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風
我們的學校被榆樹環(huán)繞著,站在校園里望去,四周都是綠。校長和老師們管校園四周的榆樹叫“樹墻”,于是我們也稱它們?yōu)椤皹鋲Α绷恕?/p>
大家這么叫,是因為那些榆樹一棵挨著一棵,你攜著我,我擁著你,確實形如一道密不透風的墻。
榆樹是什么時候種的,我不清楚;誰種的,我也不清楚。因為我家是從外地搬到這里的,我轉(zhuǎn)學到這里時,榆樹已經(jīng)環(huán)繞守護著我們的校園了。
別看它們長得不夠高大,擁擠在一起后就像成排的樹枝,卻很能擋風。尤其是冬天凜冽的寒風,到了榆樹跟前就會停下腳步。這道屏障不知為我們抵御了多少冬天的寒冷。
這些榆樹都是能結(jié)榆錢的。初春時節(jié),只要天氣一暖,榆樹枝便會鼓出繁星一樣的褐色花苞。再過幾日,或者下過一場春雨,花苞們就悄然地綻放開來——原本的褐色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鮮綠的翅果。
等一簇簇近似綠色花朵的榆錢長得有指甲蓋大了,饞嘴的學生就會去摘了吃。榆錢入口有一股清香,滋味甘甜。
如果只摘榆錢,校長和老師們見了不會干涉,但要是把掛滿榆錢的樹枝折下來,就要挨批評了。所以,我們幾個膽大又很會爬樹的淘氣學生,就不再惦記校園四周的榆錢,而轉(zhuǎn)移到新的“陣地”去了。
我們村的四周長著高大的榆樹,村街兩旁也有。每年春天,枝頭上都會掛滿榆錢,比我們學校的榆錢大,還更鮮嫩,看一眼都要流口水。
因為學校就在村里,所以我們經(jīng)常趁中午放學回家吃飯的時間,找一棵高大的榆樹,脫掉鞋子,光著腳丫爬上去。那些膽小不敢爬樹的孩子,就在樹下等著,時刻準備接住我們從上面拋下的一枝枝鮮嫩的榆錢。
我們這種爬樹的行為一定不能被大人知道。只要被他們知道,回家準會挨罵。因為大人們認為,這樣做一是容易摔下來,太危險;二是把好端端的樹糟蹋了,會影響它們的生長,繼而影響村里的景象。除了家里大人不許我們爬榆樹外,護林員張老頭也不允許我們爬。被他逮到,照樣會挨罵。
榆錢保持鮮綠的時間并不長,也就一個多星期。等過了這段時間,鮮榆錢便變成了干榆錢。風一吹,這些榆錢“嘩啦啦”的,就像冬天下雪一樣,飄得村子里到處都是。下過一兩場雨后,有些干榆錢就會冒出芽痕,慢慢呈現(xiàn)出一棵小小榆樹的模樣。原來,榆錢是榆樹的種子。
學校另外選址建了新校舍,四周需要種樹。搬遷之前,正逢榆錢落地,校長和老師們便號召我們利用課余時間撿干榆錢。
雖說沒少摘鮮嫩的榆錢,可撿干榆錢這事我們還是第一次做。滿地飄的干榆錢像雪花,又像小小的蝴蝶,讓我們瞅著犯了難——這么一個個地撿,估計十分鐘也撿不了幾個。
最后,還是校長和老師們有辦法。他們說去拿家里納鞋底的錐子來扎,就容易撿了。我們拿來錐子一試,還真管用,不一會兒就扎起了好多干榆錢。
搬遷到新校舍后,學校四周不但種了榆樹,還種了楊樹。同時,我們也知道了“植樹造林”這個詞。在栽樹的過程中,老師還給我們講了栽樹的益處:“植樹造林不僅能美化校園、家園,還能防風固沙……”明白了這些道理后,我們再沒有爬過樹,再沒有胡亂折過樹枝,隨著年齡的增長,也漸漸地不再摘榆錢了。
樹可不是栽上就不用管了,而是要負責到底的。我們每個學生栽下的樹,都由各自負責,每個星期至少澆兩次水。
給樹澆水的時候,學生們擔的擔,抬的抬,都去離學校不遠的一座水庫取水。大家抬來擔往,那情景就像一支隊伍奔走在抗旱的戰(zhàn)場上。
我們辛苦的付出獲得了豐厚的回報。當校園最外圍種下的榆樹萌出新芽時,一棵棵楊樹也綻出了綠葉,形成了樹蔭。第二年,我們的新校園已經(jīng)擁有了大片養(yǎng)眼的綠色。
多年過去,我們曾經(jīng)栽種下的樹木,依舊環(huán)繞在校園四周——榆樹如墻,楊樹高大挺拔。
我們那批學生,好像與植樹有緣,不僅小學時在新校園四周栽過樹,到了中學又逢學校搬遷,新中學的楊樹也是我們栽下的,如今也都還郁郁蔥蔥。
現(xiàn)在回憶學生時代的生活,我總會想起學校四周環(huán)繞的樹木,也會想起音樂老師教我們唱的歌曲《校園的早晨》:“沿著校園熟悉的小路,清晨來到樹下讀書。初升的太陽照在臉上,也照著身旁這棵小樹。親愛的伙伴,親愛的小樹,和我共享陽光雨露,請我們記住這美好時光,直到長成參天大樹……”這首歌里所唱的情景,我都曾經(jīng)擁有,所以我也記住了曾經(jīng)與樹有關的美好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