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曉東,景鵬宇,崔 凱,梁曉華
空軍軍醫(yī)大學唐都醫(yī)院胸外科六病區(qū)(西安 710038)
肺癌是主要的腫瘤相關性死亡原因之一[1],而非小細胞肺癌(Non-small cell lung cancer,NSCLC)占肺癌總數的85%左右。多數患者在明確診斷時已經為晚期,其5年生存率僅為15% 左右[2]。有大量研究希望能夠找出肺癌的預后因素,以此作為及時調整治療方案的依據。而炎癥反應在腫瘤的發(fā)生、發(fā)展中都起到了很大的促進作用。如C反應蛋白[3]、中性粒細胞/淋巴細胞比值(Neutrophil to lymphocyte ratio,NLR)[4-6]作為常用的系統(tǒng)性炎癥反應的指標,為多種腫瘤的預后因素。NLR在臨床工作中相對C反應蛋白等指標較易獲取。在現(xiàn)有的關于NLR與肺癌的預后關系的報道中,大多數為晚期肺癌患者。為了探討術前NLR對可切除的非小細胞肺癌患者的預后價值,我們回顧性分析了我病區(qū)2012年1月1日至2012年12月30日期間因NSCLC接受手術治療的患者資料,現(xiàn)報告如下。
1 研究對象 收集空軍軍醫(yī)大學唐都醫(yī)院胸外科六病區(qū)于2012年1月1日至2012年12月30日期間因Ⅰ-Ⅲ期NSCLC連續(xù)住院的初治患者臨床資料。有以下任何情況出現(xiàn)時予以排除:術前伴有任何感染或急慢性炎癥;伴有或曾患有任何惡性腫瘤病史;低度惡性腫瘤如類癌、粘液表皮樣癌、原位腺癌(支氣管肺泡癌)等排除;癌肉瘤、肉瘤樣癌等均排除;既往曾有出血、輸血史;合并有自身免疫系統(tǒng)疾??;術前已接受新輔助化療、放療或靶向治療等誘導治療時予以排除;手術未達到R0切除標準;術后30 d內死亡者予以排除。白細胞計數、血小板計數、淋巴細胞計數為術前結果。NLR為中性粒細胞絕對值/淋巴細胞絕對值比。術后需要輔助化療者方案為鉑類為基礎的兩藥方案4次。肺癌患者的TNM分期參考第7版UICC分期法。
2 研究方法
2.1 術后隨訪:隨訪方式包括電話隨訪,部分患者的生存信息來源于病歷回顧。術后2年內每3個月復查1次,超過2年者每6個月復查1次。最后一次隨訪時間為2018年3月31日。主要終點為總生存時間(Overall-survival,OS)是指從手術日起至患者死亡,如仍然存活的患者視為截尾數據。次要終點為無疾病生存時間(Disease-Free-Survival,DFS)是指從手術日起至臨床發(fā)現(xiàn)局部復發(fā)或遠處轉移,未發(fā)現(xiàn)局部復發(fā)或遠處轉移者視為截尾數據。
2.2 分組方法:根據患者術前的血常規(guī)計算NLR。應用受試者工作特征(Receiver operating characteristic,ROC)曲線分析NLR與患者OS的關系,取約登指數最大值對應的NLR值(同時兼顧特異度與敏感度)為最佳的NLR界值為本研究NLR的最佳截點。依據以上所得的NLR截點將患者分為兩組:高NLR組(NLR值>最佳截點)和低NLR組(NLR值≤最佳截點)。
3 統(tǒng)計學方法 采用SPSS 23.0統(tǒng)計學軟件。分類資料的組間比較應用χ2檢驗或者Fisher確切概率法。生存分析采用Kaplan-Meier法,組間生存的比較采用Log-rank法,單因素及多因素分析應用Cox比例風險回歸模型。P≤0.05為差異有統(tǒng)計學意義。
