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特有種苦繩(廣義夾竹桃科)的大小孢子發(fā)生和雌雄配子體發(fā)育及其分類學意義

艾靜 李璐 王艷萍 郭輝軍

摘 要：? 近年來的分子系統(tǒng)學把狹義蘿藦科和狹義夾竹桃科合并為廣義夾竹桃科，包括5個亞科和25個族，但亞科和族間的親緣關系較為復雜，亟待多學科證據(jù)澄清。本文利用常規(guī)石蠟切片技術觀察了馬利筋亞科南山藤屬中的中國特有植物苦繩（Dregea sinensis var. sinensis）的孢子發(fā)生和配子體發(fā)育，結(jié)合已有資料比較了5個亞科的胚胎學特征。結(jié)果表明：（1）苦繩的花藥由一對側(cè)生并列藥室組成，各有一個花粉團。（2）花藥壁有6層，由外至內(nèi)分別為表皮、2層藥室內(nèi)壁、中層和2層絨氈層，花藥壁發(fā)育模式屬于多層型。（3）絨氈層細胞單核，排成2列，為腺質(zhì)型;在小孢子四分體形成時期，藥室內(nèi)壁發(fā)生明顯纖維狀加厚;花藥成熟時，位于藥室遠軸最外側(cè)處的花藥壁發(fā)生斷裂，準備散粉。（4）小孢子母細胞減數(shù)分裂中，胞質(zhì)分裂方式為連續(xù)型，小孢子四分體排列方式為左右對稱;成熟花粉粒為3-細胞型，排列緊密，形成花粉團。（5）雌蕊含有兩枚離生心皮，具邊緣胎座，胚珠倒生，單珠被，薄珠心，蓼型胚囊。本文觀察到的這些胚胎學特征為牛奶菜族提供了新資料。同時，胚胎學特征在5個亞科間的區(qū)別和聯(lián)系，支持廣義夾竹桃科的成立。

關鍵詞： 廣義夾竹桃科， 苦繩， 大小孢子發(fā)生， 雌雄配子體發(fā)育， 分類學意義

中圖分類號：? Q949

文獻標識碼：? A

文章編號：? 1000-3142（2021）12-2014-10

收稿日期：? 2020-09-10

基金項目：? 國家中醫(yī)藥管理局全國中藥資源普查項目（GZY-KJS-2018-004）? [Supported by the Fourth National Survey on Chinese Material Medical Resources （GZY-KJS-2018-004 ）]。

作者簡介： 艾靜（1995-），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為水生植物，（E-mail）aijing95@foxmail.com。

通信作者：? 李璐，博士，副研究員，研究方向為植物系統(tǒng)與進化，（E-mail）lilusaraca@foxmail.com。

Sporogenesis and gametogenesis in Chinese endemic plant of Dregea sinensis var. sinensis（Apocynaceae sensu lato） and their taxonomic insights

AI Jing1，2， LI Lu1*， WANG Yanping1，2， GUO Huijun2

（ 1. Department of Biodiversity Conservation， Southwest Forestry University， Kunming 650224， China; 2. Department of Life Science， Southwest Forestry University， Kunming 650224， China ）

