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曉蘭 李 莉
不確定決策和跨期決策是經(jīng)濟決策涉及的兩個主要問題(Sutter et al.,2013;Chow et al.,2016)。來自行為經(jīng)濟學、實驗經(jīng)濟學領(lǐng)域的文獻已經(jīng)揭示個體在不確定和跨期條件下的行為與經(jīng)典理論存在偏差(如Kahneman and Tversky 1979;Tversky and Kahneman, 1992; Laibson,1997),這表明個體行為并不符合完全理性的假設。然而,行為偏差究竟反映了個體在認知上的錯誤,還是代表了個體真實的偏好依然存在爭議(Chew et al.,2016)。一些研究認為有限理性來源于決策者的認知錯誤,例如,個體生氣、焦慮等負面情緒會使其低估風險而變得更冒險(Li and Keltner,2001);當決策者發(fā)現(xiàn)其他可選擇的結(jié)果優(yōu)于自己選擇的結(jié)果是,會產(chǎn)生后悔情緒(Bell,1983; Loomes and Sugden,1982,1987)。也有理論認為偏差反映的是決策者真實的偏好,Lior et al.(2019)提出即使在理想化的實驗中,個體的決策偏差依然根植于神經(jīng)元網(wǎng)絡,因此在任何決策任務中都是不可避免的。
為了深入了解決策偏差的形成機理,本文將通過實驗來檢驗在不確定性以及跨期條件下,使用外語對一系列經(jīng)濟決策行為的影響。使用外語對決策行為的影響機理主要基于Kahneman and Frederick(2002)提出的雙系統(tǒng)理論(dual-process theory)。該理論認為認知過程包含兩個系統(tǒng),一個是控制加工過程,依賴于個體的認知資源,是審慎的、有意識的和受控制的理性推理過程;另一個是自動加工過程,依賴于個體的直覺經(jīng)驗和情感過程,是快速的、無意識的直覺啟發(fā)過程。已有研究發(fā)現(xiàn)使用外語時一方面會導致對事件的情緒化自動加工被弱化(Hadjichristidis et al.,2015);另一方面則會對社會事件的控制性審慎加工程度被提高(Geipel et al.,2016)。可以認為相對于母語語境,外語語境提高了文本的理解難度,需要更多認知資源的投入以對決策或判斷事件的語義進行審慎的分析。因此,從理論上看,使用外語決策將降低個體的認知錯誤,有利于做出更符合理性的選擇。本文擬對一系列決策任務的外語效應進行實驗研究,對理論假說進行檢驗。如果使用外語能夠降低決策偏差,這意味著偏差是由認知錯誤造成的,可以通過加強投資者教育、提高個人經(jīng)濟金融素養(yǎng)等方式來降低決策偏差,從而提高市場有效性;然而,如果使用外語不能降低決策偏差,則在一定程度上證明偏差是決策者的真實偏好,提高市場有效性則更多取決于基于偏好的市場機制設計,引導個體做出理性決策。
目前有關(guān)語言影響經(jīng)濟決策的研究主要來源于兩個方面,第一是利用跨國實證數(shù)據(jù)揭示語言,包括語法結(jié)構(gòu)、語言距離對決策行為的影響;第二是利用行為實驗方法,揭示決策任務中的外語效應。在實證研究領(lǐng)域,Chen(2013)通過對跨國宏觀數(shù)據(jù)進行實證研究,發(fā)現(xiàn)語言是否區(qū)分時態(tài)會影響該國居民的儲蓄率、退休金、健康等變量。具體而言,當語言不區(qū)分時態(tài)時,人們的儲蓄率更高、退休資產(chǎn)累積更多、更少進行抽煙等影響未來健康的活動。Cuypers et al.(2015)研究了語言距離和通用語言能力對跨國并購目標中的并購方所持股權(quán)的影響,發(fā)現(xiàn)本國語言和外語的語言距離差異較大時,收購者的持股比例較低。Hicks et al. (2015)從經(jīng)濟學的角度分析了語言的性別屬性對家庭分工的影響,實證結(jié)果顯示相比沒有使用性別標記語言的男性,使用性別標記語言的男性更少做家務活動。Kim et al. (2017) 利用38個國家的數(shù)據(jù),實證檢驗了語言中的將來時對財務報表中盈余管理的影響。Feng et al. (2018)研究發(fā)現(xiàn)在擁有共同官方語言、母語或語言更接近的國家之間,雙邊直接投資額往往更高。