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文本類型理論的應用翻譯教學

陳慕羽

(廣東第二師范學院 外語系， 廣東 廣州 510800)

截至2019年5月，我國設有翻譯專業(yè)的本科院校共有281所[1]。平洪教授在“翻譯專業(yè)教學質量國家標準解讀”的演講中提到，翻譯本科的教學目標包含“以政治、經濟、文化、科技等領域的文本為翻譯內容”[2]，這就要求翻譯院校在開設傳統文學翻譯類課程時，更要注重應用翻譯課程。尤其是近年來，我國翻譯市場開始發(fā)生變化，文學翻譯的份額在減少，跨學科翻譯已經開始普及[3]，應用翻譯需求與日俱增，翻譯形式日趨多樣，但是應用翻譯人才培養(yǎng)及應用翻譯課堂還以傳統模式為主，與市場發(fā)展態(tài)勢并不相適應。面對多領域應用文本帶來的挑戰(zhàn)和學生相關知識能力的欠缺，如何更有效地利用應用翻譯課堂培養(yǎng)學生的應用文本翻譯能力成為值得思考的問題。目前，文本類型理論已成為翻譯研究的基礎理論之一，研究內容已涉及各類文本，如公示語翻譯、旅游文本翻譯等，但該理論在教學中的運用并不多。吳冰、王青倫將文本類型理論運用在科技文本與旅游文本的應用翻譯教學中，認為文本類型理論有助于培養(yǎng)學生跳出字對字、句對句的翻譯模式，進入到語篇層面，更好樹立語篇意識[4]；張美芳把文本類型理論與課堂教學相結合，通過3年課堂實踐，得出結論：文本類型理論有助于客觀分析翻譯文本功能，了解不同功能文本的語言特點，從而采用適當的翻譯策略[5-6]。由此可見，基于文本類型理論展開應用翻譯課堂教學是值得探究的。本文將分析應用翻譯教學與文學翻譯教學的差異，重點探究在教學內容上如何基于文本功能進行翻譯教學，并在此基礎上進一步提出文本功能轉變的翻譯課堂教學。

一、 文學翻譯與應用翻譯教學差異

文學翻譯教學與應用翻譯教學在翻譯標準、翻譯策略、授課方式及教師角色上都大有不同。明晰二者差異對于應用翻譯教學的開展意義重大。

(一)翻譯標準及策略

傳統翻譯課堂往往以文學翻譯文本為主，在翻譯標準上也以文學翻譯標準為準，從嚴復的“信達雅”、傅雷的“神似”、錢鐘書的“化境”，到許淵沖的“音美、形美、意美”，都是針對文學譯本而言。而應用翻譯則以翻譯的實際效果作為主要標準[7]，往往重內容而輕形式，有時為了突出信息的傳遞效果不惜改變原文形式[8]2。文學翻譯追求文化多元性，力求彰顯藝術個性;應用翻譯則恰恰相反，為了實現信息傳遞或呼吁功能，譯者在翻譯應用文本時不以“求異”為準，而是盡最大可能地去“求同”，以盡量減少信息交流的障礙[8]xii。因此就翻譯策略而言，應用翻譯的策略導向多以目的語讀者為中心，以“歸化”為主流。

(二)翻譯程序

文學翻譯教材在介紹翻譯程序時，往往把“理解、表達、校審”3個步驟作為翻譯的完整流程。在文本類型理論的框架下重新審視翻譯程序，在“理解”之前增加更為重要的一步：判斷。即判斷文本類型，或判斷文本目的，進而識別文本功能，隨后決定翻譯方法和策略。正如卡特琳娜·賴斯(Katharina Reiss)所說，傳遞原文的主要功能是衡量譯文的決定性因素。而判斷文本類型能夠讓譯者具有宏觀思維，有助于準確把握原文功能。