Abstract：? Asclepiadaceae s. str. and Apocynaceae s. str. have been combined as a monotypic family of Apocynaceae s. l. based on molecular data， including 5 subfamilies and 25 tribes. However， the relationships between subfamilies and tribes are complicated and needed to be further clarified. Sporogenesis and gametogenesis in Chinese endemic plant of Dregea sinensis var. sinensis（trib. Marsdenieae， subfam. Asclepiadoideae）were investigated using paraffin sectioning， and then the observed embryological characters were compared with those of five subfamilies for taxonomic insights. The results were as follows： （1） The anther was comprised of two lateral thecae containing a pair of pollinia. （2） The developed anther wall consisted of six layers， including an epidermis， two layers of endothecium， a middle layer， and 2-layered tapetum. So， the anther wall development was of Massive type. （3） The tapetum was uni-nucleated，2-layered， and of glandular type. Endothecium developed fibrous thickenings heavily and a slit occurred at abaxial position of each theca when anther was ripened. （4） The microspore mother cells underwent meiosis with a successive cytokinesis and produced microspore tetrads with isobilateral arrangement. The microspores retained in tetrads developed into 3-celled pollens by mitosis twice， which formed a compact pollinium. （5） The pistil was composed of two separate carpels containing many anatropous， tenuinucellar， and unitegmic ovules with marginal parietal placentations. The development of embryo sac conformed to the Polygonum type. These embryological features observed added new data to the tribe Marsdenieae. It was confirmed that the recognition of a monophyletic Apocynaceae s. l. was supported by some distinguished and related embryological characters among five subfamilies.

Key words： Apocynaceae sensu lato， Dregea sinensis var. sinensis， sporogenesis， gametogenesis，? taxonomic significance

長期以來，蘿藦科（Asclepiadaceae）和夾竹桃科（Apocynaceae） 的分類系統(tǒng)備受人們關注，面臨著獨立或合并的分類學爭論。早在1810年，Robert Brown把夾竹桃亞目（Apocineae）中包含的蘿藦類成員（asclepidads）分離出來，創(chuàng)建了蘿藦科。在此后的200多年里，植物系統(tǒng)學家根據(jù)形態(tài)學接受了夾竹桃科和蘿藦科的分類概念，認為兩個科的親緣關系較近（蔣英和李秉濤，1977;Cronquist， 1981; Li et al.， 1995）。不過，近20多年來，分子系統(tǒng)學研究（Sennblad & Bremer， 1996; Endress et al.，1996; Endress & Bruyns， 2000; Potgieter & Albert， 2001， 2014）認為，這兩個科都不是單系，但合并在一起就構成穩(wěn)定的單系，可以處理為包含5個亞科、25個族和366屬的廣義夾竹桃科（Apocynaceae sensu lato） （Endress et al.， 2014）。其中，有3個亞科來自狹義蘿藦科（Asclepidaceae sensu stricto），包括馬利筋亞科（Asclepiadoideae）、鯽魚藤亞科（Secamonoideae）、杠柳亞科（Periplocoideae）;另外2個亞科來自狹義夾竹桃科（Apocynaceae s. str.），即夾竹桃亞科（Apocynoideae）和蘿芙木亞科（Rauvolfioideae ）（表1）。

然而，由于分子系統(tǒng)研究中涉及到的取樣范圍的覆蓋面和代表性問題（Endress et al.， 2014），廣義夾竹桃科內(nèi)亞科、族、亞族和屬級的親緣關系尚不明確，需要更多學科證據(jù)來澄清（Liede et al.， 2000; Simes et al.， 2004; Goyder et al.， 2007; Lahaye et al.， 2007; Livshultz， 2010; Nazar et al.， 2019）。重建一個合理的植物分類系統(tǒng)的最好方法是把形態(tài)學和分子生物學證據(jù)緊密結(jié)合起來（Endress et al.， 2014）。近年來的形態(tài)學研究為廣義夾竹桃科內(nèi)尚未解決的屬級分類學問題提供了新證據(jù)，包括木材形態(tài)解剖學 （Lens et al.， 2008， 2009）、花部結(jié)構（Liede & Kunze， 1993; Kunze， 1996， 2005; Wanntorp & Kunze， 2009; Nam & Chung， 2019; El-Fiki et al.， 2019）和花粉形態(tài) （Venter & Verhoeven， 2001; Güven et al.， 2015）。現(xiàn)有資料表明，狹義夾竹桃科和狹義蘿藦科的胚胎學特征在亞科、族和屬間變化多樣，具有明顯的分類學意義（Maheshwari， 1964; Mulay et al.， 1965; Davis， 1966;Lakshminariayana， 1989; Jhori et al.， 1992; 王定康等，2011;劉鵬等， 2016）。