在實驗研究領(lǐng)域,實驗方法的使用進一步揭示了語言對經(jīng)濟決策行為的直接影響。Keysar et al.(2012)在實驗中發(fā)現(xiàn),使用外語能夠降低決策者的框架效應。Costa et al.(2014),蔡任棟等(2016)重復了Keysar et al.(2012)的研究,得到了有關(guān)框架效應的類似結(jié)果。Costa et al.(2014)還發(fā)現(xiàn)使用外語能弱化損失厭惡、風險厭惡等啟發(fā)式?jīng)Q策偏差的影響。Hadjichristidis et al.(2015)的研究發(fā)現(xiàn),在評估具有潛在危險的事件時,相對于母語,外語表達可降低被試對該類事件的風險感知。Gao et al.(2015)的實驗依次向被試呈現(xiàn)輸贏隨機的賭博任務,結(jié)果證明了使用外語進行反饋會削弱決策中的熱手效應。Li(2017)通過實驗研究用不同的語言交流對社會偏好和決策偏差是否有影響,發(fā)現(xiàn)使用母語決策的被試比使用外語的決策的被試更值得信任,以及更信任他人,而且更傾向于表現(xiàn)出對幸運數(shù)字的偏好。從已有文獻來看,外語對經(jīng)濟決策行為的影響得到眾多研究者的關(guān)注和探索,然而,不同類型的決策偏差有著復雜的認知機理,外語效應的穩(wěn)定性、普遍性以及發(fā)生機制還有待進一步考察。
借鑒Keysar et al.(2012)的研究思路,本文將外語效應拓展到不確定性決策和跨期決策,隨機選取兩組被試,分別用漢語和英語完成一系列決策任務,檢驗漢語和英語兩種語言條件下被試決策行為的差異。相對于已有文獻,本文的研究的貢獻主要體現(xiàn)在以下幾個方面。首先,已有實驗研究一般僅關(guān)注某一種決策任務,本文系統(tǒng)性考慮了經(jīng)濟決策的兩類核心問題——不確定決策和跨期決策,利用個體實驗驗證這兩類問題中的語言效應,有助于揭示個體決策偏差究竟來源于認知錯誤,還是體現(xiàn)其真實的偏好,為市場制度設計提供微觀行為依據(jù);其次,根據(jù)Knight(1921)的研究結(jié)果,不確定性包括已知概率的風險情況和未知概率的模糊性情況,本文在不確定性決策中引入了風險決策和模糊性決策,在現(xiàn)有文獻中首次對這兩種不確定性決策問題的外語效應進行對比,揭示了風險決策和模糊性決策在個體認知上存在的差異;此外,已有文獻通過跨國儲蓄率的對比,間接顯示語言影響跨期決策,但事實上難以排除儲蓄率還受環(huán)境、文化等多種因素的影響,本文則為探索語言對跨期決策的影響提供了直接證據(jù)。
本文的結(jié)構(gòu)安排如下:第二部分介紹實驗流程和實驗材料;第三部分分析實驗結(jié)果;最后是對實驗結(jié)果的總結(jié)和討論。
經(jīng)濟決策的主要問題是在不確定的環(huán)境下,通過市場對資源進行跨期配置。圍繞經(jīng)濟決策的核心問題,本文設計的實驗任務包括不確定決策和跨期決策兩個大類,如圖1所示。不確定性條件包括已知概率的風險場景和未知概率的模糊性場景。實驗目的是檢驗使用外語是否有助于降低決策偏差。我們將被試隨機分配到外語組和母語組兩個實驗組,每組實驗均包含完全相同的13個決策任務。前10個任務是不確定條件下的決策任務,實驗中的決策偏差全部體現(xiàn)在違背期望效用理論。其中,有關(guān)生命問題的兩個任務是進一步驗證Keysar et al.(2012)的研究,其他任務均與經(jīng)濟決策相關(guān)。后3個任務是跨期條件下的決策任務,實驗中的決策偏差則體現(xiàn)在違背新古典時間偏好理論。實驗任務的設計全部基于實驗經(jīng)濟學的經(jīng)典文獻,包括Kahneman and Tversky(1979),Kahneman and Tversky(1992)等。
圖1 實驗任務
完成決策任務之后,被試需要填寫有關(guān)個人人口學信息、英語水平等方面的調(diào)查問卷。外語組實驗過程中,全部書面材料使用英文,實驗主試用英文宣讀實驗說明。在母語組實驗中,實驗程序與外語組完全相同,差別在于使用中文書面材料和中文宣讀實驗說明。在全部決策任務完成之后,被試才被告知其決策的收益結(jié)果。其中,小額收益損失任務、模糊厭惡和本土偏差這3個決策任務有真實貨幣激勵(金錢用點數(shù)表示,100點=1.5元),其他任務為假設的貨幣激勵。
