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瑜璐
東方的男人對于相貌,總在那些平天下的抱負之后,而梅蘭芳不太一樣,他很愛惜,也足以令人瘋狂。他的姿致,顰笑間星河搖曳。但隔著厚重的時光,紅粉骷髏遍地,肉身付一炬,我看到的是梅先生清峻的脊骨,誓死不屈從日本人辱我家國者高昂的頭顱。不同于戲臺上那個柔情萬種的他,我看到的他,卸去妝粉,只要錚錚一根骨。
西方的女人總是艷麗照人的,但要說起風華絕代,肯定避不開奧黛麗·赫本。在那個黑白影視的年代,無數(shù)人為之傾心愛慕。她該是驕傲而高高在上的,怎么會下到骯臟的貧民窟?怎么會舍得讓自己美麗的容顏因奔波宣傳而憔悴?可這就是赫本呀,傾國傾城者何多,風華絕代者幾人?她說過最美的眼是看著孩子時飽含愛意的雙眼。春意不成,芳華盡搖落,我看見她的眼。
亞里士多德說俊美的相貌是比任何介紹信都夠用的推薦書,吳桂君說喜歡一個人始于顏值。欣賞美好是人的本能,在意外貌為人之常情。然而推薦書的結(jié)果,卻仍是要看是否有才華,終于人品。
人都是會老的,皺紋生出,青春不再。然而,有些人是不會老的,歲月清峻他風骨,風霜雕琢他眉目,甚乎如老酒,愈發(fā)而美。
周總理的照片在歷史書上被身邊許多人封為男神,那是張年輕時在黃埔軍校的照片,英氣逼人,劍眉星目。而我更愛他中年時的一張。他端坐在沙發(fā)上,眉目微皺,望著遠方,不復少年時,甚至還因疾病與年齡而憔悴,眼中含滿了歲月的滄桑與沉重的理想,但那沉重的目光,卻依舊少年,甚至更為熾熱。
可能有人說,有些人天生美,我沒有得天獨厚的優(yōu)勢,自然做不到他們那樣,連開始都沒有,哪能期待結(jié)果。
是的,天生不可變。然而雨果說:“惟有人的心靈才是最初的,嚴格來說,相貌不過是一種面具,真正的人在內(nèi)部。”
古有無鹽女,今天的時代目光更加開放更加包容,你見別人以神遇不以目視,別人也自然。我看見的你,是真正的你啊,總有人會遇見的。你首先要成為一匹千里馬,伯樂才能在一眾花枝招展的美人中看見與眾不同的你。
莫只見花而不見樹,歲月公允,終會看見。
點評
本文說的并非遺憾本身,而是對遺憾的釋然。君不見多少人對自己的相貌耿耿于懷,難以悅納自我,作者正是基于此論證了內(nèi)在比外在更重要的觀點。本文有三妙,一是用例精當,梅蘭芳、奧黛麗·赫本、周總理的例子均典型且能很好地支撐作者的觀點。二是引用巧妙,作者引出亞里士多德“俊美的相貌是比任何介紹信都夠用的推薦書”之后用“然而推薦書的結(jié)果,卻仍是要看是否有才華,終于人品”來駁倒該觀點,可謂反證法運用的典范。三是“可能有人說”這一段中體現(xiàn)出的優(yōu)秀的駁論意識。觀此文,便知“腹有詩書氣自華”不是虛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