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文文(南京藝術學院,江蘇 南京 210013)
王貴陽(南京博物院,江蘇 南京 210013)
青銅佛造像作為佛教信仰的物質(zhì)載體之一,是佛教藝術極富特色的品類。在佛教的不斷發(fā)展中,因為其教義本身的變化以及不同時期社會經(jīng)濟背景的差異,不同地域、不同時期的青銅造像以不同的審美趣味表現(xiàn)出不同的形式與風格。
佛教自公元5、6世紀傳入西藏后,隨著佛教藝術的傳播,青銅佛造像也隨之出現(xiàn)。在經(jīng)歷了周邊外來因素、中原造像風格等影響后,藏傳青銅佛造像藝術在發(fā)展過程中,逐漸形成了具有本地特色的譜系和風格。
本文以已發(fā)表的各個時期代表性的藏傳青銅佛造像為研究對象,從中分析前弘之前至后弘時期,藏傳青銅佛造像的外在與內(nèi)在特點,以及相關造像之間的關系,以此總結(jié)出各個時期最具代表性的佛造像特征。
傳統(tǒng)觀點認為,第一尊佛造像是作為文成公主的嫁妝帶到西藏的,另據(jù)記載,松贊干布的尼泊爾妻子尺尊公主從尼泊爾帶來的嫁妝中也有數(shù)尊佛教造像。[1]但依據(jù)實際情況印證,7世紀還沒有能夠創(chuàng)作雕塑和繪畫的高水平藏族工匠,以滿足西藏佛教信仰的需求。[1]6因此,可以推測,第一件佛造像或佛教藝術品應是由域外周邊地區(qū)直接被帶到境內(nèi)的。
犍陀羅位于今天阿富汗東部和巴基斯坦西北部,東至印度河亦包括喀什米爾部分地區(qū)。在古代,人們一般經(jīng)西北方向的喀什米爾河流域進入犍陀羅,此地是西北通中亞及羅馬、東北達中國、南至印度此三岔路的交匯所必經(jīng)之路,自古以來,便是各家統(tǒng)治者的必爭之地,并成為各種文化的大熔爐。公元前4世紀,當希臘文化傳入到印度時,古羅馬人為神仙造像的傳統(tǒng)也深深地影響了尊崇佛教的古印度貴霜人,他們開始效仿此法,用理想的人體來表現(xiàn)佛。作為早期的佛教中心之一,犍陀羅佛造像從開始出現(xiàn)一直延續(xù)到公元6世紀。
圖1“立像釋迦牟尼佛”
圖2“立像釋迦牟尼佛”
早期犍陀羅佛造像在質(zhì)地上,基本為黃銅或青銅,而純度高的紅銅造像則基本不見。古往今來,這片區(qū)域相對比較缺乏銅礦,僅有的銅礦石富含錫、鋅、鉛、鐵等各種金屬元素,工藝上,犍陀羅的青銅造像直接承缽于古羅馬。故五官上,犍陀羅風格的佛造像一般具有雅利安系歐羅巴人種的高鼻和花瓣似的嘴,鼻翼窄,鼻梁與眉頭相連。眼瞼半覆眼球,視線低,臉型豐滿安詳。犍陀羅佛衣表現(xiàn)厚重,衣紋雕刻有一定的寫實性,具有希臘雕刻風格。其次,身著通肩式的袈裟是犍陀羅佛像最為常見的樣式。
在已發(fā)表的藏傳佛造像中,就有早期這種犍陀羅風格的佛造像。如現(xiàn)藏于拉薩布達拉宮的琍瑪拉康殿的兩尊佛像,其藏品號分別為377、395。[1]24(見圖1、圖2)
此兩尊立佛稍微有點折姿,右手舉起施無畏印,左手持袈裟衣緣,右手掌有網(wǎng)縵相,掌心用圓點表現(xiàn)的蓮花圖案裝飾。外層的袈裟有寬厚、不對稱分別的衣褶,通肩式,下層袈裟也可以看到。其制作原料及工藝為黃銅,整體空心鑄造,面部泥金,其發(fā)髻著青色。衣物上符合犍陀羅造像風格特點。五官上更具希臘——羅馬的特色。
此外,大英博物館所藏的一尊約5世紀青銅質(zhì)地的立像釋迦牟尼佛像,其五官及袈裟等特征與前兩尊琍瑪拉康殿所藏的兩尊黃銅佛造像極為相近。①圖片及資料轉(zhuǎn)自電子資料《金銅佛像銅質(zhì)淺析》,計算機檢索數(shù)據(jù)。(見圖3)