2019年4月我們在上海外國語大學通過網(wǎng)絡招募了106名本科生(76名女生),每位被試都能獲得實驗出場費5元,最終報酬加上被試在真實貨幣激勵的決策任務中所獲得的獎勵。被試被隨機分配到母語組(n=49)或外語組(n=57),母語組平均實驗時長是45.8分鐘,平均報酬是38.33元,外語組平均實驗時長是61.2分鐘,平均報酬是39.57。被試平均年齡20.06歲。其中,43名學生來自語言類專業(yè),其他學生來自經(jīng)濟、管理、新聞傳播、政治學、法學等專業(yè)。所有學生的母語是漢語,外語是英語,習得第二語言的渠道主要是課堂學習。實驗在教室采用紙筆的形式完成,每場實驗有10-20人左右的被試參加,決策全部為匿名。
我們收集了被試英語技能的自評分數(shù),要求被試從聽、說、讀、寫四個方面進行自評(1-4分,1表示“非常不熟練”,4表示“非常熟練”)。被試的自評英語技能分數(shù)均值為2.70分,SD=0.69。對母語組和外語組的英語水平自評分數(shù)進行Mann-Whitney檢驗,U=1506.50,p=0.443,說明兩組的英語水平無顯著差異。另外根據(jù)學生年級對母語組和外語組被試的全校統(tǒng)一的《基礎(chǔ)英語》課程的期末成績也進行Mann-Whitney檢驗(大一年級:U=123.50,p=0.335;大二年級:U=203.50,p=0.885),進一步驗證了母語組和外語組英語水平無顯著差異。此外,兩個組在性別、專業(yè)、年齡等變量上均無顯著差異。
外語組被試需對實驗材料的理解程度進行評價(1-4分,其中1表示“完全不理解”,4表示“完全理解”)。對外語組被試的材料理解程度進行單樣本t檢驗,結(jié)果顯示其理解程度評分(M=3.56,SD = 0.07)顯著高于“基本理解”對應的分值3,t(56)= 7.927,p=0.000,表示外語條件下被試能較好地理解決策任務的語義和內(nèi)容。
(1)框架效應
框架效應是指人們對一個客觀上相同問題的不同描述導致了不同的決策判斷??蚣苄母拍钣蒚versky和Kahneman用“亞洲疾病”的實驗于1979年提出,他們發(fā)現(xiàn)個體會受到信息背景的干擾而產(chǎn)生決策偏差,形成不一致的判斷。為檢驗使用外語能否降低個體的這類決策偏差,參考Tversky and Kahneman(1979)的研究設計,第一組決策任務是讓被試分別在收益和損失兩種場景下進行選擇。
決策任務1用“收益場景”來呈現(xiàn),具體內(nèi)容如下:假設目前正面對一種不尋常的亞洲疾病沖擊,6000人可能死亡,現(xiàn)在有A和B兩種治療方案。治療方案A:2000人會獲救;治療方案B:6000人全部獲救的可能性為1/3,全部死亡的可能性為2/3。如果由你進行決策,你要選擇治療方案A還是B?
決策任務2與決策任務1實質(zhì)一致,但將結(jié)果用“損失場景”來呈現(xiàn),即方案A的結(jié)果替換成“4000人會死亡”;方案B的結(jié)果替換成“無人死亡的機率為1/3,6000人全部死亡的概率為2/3”。
理性的個體在這兩個場景中會做出一致的選擇,但Tversky and Kahneman的結(jié)果發(fā)現(xiàn),在任務1中大部分個體傾向于選擇確定性的結(jié)果,即治療方案A;但在任務2中,個體則更傾向于選擇不確定的結(jié)果,即治療方案B。對同一問題的不同描述影響了個體的判斷造成決策偏差,這是因為在收益框架下,個體是風險厭惡的,而在損失框架下,個體是風險偏好的。我們的實驗目的在于檢驗使用外語能否降低個體在這兩個場景中選擇的不一致性,減弱框架效應的影響。
(2)反射效應:小額金錢問題和大額金錢問題
現(xiàn)實中的金融行為經(jīng)常涉及不確定條件下的決策問題。Kahneman and Tversky(1979)通過實驗得出結(jié)論:人們并非單純厭惡風險,當他們認為合適時會選擇冒風險。個體的動機主要是規(guī)避損失,而不是單純地厭惡風險,人們厭惡的是損失,損失與收益相比,總顯得更突出、讓人感受更強烈。損失厭惡(loss aversion)是指人們面對同樣數(shù)量的收益和損失時,損失會給他們帶來更大的情緒影響,同量的損失帶來的負效用為同量收益的正效用的2.5倍。前景理論的重要發(fā)現(xiàn)之一是人們在面對收益和損失的決策時表現(xiàn)出不對稱性,即反射效應,當面對收益時,人們表現(xiàn)為風險厭惡;當面對損失時,人們則表現(xiàn)為風險尋求。為檢驗使用外語能否降低個體的反射效應,參考Tversky and Kahneman(1992)對前景理論的研究,本部分的四個決策任務是讓被試分別在小額金錢問題和大額金錢問題的兩種場景下(收益和損失)進行決策。