1 NLR臨界值的確定 經嚴格的排除標準排除后有136例納入統(tǒng)計。運用ROC曲線分析(圖1),NLR對于OS的曲線下面積(Area of the curve,AUC)為0.721(95%CI:0.627~0.815,P=0.000)。靈敏度為0.677,特異度為0.625時約登指數最大,對應的NLR為2.98。以2.98為臨界值,分為NLR≤2.98組和NLR>2.98組兩組,其中,NLR≤2.98組患者56例(41.2%),NLR>2.98組患者80例(58.8%)。表1列出了NLR不同組別患者一般資料的分布情況。顯示NLR高組與NLR低組兩組間性別、年齡、吸煙史、T分期、N分期、病理類型、手術類型及輔助化療比較無統(tǒng)計學差異(均P>0.05),兩組具有可比性。
圖1 NLR預測OS的ROC曲線
2 COX多因素分析情況 將年齡、性別、吸煙史、T分期、N分期、病理類型、手術類型、輔助化療及NLR分組作為變量納入COX比例風險回歸模型進行多因素分析。經多因素分析剔除其他因素影響后, NLR分組 、T分期、N分期為獨立預后因素。其中NLR的RR 0.583,95%CI(0.383~0.886),P=0.012。其回歸系數β為0.646,相對危險度為1.908,表示在其他條件一致情況下,NLR高的患者較NLR低的患者其死亡風險高1.908倍。其他因素如年齡、性別、吸煙史、病理類型、手術類型、輔助化療均對生存時間無顯著影響(P值均≥0.05)。見表2。
表1 NLR高組(>2.98)與NLR低組(≤2.98)基本情況[例(%)]
表2 多因素分析顯示對總生存時間有獨立預后意義的因素
3 NLR與OS的關系 總體中位生存時間46個月,95%CI(41.01~50.99)。低NLR組中位OS 52個月,95%CI(41.0~62.9),高NLR組中位OS 41個月,95%CI(30.04~51.96),P=0.021。Kaplan-Meier生存曲線(圖2)中,低NLR組(NLR≤2.98)的生存曲線以虛線表示,顯示其明顯優(yōu)于高NLR組(NLR>2.98,以實線表示)。
圖2高NLR組和低NLR組OS的Log-rank比較[低NLR組中位OS 52個月,95%CI(41.0~62.9),高NLR組中位OS 41個月,95%CI(30.04~51.96),P=0.021]
4 NLR與DFS 總體中位DFS 18個月,95%CI(12.31,23.69)。低NLR組中位DFS 26個月,95%CI(13.36,38.64),高NLR組中位DFS 15個月,95%CI(7.85,22.15),P=0.009。Kaplan-Meier生存曲線顯示(圖3),低NLR組生存曲線明顯優(yōu)于高NLR組,并且兩條曲線似乎分得更開。
圖3高NLR組和低NLR組DFS的Log-rank比較[低NLR組中位DFS 26個月,95%CI(13.36~38.64),高NLR組中位DFS 15個月,95%CI(7.85~22.15),P=0.009]
炎癥反應及腫瘤微環(huán)境在腫瘤的發(fā)生及發(fā)展中起著重要作用。炎癥反應可以引起腫瘤相關的一系列癥狀如厭食、乏力、疼痛、惡病質,甚至死亡[7]。Bremnes RM[8]回顧文獻指出,慢性炎癥細胞于瘤體內浸潤會影響非小細胞肺癌發(fā)生、發(fā)展及預后。NLR是中性粒細胞計數/淋巴細胞計數比,作為炎癥因子之一,直接反應全血中中性粒細胞與淋巴細胞的構成比。高NLR提示高中性粒細胞或者低淋巴細胞或者兩者并存。Remedi MM等[9]的研究表明,腫瘤細胞和中性粒細胞多形核細胞(PMN)之間的相互作用誘導腫瘤細胞中細胞間黏附因子1(ICAM-1)表達的降低,基質金屬蛋白酶2(MMP2)表達和腫瘤細胞運動性的增加。 此外,尿激酶型纖溶酶原激活劑受體(uPAR)和膜型1-基質金屬蛋白酶(MT1-MMP)低表達相關的MMP2的高表達可能與細胞外基質蛋白水解增加有關。 這些結果表明,腫瘤細胞與PMN的相互作用可能通過促進腫瘤侵襲性表型從而促進腫瘤細胞的擴散。而淋巴細胞在抑制腫瘤的過程中更是發(fā)揮著不可無視的作用。其通過CD4、CD8、NK細胞等及一系列細胞介質TGF-β,可溶性HLA-G, 前列腺素E2等等的共同作用抑制腫瘤[10-11]。也就是說,高中性粒細胞和低淋巴細胞狀態(tài),都可能給會促進腫瘤生長及轉移。所以,我們認為,NLR有可能為NSCLC患者的預后因素。
