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多元文化對粉彩山水瓷畫的影響

胡賢華

（作者單位：胡賢華陶瓷藝術工作室）

粉彩山水瓷畫在清朝誕生，至今已有數千年的發(fā)展歷程，是傳統(tǒng)工藝與繪畫藝術的完美融合。粉彩山水因其獨特的藝術魅力在美化生活、提高人們的審美情趣上有著十分重要的作用。所有形式的藝術都有其特地的歷史背景和文化意蘊，粉彩山水瓷畫也是如此，它產生與一個文化沖擊力極強的特殊時代，多元文化的相互融合對粉彩山水瓷畫的影響極為深遠，從多元化的文化因素來對粉彩山水瓷畫進行探討，可以更為探究二者之間的關系，感知多元的文化因素對粉彩山水瓷畫產生的影響。

一、地域因素對粉彩山水瓷畫的影響

粉彩山水瓷器畫形成于清代雍正時代，保存了好幾個世紀。直到近代為止，一直保持著繁榮的發(fā)展狀態(tài)，是中國山水陶瓷繪畫的主要類型之一。影響粉彩山水畫發(fā)展的因素很多，其中地域因素最為明顯。從晚清山水瓷畫的藝術風格來看，它深受江南文化的影響。大多數作品介紹了江南的地理和文化特征，包括自然風光和景觀。從當代陶瓷粉彩畫的發(fā)展來看，區(qū)域性影響因素不僅限于江南，而且還擴展到了更廣泛的領域，涵蓋了南、北、西三個方面。地域因素對當代陶瓷粉彩畫的藝術面貌有著明顯而深刻的影響。

（一）對創(chuàng)作內容的影響

粉彩山水瓷畫是以自然山水為創(chuàng)作的主要內容的，一般的，藝術家總是會對自己所熟悉的山水景觀進行描繪，由于粉彩山水瓷畫畫起源于景德鎮(zhèn)，并在此得到發(fā)展，而景德鎮(zhèn)地處江南，因此不少藝術家都喜歡將江南地區(qū)的風景作為創(chuàng)作的主要題材。隨著時間的推移，粉彩山水瓷畫發(fā)展至現代，多元化的藝術形式和內容出現，在創(chuàng)作題材上，也呈現出多元化的趨勢，與傳統(tǒng)粉彩山水瓷畫的表現手法有所不同的是，現在的大多數創(chuàng)作者主要以寫生為主，作品的內容和表現手法更具客觀性，其題材來源都是來自真實山水景觀。除了對江南地區(qū)的自然景觀進行描繪之外，粉彩山水瓷畫發(fā)展至后期也加入西部地區(qū)的自然風景題材，粉彩山水瓷畫西部地區(qū)的題材主要表現為以下四個方面：一是云貴川高原地區(qū)的自然風貌，包括喀斯特地貌和充滿民族特色的風土人情。第二是西藏地區(qū)的自然風貌，表現藏族特有的風情和雪山等自然風光。第三是新疆塔里木盆地的自然風光，主要表現為戈壁沙漠，天山等富有西域特色的景觀。第四是黃土高原的自然景觀，主要描繪了黃土高坡、窯洞等特色風貌。隨著不少藝術家前面西部采風的情趣不斷增加，西部題材的粉彩山水瓷畫也成為了藝術家創(chuàng)作的熱門。

（二）對創(chuàng)作風格的影響

地域因素不僅對粉彩山水瓷畫的創(chuàng)作題材有所影響，對其創(chuàng)作風格也會長生相應的作用。傳統(tǒng)形式的粉彩山水瓷畫主要以江南地區(qū)的人文景觀作為創(chuàng)作題材，所以在創(chuàng)作上就形成來一種清新雅致、靈動秀麗的藝術風格，將南方的特色彰顯得淋漓盡致。不當代粉彩山水畫也加入了許多新的地域主題，使當代粉彩山水畫的風格更加多樣化。由于地域的影響，當代粉彩山水瓷畫創(chuàng)作風格的多樣性不斷增加，也使其更充分、更全面地反映了中華民族的自然和文化精神，從而顯著提高了其民族風格特征和風格。