南山藤屬（Dregea Mey. ）是狹義蘿藦科馬利筋亞科牛奶菜族（trib. Marsdenieae）中一類多年生攀援藤本，包括12種，分布于亞洲和非洲，我國有4種及4變種，集中分布在南部（蔣英和李秉濤，1977;Li et al.， 1995）。除南山藤（D. volubilis）外，其余3種及4變種都為中國特有種，包括生長在我國南方亞熱帶山地的苦繩（D. sinensis）?？嗬K富含多種活性成分（金岐端和木全章，1989;Wei et al.， 2020），全株藥用，幼嫩花蕾在我國滇中地區(qū)可食。它有2個變種：原變種苦繩（D. sinensis var. sinensis）和變種貫筋藤（D. sinensis? var. corrugata）。本研究利用常規(guī)石蠟切片技術觀察了苦繩的大小孢子發(fā)生和雌雄配子體發(fā)育，為廣義夾竹桃科的系統(tǒng)分類補充胚胎學資料，也為進一步合理開發(fā)利用苦繩野生資源提供繁殖生物學基礎。

1 材料與方法

研究材料取自云南省澄江市（103°01′43.03″ E、24°42′21.15″ N;澄江市中藥資源普查采集的憑證標本號：5304220329，存于西南林業(yè)大學標本館）。在2019年3—4月，采集不同發(fā)育時期的花蕾和已開放的花，固定并保存于FAA固定液（甲醛∶冰醋酸∶50% 酒精=4∶6∶90）。常規(guī)石蠟切片（厚度為7～12 μm），鐵礬-蘇木精染色，樹脂封片，Nikon E600顯微鏡下觀察拍照，Photoshop CS 6.0制作圖版。

2 結(jié)果與分析

2.1 苦繩的花藥壁發(fā)育

苦繩花具5枚雄蕊，每個花藥具一對側(cè)生并列花藥室（圖版Ⅰ： 1）。小孢子母細胞時期，花藥壁發(fā)育完全，由外到內(nèi)共有6層，分別為表皮、2層藥室內(nèi)壁、中層和2層絨氈層（圖版Ⅰ： 2），花藥壁發(fā)育類型為多層型（Massive type）（Sood， 1989）。此時，表皮細胞不發(fā)達，細窄;2層藥室內(nèi)壁細胞分化不成熟，排列不整齊;中層細胞長條形，2層絨氈層細胞較發(fā)達（圖版Ⅰ： 2）。小孢子母細胞進入減數(shù)分裂Ⅰ時期，表皮細胞保持細長形輪廓;2層藥室內(nèi)壁細胞體積增大，呈闊方形;中層細胞核明顯，繼而變窄開始降解;絨氈層細胞最發(fā)達，呈圓球形，細胞核明顯，為單核（圖版Ⅰ： 3，4）。小孢子母細胞減數(shù)分裂Ⅱ時期，表皮細胞輪廓明顯;2層藥室內(nèi)壁細胞進一步分化為長方形，且外層比內(nèi)層細胞較大，均出現(xiàn)了不同程度的纖維狀加厚;中層和絨氈層細胞進一步降解（圖版Ⅰ： 5-6）。小孢子四分體形成時期，表皮細胞開始齒狀退化，藥室內(nèi)壁細胞徑向纖維狀加厚加劇;中層和絨氈層逐步退化，僅留殘跡（圖版Ⅰ： 7-10）。雄配子體發(fā)育過程中，花藥壁在花藥室遠軸端一側(cè)逐步降解變細（圖版Ⅰ： 11，12）;到3-細胞型花粉時期，花藥壁發(fā)生斷裂，形成花粉裂口，露出排列緊密的花粉團，準備散粉（圖版Ⅰ： 13，14）。