此佛像立姿稍有折姿,右手施無畏印,左手執(zhí)袈裟衣緣,右手掌有網(wǎng)縵相。佛像袈裟寬厚,不對稱衣紋走勢與前兩尊黃銅佛造像極為相似,通肩式,衣領為“V”型。五官具有希臘—羅馬特征。佛像后背有頭光及背光,整體佛像保存較完好。
公元前一世紀,佛教已經(jīng)延伸到中亞,沿著絲綢之路將中東和西北印度與中國聯(lián)系起來。敦煌便是交會樞紐之地。大約在公元前1世紀末,中國接觸到佛教,并在東漢時期(25—220年),影響中國。4世紀末北魏的建立(385—534年),為佛教在中國的傳播營造了良好的氛圍,佛教成為北魏王朝的官方宗教。這一時期為佛教藝術傳入中國的肇始期,此間佛像已大量出現(xiàn)②以現(xiàn)有的實物來看,大量佛像出現(xiàn)的地點主要分布于四川、湖北、安徽、江蘇、浙江等地及周邊地區(qū)。黃文昆編《佛教初傳南方之路圖錄》,文物出版社1993年6月。阮榮春《佛教南方之路》,湖南美術出版社2000年。宿白《四川錢樹和長江中下游部分器物上的佛像----中國南方發(fā)現(xiàn)的早期佛像札記》,《文物》2004年第10期。(韓)李正曉《中國早期佛教造像研究》,文物出版社2005年9月。。從大量出土的漢地佛像中③如較早的漢延光四年佛像、四川樂山麻浩崖墓槨堂入口上方的一身坐佛雕像、四川彭山夾江東漢崖墓出土的錢樹礎上一尊坐佛等等大量的出土的佛像這些佛像的品種主要有墓浮雕、搖錢樹、畫像磚等。,憑佛衣及發(fā)髻特征來看,其風格來源于印度迦膩色伽之佛像藝術。但此時期的漢地造像,已有了本土化的改造。隨著佛教藝術的廣泛深入傳播,本土工匠師傅大量的參與到佛像制作中去。開始將外來風格融入本土:如發(fā)髻上鮮少出現(xiàn)螺紋狀或有刻紋的形式,而是基本以簡單平整無任何紋路的發(fā)髻為主要形式。五官上已經(jīng)有了本民族特點,眉眼細長,鼻梁較矮,鼻翼較寬。與印度迦膩色伽之佛像中細而長、鼻翼較窄明顯不同。袈裟上也有本土化的改革,不同于印度的佛衣,漢化的通肩袈裟注重頸下衣領概念。
圖3“立像釋迦牟尼佛”
圖4“寶座上的彌勒佛”
圖5“寶座上的釋迦牟尼佛”
造像質(zhì)地上,早期漢地的佛像材質(zhì)沿襲了中國青銅器的合金含錫青銅,后來隨著工藝的進步,人造合金黃銅的出現(xiàn),造像中開始加入鋅。由于鋅與錫的比較有時基本趨于一致,故很難區(qū)分出造像材質(zhì)究竟是青銅還是黃銅。合金比黃銅更易氧化,氧化后表面色澤呈黑色。
在已發(fā)布的藏傳青銅佛造像中,有標記時間的漢地北魏時期(386—534年)的兩尊青銅佛造像。它們現(xiàn)藏于拉薩布達拉宮的琍瑪拉康殿,其藏品號分別為 1280、91。[1]156(見圖4、圖5)
兩尊立佛稍微有點折姿,右手舉起施無畏印,左手持袈裟衣緣,右手掌有網(wǎng)縵相,掌心用圓點表現(xiàn)的蓮花圖案裝飾。不論五官還是袈裟衣物上,都不同于古印度風格的佛造像,而是已經(jīng)具有了漢地本土的風格特點。制作工藝為青銅鍍金。