決策任務3是小額金錢問題,是一個“收益場景”,具體內(nèi)容如下:我們將隨機從20張卡片中抽出一張,這20張卡片包括10張黃色卡片和10張黑色卡片。你有以下兩種選擇:A:猜測卡片的顏色。如果你的猜測是正確的,你會得到100點的收益;如果你猜錯了,就得不到任何收益。B:不想猜測卡片的顏色,得到固定收益50點。
決策任務4是與決策任務3一樣的抽卡片任務,但是是一個“損失場景”,即A選項中,如果被試的猜測是錯誤的,將承擔100點的損失;如果猜測是正確的,就不需要承擔任何損失;B選項的結(jié)果替換成“不想猜測卡片的顏色,承擔固定損失50點”。
為了檢驗使用外語對決策偏差的影響是否因決策任務中金額大小而已,參考Chew et al.(2016)的決策任務,我們還引入了大額金錢問題(決策任務5和6),采用假設性的支付方式。決策任務5用“收益場景”來呈現(xiàn),要求被試在以下三個選擇中選出最喜歡的選項。A:一張價格為2元的彩票,中獎機會為1/58433760,獎金為500萬。B:一張價格為2元的彩票,中獎機會為1/100000,獎金為10萬。C:得到固定收益2元。
決策任務6是大額金錢問題中的“損失場景”,要求被試在以下兩種選擇中選出最喜歡的選項。A:從10張分別標有數(shù)字1-10的卡片中隨機抽取1張卡片,總共抽三次,每次抽完后都將卡片放回。如果三次都抽到1,被試將承擔2000元人民幣的損失;如果沒有每次都抽到數(shù)字1,那么就不需要承擔任何損失。B:損失固定金額人民幣2元。
決策任務3和4中選項A是風險選項,B是確定選項。根據(jù)期望效用理論,這兩組選項的偏好關(guān)系應該是完全一致的,即如果決策任務3中選擇風險選項,則決策任務4中也應該選擇風險選項。類似地,被試如果在決策任務5中選擇風險選項,則決策任務6中也應該選擇風險選項。如果被試的兩個選擇不一致,則定義為決策偏差。我們的實驗目的在于檢驗使用外語能否降低個體在這幾個任務中的決策偏差,如果小額和大額金錢問題的實驗結(jié)果均表明使用外語思考減少了決策偏差,則證明了金額大小以及是否真實貨幣激勵對外語效應沒有影響。
(3)阿萊悖論
阿萊悖論(Allais,1953)實質(zhì)上是人們對相同結(jié)果的不一致偏好,也被稱為“同結(jié)果效應”(common-consequence effect)。為檢驗使用外語能否降低個體的阿萊行為,實驗采用Allais(1953)的設計,要求被試分別在以下兩個決策任務進行選擇。決策任務7被試需要在以下兩種選擇中選出最喜歡的選項。A: 100%的概率贏得100萬美元。B:10%的概率贏得500萬美元,89%的概率贏得100萬美元,1%的概率什么也得不到。決策任務8被試需要在以下兩種選擇中選出最喜歡的選項。C:11%的概率贏得100萬美元,89%的概率什么也得不到。D:10%的概率贏得500萬美元,90%的概率什么也得不到。
以上兩個決策任務中,把A減去89%的機會得到100萬,就得到C;把B減去89%的機會得到100萬,就得到D。根據(jù)期望效用理論,這兩組選項的偏好關(guān)系應該是完全一致的,即如果人們在決策任務7中偏好A,那么在任務8就會偏好C,如果偏好B,也會偏好D。違背期望效用理論的選擇即選項不一致:AD或者BC。其中選擇AD選項的行為被稱為阿萊行為。以往的很多實驗結(jié)果表明大部分人選擇了AD(Conlisk,1989)。本文的實驗目的在于檢驗使用外語能否降低個體在這個任務中的阿萊行為,并且是否提高了偏好一致性。
(4)模糊性厭惡
大量行為實驗研究表明,人們在風險場景和模糊場景下的行為模式存在顯著的差異。關(guān)于風險決策和模糊性決策的區(qū)別最早始于Ellsberg(1961)的研究,其實驗要求被試在明確知道概率的情境和不知道概率的情境二者之間進行選擇,發(fā)現(xiàn)被試嚴格偏好于已知概率的決策問題,即體現(xiàn)出模糊性厭惡。
參考Chew et al.(2016)的實驗,本文設計的決策任務9要求被試在以下選擇中做出一個選擇,A:我們將隨機從20張卡片中(10張黃卡片和10張黑卡片)抽出一張卡片。請你猜測抽出來的卡片的顏色,如果你猜測正確,你將獲得收益100點,如果你猜測錯誤,那就無法獲得任何收益。B:我們將隨機從20張卡片中(黃卡片和黑卡片的數(shù)量比例未知,合計20張)抽出一張卡片。請你猜測抽出來的卡片的顏色,如果你猜測正確,你將獲得收益120點,如果你猜測錯誤,那就無法獲得任何收益。
