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語詞組“знай себе”的語法化研究

袁暢

摘要：以語法化理論為理論依據(jù)，以俄語語料庫作為實踐依據(jù)，從語義語用角度分析“знай себе”這一語法化結構，得出該語法化結構在不同語境下具有若干種情態(tài)意義的結論，旨在幫助更多非母語俄語學習者能夠了解語法化結構的結構變化及其語義語用含義，能夠靈活運用該語法化結構，使其俄語表達更加地道、生動。

關鍵詞：語法化? 實詞虛化? 語料庫? 語義語用

中圖分類號：H14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9-5349（2020）01-0088-02

世間萬物皆有其本質特征，而獨立存在的事物之間也相互依存、相互聯(lián)系?！墩Z法》中將詞類分為實詞、虛詞、感嘆詞。實詞包括名詞、形容詞、數(shù)詞、動詞、副詞和代詞。虛詞包括前置詞、語氣詞、連接詞。本文所依據(jù)的語法化理論核心便是實詞虛化，即實詞（名詞、形容詞、數(shù)詞、動詞、副詞和代詞）向虛詞（前置詞、語氣詞、連接詞）方向發(fā)生轉化。由于感嘆詞既不屬實詞，亦不屬虛詞，故本文不對其用法進行研究。本文討論的“знай? ? себе”結構的語法化現(xiàn)象旨在闡述該結構在何種條件下發(fā)生虛化現(xiàn)象、該結構的搭配手段，重點對其結構的語義、語用方面進行研究。本文所有語料均出自俄語國家語料庫（национальный? корпус? русского? языка）。對于非母語的俄語學習者而言，俄語語法化結構相對陌生、較為少見，單純的字面翻譯已經無法使學習者準確理解說話人所要表達的含義及其情緒意圖。同時，語法化結構是在漫長的語言使用過程中形成的一種特殊的語言現(xiàn)象，是一種語言“化石”，罕有再生性和變體性，其語法結構固定、要素固定、形式穩(wěn)定、語義穩(wěn)定，加入語法化結構的一個或若干實詞發(fā)生意義虛化、弱化，從而使該結構獲得一個完全新質的表述。該結構經常用于口語、俗語和文學作品中，用來刻畫說話者或動作主體的鮮明個性，表達其主觀情態(tài)意義?？梢哉f，認識和判斷語法化結構并非難點，難就難在對實詞意義虛化程度的理解，難就難在對其細微語用情態(tài)性的準確把握，難就難在正確使用該結構恰當表達應有的情態(tài)意義。因此，正確認知俄語語法化結構，恰當理解其語用含義，并能在跨文化交際中正確運用語法化結構，恰如其分地表達應有的情態(tài)意義，應該成為非母語俄語學習者的一種追求。

一、語法化理論

作為一個術語和問題，語法化最早由法國語言學家梅耶（Meillet，Antoine）在《語法形式的演化》中提出，其指的是“自主詞向語法成分轉化”的一種語言現(xiàn)象（A.Meillet，1912：12）。許多研究人員認為，有關實詞與虛詞遺傳關系的概念首先出現(xiàn)在中國語言學中，與所謂的“滿”和“空”詞的討論有關。周伯茨——元時代的科學家之一，表示所有“空”，即虛詞，都是曾經的“滿”，即實詞，轉化而來的。在中國傳統(tǒng)語言學中稱為“實詞虛化”（Harbsmeier，1998：53）。如，漢語中“算了”的意義，從比較實在的主要范疇的動詞性成分進一步發(fā)生了語法化的演變，由實到虛，演變?yōu)楸容^虛的次要范疇的助詞，產生情態(tài)功能（劉紅妮，2007：12）。20世紀40年代俄語語法化理論在俄羅斯才正式出現(xiàn)在學術文章中。相較于西方關于語法化理論的原創(chuàng)著作，俄羅斯關于語法化理論的書籍大多為英文、德文等語言的俄譯本。語法化理論術語被收入到各類字典中，各類字典對該術語的定義版本較多，例如Ж. Марузо在語言學術語字典中認為語法化是語法元素的功能使用中的重要元素;而О. С. Ахмановой則是對其進行更詳盡的解釋，他認為語法化現(xiàn)象具有以下特點：概括、抽象、脫離具體的詞匯內容;丟失詞匯獨立性，充當次要成分;將短語轉換為單詞的分析形式。語法化問題的討論在中國和西方都有較長的歷史，而且中外語言學家對語法化的理解各有不同：沈家煊認為，語法化通常是指語言中意義實在的詞轉化為無實在意義、表語法功能的成分這樣一種過程或現(xiàn)象（沈家煊，1994：4）。胡壯麟認為，語法化通常指的是“一個詞語或若干個詞語成為語法語素的過程，在此過程中這些詞語的配置和功能被改變了”（胡壯麟，2003：85）。

