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璇
摘? 要:石黑一雄是英國著名作家,與魯西迪,奈保爾并稱“英國文壇移民三雄”。石黑一雄于2017年獲得諾貝爾文學獎?!侗谎诼竦木奕恕肥瞧?015年的新作,在談及這本書時,石黑一雄自己給出的判定是“寓言式的故事”,因此,本文將運用本雅明的現(xiàn)代寓言理論來分析《被掩埋的巨人》的現(xiàn)代寓言性,通過對文本的深入解讀,更好的理解這本書的主題,從而更好地突出這一寓言的警示作用。
關鍵詞:現(xiàn)代寓言理論;破碎性;憂郁性;多義性
[中圖分類號]:I1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20)-06--01
公元六世紀的英格蘭土地上生活著不列顛人和薩克遜人,但是這片土地籠罩在“遺忘之霧”中。故事開始于比特麗絲和??怂鞣驄D的尋子出行,路上他們遇到了撒克遜武士維斯坦和亞瑟王的高文騎士。慢慢的事情的真相被揭開,數(shù)年前為了掩蓋不列顛人對撒克遜人的屠殺,亞瑟王讓一條母龍噴出遺忘的氣息,而維斯坦的任務就是殺掉這只龍。記憶還是遺忘,成為個人與集體的選擇。
一、《被掩埋的巨人》中寓言的破碎性
根據(jù)現(xiàn)代寓言理論,在寓言中,古典象征藝術中那種飽滿,整體性的形象不復存在,取而代之的是斷壁殘垣的廢墟和扭曲的人物形象。廢墟,死亡,尸體等破碎意象,象征了整一性的破壞,從而展示出了寓言的破碎性。
在《被掩埋的巨人》中,破碎性首先體現(xiàn)在個人記憶的破碎上。例如埃克索記起村子里曾有個紅頭發(fā)的女人,有著高超的治療技能,大家都認為這個女人對村莊很重要,但是當埃克索回憶起這件事并和村中一起干活的人討論時,他們的反映卻是“他們是真的不明白他在說什么……‘肯定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他說”,[1](P7)在跟自己妻子提過這件事后,妻子“也不記得這個女人”。[1](P7)由此可見,村中每個人的記憶程度不同,每個人的記憶是支離破碎不完整的,集體記憶也是破碎的。其次,破碎性還體現(xiàn)在村民關系的破碎上。村中曾有一個叫瑪塔的小女孩失蹤了,但是村民們由于記憶的逐漸喪失,村民幾乎忘記了瑪塔的存在,甚至包括她的父母,比起女兒的失蹤他們更關心眼前的事情。記憶的丟失破碎使人的情感也變得冷漠,埃克索夫婦不僅被村民剝奪了使用蠟燭的權(quán)利,也遭受著被邊緣化的境遇。最后,撒克遜民族作為被屠殺的民族,由于記憶的喪失,這一民族的集體記憶缺失,民族歷史是不完整的,從而導致了民族身份的破碎。
破碎性不僅體現(xiàn)在上述內(nèi)在精神方面,書中還有大量關于環(huán)境的描寫,也可以看出破碎性。到處遍布的沼澤,崎嶇不平的道路,嶙峋的山巒,還有存在的食人獸,給人一種陰森恐怖的氣息。
二、《被掩埋的巨人》中寓言的憂郁性
寓言的破碎化和廢墟狀態(tài),給主體帶來的只能是憂郁。寓言具有強烈的時代悲愴感和哀悼感,是對不確知的世界的一種神秘主義和悲觀主義的情緒,是對世界本真的冷酷思索。
夫婦倆的尋子之路面臨著內(nèi)在與外在的雙重阻礙。破敗的宅院,坍塌的屋頂,陰森恐怖的修道院,黑樹林和曠野,這些都帶個人一種破碎恐怖感,加深了主體的憂郁性。埃克索和比特麗絲在村中一直處于邊緣地位,他們被禁止使用蠟燭。而根據(jù)柏拉圖的洞穴比喻,蠟燭象征著光,象征著智慧,而禁止他們使用蠟燭意味著他們只能待在愚昧無知和遺忘的迷霧中。而比特麗絲幾次想要擁有屬于自己的蠟燭也象征了夫妻倆不愿深陷遺忘迷霧之中。因為蠟燭的原因,夫妻倆與村民關系的并不好,而相對比之下村民內(nèi)心的荒蕪與愚昧,也從內(nèi)部給予人以憂郁氣息。??怂髋c比特麗絲記憶程度的不同,使埃克索對于是否應找回記憶猶豫不決,而妻子每況愈下的身體狀況更加深了??怂鞯莫q豫,也使他們籠罩在深深的憂郁情緒中。
而從兩個民族而言,以高文爵士和僧侶為代表的不列顛民族一直試圖阻礙遺忘迷霧的消散。迷霧的消散意味著過往歷史的重現(xiàn),而不列顛人的罪行將公之于眾,亞瑟王受人尊重的形象將毀于一旦,而這是高文爵士和僧侶絕對不允許的。漢娜·阿倫特在她的著作《艾希曼在耶路撒冷》一書中向我們闡釋了“平庸之惡”的概念。平庸之惡是指在意識形態(tài)機器下無思想,無責任的犯罪,一種對自己思想的消除,對下達的命令無條件地服從,對個人判斷權(quán)利放棄的惡。正如作者石黑一雄另一本著作《長日留痕》中的管家斯蒂文斯一樣,無論是高文爵士還是僧侶都犯了平庸之惡。他們盲目的堅守著錯誤的任務,在明知不列顛人侵略的罪行下仍然選擇掩蓋真相,企圖通過保護母龍來保持遺忘迷霧,掩蓋過往的真相。而以維斯坦為代表的撒克遜民族中并沒有遺忘大屠殺歷史的人們一直渴望重現(xiàn)歷史。為了使歷史重現(xiàn),維斯坦培養(yǎng)埃德溫成為一名冷漠的武士,希望他可以傳承復仇的火種。這使得仇恨并沒有結(jié)束,而是一代代的傳承下來。真相一旦被喚醒,被屠殺的撒克遜民族變會以復仇為名掀起另一場血雨腥風,這也加劇了文本的憂郁性。
三、《被掩埋的巨人》中寓言的多義性
寓言性的小說敘事讓這部作品具有多義性特征。追尋記憶的結(jié)局中,屠龍,船夫等意象皆具有多義性,同時記憶的尋回也具有多義性。對比特麗絲夫婦來說,過去的記憶使他們記起兩人的情感裂痕,但也正是在追尋記憶中兩人不離不棄的相互扶持,使得兩人最終彌補這一裂痕,從而使兩人的愛得以升華。對于集體來說,雖然真相大白于天下,但卻也成為下一輪戰(zhàn)爭的導火索,戰(zhàn)火恐難熄滅。
參考文獻:
[1]董慧.《被埋葬的巨人》與《神曲》的互文性分析[J].開封教育學院學報.2017,37(3):41-43.
[2](英)石黑一雄著;周小進譯.被掩埋的巨人[M].上海:上海譯文出版社.20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