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心歆,陳 立,楊 亭,陳紅羽,李廷玉
(重慶醫(yī)科大學附屬兒童醫(yī)院兒童保健科/國家兒童健康與疾病臨床醫(yī)學研究中心/兒童發(fā)育疾病研究教育部重點實驗室/兒童營養(yǎng)與健康重慶市重點實驗室,重慶市 400014)
新型冠狀病毒肺炎疫情是全球公共衛(wèi)生問題。據統(tǒng)計,截至2021年3月17日,新型冠狀病毒肺炎疫情已累及超過200多個國家,累計確診120 164 106人,其中累計死亡2 660 422人[1]。此次疫情給全社會造成了極大的影響和危害,為防止新型冠狀病毒肺炎疫情進一步擴散,各個國家出臺了一系列措施,如居家隔離、學校關閉進行線上學習等。 BROOKS等[2]發(fā)現,隔離對人們產生了諸多負面的心理問題,包括情緒障礙、抑郁、壓力、易怒、失眠、創(chuàng)傷后應激、憤怒等。此次疫情初期人們居家隔離時間長,幾乎對所有人均有影響[3],尤其需要關注兒童,因其是應激事件的敏感群體[4],可能產生更多的心理健康問題,包括睡眠問題。國內外研究表明,此次疫情造成了兒童睡眠模式改變[5-7],睡眠問題增加[8-9]。故本研究對疫情期間兒童睡眠情況進行了調查,并與疫情前兒童對比,以了解重大公共衛(wèi)生事件影響下兒童的睡眠變化,為進一步提出相應預防及干預措施提供數據支持,以減少重大公共衛(wèi)生事件對兒童的不利影響。
2020年5月27日至7月12日通過問卷網平臺收集兒童睡眠習慣問卷(CSHQ)645份,經排除發(fā)育行為障礙性疾病、神經、精神疾病和先天性疾病患兒及重復提交的問卷,共收集610例2~12歲正常發(fā)育兒童(未納入新型冠狀病毒肺炎疑似和確診病例)作為疫情組。其中樣本量估計根據既往調查的正常發(fā)育兒童50%左右的睡眠障礙患病率,采用橫斷面研究率的抽樣調查雙側檢驗樣本量計算公式:n=[Zα/22pq]/δ[10],設α=0.05,δ=0.1×p,考慮網絡平臺參加調查人群的變異性及應答率,再增加樣本量的50%,最后估計為600例左右。比較樣本來自2018—2019年西安、吉林、德陽、長沙等地招募的正常發(fā)育兒童,其父母現場填寫CSHQ,共收集468例作為對照組。
CSHQ是美國Owells 教授在國際睡眠障礙分類基礎上結合兒童生理特點編制的問卷。該問卷中文版已在我國學齡前及學齡兒童中應用,顯示了良好的信度和效度。CSHQ最初用于評估4~12歲兒童常見睡眠問題[11],現也擴展用于2~18歲兒童[11-13]。CSHQ共有33個計分題目,含8個層面的睡眠問題(即8個子項),總分或子項分數越高表示睡眠問題越多或越嚴重??偡执笥?1分認為有睡眠問題,≤41分為睡眠質量良好。各子項名稱及其界值點:(1)就寢習慣(>10.84分);(2)入睡潛伏期(>2.31分);(3)睡眠持續(xù)時間(>5.27分);(4)睡眠焦慮(>7.79分);(5)夜醒(>5.29分);(6)異態(tài)睡眠(>10.61分);(7)睡眠呼吸障礙(>4.50分);(8)白天嗜睡(>15.24分)[14-15]。
610例兒童男女性別比例為1.10∶1,平均年齡(6.53±2.99)歲,以學齡兒童為主(51.48%),其次為學齡前兒童(40.66%),幼兒人數較少(7.87%);合睡情況以同床為主(73.44%),見表1。
表1 疫情組兒童人口學資料(n=610)
疫情組兒童入睡時間較對照組延遲,夜間睡眠持續(xù)時間較對照組更短,差異均有統(tǒng)計學意義(P<0.05);起床時間較對照組稍晚,但差異無統(tǒng)計學意義(P>0.05),見表2。
表2 疫情前后兒童睡眠時間比較
疫情組兒童CSHQ總分、8個子項得分、整體睡眠問題陽性率,以及就寢習慣、入睡潛伏期、睡眠持續(xù)時間、睡眠焦慮、異態(tài)睡眠、白天嗜睡陽性率均明顯高于對照組,差異均有統(tǒng)計學意義(P<0.05),見表3、4。
表3 疫情前后兒童CSHQ評分比較分)
表4 疫情前后兒童CSHQ睡眠問題陽性率比較[n(%)]