(三)教師角色

在文學翻譯課堂上，教師負責“傳道受業(yè)解惑”，是課堂的主導者，是知識的傳播者。然而這種“填鴨式”的課堂難以真正調動學生的學習積極性，學生也難以轉化和利用所學知識。教師以往的授課方式多建立在傳統語言學模式基礎上，以文本的符碼轉換等微觀技巧的探討為主，不僅繁瑣，且實操性不強，缺乏宏觀思維。因此，在應用翻譯教學中，教師應對翻譯任務進行布置和組織，讓學生在教學中進行翻譯實踐，檢驗所學理論與知識。在翻譯完成后，注意讓學生發(fā)現問題，幫助其分析問題，總結經驗，進一步完善譯文。

國內一些學者常呼吁建設翻譯教育的“雙師型”師資隊伍，即既有豐富的翻譯理論，又有實際翻譯能力和翻譯經驗的教師[9]。然而遠水救不了近火，“雙師型”師資隊伍的建設并不是一蹴而就的，而現有關于如何提升學生實務能力的討論往往主要集中在實習基地建設、引進實務人員輔導、開設工作坊類課程、豐富課外實踐活動等方面，忽略了對普通課堂的利用。因此蔣霞認為應當改善傳統課堂，讓學生通過課堂學習就獲得適應實際工作的知識，而非僅僅提高翻譯水平[10]。在缺乏“雙師型”師資隊伍，缺乏真實翻譯案例的情況下，教師可承擔翻譯委托人的角色，對譯文提出基于不同翻譯目的的要求，模擬不同情境下的翻譯實踐。

除此之外，應用翻譯教學與文學翻譯教學之不同更在于其教學內容。筆者基于文本類型理論展開應用翻譯教學，發(fā)現翻譯任務中還存在原文功能轉變的情況，因此筆者對應用翻譯教學的兩大模塊，即忠于文本功能的應用翻譯教學與文本功能轉變下的應用翻譯教學，進行翻譯教學改革，并選取學生譯文加以分析。

二、忠于文本功能的應用翻譯教學

德國功能主義翻譯學派側重于從文本類型與功能、翻譯行為及其目的等宏觀理論來指導翻譯活動，其代表人物之一卡特琳娜·賴斯的文本類型理論(Text Typology)跨越了純語言層面，把交際目的納入到翻譯研究視野內[11]，把文本功能作為優(yōu)先考量的因素，改變了人們把對等作為翻譯準繩的傳統。以文本類型理論帶動應用翻譯課堂，著眼文本交際功能，以目的為導向，不僅能提高應用翻譯課堂質量，也能培養(yǎng)會思考、能應變、更符合市場需求的應用型翻譯人才。

文本類型理論把文本分為3種類型：以內容為中心(Content-Focused)的信息功能文本(Informative Text)、以形式為中心(Form-Focused)的表達功能文本(Expressive Text)和以呼吁為中心(Appeal-Focused)的使役型功能文本(Operative Text)。從文本功能視角劃分，各類文本在翻譯活動中都有其主要關注點，如在翻譯以內容為中心的文本(新聞、商務文本、官方文件、法律文件、教材、研究論文等)時要注意其信息功能的傳遞；以形式為中心的文本(如文學作品)關注表達功能，翻譯這類文本要注意再現其形式所體現的審美效果；以呼吁為中心的文本(如廣告)側重發(fā)揮使役功能，以感染讀者并誘發(fā)行動為目的，翻譯這類文本應注意保留原文富有感染力的因素，必要時可為了譯文等效而在形式和內容上偏離原文[12]18。在教學中以此3類文本為基礎，并增加體現多重功能的復合文本，構成忠于文本功能的應用翻譯教學四大內容。