以上決策任務中,A和B兩個選項都是有風險的,但是B的可能收益比A高了20點,因此理性的行為應該是選擇可能收益更高的B。如果被試選擇選項A,則被定義為模糊厭惡,選擇B被定義為非模糊厭惡。即被試如果更傾向于選擇確定概率選項A,即被試主觀上認為模糊選項B獲得收益的概率小于確定概率選項A(0.5),表現(xiàn)出模糊厭惡。本文的實驗目的在于檢驗使用外語能否影響個體在這個任務中的模糊性厭惡。
(5)本土偏差
模糊性厭惡在現(xiàn)實中的一個具體表現(xiàn)是本土偏差。許多研究表明投資者尤其是個人投資者在分散化投資時將他們的大部分資金投資于本國甚至本地的股票,不會為了降低投資組合的風險而特意投資于與本地股的相關(guān)度較低,能夠降低系統(tǒng)性風險的外地股。在Fox and Tversky(1995)的本土偏差的實驗設計中,要求被試猜測舊金山/伊斯坦布爾的溫度是否高于或低于特定溫度。在本文研究中,被試需要猜測實驗當天同一緯度的兩個城市北京和東京的最高溫度是奇數(shù)還是偶數(shù)。
決策任務10要求被試在以下選擇中做出一個選擇。A:猜測今天北京市最高溫度是單數(shù)還是偶數(shù),如果你猜測正確,你將獲得收益110點,如果你猜測錯誤,那就無法獲得任何收益。B:猜測今天東京市最高溫度是單數(shù)還是偶數(shù),如果你猜測正確,你將獲得收益130點,如果你猜測錯誤,那就無法獲得任何收益。
以上決策任務中的兩個城市所處的維度相近因此溫度也相近,無論選擇哪個城市,實驗當天的最高溫度奇數(shù)與偶數(shù)的發(fā)生概率都相同(0.5),但是B的可能收益比A高了20點,因此理性的行為應該是選擇可能收益更高的B。如果被試選擇選項A,則被定義為本土偏差,選擇B被定義為非本土偏差。實驗目的在于檢驗使用外語能否影響個體在這個任務中的本土偏差行為。
(6)跨期決策
跨期決策指人們對不同時間點的收益或損失進行權(quán)衡,然后做出選擇與決策。新古典跨期選擇理論提出行為主體是理性經(jīng)濟人,其貼現(xiàn)率固定不變(Samuelson,1937),這也成為現(xiàn)代金融理論的重要假設。由于個體之間耐心程度的差異,個體的貼現(xiàn)率會有所差異,不耐心的個體表現(xiàn)出更高的貼現(xiàn)率,但同一個體貼現(xiàn)率應保持不變。然而,在實驗研究中,研究者觀察到個體由于自我控制不足等原因會導致貼現(xiàn)率呈現(xiàn)的前高后低趨勢,也就是出現(xiàn)時間偏好的反轉(zhuǎn)現(xiàn)象(Frederick et al.,2002),呈現(xiàn)雙曲線貼現(xiàn)的特征。為了檢驗使用外語能否影響個體的時間偏好,本部分決策任務采用了與Chew and Ho(1994)以及Lovallo and Kahneman(2000)相似的實驗設計。
決策任務11的具體內(nèi)容:假設你明天能獲得人民幣100元,或者8天后獲得人民幣120元,你更喜歡哪種選擇?
決策任務12的具體內(nèi)容:假設你91天能獲得人民幣100元,或者98天后獲得人民幣120元,你更喜歡哪種選擇?
任務11-12中,8天后(98天后)比明天(91天后)獲得的人民幣多了20元,因此耐心且理性的個體應該選擇在兩個任務中選擇8天后和98天后獲得120元人民幣,即B選項;而不耐心,但理性的個體,應該在兩個任務中都選擇B。也就是說,理性的個體不會因為獲得金錢的時間距離現(xiàn)在的遠近不同而做出不同的決策。在本文的實驗中,如果被試在任務11中選擇選項A,同時被試在任務12中選擇選項B,則被定義為雙曲貼現(xiàn),即被試的貼現(xiàn)率隨著時間的延長呈現(xiàn)下降趨勢。
焦慮是與跨期決策有關(guān)的心理特征。為了檢驗被試的焦慮程度是否受到語言因素的影響,我們參考Chew et al.(2016)設計了決策任務13。具體內(nèi)容如下:假設你有90%的機會贏得獎金1000元人民幣,本來應該今天就能確定你是否能獲得這個獎金。但是出現(xiàn)了一些意外,所以須推遲到2周后你才能獲知能否獲得獎金。但如果你愿意支付人民幣2元,就可以立即獲知結(jié)果。你愿意支付這2元嗎?