有多家報道指出,高NLR預示多種腫瘤患者的預后差,包括肺癌。Kaneko M[12]的回顧性研究包含50例晚期或復發(fā)并不可切除的結直腸癌患者,接受奧沙利鉑為基礎的聯(lián)合化療,經統(tǒng)計分析發(fā)現(xiàn),高NLR (Hazard ratio 4.39,95%CI 1.82~10.7;P=0.0013)以及高血小板(Hazard ratio 5.02,95% CI 1.69~13.4;P= 0.0066)均為獨立的不良預后因素。McMillan回顧文獻提出[13],全血中低蛋白血癥、高C反應蛋白并低淋巴細胞、高中性粒細胞、高血小板的多種腫瘤患者,預后不良。Tomita M[4]報道,晚期肺癌炎癥指數(Advanced lung cancer inflammation index,ALI,ALI=體重指數×血清白蛋白/NLR)對于預測可手術的非小細胞肺癌患者預后有意義。Asaoka T[5]回顧性分析46例可手術的胰腺癌患者資料,術前高NLR(≥2.7)提示預后不良(P=0.03),是胰腺癌患者的獨立預后因素。Mizunuma M[6]回顧了56例接受放療或同步化放療的宮頸癌(鱗癌)患者,高NLR組(NLR≥2.5)患者35例,低NLR組患者21例,經比較發(fā)現(xiàn),低NLR組患者的完全緩解率優(yōu)于高NLR組(P<0.001);多因素分析顯示,NLR為OS及PFS的獨立預后因素,低NLR組的PFS及OS均優(yōu)于高NLR組。我們的研究通過應用ROC曲線,最終確定NLR的最佳分組臨界值為2.98,與上述[5-6]文獻的臨界值大致相同。
Cedres等[14]回顧性分析了171例Ⅳ期肺癌患者,高NLR組(≥5)60例(35.1%),低NLR組(<5)111例(64.9%),中位PFS在低NLR組為5.62個月,在高NLR組為3.25個月,P=0.098;OS在低NLR組為11.1個月,在高NLR組為5.6個月,P=0.017。經多因素分析后,進一步證實NLR為獨立的預后因素。但該研究的NLR臨界點定為5,只是參考其他的文獻報道,未作ROC分析,其分組的合理性似乎有待商榷。Zhang H等[15]的回顧性分析了678例可手術的肺癌患者,應用ROC分析確定了NLR的分割點為2.3,低NLR(<2.3)組和高NLR(≥2.3)組的中位生存時間分別為48個月、35個月,P≤0.01,經COX多因素風險比例回歸模型分析后發(fā)現(xiàn),NLR為OS(RR=1.624,95%CI 1.304~2.022,P<0 .001)及PFS(RR=1.593,95%CI 1.277~1.988,P<0.001)的獨立預后因素。本研究回顧性分析了136例Ⅰ-Ⅲ期可手術患者,經手術治療后的生存情況。留取術前血常規(guī)檢查結果,能夠避免手術、化療等對血細胞的影響偏倚。應用ROC分析,AUC為0.721(95%CI:0.627~0.815,P=0.000),確定NLR的臨界值為2.92,分組臨界點合理有據。應用COX比例風險回歸模型分析得出,NLR為肺癌患者OS的獨立預后因素,高NLR提示預后不良,RR1.315,95%CI(1.083~1.659),P=0.044。本研究提示,術前NLR可能是Ⅰ-Ⅲ期可手術患者的獨立預后因素。術前高NLR可能預示較短的總生存時間及較早復發(fā)。
我們知道,隨著納武單抗、帕博利珠單抗等免疫治療藥物的問世,腫瘤免疫治療的應用范圍會越來越廣。淋巴細胞的數量、白細胞的數量、血小板計數等以及衍生出的預后因素如NLR、PLR、Glasgow Prognostic Score等指標可能會受到越來越多的重視,因為這些指標有可能會反應出體內的炎癥/免疫狀態(tài)[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