另一方面，在江南以外的山川中，最常見的是意象化的表現風格。藝術家們的驚人技巧試圖表現出一種強大而華麗的藝術表現力，這與傳統(tǒng)陶瓷粉彩景觀的優(yōu)雅風格大不相同，表現出一種充滿陽剛之氣的特色風格。與傳統(tǒng)的寫實風格相比，自然風格雖然在表達地區(qū)風景的客觀真實性方面較弱，但卻在塑造意境和意念方面往往更為豐富。此外，陶瓷粉彩山水畫的廣泛運用，特別是材料的綜合運用，已成為陶瓷粉彩山水畫的發(fā)展趨勢。當使用綜合材料時，高飽和度的玻璃是最常見的。以高飽和度琉璃為背景的粉彩山水瓷畫，既能展現江南五彩斑斕的山水，又適合西部美麗的山水。這種綜合風格顯然與現代人多樣化、個性化的審美追求相協(xié)調。這就是為什么在現代粉彩山水畫的創(chuàng)作中，瓷畫逐漸成為一種流行的技法并被廣泛應用。

二、傳統(tǒng)繪畫風格對粉彩山水瓷畫的影響

粉彩山水瓷畫興趣于清朝時期，是陶瓷文化的歷史中最為繁盛的時期。傳統(tǒng)繪畫的藝術表現形式是粉彩山水瓷繪畫最顯著的文化特征。粉彩山水瓷畫中的傳統(tǒng)文化主要分為宮廷文化文人畫以及民間三個部分，這三個部分自成體系，沿著時間的遷移而不斷發(fā)展。

（一）宮廷山水畫文化對粉彩山水瓷畫的影響

清朝的乾隆時期是中國古代藝術發(fā)展的一個鼎盛時期，在宮廷藝術的不斷推動下，社會上出現了藝術品制作與收藏一個巔峰狀態(tài)。乾隆時期的宮廷藝術主要展現了皇家普遍的審美趣味，他就像一股潮流，引領者當時整個藝術發(fā)展的方向，對粉彩山水瓷畫的產生有著重要的影響，粉彩山水瓷畫的誕生主要是為皇家服務，后來才慢慢傳到民間，因此宮廷文化成為影響粉彩山水瓷畫創(chuàng)作的重要影響之一?？滴跄觊g，因康熙皇帝的大力推崇，宮中興起了一股琺瑯彩熱潮，當琺瑯彩由宮廷傳至遙遠的景德鎮(zhèn)御窯廠時，與傳統(tǒng)的粉彩相碰，演變出粉彩瓷畫的藝術形式。雍正時期 ，御窯廠粉彩瓷達到成熟，粉彩山水瓷正式誕生。乾隆宮廷山水畫之所以對粉彩山水瓷畫產生顯著影響是與其宮廷的畫院制度與官窯制度有直接聯系的。

首先，乾隆時期琺瑯因為生產的原因外派至景德鎮(zhèn)。乾隆琺瑯彩中有大量的山水題材制品，是宮廷畫師所創(chuàng)作的，因而是宮廷山水畫風的再現?？滴?、雍正時期琺瑯彩瓷繪制完全在清宮內完成，而乾隆時期宮廷琺瑯開始外遷至景德鎮(zhèn)御窯廠，琺瑯彩帶去了全套的宮廷彩制作手法，這其中自然風光也包括山水題材。粉彩與琺瑯彩在繪制技法和用色上十分相似，因而，粉彩山水畫大師很自然地會向琺瑯彩宮廷山水畫大師學習并進行模仿。其次，由于乾隆御窯廠粉彩山水瓷畫的畫樣大都是宮廷畫師所提供的樣本，其紋飾圖樣也幾乎全部出自內廷，御窯廠粉彩制品紋飾大多數都符合宮廷文化的審美的需求。乾隆粉彩山水制品亦不例外，其畫樣大都出自宮廷造辦處和如意館山水名家之手。乾隆的粉彩山水畫也不例外，它們的大部分作品都來自宮廷之中和如意館的著名山水畫家。御窯廠粉彩畫家精心復制宮廷提供的山水畫，充分反映了乾隆宮廷山水的主張。最后，乾隆皇帝的個人干預使御窯廠粉彩山水畫趨向宮廷風格。乾隆皇博學通識俐，對各種藝術品都表現出極大的熱情，他經常對皇室瓷器的展示作出非常具體的指示，并命令陶瓷陶官員遵旨處理。乾隆皇帝在山水畫方面有很高的成就，所以他對粉彩山水畫有極高的藝術鑒賞力，這使得陶藝家們對上述意圖做出反應，并全力以赴，圍繞著御窯廠的粉彩畫家們完美地模仿了宮殿的風景畫。

（二）文人畫對粉彩山水瓷的影響

由于清朝的宮廷藝術中夾雜著濃厚的文人意蘊，因此粉彩山水畫的繪畫中也充盈著濃厚的文人畫風格，清朝宮廷中的文人畫主要以“四王”的繪畫風格為主。到了乾隆時期繪畫風格發(fā)生轉變，以王原祁的畫風為主，唐岱、張宗蒼等名家還被授予官職，這批畫家功力深厚，且自成體系，以文人畫的藝術風格而得寵于宮廷，備受乾隆帝的青睞。