綜合上述觀點，我們認為語法化具有以下三個特征：語法化結構具有穩(wěn)定性;會發(fā)生實詞虛化現(xiàn)象;實詞虛化過程中獲得情態(tài)意義。傳統(tǒng)語義上看，себе是反身代詞себя的第三格形式，受動詞支配影響，為接格關系。但在俄語“знай? себе”語法化結構中，себе為語氣詞，多用于口語，常與動詞v、代詞pron連用，強調事情的自由性、獨立性（Толковый словарь Ушакова），此時себе不受動詞支配影響，而是參與了語法化的過程。根據(jù)語法化理論，себе由詞匯單位變成語法標志，伴隨著詞義虛化，該結構獲得了主觀情態(tài)。實詞虛化過程中獲得的情態(tài)意義則表示話語內容與現(xiàn)實語境間的關系，可分為主觀情態(tài)和客觀情態(tài)。其中主觀情態(tài)表示說話人對所說內容或描寫情景的觀點和態(tài)度，帶有明顯的主觀評價色彩， 值得俄語學習者對其進一步研究。

因此，本文將對“знай? себе”語法化結構進行結構、語義—語用情態(tài)意義整理分析。

二、“знай себе”語法化結構的語料庫調查

本文借助俄語語料庫（Национальный корпус русског оязыка）對“знай? себе”結構進行例句搜索，并對其進行例句分析。截止至2019年6月，該句型共計182例，其中“знай себе+глагол”結構為176例，其余6例詞組“знай себе”皆與非動詞搭配，且詞組仍保留其動詞、代詞含義，不屬于語法化現(xiàn)象，故忽略不計。據(jù)數(shù)據(jù)整理分析，“знай себе+ глагол”類型如下：

“знай? себе”與動詞現(xiàn)在時使用：“знай? себе”與動詞現(xiàn)在時使用例句共計87例，其中第一人稱7例，第二人稱4例，第三人稱76例。從數(shù)據(jù)我們可得出，第三人稱的使用頻率最高?！哀侑擐学? себе”與動詞過去時使用：Знай? себе與動詞過去時使用例句共計21例，其中陽性14例，陰性3例，復數(shù)4例，中性無例句。從數(shù)據(jù)我們可得出，陽性使用頻率最高?！哀侑擐学? себе”與動詞命令式使用：Знай? себе與動詞命令式使用例句共計22例，且皆為未完成體動詞的命令式形式。由此推斷，знай? себе若與命令式結構搭配，其命令式動詞只能為未完成體動詞。對比復合句中的“знай? себе”：我們對數(shù)據(jù)中的句型特點進行了分析整理，在復句類型中，只有出現(xiàn)對比復合句，共計為29例，占16%?！哀侑擐学? себе”作為插入語單獨使用：在該結構的數(shù)據(jù)庫中我們發(fā)現(xiàn)，знай? себе在句中經常作為插入語，即被逗號隔開的情況，該結構共計10例。