(一)信息功能文本：培養(yǎng)跨文化意識

信息型文本通常是標準的文本形式，所使用的語言是現代語言，不帶有地方方言、個人風格和社會階層烙??；由于信息功能的核心是客觀事實，所以在信息型文本中作者與譯者的地位通常是隱匿的[13]。譯文應充分傳達原文的指代及觀念內容，語言風格上應直白易懂，無累贅現象[14]13。為達成這樣的語言風格，需要培養(yǎng)譯者的跨文化意識，既需知曉語言差異(如例1、2)，也要了解文化差異(如例3)。中文喜用主動，而英文常用被動達成某些隱秘的目的，如：“Details of the visit are being discussed and will be officially announced as soon as a decision is made”，the spokesman said.發(fā)言人用被動語態(tài)隱藏動作實施者。又如：The extradition case was political，the court was told.被動語態(tài)起到了保護消息來源的作用。通過以上講解與分析使學生了解語言差異中的語態(tài)差異，再以一則新聞作為練習。在例1的學生譯文中，學生在翻譯時根據中英文語態(tài)差異進行調整，有意識地將原文的被動語態(tài)“obtained，used，shared”改為主動語態(tài)，并增加動作的實施者“政府”。

例1 Privacy rights activists say there are few guidelines about how the information，once obtained，is used or shared with other agencies.

譯文：隱私維權人士表示，對于政府收集到這些社交信息后將會如何使用，或是否會與其他機構共享，這些都無法得知。

例2 Collecting social media accounts for all visitors could produce one of the largest government-controlled databases of its kind almost overnight.

譯文：美國政府若收集游客的社交媒體賬號，就能迅速建立數據庫，將其建成政府控制的最大數據庫之一。

英翻中時，需要把握語言差異規(guī)律：漢語句子結構如同竹子，一節(jié)一節(jié)地相連，而英語句子結構就像一串葡萄，主干短，但果實累累[15]。在信息功能文本中，譯文信息點應與原文對應吻合，例2中原文信息點拆分如下：(1)收集社交媒體賬號；(2)產生數據庫；(3)數據庫是最大之一。學生在譯文中把這三點信息串聯成句，并通過添加指示代詞“其”來指代“數據庫”，增加句子連貫性，符合中文避免重復的語言規(guī)律。

例3 The choices include platforms such as Facebook，Twitter，Google+，Instagram，LinkedIn and YouTube，and additional space for applicants to input their account names on those sites.

譯文：免簽申請者可以選擇填寫包括臉書、推特、谷歌+、領英、照片墻(Instagram)及YouTube(視頻網站)在內的社交平臺信息。

在翻譯信息功能文本時，譯者要帶著目的語讀者的眼光來看，在面對跨文化信息時要做好一名文化的傳遞者，如例3中，“Instagram”的官方中文名稱為“照片墻”，而中國讀者對這一名稱的熟悉程度遠不如其英文名稱，因此建議學生在譯文中標注其英文名稱。而“YouTube”并無官方中文譯名，有同學采用音譯的方法譯為“優(yōu)兔網”，反而讓讀者不知所以，因此建議直接使用其原名，但可考慮在譯文中增加所屬類別信息——“視頻網站”進行解釋。

(二)表達功能文本：發(fā)揮個性化的創(chuàng)造力

表達功能文本最典型的是文學文本，而應用翻譯中表達功能文本主要指時政文本，包括關乎國家大政方針的政策文件及國家黨政領導人的重要講話[8]63。在表達功能文本中，作者往往用獨特的語言現象來體現個人風格，在搭配、句法、修辭上獨樹一幟，甚至自創(chuàng)新詞[13]。應用翻譯工作者在翻譯的過程中有極大的能動作用，即享有相當的翻譯自由度與創(chuàng)意空間[7]，因此可以鼓勵學生在傳遞作者的思想、情感時發(fā)揮個性化的創(chuàng)造力。如“紙老虎”一詞本應譯為“scare-crow”，而“paper tiger”雖是典型的漢語思維方式，但卻準確傳神地表達了該詞的本義：外表嚇人卻一捅就破。

某些文學表達型文本也同時帶有應用文本的功能，如例4表達的是對美食的渴望以及冬末春臨減肥迫在眉睫的矛盾心情，但此詩最后兩小句又帶有呼吁減肥的功能。整首詩通俗淺白、俚俗諧謔，朗朗上口，通篇不著一個“胖”字，而是通過“衣服繃得太緊”“迷你裙穿不進”等具體的意象使“胖”姑娘的形象躍然紙上[6]。翻譯這首詩時，學生的兩個譯本風格迥然，譯者的個人風格體現得非常明顯。譯文2五言小詩的形式讓人眼前一亮，但卻丟失了該詩的呼吁功能，譯文1使用大量口語化的表達，譯者分別與美食、衣衫對話，俏皮又靈動，更重要的是在文末形成減肥的呼吁，從應用翻譯的視角來說，該譯文更好地完成了原文的雙重功能。

例4 The End of Winter

Why does the cake look so tasty?