然而，清朝時期宮廷中的文人畫風格與民間的文人畫風格存在較大的差異性，宮廷文人畫畫風要用筆上會更加嚴格謹慎，水墨的色彩不是特別濃厚。乾隆時期的粉彩山水瓷畫就大量運用了宮廷文人畫的繪畫風格，十分注重構圖、用筆以及意境的構造，不過與文人畫所不同的是，乾隆粉彩文人山水瓷畫大都在陶瓷上描繪，瓷器四周輔以工細艷麗的圖案裝飾，與淡雅寧靜的文人畫面形成鮮明對比。

在構圖方式上，粉彩山水瓷畫沿襲來傳統(tǒng)繪畫的創(chuàng)作方式，于之前的官窯奢華的風格和構圖不同，粉彩山水瓷畫更加注重意境的表現，構圖上遵循三遠法的基本法則，從許多事物中選擇最具代表性的精華，表現物象的典型動態(tài)或結構。在中國傳統(tǒng)繪畫的表現形式中，構圖是首當其沖的，粉彩山水瓷畫亦是如此。藝術創(chuàng)作的過程分為體驗、構思和傳達三個環(huán)節(jié)，構圖是藝術創(chuàng)作的第二個環(huán)節(jié)，是藝術家將搜集到的藝術素材在頭腦中進行孕育，形成藝術意象的一個十分重要的步驟。粉彩瓷畫山水的構圖方式主要分為穩(wěn)定式、對角式、曲線式以及滿幅這幾種。其中曲線式是由C型以及S型兩種模式組成。每種構圖形式都有著其特定的空間構造，在不同的構圖下，也呈現出不同的藝術風格和藝術魅力。然而，自乾隆以來，文人的這種文化特征已經消失，官窯和民窯尊重宮殿的官僚作風和風格。直到民國時期新粉彩運動的出現，具有文人文化特征的陶瓷山水粉彩畫才得以回歸。以“竹山八友”王冶廷為代表的新粉彩瓷畫，顏色多為綠色。但他有著濃厚的文學特色，強調筆墨情趣和高度的藝術設計。雖然它是現代的，但它具有古典文人畫的美，并有很大的影響。時至今日，粉彩山水瓷畫的主流品味仍然是傳統(tǒng)文化素養(yǎng)的文化畫的藝術品味，保持著濃厚的傳統(tǒng)文人畫氛圍。

（三）民間文化對粉彩山水瓷畫的影響

粉彩山水瓷畫從宮廷傳給人們，必然具有強大的大眾文化氣息。因為粉彩山水畫的欣賞者不僅是權貴，而且還包含中下層的普通人。這就是為什么任何未經處理的粉彩山水瓷畫能夠會出現在公眾面前。為了滿足民間審美習慣，它畫出了普通人喜愛的藝術形式。充滿溫馨、簡潔文化特色，色彩更加鮮艷，對比強烈。景觀中描繪了仙鶴、松樹、靈芝等有希望的動植物等。

三、西方文化對粉彩山水瓷畫的影響

（一）西方繪畫風格對粉彩山水瓷畫影響

清代宮廷文化藝術由明朝的封閉狀態(tài)轉變?yōu)閷ν鈦砦幕陌?。這就是為什么西方文化使宮廷文化變得美妙，并成為宮廷文化的一部分。封建統(tǒng)治階級對外來文化的寬容甚至狂熱，必然使粉彩山水畫具有鮮明的外來特征。事實上，如果沒有西方的外來文化，根本就不會有粉彩瓷畫藝術。這是因為粉彩瓷受清代盤琺瑯彩的影響，形成了西方琺瑯彩材料在瓷器中的成功應用。粉彩從一開始到現在都有著明顯的外來文化影響的痕跡，乾隆粉彩山水瓷畫大量融入西法，呈現中西合璧藝術風格。西方傳教士畫家在宮廷中空前活躍是清代畫壇突出的特色之一，康熙時期西洋油畫技法已較多地引入到中國山水畫創(chuàng)作當中，雍正時期出現衰退，而至乾隆時期再度繁榮，以郎世寧為代表的西洋畫師備受乾隆帝寵信，郎世寧奉命涉足瓷畫。

