復興號，在中原大地上奔馳

□李慶華

一

像一座山峰在黃淮平原上移動

像一面旗幟引領萬物的生長

那些從冬天伸向春天的玉蘭花

她們清澈的眸子慢慢習慣了

這金色的閃電。正如我

習慣了春雨從車窗極速掉落的樣子

這力量是一種光明的暗示

雨水洗過了麥苗，也一次次洗過落日

二

沿途的梨花、丁香、蒲公英，它們都

浩浩蕩蕩鋪天蓋地，因為速度

我已經無法分辨，哪一朵花上

停著抒情的蝴蝶

哪一條水渠里，多嘴的浪花

躍上垂柳的發(fā)梢

小草與牛羊一起抬起頭來

接住杏花上搖晃的笑聲

風慢慢吹過淮河，吹過黃河

一些老照片自舊時光里躍出

落進我靠在車窗的春夢

三

斜陽中我看到一位老人，牽著他的老牛

穿過一片麥田

我的目光無法趕上他的前程

一只小鳥從遠古飛來，帶著我

穿越清、明、宋、唐，抵達列國的烽煙

重溫古人的氣息、草木的氣息

所有的美好都停在我的睫毛上

而身后是修葺一新的春天

四

夜晚，復興號手持火炬沿途照亮村莊和城市

我看見胸腔里的火苗，反復熔煉舊時代的生鐵

并以熱愛的姿態(tài)進入國家、歷史、命運

它從一個光明的站臺出發(fā)，頭頂磷火

去擦亮沿途的荒蕪和衰敗

有時也深入地下，去喚醒那些失神的目光

五

遠遠望去，一列飛奔的高鐵

又是一壇剛剛開壇的美酒

那些酒分子在血液里越燒越旺

每一次震顫都是對大地的一聲叩問

在寬敞明亮的車廂，我想和每一個陌生人說話

我想告訴他們這是從十四億個夢中抽出的

是一帶一路中一根柔韌的絲

穿過大山、流水，甚至白云的針眼

正織著如火如荼的畫卷

六

輕輕地走近，一列復興號

更像一穗飽滿的麥子，我就是其中的一粒

鋼軌越過麥稈，通向太陽的隧道

麥粒不是麥粒，是一顆裸露的心

發(fā)出中國的光芒

你看見過刷顏料的工人吧，他揮動刷子

在一堵偌大的墻面上反復刷著

而此時，復興號也是一把刷子

刷出黃土的堅毅，刷出黃河的奔騰

刷出莽莽北國的妖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