中的注解1,有助于深入理解課文中人物身上的“勞動”特質(zhì),深切體驗到“勞動光榮”的內(nèi)涵與價值。如第4課第3篇《“探界者”鐘揚》注解1:
選自《時代楷模2018鐘揚》(學習出版社2018年版)。有刪改。鐘揚(1964-2017),湖南邵陽人,植物學家。
筆者執(zhí)教時,敏銳地察覺到這個注解不同于同課第1、2(《喜看》 《心有》)兩篇。第1篇注解1點明選自2001年2月22日《科技日報》,第2篇點明原載1977年12月24日《北京日報》。而此課沒有原載說明,是直接為具體出版社的具體主題而寫作的嗎?另外,“植物學家”表明其身份,但遠少于課文中的“英雄”少年、種子達人、科學隊長、“接盤”導師這四種身份。這些身份,作者都以小標題的形式出現(xiàn)于行文中。
寫作,有自由創(chuàng)作和命題創(chuàng)作之分。90后女記者葉雨婷的本篇,即屬命題下的創(chuàng)作。2014年起,中宣部開始了一項長效工作:在融媒體平臺講好“時代楷模”故事,來引導輿論、凝心聚力,塑造和傳播主流價值觀。葉文在眾多成熟、成名記者的作品中脫穎而出。筆者后來以此為突破口設計了單元教學中的本課部分,其中就有引導學生搜索本文原載何處、改換命題格式是否影響行文整體感、本文脫穎而出原因何在等問題的討論和思考。
《喜看》注解中,特別強調(diào)“選入教材時由作者本人做了改動”,筆者順著這句話查詢資料,得知入選教材前,作者沈英甲曾多次修改文章,刪除了原本為《科技日報》的科研讀者們介紹的技術(shù)細節(jié),從而集中表現(xiàn)袁隆平的人物形象,讓中學生讀來更加流暢易懂。在執(zhí)教時,筆者由此啟發(fā)學生:其一,寫作要有對象意識;其二,改動是作者主動擔當責任,力求更好地服務讀者的表現(xiàn),這也是一種有著自身職業(yè)特點的“勞動”。此文注解1中還提到出處《科技日報》,筆者查閱該報微信公眾號發(fā)現(xiàn),作為以“中國科技界面向社會、連接世界的明亮窗口”為己任的一家報紙,它多年來連續(xù)報道、跟蹤報道、硬核報道科技英雄,弘揚了社會正氣,增進了公眾對科學、對科學家的了解,給予探索跋涉的青年一代以激勵和啟迪。
再與第3篇對比,還能發(fā)現(xiàn)對人物生卒年份的標示規(guī)律或原則。如果人物在文章入選教材時已經(jīng)去世,會標注生卒年份,“?-某年”或“某年-?”各表示不清楚出生、去世年份;若不提及,則表明人物仍然在世。
二、情境存在于教材版本及其字詞句的微調(diào)中
2014年以來,教材處于動態(tài)調(diào)整之中,不同版本的教材,對同一篇課文的字詞句處理、單元學習任務的安排,都可能有微調(diào);從中我們可以揣測編寫者的意圖變化,并使之成為教學中的情境資源,加以利用。仍以高一必修上冊第二單元為例,筆者查閱比對了各篇的原文、2019年和2021年呈現(xiàn)在教材中的課文,發(fā)現(xiàn)編者的字句改動非常多,涉及語言表達、篇章結(jié)構(gòu)等方方面面。
(一)語言表達
邏輯性。如《喜看》的2021年版教材中,先用“新途徑”“飛躍”說原因,再用“有人統(tǒng)計過”接具體數(shù)據(jù),再總括為“……做出了重大貢獻”,表達符合事理邏輯。
規(guī)范性。如《探》中,行業(yè)或行政單位的名稱表達,“科技大學”與“科學技術(shù)大學”,“武漢植物所”與“武漢植物研究所”;專業(yè)方面的準確表達,“西藏特有植物”與“西藏高等植物”。