以上已發(fā)表的早期藏傳青銅佛造像基本以釋迦牟尼佛像為主,暫未發(fā)現(xiàn)觀音造像④觀音菩薩在佛教的八大菩薩中是身相最多的菩薩之一,在藏傳佛教密宗中觀音菩薩也是本尊之一,故作為密宗修行本尊的觀音,其身相就更多。本文所涉及的菩薩造像為觀音的幾種身相。。觀音造像在吐蕃時期開始的信仰時間,有人認為是6世紀,但目前沒有實物造像遺存,也缺乏相關此種造像的記載。根據(jù)藏文文獻《西藏王統(tǒng)記》記載,在公元7世紀中葉,松贊干布為了造觀音塑像,兩次派化僧到印度尋求塑造本尊觀音塑像的材料和觀音像模式,塑造了十一面觀音像。[2]此外,在大昭寺內(nèi)興建了很多佛像,其中有很多觀音菩薩造像?!霸谝粚淤澘档钪兴茉炝酥髯疱热~佛和觀音等近侍八大菩薩像,無量光佛和觀音菩薩以及大勢至菩薩等像”“在北邊贊康殿中安放了從十一面觀音、觀音自在王、度母、甘露旋、卡薩巴尼觀音、馬頭金剛等”[2]149-152《瑪尼全集》中也記載了松贊干布統(tǒng)治時期,關于觀音造像的崇拜問題。盡管上述文獻并非出自前弘時期,但至少可以說明一點:七世紀之前,西藏地區(qū)還未產(chǎn)生對觀音的狂熱崇拜,觀音造像也自然不在藏傳佛教的信仰內(nèi)容中。故對西藏早期未發(fā)現(xiàn)觀音造像的原因也在情理之中。
前弘時期的佛教受到西藏苯教的抵制及毀滅性的打擊,因此留存的佛造像實物及相關材料并不多。由于西藏各個區(qū)域的差異性,不同西藏藝術風格的發(fā)展與形成受到各種外域風格影響。如藏西(阿里)藝術風格的發(fā)展最初得到鄰近地區(qū)喜瑪偕爾邦、克什米爾地區(qū)、斯瓦特等地盛行的佛教傳統(tǒng)風格的啟發(fā)。
在已發(fā)表的藏傳青銅佛造像中,大量來源于西北印度的斯瓦特河及喀什米爾地區(qū)7至8世紀的青銅造像。除了釋迦牟尼佛像外,還出現(xiàn)了各種菩薩像,如四臂菩薩像、六臂女尊、銅蓮花手菩薩、彌勒菩薩、十二臂觀音、馬頭金剛以及金剛手菩薩等青銅佛造像。
大量遺存的菩薩造像及菩薩的多種名號充分反映出藏族信眾中所受尊崇和備受關注的程度及觀音文化在藏族佛教文化中的重要地位。
前弘時期佛教二十一部觀音顯密經(jīng)典傳入西藏①吐蕃時期傳入西藏的早期經(jīng)典,分別是《寶篋莊嚴經(jīng)》《妙法蓮華經(jīng)》《白蓮花經(jīng)》《無量瀑流經(jīng)》《光明游戲經(jīng)》《圣自在一百零八種名號經(jīng)》《極示現(xiàn)名稱經(jīng)》《千手千眼陀羅經(jīng)》《蓮藏經(jīng)》《十一面觀音經(jīng)》《不空絹索陀羅尼》《不空絹索小陀羅尼》《最勝蓮花經(jīng)》《觀自在輪經(jīng)》《密乘儀軌續(xù)》《如意珠陀羅尼》《大悲經(jīng)及時經(jīng)》《光明莊嚴經(jīng)》《蓮花冠密宗經(jīng)》《六字經(jīng)》這些經(jīng)主要講述了觀音菩薩的來歷及聽聞觀音菩薩名號的功德。,此時期觀音信仰文化的傳入表現(xiàn)了顯宗和密宗同傳同信的傳播態(tài)勢。但從信仰的內(nèi)容看,前弘時期的觀音信仰為顯宗信仰,即“稱名救難”“誦經(jīng)持咒”型信仰為主。無論是顯宗觀音信仰,還是密宗觀音信仰,皆把觀音像作為信仰的主要內(nèi)容。瞻仰觀音菩薩像,就像瞻仰觀音菩薩的真神一樣,具有無量功德,只要眾生有幸見到其神像就可以得到解脫。
藏族自吐蕃開始,就具有高超的造像技藝,據(jù)目前大量的研究結(jié)果顯示,在布達拉宮、大昭寺、夏魯寺、古格遺址、江孜白居塔皆存有吐蕃前弘及后弘時期的觀音造像。
古代西北印度作為中亞地區(qū)通往傳說中的富庶天國印度的走廊地帶一直是許多游牧民族遷徙、征戰(zhàn)建立王朝的必爭之地,由此也帶來不同民族、文化及信仰的混雜與交融。正是由于這種活躍的文化大交融,使得西北印度的藝術活動從公元1世紀—13世紀也呈現(xiàn)出活躍的局面,如當時最為著名的希臘羅馬式犍陀羅藝術流派及承缽其淵源發(fā)展出來的斯瓦特風格和喀什米爾風格等。
