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金
雪越下越大,已經(jīng)沒過腳面,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正要讓辦公室安排車輛時,杜平看著雪猶豫了一下。因為扶貧需要下鄉(xiāng),尤其到幫扶的貧困戶李保成家還要經(jīng)過一個緩坡。那坡雖緩卻很長,平日行車走人沒什么問題,但這種天氣,杜平心里沒底。他不擔心車上不去,上不去大不了倒回來,差那三里地可以步行,但那道坡的兩側(cè)都是溝,即便不深,車滑下去也很麻煩。
可單位分管扶貧工作的領導已經(jīng)通知,今天是與貧困戶對接的最后一天,弦外音:下刀子也得想辦法完成。杜平別無選擇,只能坐車踏上了對接之路。
真是怕什么來什么。到緩坡前杜平本想剩下的路步行前去,司機好心,說爬坡試試吧。結果車上到一半,滑進了坡旁的溝里。杜平和司機推了好一會兒,車半點都沒動。人生地不熟的杜平?jīng)Q定向李保成求救。
打電話時,杜平真有些不好意思。扶貧這么長時間,他雖說每月都來,但每次來就是和李保成拍幾張照片,沒給過什么實際的幫助,就連送慰問品,也只有去年春節(jié)單位統(tǒng)一配送米面油那次。
一會兒,李保成帶著四個村民氣喘吁吁趕到坡前。幾個人二話不說,直接跳到溝里推車。大家把吃奶的勁都使出來了,車還是一動不動。李保成尤其用力,臉上的汗滴答滴答往下流,右手還蹭破一塊皮,鮮紅的血滴在潔白的地上格外顯眼。
又折騰半小時,車還是動不了。杜平知道靠人推解決不了:“這附近有鉤機嗎,看來只能用鉤機拖了。”一個村民對李保成說:“快給你外甥打電話,讓他開鉤機來?!?/p>
李保成的外甥有鉤機,他打完電話,小伙子很快就開著鉤機過來了,問:“給多少錢費用?”杜平回答:“我不知道行情,你定吧?!薄澳蔷腿侔桑@大雪天的?!?/p>
李保成在一旁開口:“要什么錢,人家是來幫扶我的?!薄鞍パ嚼暇耍蔷褪菕靷€名的事,他要真給你辦事了,我收一分錢都是不講究。”“人家月月來就夠辛苦了。”“你知道什么,他們來有單位出車,跑一趟個人還能掙五十元補助呢?!倍牌?jīng)]反駁,李保成外甥說的是實情。
李保成激動起來:“那些是人家的事,再說掙補助也應該,連來帶去得半天工夫呢,要是趕上這天氣,五十元還算多呀,你非要工錢我給行吧?!崩畋3傻耐馍辉僦?,把車拉上來,杜平給錢也沒要,開著鉤機走了,一臉賭氣的樣。杜平感覺臉有些燙,回單位才恢復正常。
后來,杜平給李保成買了五只羊,又介紹他到朋友的公司當門衛(wèi)。羊由別人代養(yǎng),李保成可得一半收益。
年底,杜平被評為扶貧先進。開會介紹經(jīng)驗時,杜平一上來就說:“我和李保成是結對相互幫扶。”大家一臉茫然:結對幫扶能理解,但怎么能“相互”呢?杜平接著道:“我給他經(jīng)濟支持,他教我為人處事……”
(摘自《決策探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