乾隆時期的粉彩山水瓷畫融入了大量西方的繪畫風格，盡管沒有西方藝術家的直接參與，但是郎世寧在宮廷之中，其地位極高，不少宮廷的畫師回去模仿他的繪畫風格，將大量的西方油畫的技法運用到粉彩山水瓷畫的繪制中來，使粉彩山水瓷畫的層次感和視覺表現更加強烈，與傳統(tǒng)粉彩山水瓷畫的平面畫才生了很大的不同，粉彩山水瓷畫增添來西方藝術的色彩。在繪畫技法上主要表現在這幾個方面：大量使用油畫的繪畫技法和上色的方式，使畫面物體的立體感和層次感更加強烈；采用透視的基本原則，使物體的空間感和距離感更加明顯?？滴跄┠曛燎迩∧觊g，是受外來文化影響的高峰時期，此時，粉彩山水畫也呈現出中外結合的藝術面貌。民國時期，隨著西方列強入侵，西方文化對粉彩山水瓷畫的創(chuàng)作影響更為濃烈，此時的粉彩山水畫主要是在中西文化融合的背景下模仿“上海畫派”的風格。

（二）當代的文化潮流對粉彩山水瓷畫

當代改革開放后，包括現代陶藝思想在內的大量外來文化進入中國，也對粉彩山水畫產生了影響，使其具有時代感。當代粉彩山水瓷畫的藝術表現形式是對傳統(tǒng)形式的粉彩山水瓷畫的繼承與革新，它很好地將現代的文化特色與傳統(tǒng)的繪畫技巧相結合，在保留傳統(tǒng)藝術形式的基礎上，將現代豐富的藝術元素融入進來，并運用到各個領域中去，實用性價值得以彰顯。在具體的表現激發(fā)上，現在的粉彩山水瓷畫不再因循守舊運用傳統(tǒng)繪畫的模式和流程。傳統(tǒng)粉彩山水瓷畫采用的是傳統(tǒng)國畫的創(chuàng)作方式，創(chuàng)作流程過于流程化，都是固定的模式。現代粉彩山水的題材大多數都是創(chuàng)作者對自然的直接描繪，繼承了傳統(tǒng)國畫的風格特征，但是在技法表現上則更多的運用了油畫的創(chuàng)作方式，線條和用色上不再嚴謹謹慎，而是更加寫意和灑脫。與此同時，還運用了素描的創(chuàng)作手法，將皴，勾等表現技法巧妙地融入到作品中，這種創(chuàng)作方式和技法表現突破了傳統(tǒng)粉彩山水瓷畫的死板形式，采用綜合性裝飾的變現方式，綜合性地呈現給欣賞著。

從現代粉彩山水瓷畫的創(chuàng)作題材來看，傳統(tǒng)粉彩山水主要表現的是文人畫題材的藝術作品，大多表現的是江南的地域特色?，F在粉彩山水瓷畫的題材則更加開放和多元化，西部題材等各種題材的藝術題材都成為了藝術家創(chuàng)作的對象，創(chuàng)作的視野更加廣闊。像這樣富有文人書畫的傳統(tǒng)題材，至今仍在現代繪畫中使用。現代的粉彩山水瓷器畫以更廣闊的視野將西部題材表現在作品中。從構圖的形式來看，現在粉彩山水瓷畫的構圖方式逐漸擺脫了傳統(tǒng)的構圖形式，融入了傳統(tǒng)山水瓷畫的構圖形式，運用三遠法，同時也融入了西方油畫和素描的構圖方式，形式更加多樣化。

從風格表現的角度，藝術家對現代粉彩山水瓷畫進行深入的改造和創(chuàng)新，盡管傳統(tǒng)的創(chuàng)作風格仍然是藝術家追求的核心，但當代粉彩瓷畫同樣也吸收了現代優(yōu)秀的審美風格。當代粉彩瓷畫的風格不再沿襲傳統(tǒng)的剪貼審美風格，而是在傳統(tǒng)的基礎上發(fā)生變化。在延續(xù)傳統(tǒng)的前提下，當代粉彩山水畫借鑒了西方印象派的審美風格，同時也吸收了抽象表現主義的表現形式，取其精華去其糟粕。

四、結語

從粉彩山水瓷畫文化特征的歷史發(fā)展來看，它一直是在文化互動的條件下發(fā)展起來的。雖然從一開始就與外部文化聯系在一起，但傳統(tǒng)的繪畫藝術仍然是中心元素。宮廷、文人、民俗和其他民族文化風格是其主要特征，地理文化特征更為其增添了獨特的文化涵養(yǎng)。傳統(tǒng)、異國、地域三種文化元素的有機融合是文化的源泉，粉彩山水瓷畫才能具有如此旺盛的藝術生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