2.2 苦繩的小孢子發(fā)生及雄配子體發(fā)育

早期花藥發(fā)育階段，花藥縱切面上，小孢子母細胞排列緊密，呈不規(guī)則長矩形（圖版Ⅱ：1），小孢子母細胞減數(shù)分裂Ⅰ后期，形成兩個子核（圖版Ⅱ： 2），接著出現(xiàn)明顯的子細胞壁，產(chǎn)生了小孢子二分體（圖版Ⅱ： 3）。小孢子母細胞減數(shù)分裂Ⅱ時期，二分體細胞繼續(xù)分裂，各自形成2個子核（圖版Ⅰ： 4），逐漸移向兩極，同時子細胞壁分化明顯，發(fā)育為小孢子四分體（圖版Ⅱ：5，6），在花藥橫切面上呈左右對稱，排列緊密（圖版Ⅱ： 6，7）。因此，小孢子發(fā)生的胞質(zhì)分裂方式為連續(xù)型。接著，小孢子繼續(xù)保持在四分體內(nèi)完成第一次有絲分裂，產(chǎn)生了兩個子細胞（圖版Ⅱ： 8）。其中，一個子細胞分化為營養(yǎng)細胞，另一個子細胞繼續(xù)分裂形成兩個精細胞，發(fā)育為3-細胞型花粉（圖版Ⅱ： 9，10）。3-細胞型花粉繼續(xù)保持在四分體內(nèi)，形成四合花粉。四合花粉緊密排列，發(fā)育為一長棒狀花粉團，其橫切面為短橢圓形（圖版Ⅱ： 11），縱切面為長橢圓形（圖版Ⅱ： 12）。

2.3 苦繩的大孢子發(fā)生和雌配子體發(fā)育

通過子房橫切面，可以觀察到苦繩的雌蕊有兩枚離生心皮，每個心皮的邊緣胎座著生著數(shù)枚倒生胚珠（圖版Ⅲ：1）。發(fā)育早期，緊密排列的胚珠原基呈直立生長，珠心表皮細胞下的一個孢原細胞直接發(fā)育為大孢子母細胞，其細胞輪廓明顯增大，液泡化顯著，準備進入減數(shù)分裂（圖版Ⅲ：2），因此，苦繩的胚珠為薄珠心。大孢子母細胞通過減數(shù)分裂I形成了大孢子二分體（圖版Ⅲ：3），通過減數(shù)分裂Ⅱ，產(chǎn)生了排成一條直線的大孢子四分體（圖版Ⅲ：4）。發(fā)育過程中，靠珠孔端的3個大孢子退化，近合點端的一個大孢子分化為功能大孢子母細胞（圖版Ⅲ：5）。此時，胚珠的生長方向由早期的直立生長發(fā)生了倒轉(zhuǎn)，導致珠孔方向和珠柄端非常接近（圖版Ⅲ：6，8，11），形成倒生胚珠。接著，功能大孢子母細胞（圖版Ⅲ：6），通過三次有絲分裂，相繼發(fā)育為2核-（圖版Ⅲ：7）、4核-（圖版Ⅲ：9，10）和8核-雌配子體（圖版Ⅲ：11-13）。8核-雌配子體中，中央的兩個極核靠攏形成2核-中央細胞，珠孔端的2個助細胞和一個卵細胞構成卵器，合點端的3個反足細胞排成一條線并退化成殘跡（圖版Ⅲ：14-16），完成了成熟雌配子體的發(fā)育，其發(fā)育過程符合蓼型（Polygonum type）。

