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勢而生：“揚州畫派”藝術世俗化成因分析

竇雯華

摘要：在揚州經濟繁榮、人文思想自由的時代背景下，“揚州畫派”率先打破了繪畫領域內的雅俗對立觀，促進了藝術世俗化的進程，他們用大膽創(chuàng)作手法、富有創(chuàng)新意識的繪畫理念，體現(xiàn)出了不同于當時畫壇上已經僵化的王原祁、王時敏、王翚和王鑒這“清初四王”的風格，藝術的世俗化傾向也使得藝術的作品更加的通俗易懂，極易受到當時市民階級的追捧。

關鍵詞：世俗化 ? “揚州畫派” ? 藝術市場 ? 審美轉變

中圖分類號：J605 ? ? ? ? ? ? ? ? ? 文獻標識碼：A ? ? ? ? ? ? ? ? ? ?文章編號：1008-3359（2020）07-0075-02

一、揚州畫派的概況

在特定歷史時段內，經濟繁榮帶來的群體聚集會帶來文藝領域的某種突變。[1]清代中葉，揚州成為了全國最大的鹽運中心，經濟繁榮，吸引了一大批書畫家來此聚集，其中以鄭板橋、金農、羅聘、黃慎等人為代表的藝術流派——揚州畫派異軍突起。揚州畫派又被稱之為“揚州八怪”，“揚州八怪”之怪到底“怪”在哪里，說法不一。如果從“八怪”自身的角度來看，揚州八怪的畫家大多身世坎坷，徘徊于出世與入世之間，在這種矛盾的心理環(huán)境下創(chuàng)作使得他們的作品講究師造化、用我法、重神似、抒個性、博修養(yǎng)和端人品。

事實上，揚州畫派的畫家大概可以分為三類。第一類是丟官后，為了謀生而聚集到揚州的畫家。如鄭燮、李鱓與李方膺。鄭燮，字克柔，號板橋，出生于江蘇興化，是清代有名的書畫家、文學家。早年家境貧窮，應科舉為康熙秀才、雍正舉人、乾隆進士。曾擔當過山東范縣和濰縣的知縣，后因為得罪權勢而罷官，做官先后均在揚州賣畫，被人們稱之為“揚州八怪”之首。第二類則是以金農、高翔和汪士慎為代表的一生從未入官，久居揚州的文人畫家。如金農，生于康熙二十六年，死于乾隆二十九年，他的繪畫題材廣泛，作品中經常流露出一股“寄人籬下”“懷才不遇”，又有“布衣雄世”的氣息。第三類為職業(yè)畫家但這類畫家又有注重自身文人修養(yǎng)的培養(yǎng)。如黃慎、羅聘和華喦。黃慎，字恭壽，號癭瓢子，福建寧化人，以人物畫見長，黃慎在晚期時，以書法入畫，畫風率逸大膽，題材轉向了社會下層人物，同時在自己的繪畫作品中融入了更多的個人情感。

揚州畫派的這些畫家，大膽的突破美學思想中的“雅”與“俗”的對立狀態(tài)，促進了畫壇“雅俗共賞”的新局面的產生。“雅”與“俗”這對傳統(tǒng)美學思想中的審美范疇，它們既對立又統(tǒng)一。崇雅貶俗也一直是傳統(tǒng)文人所倡導的思想觀念，但自明代以后，大批的具有進步思想的文學家啊、思想家開始從文學領域上挑戰(zhàn)尚雅貶俗的傳統(tǒng)觀念，他們對雅與俗的關系進行了系統(tǒng)的梳理，注意到雅俗之間是可以相互轉化與溝通的，所以他們開始倡導俗中有雅、雅中有俗，雅俗共賞的創(chuàng)作理念。這種藝術對話與交融，促成了揚州畫派風格與彼時藝術世俗化思潮的同構關系。[2]

二、藝術世俗化的誘因

“揚州畫派”的崛起是中國18世紀時期畫壇上的一個重要現(xiàn)象，這是一批以揚州為活動中心，倡導社會審美新風尚、藝術世俗化的畫家群。揚州畫派的興起必定會與商業(yè)經濟、新興市民階層和文化思想等因素不可分割。

繁榮的商業(yè)經濟環(huán)境。藝術的興起自古以來都是與經濟的有著密切的關系。揚州位于長江與大運河的交匯處，占據(jù)了便利的水運便利環(huán)境，成為了全國范圍類最大的鹽運中心。鹽業(yè)的壯大，帶動了手工業(yè)的發(fā)展，因此極大地推動了揚州城市的經濟的繁榮，積累了巨大的財富，為揚州的文化事業(yè)的穩(wěn)定發(fā)展提供了扎實的物質條件。

新興市民階層的壯大。清代的揚州的核心市民階層由徽商、晉商、陜商組成。揚州藝術文化事業(yè)的繁榮發(fā)展有一大部分都應該歸功于鹽商的功勞。清代鹽業(yè)的高度繁榮，大大增加了商機，高回報的業(yè)鹽活動相比，少數(shù)科舉名額讓讀書人的仕途越來越艱難。在經過一番的掙扎后，很多人愿意赴揚州經商，而這些商人群體中以徽州、山西、晉陜的商人居多。這些地區(qū)貧瘠的人們?yōu)榱藢で笊鷻C，不得不放棄自己的家鄉(xiāng)來揚州經商維持生活。這些商人在積累了巨大的商業(yè)資本之后，溫飽思淫欲，肆意揮霍錢財，生活似于王侯，“揚州鹽務，競尚奢麗，一婚嫁喪葬，堂室飲食，衣服輿馬，動輒數(shù)十萬，”“衣服屋宇，窮極華糜，飲食器具，備求工巧，俳優(yōu)伎樂，恒舞酣歌，宴會嬉游，殆無虛日，金錢珠貝，視為泥沙。甚至悍仆家奴，服飾起居，同與仕官”。[3]這些奢侈的消費方式促進了揚州商業(yè)綜合性的快速發(fā)展。

