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玉泉
《文海寶韻》是一部兼釋文字形、音、義的西夏字書,體例上具漢語韻書《切韻》及文字學(xué)著作《說文解字》的特點,是辨識西夏文字、全面認識西夏文字的一部重要工具書?!段暮氻崱纷猿鐾烈詠?,學(xué)術(shù)界給予了極大關(guān)注,圍繞著其體例、性質(zhì)、字形、字音、字義等等產(chǎn)生了一大批研究成果。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對其文本的解讀與翻譯,這方面的主要成果有克平、克羅科洛夫等合著的《文?!罚?],史金波、白濱、黃振華合著《文海研究》[2],李范文《夏漢字典》[3]、賈常業(yè)《西夏文字典》[4]等也有關(guān)于《文?!返闹饤l翻譯。應(yīng)當說,早期的文本解讀非常艱難,篳路藍縷,但為推動文字辨識、西夏文獻解讀、西夏語言文字研究、字典編著等工作提供了大量的基礎(chǔ)材料,功績顯著。但必須承認,相當?shù)姆g成果產(chǎn)生時間較早,大量西夏文獻尚未刊布,可以利用的參考材料太少,主要只有《番漢合時掌中珠》、《涼州重修護國寺感通塔碑銘》以及國家圖書館藏的少量佛教材料,西夏語法研究還在逐步發(fā)展階段,翻譯過程中遇到的問題以及未能解決的地方自然很多。如今,隨著大量西夏文獻的刊布、文獻解讀成果的面世、字詞及語法研究的推進,為《文海寶韻》等字書的翻譯改進和進一步解讀迎來了契機。本文擬在前人翻譯成果的基礎(chǔ)上,利用最新的研究材料和文獻解讀成果,試對已有翻譯作出幾處補正,敬請學(xué)界指正。具體的譯證過程是,先列西夏文錄文,再列本次之新譯,最后詳細闡述改動理由。
《六韜》這段文字是太公回答武王軍隊裝備規(guī)模和數(shù)量是否有一定標準,太公以萬人規(guī)模軍隊的裝備情況來回答,其中“大數(shù)”當指大概之數(shù)、約略之總數(shù),絕非多數(shù)。而從后面兩例子看,“”實際表達的意義是指“數(shù)”、“數(shù)量”。史金波等譯注《天盛改舊新定律令》“”多譯作“總數(shù)”,可從。然此后的《天盛改舊新定律令》相關(guān)研究成果又多回改作“多數(shù)”,誤甚。
這里主要涉及對字頭“僥”翻譯的改動。該字有兩義,舊譯:魘、壓,戲鬧。其“魘”義,于文獻未見佐證,當改為“惱”、“煩惱”、“觸惱”為是。其佐證材料如下:
以上材料中,“僥”分別為“煩”、“怒”、“觸惱”。也正因為其有“惱”義,才可解釋該字緣何有“(戲)鬧”義。這是因為受到漢語的影響,將記錄“惱”的西夏文“”,移植到記錄與漢文“惱”同音的“鬧”之上。類似的移植在西夏文中頗多,如“”本用于記錄“道路”的“道”,也移植到記錄漢文“道義”的“道”[6]156-162。
故此,這里采《孝經(jīng)傳》將其解釋為“偯”。
注釋:
①《夏漢字典》第346頁錄作“屬”,誤。
②此采用聶鴻音先生譯文。下同。據(jù)聶先生研究,與《新集慈孝傳》最接近之漢文文獻為司馬光《家范》。此句《家范》卷七作:“娣姒之比兄弟,則疏薄矣。”與西夏文“泵矯”對應(yīng)者即“娣姒”。《新集慈孝傳》又設(shè)“泵矯稾”,對應(yīng)《家范》之“妻章”。下文所引兩例材料中,后一條可見《家范》,與“泵矯”對應(yīng)者作“外妻”。參見聶鴻音《西夏文〈新集慈孝傳〉研究》,寧夏人民出版社,2009年,第76頁。
③按,《孫子兵法三家注》中西夏文以“椽凈”對譯漢文“吳起”。
④《夏漢字典》第147頁譯作“龜茲國”,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