3 討論與結(jié)論

本文首次揭示了苦繩的大小孢子發(fā)生和雌雄配子體發(fā)育過程，具有以下10個顯著的分類學特征：（1）花藥2室，各有一枚花粉團;（2）花藥壁有6層，發(fā)育模式符合多層型;（3）表皮和中層細胞不發(fā)達，早退;（4）藥室內(nèi)壁細胞發(fā)達，有2層，徑向延伸增大且發(fā)生明顯的纖維狀加厚;（5）絨氈層單核， 排成2列，腺質(zhì)型;（6）花藥成熟時，花藥壁靠藥室遠軸端開裂，釋放花粉團;（7）小孢子母細胞經(jīng)連續(xù)型胞質(zhì)分裂形成左右對稱形排列方式;（8）成熟花粉為3-細胞型;（9）3-細胞型花粉兩兩緊密排列，構成花粉團;（10）雌蕊由兩枚離生心皮組成，具邊緣胎座、倒生胚珠、薄珠心、單珠被和蓼型胚囊。

為更好地理解苦繩的胚胎發(fā)育特征的分類學意義， 本文把觀察到的胚胎學特征和廣義夾竹桃科5個亞科現(xiàn)有的胚胎學資料 （Mulay et al.， 1965; Davis， 1966; Maheshwari， 1971; Maheshwari & Lakshminariayana， 1977; Lakshminariayana， 1989; Jhori et al.， 1992; 王定康等，2011;劉鵬等，2016）進行了比較胚胎學研究（表1），探討了它們的分類學意義，結(jié)果如下。

3.1 花藥室結(jié)構特征

苦繩的每枚雄蕊具2個花藥室，每個花藥室產(chǎn)生1個花粉團，這與馬利筋亞科其他成員一致（Johri et al.， 1992）。雄蕊的花藥室數(shù)目和散粉單元類型在5個亞科的分類系統(tǒng)中具有重要作用。傳統(tǒng)分類學認為，狹義蘿藦科和狹義夾竹桃科的區(qū)別在于，前者具有2室花藥和花粉團，后者為4室花藥和單花粉粒（Johri et al.， 1992; Li et al.，1995）。然而，在狹義蘿藦科的3個亞科中，花藥室數(shù)目和散粉單元特征既相互區(qū)別，又各有聯(lián)系。例如，馬利筋亞科有2個藥室，具花粉團;但鯽魚藤亞科和杠柳亞科都具4個藥室，但前者有花粉團，后者為四合花粉。因此，根據(jù)花藥室數(shù)目和散粉單元類型在3個亞科間的相互聯(lián)系，支持狹義蘿藦科并非單系的觀點（Sennblad & Bremer， 1996; Endress & Bruyns， 2000）。此外，由于杠柳亞科和狹義夾竹桃科的2個亞科皆具4個藥室和花粉粒的共同特征，因此支持它們具有較近的親緣關系（Sennblad & Bremer， 1996; Endress et al.， 1996， 2014）。

3.2 花藥壁發(fā)育類型

苦繩的花藥壁由6層細胞組成，包括表皮、2層藥室內(nèi)壁、中層和2層絨氈層，其發(fā)育過程與被子植物現(xiàn)有記載的4種花藥壁發(fā)育類型（Davis，1966; Johri et al.， 1992）不相符合，但與部分蘭科所報道的多層型花藥壁特征一致（Sood， 1989; 胡適宜等， 1992;Kant， 2011; Kant et al.， 2013; 張錦等，2019）。多層型花藥壁是指由于藥室內(nèi)壁、或中層、或絨氈層的細胞層數(shù)分別增至2 ～ 3層以上，構成了6 ～ 7層以上的新擬花藥壁類型，其正式描述和命名出現(xiàn)在蘭科的羊耳蒜屬（Liparis Rich） （Sood， 1989）。一方面，6層以上的花藥壁在狹義蘿藦科和狹義夾竹桃科均有記載，但尚未有研究將其歸納為多層型（Johri et al.， 1992）。例如，狹義蘿藦科的3個亞科中，花藥壁普遍為6 ～ 7層。另一方面，狹義夾竹桃科2個亞科的花藥壁常被描述為5層，屬于基本型（Johri et al.，1992），但蘿芙木亞科馬嶺果屬（Voacanga）的花藥壁多為8 ～ 9層，在V. foetida可多達12 ～ 16層 （Maheshwari， 1971），顯然應該屬于多層型。因此，廣義夾竹桃科的花藥壁發(fā)育類型既有基本型，也有多層型。此外，多層花藥壁特征在其他被子植物中也有記錄，例如小檗科的南方山荷葉（Diphylleia sinensis）由于具有2層中層和2層絨氈層，花藥壁多達7層，也符合多層型的范疇，但被判斷為基本型（黃衡宇等，2010），值得進一步研究。