Why do cookies smell so good?

Don’t you know they are all my favorites?

Cause they are rich in taste.

Why do my clothes seem so tight?

Why can’t I get into my mini skirt?

Don’t you know it’s the end of the winter?

It’s time to go on a diet.[6]

譯文1譯文2冬末之語噢,小蛋糕,你為何如此甜美可人、秀色可餐?噢,小餅干,你為何散發(fā)誘人的芳香,引人目光?你們都不曾意識到我為你們癡狂?為的是味呀!胃呀!哎呦喂呀!我的衣衫,你為何如此驚慌,緊抓我肚腩?我的迷你裙,你又為何不讓我穿上?什么?冬天已遠走他方!是時候節(jié)制三餐,減輕負擔,以換輕裝!冬去肥又來蛋糕滋味美,曲奇濃香藏。若問何所愛,珍饈惹饞涎。前衫易撐破,舊裙難遮膘。驟然春已到,忽念瘦時光。

(三)使役型功能文本：順應讀者視角

使役型功能文本又名感召型文本，具有與聽話者對話的性質，以讀者為核心，因此作者的地位是隱匿的。這類文本以譯文的實際效果作為判斷標準，為使目標讀者產生預想的反應，譯者在翻譯和審閱時應順應讀者視角。例5、例6譯文分別采用第一、第二人稱，與讀者對話，甚至向讀者拋出問題，并使用廣告中常用的標語式語言，能夠較好地完成呼吁功能。

例5 The Diamond White Collection is a “brilliant” treatment capable of delivering the appearance of a porcelain complexion.

譯文：鉆石臻白系列，采用全新智能療法，有效解決肌膚問題，還你陶瓷般精致面龐。

例6 We have created a global program suitable for any skin type that diminishes signs of fatigue and aging and improves the appearance of puffy eyes，dark circles and lines around the lips.

譯文1：皮膚老化、唇邊細紋、眼周問題是否令你無法自信？全球美膚計劃悄然誕生，所有問題，一網打盡。適用于各種膚質，寵愛不同的你。

譯文2：我們已啟動適合所有膚質的全球美膚計劃，旨在幫助每一位女性煥顏活膚，改善眼袋和黑眼圈，減少嘴角細紋。加入我們，讓肌膚樂享青春！

例7是一段描述威尼斯圣馬可廣場的旅游文本，英文版本簡潔平白而句式緊湊，符合英文旅游文本語言風格，然而這種簡約的表達若是照搬到中文中難免會破壞讀者的閱讀情趣，因為中文旅游文本講究辭藻渲染。該例中學生的譯文通過眾多四字結構所產生的語言美感增強可讀性，從而達到了吸引游客的目的。

例7 The hub of public life is the “Piazza San Marco” (St.Mark’s Square) where tourists and citizens sit on the terraces of the famous Florian and Quadri cafes to listen to the music，dream and see the mosaics of St.Mark’s glow under the rays of the setting sun.The Quadri is more popular but the Florian is the best-known café：founded in 1720，it has received Byron，Goethe，Musset and Wagner within its mirrored and allegory-paintedwalls.——Venice[8]124

譯文：圣馬可廣場是威尼斯市民的活動中心。不論是慕名而至的游人還是閑暇消遣的市民都可以在露天咖啡座小憩一番——或醉心妙曲，或神游物外，或欣賞落日余暉下圣馬可教堂的馬賽克壁畫。在當地兩大聞名遐邇的咖啡廳中，夸德里的香醇出品備受追捧，佛羅萊恩的傳世濃香口碑載道——這家咖啡廳墻上飾有復古鏡面、寓言壁畫，承載三百年歷史，拜倫、歌德、繆塞和瓦格納都是它的座上賓客。——威尼斯

