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蜜開學(xué)季

［美］羅伯特·安德萊 譯/憶江南

喬似乎聞到了秋天清涼的空氣，那里面混合著他喜愛的味道。他已經(jīng)十一歲零兩天，今天是開學(xué)以來第一次釣魚，這使他感到又苦惱又甜蜜?？鄲赖氖窃敢飧蓡峋透蓡岬氖罴俳Y(jié)束得太早;甜蜜的是開學(xué)后又能見到班里的同學(xué)們，又可以做功課了。喬自己也搞不清這是為什么，反正好好學(xué)習(xí)，讓老師和爸爸媽媽滿意，他就打心眼里感到很快活。

喬小心地貓著腰，穿過了池塘邊的柳樹叢。他看了看池塘，那里住著他的大鱒魚，三年了，他一直都想抓住這條魚。這條魚已經(jīng)上過三次鉤了，可每次都把釣線掙斷。喬對自己說，要是今天它再上鉤，他一定得多加小心，別讓它溜了，這將是他這個季節(jié)的最后一次機(jī)會。

喬靜悄悄地站在那兒，像截樹樁一樣，可他的眼睛卻在尋找那條魚。很快，他就看到魚正在靠邊的淺水區(qū)游來游去，它是靠吃那些隨流水而來的小蟲維生的。這魚看上去比喬印象中的還要大，它正在靠近水面的地方，緩緩地吞食小蚱蜢。喬的心激動得怦怦直跳，當(dāng)他把一只蚱蜢往魚鉤上穿時，手都有些顫抖了。要是他能抓住“大個子”老伙計，那這個開學(xué)季就太完美了。

他慢慢地伸出釣竿，小心翼翼地讓釣竿貼近岸邊，不讓魚兒看到。當(dāng)釣竿到了合適的位置，他把蚱蜢甩了出去，讓它輕輕地落在水面上，這次投餌干得很漂亮，蚱蜢慢慢地向著大鱒魚漂了過去。當(dāng)它正好漂到魚的嘴邊時，喬不由自主屏住了呼吸，等待著那關(guān)鍵的一刻……

可蚱蜢漂過了大鱒魚，順著溪流又向前漂去。喬非常失望地嘆息了一聲，把魚餌輕輕往回拉，準(zhǔn)備重新投一次。突然，那條大魚把身子一擺，猛地一口咬住了蚱蜢，它動作那么快，使喬根本沒時間搞清楚是怎么回事兒，他連忙一扯釣竿，鉤住了鱒魚的上唇。

魚發(fā)覺咬住的是鉤，便開始逆著水流拼命向上游。喬沒有用力把它拉住而是隨它去，他很清楚，先得讓釣竿的彈力把魚耗得沒了力氣，之后他才可能把魚拉到岸上。當(dāng)鱒魚游到了池塘一頭的淺水區(qū)，它又掉頭往回游，喬趕快收釣線，線在釣竿和魚之間繃緊了。為了掙脫線，鱒魚進(jìn)行了四次同樣的掙扎，發(fā)覺沒法逃掉，它開始在水面上翻騰，搖頭擺尾，把池水拍打得水花四濺。喬的心整個兒提到了嗓子眼，他全身都在顫抖，沖著魚大聲喊：“哎！大個子，求求你，別溜了，別再把我的釣線掙斷了。你已經(jīng)累了，讓我把你拖上岸，把你帶回家吧！”

又過了一會兒，在喬看來簡直像過了幾個小時，那條大魚開始有些累了，為了逃命而做的努力也一次比一次弱，最后，喬終于把它拉到了自己腳下的淺水區(qū)。這是一條特大的帶黑色斑點(diǎn)的紅鱒魚，大約有半米長。它側(cè)臥在那兒，筋疲力盡，身上粉紅的條紋在晨光中閃爍著美麗的光彩。喬看著它，全身都有些發(fā)抖，忍不住歡呼：“我成功了！我終于抓住‘大個子老伙計了！現(xiàn)在，它是我的了！”

喬跪在岸邊，盯著這條大魚，它一直是他秋天的一部分。過去為抓這條魚所付出的一次次努力，像放電影一樣在他腦中一幕一幕地閃過，他曾經(jīng)費(fèi)了那么多小時，躺在樹蔭底下，計劃著怎樣才能“俘虜”它，他甚至還曾想象過把它抓到手時會是什么樣子。現(xiàn)在，它真的成了他的，用這件事開啟這個學(xué)期再合適不過了！

魚就躺在那里，完全聽命于喬，可喬卻感到胸口有種奇怪的被壓迫的感覺。他不知道這是怎么回事，他的手不由自主地動起來：右手拉著線，左手順著線摸到了魚嘴里的鉤子，輕輕地把它摘了下來。大魚愣了幾秒鐘，然后向池塘深水區(qū)游去，慢慢看不見了。

喬等它消失后才站起身來，他四下望去，草地沐浴在秋日的陽光里，滿眼翠綠和金黃。一只鵪鶉溫柔地叫著，兩只烏鴉扇動著黑亮的翅膀在空中飛翔，一只雄雉雞在野玫瑰叢中歡快地唱著歌。

喬從來沒有感到世界是如此美好，他感覺快樂極了！

發(fā)稿/沙群

插圖/吳懷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