苦繩的藥室內(nèi)壁纖維性加厚明顯，與馬利筋亞科的相同。研究表明，廣義夾竹桃科的5個亞科普遍具有藥室內(nèi)壁細胞發(fā)達，纖維性加厚明顯的特征（Davis， 1966;Johri et al.， 1992），但部分成員的藥室內(nèi)壁纖維狀加厚不明顯或缺乏。例如：馬利筋亞科的牛角瓜屬（Calotropis） （Maheshwari，1964）和尖槐藤屬（Oxystelma） （Maheshwari， 1964; Mulay et al.，1965），蘿芙木亞科的海芒果屬的Cerbera odollam 和夾竹桃亞科的紐子花屬的Vallaris solanacea（Anantaswamy， 1940）。由于藥室內(nèi)壁纖維性加厚有助于花藥開裂散粉（Johri et al.， 1992），所以，花藥壁缺乏纖維性加厚的類群，其花藥開裂的方式有待于繼續(xù)研究。

苦繩的絨氈層細胞具有單核雙列的特征，與馬利筋亞科的部分成員相符，但與其他4個亞科的單核單列截然不同，后者在被子植物中比較普遍（Johri et al.， 1992）。相比較而言，馬利筋亞科的絨氈層細胞特征變化較大，有3種類型：單核多列、多核單列和多核多列。單核多列見于青羊參（Cynanchum callialatum）、Pergularia daemia以及Tylophora indica（Maheshwari，1964），苦繩的單核雙列也屬于該類型。多核單列見于Leptadenia reticulata和Pentatropis sprialis （Mulay et al.，1965）。多核多列見于尖槐藤屬（Maheshwari， 1977）。因此，絨氈層細胞特征在馬利筋亞科中變化較大，在族級水平具有一定的分類學意義。

3.3 小孢子發(fā)生和雄配子體發(fā)育

苦繩的小孢子發(fā)生的胞質(zhì)分裂方式為連續(xù)型。在被子植物中，小孢子母細胞減數(shù)分裂的胞質(zhì)分裂方式既有同時型，又有連續(xù)型，前者主要見于雙子葉植物，后者普遍出現(xiàn)在單子葉植物，兩種類型出現(xiàn)在同一個科的不同屬也有報道，但屬罕見（Johri et al.， 1992）。有意思的是，這些現(xiàn)象在5個亞科中均集中出現(xiàn)。5個亞科普遍具有同時型胞質(zhì)分裂， 但在部分亞科中還存在著連續(xù)型。例如：馬利筋亞科的青羊參屬（Maheshwari， 1964;王定康，2011;）、牛角瓜屬（劉鵬等，2016）、翅槐藤屬（Oxystelma）（Maheshwari， 1964）以及本文觀察到的苦繩。此外，連續(xù)型還見于蘿芙木亞科的羅布麻屬的Apocynum androsaefolium、止瀉木屬的Holarrhena antidysenterica （Latto， 1974）和雞蛋花屬（Plumeria）（Chauhan， 1979）。值得注意的是，蘿芙木亞科的一些物種存在兩種類型兼有的罕見現(xiàn)象，如長春花屬的Catharanthus pusillus （Bhasin， 1971）和蘿芙木屬的Rauvolfia canescens（Meyer， 1938）。狹義蘿藦科和狹義夾竹桃科均同時存在兩種胞質(zhì)分裂方式，為廣義夾竹桃科的確定提供了胚胎學證據(jù)。此外，蘿芙木亞科存在同一個物種兼具兩種胞質(zhì)分裂方式在被子植物中較為少見，值得深入研究。