任務13中無論有沒有支付2元,最終都可以獲知是否贏得獎金,因此理性的個體會不愿意支付2元來提前獲知結(jié)果。如果被試在任務13中選擇選項A,則被定義為焦慮,選擇B被定義為不焦慮。實驗目的在于檢驗使用外語能否影響個體在跨期決策中的焦慮程度。
以上全部實驗任務及其涉及的決策偏差如表1所示。
根據(jù)調(diào)查問卷,我們得到被試的人口學背景變量和專業(yè)、英語自評水平等變量,主要變量的描述性統(tǒng)計結(jié)果如表2所示。
表2 個體變量說明及描述性統(tǒng)計表
根據(jù)被試在13個決策任務中的選擇,我們按照表1可以判斷其決策行為是理性的,還是有偏差的。表3分別統(tǒng)計了母語組和英語組有決策偏差的個體占該組總?cè)藬?shù)的比例,以及兩組比例對比的卡方檢驗結(jié)果。
表3顯示了個體在框架效應、反射效應和阿萊悖論的風險決策中使用外語顯著減少了決策偏差,但是使用外語對模糊性和本土偏差的影響不顯著。關(guān)于跨期選擇,使用外語顯著增加了個體的雙曲貼現(xiàn)行為,對個體的焦慮程度沒有顯著影響。接下來本節(jié)將進一步分析個體的決策數(shù)據(jù),分析語言對決策行為產(chǎn)生的具體的影響。
(1)框架效應
決策任務1是收益場景,任務2是損失場景,都是與金錢無關(guān)的生命問題。根據(jù)期望效用理論,個體在兩個任務中顯示出來的偏好關(guān)系應該是完全一致的,即如果任務1中選擇風險選項A(或B),則任務2中也應該選擇同樣的選項A(或B)。
表3 決策偏差檢驗結(jié)果統(tǒng)計表
實驗結(jié)果如圖2所示,在母語組中,收益框架下選擇風險選項的人數(shù)比例為15.8%,而在損失框架下選項風險選項的人數(shù)比例為76.3%,χ2(1, N=38)=28.017,p=0.000,框架效應顯著存在。而在外語組中,收益框架下選擇風險選項的人數(shù)比例為40.40%,損失框架下選項風險選項的人數(shù)比例為42.1%,χ2(1, N=57)=0.036,p=0.849,即兩種框架下傾向風險偏好的人沒有顯著差異,使用外語思考減少了框架效應。該結(jié)果進一步驗證了Keysar et al.(2012)已有研究的結(jié)果。
圖2 生命問題中母語組和外語組在不同框架下選擇風險選項的比例
(2)反射效應:小額金錢問題
決策任務3和決策任務4中選項A均是風險選項,B則是確定選項,A和B的期望貨幣價值一樣。決策任務3是收益場景,任務4是損失場景。根據(jù)期望效用理論,個體在兩個任務中顯示出來的偏好關(guān)系應該是完全一致的,即如果任務3中選擇風險選項A(或B),則任務4中也應該選擇同樣的選項A(或B)。
實驗結(jié)果如圖3所示,母語組的選項極其不對稱,在任務3收益框架下選擇風險選項的人數(shù)比例為22.45%,而在任務4損失框架下選項風險選項的人數(shù)比例為61.22%,χ2(1, N=49) =15.138,p=0.000。在外語組中,收益框架下選擇風險選項的人數(shù)比例為66.7%,而在損失框架下選項風險選項的人數(shù)比例為73.7%,χ2(1, N=57)=0.671,p=0.413,兩種框架下反射效應消失了。實驗結(jié)果證明了使用外語思考減少了小額金錢風險決策中的偏差,收益框架下外語組決策偏差的比例比母語組顯著降低(p=0.028)。
圖3 小額金錢問題中母語組和外語組在不同框架下選擇風險選項的比例
(3)反射效應:大額金錢問題
與小額金錢問題類似,被試在決策任務5和6的偏好關(guān)系應該是完全一致的,即如果決策任務5中選擇風險選項,決策任務6中也應該選擇同樣的選項。
實驗結(jié)果如圖4所示,母語組的收益框架下選擇風險選項(A)的人數(shù)比例為30.61%,而在損失框架下選項風險選項(A)的人數(shù)比例為73.74%,χ2(1, N=49) =18.030,p=0.000,有顯著反射效應。在外語組中,收益框架下選擇風險選項(A)的人數(shù)比例為49.12%,而在損失框架下選項風險選項(A)的人數(shù)比例為59.64%,χ2(1, N=57)=1.273,p=0.259,反射效應消失了。實驗結(jié)果證明了使用外語思考在大額金錢問題中同樣減少了決策偏差(p=0.001),進一步可以證實金融決策金額的大小不會對外語效應的影響帶來變化。
圖4 大額金錢問題中母語組和外語組在不同框架下選擇風險選項的比例
(4)阿萊悖論