人文主義思想的盛行。清代的揚州，富商大賈四方云集，繁榮的經濟使得商人生活富裕，因此有著強烈的尚奇心態(tài)，極愛附庸風雅，經常舉辦詩會文宴。在這松散自由思想文化的氛圍下，他們自身的創(chuàng)新性的創(chuàng)作理念也能夠得到實現(xiàn)。

總的來看，揚州商品經濟的發(fā)展、新興市民階層的壯大和自由人文思想環(huán)境等等因素，促進了揚州這塊區(qū)域的文化藝術事業(yè)的大力發(fā)展，也是這種繁榮的經濟環(huán)境、輕松自由的生活氛圍吸引了大量的畫家聚集到了揚州，為揚州畫派的形成奠定了基礎。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揚州畫派是商業(yè)都市文化下的產物，它所面對的審美階層已經不再是皇權貴族，而是新興的市民階層。

三、藝術市場的逐步形成

從“文化地理學”的角度視之，揚州發(fā)達的鹽運這一經濟基礎促進了揚州藝術市場的形成，它可以說是揚州鹽文化的副產品，是由鹽商日常文化消費促發(fā)的產物。[4]藝術市場中最大的買主是揚州的鹽商中的徽商?；丈坛霈F(xiàn)于元末明初時期，大概到了明代中期時便稱霸全國，等到清初時，其勢力更是達到了巔峰，足跡遍布大江南北，也因此有著“無徽不成鎮(zhèn)”的說法。這些商人大部分出生平寒，為了尋找生機，來到揚州做起買賣，但當他們富裕且有盈余時，便開始了花天酒地的奢靡作風，也正是有著這些富豪的愛好，揚州的商業(yè)區(qū)文化能夠迅速發(fā)展。比如，鹽商喜愛看戲，揚州便出現(xiàn)了四大徽班中的“春臺班”，鹽商好書畫，揚州的藝術品市場便散發(fā)出強大的吸引力，外地畫家紛紛加入揚州的藝術品賣場。鹽商好聲色，揚州便聚集了具有揚州特色的“楊幫”妓女，這些妓女好打扮，因此也帶動了胭脂、花粉行業(yè)的發(fā)展，更是吸引了大批的文人墨客來此游玩。這就促使著揚州這塊地區(qū)的商業(yè)市場的繁榮發(fā)展。眾多外地人口的匯集，各種不同的思想文化之間的碰撞，為揚州畫派的風格各異的獨特繪畫風格奠定了基礎，更是為揚州畫派的畫家的作品走向市場、走向大眾，以及藝術的早期“產業(yè)化”營造了濃厚的商業(yè)氛圍。[5]

藝術市場里最暢銷產品便是揚州畫派的書畫作品，揚州畫派的書畫作品基本上也是屬于文人畫的范疇。俞劍華先生曾在《揚州八怪的承先啟后》一文中說過：“八怪畫風總的根源，一句話就是‘文人畫。八怪的畫是歷代最典型的文人畫?！盵6]這句話表明了在許多研究八怪的權威著述中都將八怪是歸于了文人畫的范疇的。在中國的繪畫史上，由于蘇軾抬高了畫家王維的歷史地位，將畫史上的畫家分割成了兩種不同的藝術群體，一種是文人畫家，又稱之為“利家”，另外一種是職業(yè)畫家，又被稱之為“行家”。文人畫家的身份首先是“士大夫”，他們這群人自持清高，恥于言錢。職業(yè)畫家通常是地位比較低下，但善于臨摹。而這種定義到了八怪這里就漸漸地變得模糊了，在上文中已經提及過揚州畫派大致上可以分為三類，他們當中有曾經做過官的畫家，也有著從未涉及官場的畫家，所以揚州的畫派的畫家都是由職業(yè)化了的文人畫家和文人化了的職業(yè)畫家組成的。

四、結語

總之，揚州畫派他們的出現(xiàn)反映了清代中期的審美思想的一種轉變，他們的作品在當時以及數(shù)百年后的今年依舊受到人們的追捧和崇拜，這很大程度上取決于他們作品中的世俗化傾向和平民意識。也正是這種藝術的世俗化擴大了文人畫的接受范圍，為之后的海派及近現(xiàn)代的藝術家的發(fā)展奠定了堅實的基礎。

參考文獻：

[1]簡圣宇.長遠時間中的“強制闡釋”問題[J].中國政法大學學報，2019，（02）.

[2]簡圣宇.在新時代語境下參與全球理論對話的別現(xiàn)代理論探析[J].江西社會科學，2019，（06）.

[3]胡惠林，陳昕，王方華主編. 中國都市文化研究（第2卷）[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10.

[4]簡圣宇.文化地理學視域下的邕劇淵源史[J].廣西科技師范學院學報，2018，（02）.

[5]簡圣宇.中國現(xiàn)代早期美學體系化的嘗試——重審滕固美學探索的歷史意義[J].揚州大學學報（人文社會科學版），2018，（05）.

[6]鄭奇，黃成.揚州八怪評論集·當代部分[M].南京：江蘇美術出版社，1989.

[7]羅小鳳.“出場符號”——論21世紀詩歌符號學轉向的一個面向[J].江蘇社會科學，2019，（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