(四)復合文本：體現多重功能

除3種主要文本類型外，有些文本可能是多種功能的復合體，但仍以突出某種功能為主，如旅游景點介紹詞就兼具信息功能與使役型功能，以后者為主，旨在感染讀者入園游玩，翻譯這類文本則需要把不同的策略有機地結合起來。賴斯認為，大部分文本可能同時存在不同功能，因而多數文本是復合文本(Compound Type)，但即使是復合文本也有其主導功能。如商標既有傳遞信息功能，但又有競爭性質，帶有呼吁功能，體現了生產者或經營者吸引受眾的考量?！澳涂恕币韵ＥD神話中勝利女神Nike作為運動用品的商標名，“藍鳥”的英文商標典出比利時作家梅特林克的童話劇Blue Bird，劇中的Blue Bird象征幸福。倫敦Rolex公司制造的手表享譽世界，其品牌名稱是rolling與excellent的合成詞，表示“完美的旋轉”。有寓意、有故事、易記憶的商標名往往能迅速而又長久地為商品樹立良好的形象[12]167。例8中Grammarly是一款語法糾正軟件，能夠快速地找出語法和拼寫錯誤，自2009年Grammarly公司成立以來尚未使用中文譯名。

例8 Grammarly

譯文(第一組)：語法達人、語法無憂、語法大師、語法通、語法幫；

譯文(第二組)：語法易、語法麗。

第一組譯文采用了意譯的方法，而第二組譯文則是音譯與意譯的結合，以上譯文都能傳遞該軟件糾正語法的信息，“達人”“無憂”等字眼對用戶也頗具號召力，成功完成了該產品名稱的多重功能。

三、 文本功能轉變下的應用翻譯教學

文本功能是文本類型理論的出發(fā)點，然而原文文本功能與譯文功能并非完全一致。當文本功能發(fā)生轉變時，譯者就不需按照原文功能進行翻譯。文本功能之所以轉變主要有兩種情況，一是委托人對文本的需求與原文本功能有所不同，二是譯者根據自己的翻譯目的對文本進行有意識的再創(chuàng)造(如例9的新聞標題)。正如李長栓教授所言，翻譯的需求是多種多樣的，無需拘泥于一種翻譯方法和翻譯標準，但在翻譯之前，譯者應向委托人了解譯文的用途和翻譯要求；若委托人沒有提出要求，譯者可以根據文件內容，合理推定譯文用途，甚至可以根據譯文用途，對原文進行較大調整甚至改寫，擔當文化使者的角色[14]11。如例9中，新聞標題被視為全文的縮寫，英語中亦有言：A good headline is half the story。新聞標題承擔著提示新聞內容，評價新聞事實，吸引讀者注意三大作用。雖然新聞報道屬于信息類文本，新聞標題亦理應以突出信息為第一要務，然而不少新聞標題為了達到“吸睛”的目的，往往使用修辭手法或套用詩詞俗語，以追求趣味性。因此，雖然新聞報道屬于信息功能文本，但不可忽視新聞標題本身的文體特征。

例9 US government collecting social media information from foreign travelers.

例9新聞標題中信息要點包括：(1)美國政府；(2)收集；(3)外國游客；(4)社交媒體信息。從信息功能文本角度出發(fā)，可譯為：美國政府收集入境游客社交媒體信息。但出于吸引讀者眼球的目的，改變文本功能后，學生對譯文進行加工，加工后譯文如下。

美國政府：外籍人士赴美旅游須提交社交媒體信息！

修改后的譯本巧用標點符號“冒號”表示動作實施者，“感嘆號”則是從讀者的心理出發(fā)，把讀者的震驚表現出來。譯文用標點符號做文章，實現了譯者的表情功能，同時兼顧原標題的信息功能。

瑪麗·斯奈爾·荷恩比(Mary Snell Hornby)認為完全屬于某一類型的文本很少，一篇小說中也可以有一段教科書的內容。如在講述語法糾錯公司Grammarly的新聞中就出現了標語口號的翻譯，學生在翻譯時需要實現其呼吁功能。