在任務7和任務8中,違背期望效用理論的個體會出現(xiàn)選項不一致:AD或者BC。其中選擇AD選項的行為被稱為阿萊行為。
母語組中阿萊行為的比例為55.10%,而外語組阿萊行為的比例為35.09%,χ2(1, N=106)=4.277,p=0.039,表明使用外語顯著減少了阿萊行為的比例。
圖5是被試選擇具體選項的比例,選項一致的比例為40.8%,而外語組中,選項一致的比例為64.90%,顯著高于母語組中的選項一致的比例,χ2(1, N=106)=6.155,p=0.013。表明使用外語做出的決策顯著更符合期望效應理論,減少了決策偏差。
圖5 阿萊悖論兩個任務的選項組合的比例
(5)模糊厭惡
決策任務9中,被試如果更傾向于選擇選項A,即被試主觀上認為選項B獲得收益的概率小于選項A,表現(xiàn)出模糊厭惡。
在外語條件下,被試選擇模糊厭惡選項的比例(57.9%)與母語組(67.3%)沒有顯著差異,χ2(1, N=106)=1.002, p=0.317。實驗結(jié)果表明被試偏好于選擇模糊厭惡的選項,并且外語對減少模糊厭惡決策偏差的效果并不顯著。
(6)本土偏差
決策任務10中,被試如果更傾向于選擇選項A,即被試主觀上認為選項B獲得收益的概率小于選項A,表現(xiàn)出本土偏差。
在外語組中,本土偏差的比例為14.00%,略高于母語組(12.20%)的比例,χ2(1, N=106)=0.074, p=0.786,表明被試偏好于選擇東京這個選項,而且使用外語略微增加了本土偏差比例,但檢驗結(jié)果并不顯著。
從以上6個方面的實驗結(jié)果來看,使用外語思考有減少風險決策任務中決策偏差的傾向,但對模糊性決策的偏差沒有顯著影響,原因可能是個體對風險決策任務往往依據(jù)直接后果預期、期望效用或主觀期望效用值等,可以采用統(tǒng)計學的方法進行判斷。根據(jù)雙系統(tǒng)理論,我們可以推測個體在用外語進行風險決策時比用母語做決策更依賴于控制加工過程,外語提供的一種距離機制將人們從直覺性、情感性系統(tǒng)轉(zhuǎn)移到更具分析性、規(guī)則性和系統(tǒng)性的思維模式(Kahneman and Frederick,2002),從而減少了決策偏差。對于模糊性決策,由于個體對概率未知,因此不能采用統(tǒng)計學的方法進行計算,而采用諸如好中求好、壞中求好、等概率、樂觀系數(shù)或后悔最小等準則進行判斷(Fox and Poldrack,2009),決策更偏向于利用直覺性、情感性系統(tǒng),因此使用外語沒有對模糊性決策產(chǎn)生影響。來自神經(jīng)科學的研究也表明,當決策條件分別為風險決策和模糊性決策時,內(nèi)側(cè)前額葉的腦區(qū)活動顯著不同(Tartaglione et al.,1991;Lópezramos et al.,2015;Vendetti et al.,2015),背外側(cè)前額葉皮質(zhì)(DLPFC)的活動僅會影響個體在風險場景下的決策行為,而眶額葉皮質(zhì)(OFC)的活動僅會影響個體在模糊性場景下的決策行為,這一結(jié)果表明風險厭惡和模糊性厭惡可能本身便是兩種不同的偏好(Yang et al.,2017;Li et al.,2019)。因此可以認為,風險決策和模糊性決策兩種決策任務引發(fā)了個體的不同腦區(qū)活動,認知結(jié)構(gòu)和決策過程也隨之不同,所以使用外語對風險決策和模糊性決策的決策偏差的影響不同。
(7)雙曲線貼現(xiàn)
如果被試在任務11選擇選項A,在問題任務12選擇選項B,則被定義為雙曲貼現(xiàn)。如圖6所示,在母語組中,選擇雙曲線貼現(xiàn)選項的比例為10.20%低于外語組的比例為(29.80%),χ2(1, N=106)=6.167,p=0.013,外語組選擇雙曲貼現(xiàn)的比例顯著比母語組高。實驗結(jié)果表明對于同樣時間間隔的兩筆收入(7天),被試使用外語思考會因為收到錢的時間距離現(xiàn)在的不同,而做出不一致的決策,即非理性行為比母語組顯著更多。
實驗任務11的結(jié)果表明使用外語顯著增加了雙曲貼現(xiàn)的偏好,可能是因為在漢語的語法中沒有將時間或者說時態(tài)嚴格地分割成過去、現(xiàn)在和將來,而英語將時態(tài)作為語法正確與否的重要準則。這一結(jié)論與Chen(2013)有關(guān)語言時態(tài)影響居民儲蓄率的研究結(jié)果類似。
(8)焦慮