苦繩的小孢子四分體的排列形式多為左右對稱，與5個亞科的大部分成員相似。同時，在夾竹桃亞科的止瀉木 （Holarrhena pubescens）中，除上述3種四分體外，還觀察到線型和T-型排列（Latto，1974）。現(xiàn)有研究表明（Nadot et al.， 2008），被子植物的基部類群和單子葉植物中小孢子發(fā)生的胞質(zhì)分裂方式和小孢子四分體的排列形式有一定聯(lián)系，表現(xiàn)為連續(xù)型胞質(zhì)分裂產(chǎn)生的小孢子四分體只有四邊形（或十字交叉型，T型，線型），但同時型的小孢子四分體的排列形式更多樣化，既有四邊形，也有正四面體型和菱形。因此，廣義夾竹桃科的小孢子四分體的多樣化的排列及其發(fā)育方式，值得重視。

苦繩的小孢子經(jīng)過兩次有絲分裂，發(fā)育為3-細胞型花粉，準備散粉，這和狹義蘿藦科的3個亞科一致（Johri et al.，1992）。然而，在狹義夾竹桃科的2個亞科中，除3-細胞型花粉外，還有2-細胞型花粉。例如：蘿芙木亞科的長春花屬 （Bhasin， 1971）和夾竹桃亞科的止瀉木屬（Latto， 1974）與雞蛋花屬 （Chauhan， 1979）。一方面，早期研究表明（Brewbaker et al.， 1967; Webster et al.，1982），70%的被子植物具有2-細胞型花粉，在進化上比較原始;其余少數(shù)類群表現(xiàn)為3-細胞型花粉，演化程度較高，見于水生植物、禾本科和部分草本植物，且被認為是短命植物對環(huán)境的適應性演化。另一方面，近期研究表明，在部分被子植物基部類群和木本植物中，同科、同屬，甚至同一個種的類群里，曾出現(xiàn)了2-細胞型和3-細胞型花粉的共存現(xiàn)象，如大戟科（Euphorbiaceae）（Webster et al.1982）、番荔枝科（Annonaceae） （Lora et al.，2009， 2012;Gan & Xu， 2018）、木蘭科（Magnoliaceae）、臘梅科（Calycanthaecae）以及Monimiaceae （Johri et al.，1992）。因此，5個亞科具有2-細胞型和3-細胞型花粉的共存現(xiàn)象為廣義夾竹桃科的確立提供了佐證。

3.4 胚珠和雌配子體發(fā)育

苦繩的雌蕊由2枚離生心皮組成，具邊緣胎座、倒生胚珠、薄珠心、單珠被和蓼型胚囊等特征，與5個亞科的大部分胚胎學特征一致（Johri et al.， 1992）。在部分夾竹桃亞科和蘿芙木亞科中，也存在著合生心皮（蔣英和李秉濤，1977; Li et al.， 1995）、半倒生和直立胚珠等特征（Johri et al.，1992）。

綜上所述，苦繩的大小孢子發(fā)生和雌雄配子體發(fā)育過程補充了牛奶菜族的胚胎學資料。同時，比較胚胎學表明5個亞科的花藥發(fā)育特征既相互區(qū)別又相互聯(lián)系，不僅支持廣義夾竹桃科的確立，也反映出該科花藥發(fā)育特征的多樣性。

致謝 論文撰寫得到魯東大學孔冬瑞博士和中國科學院昆明植物研究所彭華研究員的幫助，西南林業(yè)大學大型儀器共享平臺提供實驗設備。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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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 李 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