例10 The eight-year-old firm，based in San Francisco，offers“mistake-free writing every time”to 6.9 million users.(譯文僅翻譯下劃線部分)

譯文1：“隨心寫，零錯誤”

譯文2：“無憂寫作，隨時待命”

例11 Its own website contains the sentence：“Enhance your sentences with Grammarly’s context-optimized word choice suggestions to instantly improve the readability of your document.”(譯文僅翻譯下劃線部分)

譯文1：“選擇語法易——優(yōu)化文章詞法一小步，文章通俗易懂完美一大步！”

譯文2：“語病殺手，優(yōu)選語境好詞，使您的文章即刻升級，更具可讀性?！?/p>

真實的翻譯案例是翻譯課程的最佳材料，但在缺乏實際翻譯案例的情況下，教師可承擔委托人的角色，對譯文提出基于不同翻譯目的的要求。如教師以委托人的身份讓學生分別按照廣告文體和說明書文體翻譯例12，進而對比不同文體的特征和差異。

例12 You’ll notice how kind new Sanara is to your hair.See it.Feel it.Sanara’s naturally derived formulations bring out the shine and smoothness in your hair，leaving it manageable and healthy.You won’t actually see how kind Sanara is to the environment，but it’s nice to know that the whole range is biodegradable，so it doesn’t pollute water or soil.And naturally，the packaging is recyclable.

譯文(廣告)：頭發(fā)干得像 Sahara？快用Sanara，干燥分叉Sayonara！莎娜拉，健康由內而“發(fā)”！

當委托人要求譯為廣告文體時，學生發(fā)揮了語言的修辭作用，Sahara、Sanara、Sayonara，頭韻的使用讓廣告詞朗朗上口，“發(fā)”字一語雙關，與洗發(fā)水主題密切相關。

在委托人要求下譯為產品說明書體，則會產生完全不同的譯文。說明書文體主要內容為產品性能介紹，主要目的是為消費者提供專業(yè)知識，且激發(fā)消費者產生購買欲，指導消費者順利實現消費行為。為實現其目的，說明書文體同時兼具信息功能及呼吁功能。這就意味著譯者在翻譯說明書時至少要堅持“準確性”與“可讀性”這兩項原則[12]176。準確性方面，原文主要信息點概為兩點：(1)天然配方護發(fā)；(2)環(huán)境友好。學生原譯文如下：

譯文(說明書)：莎娜拉洗發(fā)水由天然植物配方精制而成，給你的發(fā)絲帶來光澤和柔順，讓你的頭發(fā)更易打理，強韌健康。同時，莎娜拉洗發(fā)水可進行生物降解，所以它不會污染到水質和土壤，它的包裝也是可循環(huán)的。

該譯文仍需修改，其問題在于：其一，商品說明書為體現其客觀性通常不以對話體形式出現，即譯文的人稱代詞應略去；其二，當信息本身邏輯關系明顯時，連接詞也可略去。故將譯文修改如下。

譯文(說明書)：莎娜拉洗發(fā)水由天然植物配方精制而成，使秀發(fā)光澤柔順，易于打理，強韌健康。產品可生物降解，不污染水土，包裝可循環(huán)利用。

應用翻譯課堂開展教學活動的常見形式是根據文本話題進行分類，如餐飲翻譯、旅游翻譯、廣告翻譯、新聞翻譯等，而以文本類型分類，采取自上而下的方式，先判斷翻譯的目標功能，再根據翻譯的目的采取不同的翻譯策略，則能給翻譯課堂帶來更為清晰的脈絡。以忠于文本功能及文本功能轉變兩大模塊構成應用翻譯教學內容框架。在忠于文本功能的翻譯教學中，注重培養(yǎng)學生的跨文化意識、創(chuàng)造意識、讀者意識和多重功能意識。在文本功能轉變的教學中，教師可從委托人的視角出發(fā)，提出改變原文文本功能的要求，培養(yǎng)譯者靈活應變的“再創(chuàng)造”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