通過介紹“знай? себе”結構中動詞的變化形式，總結出該詞組可搭配動詞的體、時、式，以及由動詞演變變化等。由上述數(shù)據(jù)，我們可得出：“знай? себе”與動詞搭配時，動詞為未完成體，可以為動詞變體形式，命令式亦可，無假定式、不定式情況;句子時態(tài)為現(xiàn)在時、過去時，無將來時例句;在句子結構方面我們得出，該結構多用于單句或對比復合句中;除此之外，我們還發(fā)現(xiàn)了該結構搭配動詞的繁化現(xiàn)象;最后我們從“знай? себе”該詞組本身的角度發(fā)現(xiàn)，該結構可作為插入語出現(xiàn)在句子中。因此在下文會根據(jù)上述類型分析знайсебе+v的語義語用現(xiàn)象。

三、най （себе）語法化結構語義、語用特征分析

對俄語語料庫該結構數(shù)據(jù)進行語義特征分析，從而歸納出該詞組的語義、語用情態(tài)特點。

1.“знайсебе”語法化結構語義特征分析

“знай? себе”在變?yōu)檎Z氣詞后，根據(jù)上下文情境，“знай? себе”已經失去了其本身實義動詞的語義，在這種情況下знай不能理解為“知道、理解”的含義同時失去命令式的含義，себе也不能理解為“反身動詞себя的變格形式”。應把“знай? себе”作為一個固定詞組，作狀語成分，“знай? себе”后的動詞隨主語變化，為該句真正的謂語。同時“знай? себе”處于俄語連接詞а引導的對比復合句中的從句，在語義中更強調二者的對比，更加突出了事件的必然性。根據(jù)整理數(shù)據(jù)我們得出“знай? себе”具有以下含義：盡情地、無所顧忌地;悠閑地;仍然、依然;一味地、光顧。

總結：通過對不同類型例句的翻譯分析，總結出以下特點：знай? себе+v的句型中無論v為何種形式，“знай себе”都會喪失其實義含義及其實詞特點，從而轉化為語氣詞，可作狀語成分，轉變?yōu)檎Z法化現(xiàn)象。句中真正謂語為去掉знай? себе后，跟隨主語變化的動詞。

2.“знай? себе”語法化結構語用情態(tài)特征分析

旨在介紹“знай? себе”語法化結構不同的語用情態(tài)特征?！哀侑擐学? себе”在失去實詞含義轉變?yōu)檎Z氣詞后，可以根據(jù)不同上下文表達不同語義，同時其語用情態(tài)意義也隨之變化。根據(jù)對例句的整理分析，我們得出該語法化結構具有以下語用情態(tài)意義：

（1）表達“抱怨、埋怨、譏諷”的情態(tài)意義

該情態(tài)意義多用于對比復合句中，強調其只顧自己做某事，而忽略他人感受。

знай? себе在對比復合句中更加突出動作的對比，更加主觀地表達了說話人的不滿情緒，使溝通更加順暢，情緒表達更加準確。

（2）表達“自由自在地、不受拘束地”的情態(tài)意義

знай? себе表達動作的獨立性、不被外界打擾的特性，強調主語更加專注于動作本身，突出其不受拘束的情態(tài)意義。

上述兩點情態(tài)語用意義可用于任何句式中，其中在“знай? себе”與命令式搭配或“знай? себе”與動詞繁化結構中，在保留其命令式及動詞繁化情態(tài)意義外，“знай? себе”更將其主觀情態(tài)意義放大化。

四、結語

俄語語法化現(xiàn)象屬于詞類轉化范疇的一部分，其現(xiàn)象歸根結底是言語層面的問題。俄語語法化現(xiàn)象也可以說是實詞虛化，將原本為“動詞+代詞”結構的詞組共同轉換為“語氣詞”，使詞組具有情態(tài)意義。該轉化是具有其特征及實用價值的。對俄語語法化現(xiàn)象的熟練掌握和運用將使俄語學習者的表達更加地道，言語形象生動，提供自身俄語語言水平。因此，俄語語法化現(xiàn)象具有一定的現(xiàn)實意義，對俄語教學和俄語學習都具有一定的促進作用。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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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趙慧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