在任務13中,在母語組中選擇焦慮選項的比例為75.5%,略高于外語組中選擇焦慮選項的比例為(70.2%),χ2(1, N=106)=0.377,p=0.539,表明外語對被試焦慮程度的影響并不顯著,母語組和外語組都更傾向于選擇焦慮選擇,即馬上獲知能否獲得獎金的結(jié)果。
個體的決策偏差受諸多因素的影響。例如,已有研究表明男性比女性更加風險偏好(Falk et al.,2015),獨生子女與非獨生子女的經(jīng)濟偏好和行為也有顯著的差異(Cameron et al.,2013)。有證據(jù)顯示,專業(yè)背景是影響決策偏差的重要因素之一(Reyna et al.,2014)。此外,有研究表明個體的風險厭惡系數(shù)與收入增長呈負相關(guān)關(guān)系(Bardhan et al.,2000)。為了進一步驗證使用外語對決策偏差的影響,我們將采用回歸分析的形式,控制被試的性別、專業(yè)、收入等相關(guān)信息,檢驗使用外語對決策偏差的影響?;貧w方程中也將控制被試是否來自英語專業(yè),以及是否有出國經(jīng)歷,因為出國交流經(jīng)歷會顯著影響外語能力(Serrano et al.,2011;Fitzpatrick,2012;Ren,2014)。
所有實驗中觀測到的決策偏差變量都是虛擬變量,因此采用二元logistic邏輯回歸進行實證分析,每一種決策偏差都對應一個回歸方程?;貧w結(jié)果如表4所示。
表4第(1)、(2)、(3)、(4)列分別報告了對框架效應、小額金錢問題、大額金錢問題和阿萊行為的回歸結(jié)果,發(fā)現(xiàn)使用外語在5%的顯著性水平上減少了個體的這四種決策偏差行為。第(5)列報告了對模糊性厭惡的回歸結(jié)果,發(fā)現(xiàn)使用外語對被試決策的影響不顯著。第(6)列則顯示外語對被試本土偏差的影響不顯著。第(7)列報告了關(guān)于雙曲貼現(xiàn)的回歸結(jié)果,外語對被試決策的影響在5%的水平上顯著,即使用外語顯著增加了雙曲貼現(xiàn)的行為。第(8)列報告了關(guān)于焦慮問題的回歸結(jié)果,外語對被試焦慮程度的影響不顯著。
上述回歸分析結(jié)果與卡方檢驗結(jié)果一致,進一步驗證了在控制個體性別、年齡、收入、外語能力(是否英語專業(yè))、外語使用經(jīng)歷(是否出國學習)等背景的情況下,使用外語對風險決策、跨期決策偏差有顯著影響。
表4 外語與決策偏差回歸分析:全部樣本
本文主要目的是探討不確定性條件和跨期決策條件下外語對決策偏差的影響。我們進行了一系列實驗室實驗,在與框架效應有關(guān)的風險決策任務中,實驗發(fā)現(xiàn)無論是與金錢無關(guān)的“亞洲疾病”問題,還是與小額金錢、大額金錢有關(guān)的風險決策問題,比起母語組,使用外語顯著減少了個體的框架效應,反射效應,并且外語組與母語組相比表現(xiàn)出顯著更少的阿萊行為。這說明風險決策中的決策偏差行為在很大程度上反映了個體的認知錯誤,在使用外語的情形下,個體調(diào)動了更多的認知資源,進行了更審慎的決策,顯著降低了決策的錯誤。在模糊性決策任務中,母語組與外語組在決策偏差上沒有顯著差異。在跨期決策任務中,使用外語對個體的焦慮程度沒有顯著的影響,但是使用外語顯著增加了雙曲貼現(xiàn)的偏好,說明雙曲貼現(xiàn)行為可能并非來源于認知錯誤。
本研究有助于理解個人的行為異象和外語在日常決策中的作用,并且研究結(jié)果為外語效應的普遍性提供進一步的證據(jù)支持。這也意味著通過投資者教育、提高個體經(jīng)濟金融素養(yǎng)和認知能力,在降低個體風險決策偏差上將起到有效的作用。
由于理論和技術(shù)條件的限制,本文研究存在一定的局限性。首先,我們發(fā)現(xiàn)外語效應在不同決策任務中存在差異,這意味著決策偏差的形成有著復雜的機理,風險決策、模糊性決策以及跨期決策涉及不同的認知功能和認知過程。然而,本文僅發(fā)現(xiàn)不同決策任務的外語效應有差異,尚沒有準確回答這些不同決策行為之間有何差別和聯(lián)系、使用外語影響認知過程,進而影響不同決策行為的機理是什么。如何借助認知神經(jīng)科學等跨學科研究工具進行深入分析,探究語言效應的作用機理,是未來進一步研究的方向。其次,本文僅選取了中國學生,考察將英語作為外語對決策產(chǎn)生的影響,更為理想的方式是再選取外國學生,檢驗將中文作為外語,是否會對其決策產(chǎn)生影響,以驗證結(jié)論的有效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