簡明性。如第5課中,“今天作為文字的‘匠”與“今天的‘匠”,“早已從木工的本義演變?yōu)椤迸c“早已成為”。文中還將“分殊”改為“差別”,在意思不變的情況下,口語化、用熟悉的詞語、用聽起來不會產(chǎn)生訛錯的詞語,降低了學生閱讀的難度,而且一聽就明白。
得體性和連貫性。即語言表達與事實的吻合度及行文的流暢。如“發(fā)現(xiàn)了它”的主語由“鐘揚”改為“鐘揚團隊”,更合事實;相應地,“他收集了……種子”改成“他和同伴收集了……種子”。再如,把“植物學家的‘無人區(qū)——西藏”改成“氣候惡劣、人煙稀少的青藏高原”。
教材中這些修改,可不就是現(xiàn)成的“具體語境”么?從筆者的課堂教學實踐看,有些修改,學生能看懂,如“鐘揚”與“鐘揚團隊”;有些修改,學生看不懂,如名稱和專業(yè)的規(guī)范、準確表述。還有些,筆者原以為學生能看懂,其實不然。如“這片幾百畝大的試驗田”去掉“大的”,是出于行文簡潔、非口語化表達的需要,但學生普遍理解為“不想強調(diào)試驗田大”,他們的理解重心顯然放到了數(shù)據(jù)上,可能是受初中階段說明文閱讀教學與檢測的影響,形成了思維定式。而有些涉及語言表達的邏輯性的語段層面的改動,如第37頁倒數(shù)第2段的原文及2019年、2021年兩個版本,雖然筆者列出來作為學習任務呈現(xiàn),卻鮮有學生能耐心去比較、去思考原因,遑論正確理解。但這恰是教師要引導和要求學生仔細揣摩、認真學習的地方。
三、情境存在于教材“單元學習任務”的改動中
2021年版教材增加了“一些重大事件,如……”的舉例,并指出“都是……,會涌現(xiàn)大量新聞作品”,為學生選擇合適的新聞作品、草擬評選標準、撰寫推薦理由等,提供了具體幫助。把“救死扶傷護佑生命的醫(yī)生”改為“抗擊疫情護佑生命的醫(yī)護人員”,不僅使舉例更聚焦,還擴大了所指對象,符合事理人情,彰顯社會評價的公正客觀和團結(jié)最廣大人員的善意。此外,還有相應的標點變化,不再贅述。而此單元的文字修改還有很多,仔細揣摩,都值得借鑒,并有極大獲益。限于篇幅和本篇寫作目的,也不再贅述。
好文章是改出來的。語言,思維的外殼。文字改動的背后,是思想認識、價值觀念、情感態(tài)度的變動。修改文章,首先是作者個人對事理的正確態(tài)度,它需要作者能識大局,見大勢,有擔當。其次才是語言文字方面的斟酌,此時修改,很像繡花這樣的針線活:需要語感,需要讓行文簡明連貫得體,需要標點選用時的細心,需要“推敲”“斟酌”“煉字”……因此,這些修訂都是作者和編者真實情境下的語文活動,具象地詮釋了勞動的內(nèi)涵和價值,鮮活地示范了作者和教材編寫者正確的勞動觀念,以最有說服力的方式向?qū)W生傳達了勞動最光榮、最崇高、最偉大、最美麗的思想。
教者如果能注意到不同版本的這些改動,把它們作為課前或課后作業(yè)的一部分,不僅可以發(fā)展學生的語言建構(gòu)與運用能力,還提供給學生一個閱讀文本的視角與經(jīng)驗,讓學生有意識地對比他所看到的文本與文本原初的面貌,思考變化的原因,習得文章修改的耐心和經(jīng)驗。如果再把它們作為執(zhí)教時設計單元教學活動的一部分,則不僅是對學科認知情境的靈活、創(chuàng)造性利用,還增進了教師語言素養(yǎng)、教學技能,豐富了學習活動的路徑和方向。這樣的泛在情境,學習者在教師引導下逐漸養(yǎng)成閱讀敏感,主動進行信息檢索,更好地達成了課程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