疫情組兒童中不同性別亞組僅入睡潛伏期得分比較,差異有統(tǒng)計學意義(P<0.05)。不同年齡亞組CSHQ多個子項得分比較,差異均有統(tǒng)計學意義(P<0.05)。幼兒亞組、學齡前亞組就寢習慣、入睡潛伏期、睡眠焦慮得分均較學齡亞組高,差異均有統(tǒng)計學意義(P<0.05);幼兒亞組與學齡前亞組比較,差異無統(tǒng)計學意義(P>0.05)。幼兒亞組夜醒得分均較學齡前亞租、學齡亞組高,差異均有統(tǒng)計學意義(P<0.05);學齡前亞組與學齡亞組比較,差異無統(tǒng)計學意義(P>0.05)。3個亞組異態(tài)睡眠得分比較,差異有統(tǒng)計學意義(P<0.05),即年齡越小,分數越高。幼兒亞組、學齡前亞組睡眠持續(xù)時間、白天嗜睡得分均較學齡亞組低,差異均有統(tǒng)計學意義(P<0.05),幼兒亞組與學齡前亞組比較,差異無統(tǒng)計學意義(P>0.05)。不同年齡亞組睡眠呼吸障礙得分、CSHQ總分比較,差異均無統(tǒng)計學意義(P>0.05),見表5、6。
表5 疫情組兒童中不同性別亞組CSHQ評分比較分)
表6 疫情組兒童中不同年齡亞組CSHQ評分比較分)
本研究結果顯示,疫情期間兒童入睡時間較疫情前延遲,LIU等[16]調查也發(fā)現,兒童在疫情期間就寢時間更晚,可能是由于兒童在疫情居家隔離期間身體活動減少,屏幕前久坐時間增加,尤其是睡前的屏幕暴露可能導致兒童入睡延遲[17-18]。同時本研究結果顯示,疫情期間兒童平均入睡時間為(22.10±0.70)h,而我國國家衛(wèi)生健康委員會發(fā)布的睡眠衛(wèi)生指南建議就寢時間一般不晚于21:00[19],表明疫情期間兒童入睡時間普遍偏晚。
另外,本研究疫情組兒童夜間睡眠持續(xù)時間較疫情前更短,結合本研究中白天嗜睡發(fā)生率較疫情前明顯升高,考慮為兒童白天睡眠時間增加所致。由于缺乏兒童午睡時間的數據,無法分析全天睡眠時間變化,故結合其他文獻,大多數兒童在疫情隔離期間睡眠時間延長[9,20-21]。PIETROBELLI等[22]發(fā)現,意大利兒童在疫情隔離期間與2019年初相比,每天睡眠時間增加了0.65 h。僅一項研究發(fā)現兒童疫情前后全天睡眠時間相當[16]。
本研究結果顯示,疫情期間CSHQ總分及各子項得分均較既往升高,整體睡眠問題陽性率明顯高于既往,其中就寢習慣、入睡潛伏期、睡眠持續(xù)時間、睡眠焦慮、異態(tài)睡眠、白天嗜睡陽性率均高于疫情前。與 BAPTISTA等[8]和ZREIK等[9]調查結果類似,其發(fā)現30.0%~42.7%的父母報告疫情隔離期間兒童睡眠質量較疫情前發(fā)生了負面變化。可能是由于疫情及隔離等應激事件的積累引發(fā)兒童的應激反應,從而產生一系列心理健康問題,與睡眠問題相互影響[23-24]。但也有少數文獻報道疫情期間睡眠障礙更少,考慮居家隔離期間能讓更多父母意識到兒童的睡眠需求,調整了兒童睡眠[16]。
本研究結果顯示,疫情組兒童中男童較女童在入睡潛伏期延長的問題上更為嚴重,與潘集陽等[25]在2002年的調查結果一致,但楊青等[26]在2018年調查發(fā)現,兒童中男童入睡困難發(fā)生率低于女童。調查結果的不同可能與調查的時間、地區(qū)、問卷不同有關,但也表明兒童入睡潛伏期層面的睡眠問題的性別差異仍有爭議,其臨床意義尚有待商榷。
本研究結果顯示,疫情期間不同年齡亞組兒童睡眠問題存在差異,提示在面對不同年齡兒童時給予的睡眠指導需有不同側重。對低齡兒童需要更加關注就寢習慣、入睡潛伏期、睡眠焦慮、夜醒、異態(tài)睡眠;較大齡兒童需要更加重視睡眠持續(xù)時間、白天嗜睡。本研究與楊青等[26]研究結果比較,相同的是,隨著年齡增長,夜醒、異態(tài)睡眠、入睡潛伏期等睡眠問題發(fā)生率逐漸下降,可能是由于隨著年齡的增長,神經系統(tǒng)發(fā)育逐漸完善;不同的是,隨著年齡增長,白天嗜睡發(fā)生率下降。可能是由于調查時間不同所致。在疫情長期居家隔離期間低齡兒童的屏幕暴露、睡眠時間基本由家長控制,而大齡兒童不僅需要上網課,而且對電子產品擁有更多的自主選擇,有更多的屏幕暴露風險,從而影響夜間睡眠,出現白天嗜睡增加。
綜上所述,新型冠狀病毒肺炎疫情及其帶來的一系列應激事件對兒童睡眠造成了負面影響,疫情期間兒童入睡延遲,睡眠問題發(fā)生率較疫情前升高,且不同年齡兒童睡眠問題存在差異。因此,在未來類似的重大公共衛(wèi)生事件中需關注兒童睡眠情況,并針對不同年齡兒童睡眠問題采取積極的預防及干預措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