斯瓦位于犍陀羅北部,臨斯瓦特河,古時叫烏仗那。因此,斯瓦特佛像一開始便受到犍陀羅風格影響,在6世紀以前,斯瓦特地區(qū)的佛像被犍陀羅和后犍陀羅藝術風氣籠罩,此后(6—10世紀)由于斯瓦特自身復雜的歷史變遷,其佛像藝術也經(jīng)歷了一次又一次的風格變化,慢慢發(fā)展出自己獨特的藝術風格,稱為斯瓦特風格。
首先,從佛的發(fā)髻上看,均采用了密集排列的螺發(fā)形式,摒棄了1世紀以來犍陀羅風格中向后梳的波浪形的發(fā)式。②此種風格的發(fā)髻很顯然是源于笈多藝術吸收秣菟羅佛教造像的特點并影響斯瓦特的結(jié)果。
其次,從佛像開始出現(xiàn)時,袈裟便有“通肩式”和“袒右肩式”兩種,斯瓦特佛像也不例外,尤其值得注意的是,后犍陀羅風格中通肩式袈裟領口略成“V”形特點在斯瓦特中得到繼承并一直沿用到后期。佛像中袈裟雖依然保持犍陀羅風格的厚重感覺,但緊貼身上的使肌肉線條凸顯及衣褶的規(guī)則排列卻帶有笈多藝術的特點。
第三,斯瓦特藝術的獨特面貌如六臂女尊、四臂菩薩等造像開始出現(xiàn)③斯瓦特位于犍陀羅地區(qū)北部,在此區(qū)域發(fā)現(xiàn)的佛教雕塑作品具有獨特的藝術風貌,6世紀以前,斯瓦特地區(qū)的佛教造像主要受犍陀羅和笈多風格的影響,自6至10世紀,斯瓦特地區(qū)的佛教造像吸收犍陀羅、笈多風格,又與中亞藝術相結(jié)合,形成了斯瓦特風格。其造像立體感較強,注重細部刻畫。,其所戴配飾精致且豐富。發(fā)冠精美華麗、耳墜、項鏈、臂釧、手鐲典雅精致,上半身裸露的肌肉豐滿且線條柔和。
第四,斯瓦特風格的造像比較喜歡用蓮座,其中雙城蓮瓣比重較大。比較常見的有兩種:一是由仰蓮、覆蓮、合成的蓮花座;另一種是在前一種基礎上稍加變化,即在覆蓮的外緣加一寬邊。前期蓮座上的蓮瓣比較飽滿舒展;后期帶寬邊蓮座的蓮瓣開始變得有些尖銳。第一種蓮座在后犍陀羅藝術中已經(jīng)可以看到,因此,前者出現(xiàn)較早,后者則出現(xiàn)較晚。
早期斯瓦特風格佛造像的制作原料為黃銅,由于其地理位置與犍陀羅相鄰,此片區(qū)域相對缺乏銅礦,僅有原生銅礦石富含錫、鋅、鉛、鐵等金屬元素。故此區(qū)域既有青銅又有黃銅。其制作工藝較精美先進,有些造像中的眼睛及白毫部分或伴有錯銀技藝。如拉薩布達拉宮的琍瑪拉康殿的藏品。[1]26(見圖 6、圖 7)
⑴“獅座上釋迦牟尼佛”,高22.3厘米,7或8世紀,藏品號812。佛為金剛跏趺坐姿,坐于方形寶座上,寶座兩邊有對獅擎持,下承帶正方形托的雙層花座,蓮瓣飽滿舒展。佛伸出右手施與愿印,左手持上衣衣緣,袈裟有均勻分布的狹窄衣褶,通肩式。袈裟領口略成“V”形,袈裟呈現(xiàn)厚重之感。制作原料為黃銅,眼睛和白毫可能錯銀。①“可能”二字不單純依靠邏輯推理想象得出,而是根據(jù)佛像面部遺存的少部分工藝推理而出。早期的喀什米爾風格佛造像明確有錯銀技藝,而斯瓦特與喀什米爾關系緊密,二者風格實出自同一源頭,加之實物遺存少量錯銀技藝證據(jù),“可能”二字運用較合理謹慎。
⑵“六臂佛教女尊”,高21.6厘米,7或8世紀,藏品號566。金剛跏趺坐姿坐于圓形狹窄的雙層蓮花座上,蓮座飽滿又舒展,蓮瓣飽滿舒展。下承巖石形方臺座。臺座周圍分別有一對侍從。女尊腰系多褶皺織物,束腰帶,頸上戴兩條項鏈,六只手臂上皆佩戴手鐲,正面胳膊上戴一對臂釧,臂釧佩戴位置位于腋窩旁。頭戴寶冠,寶冠正面飾小化佛阿彌陀佛像。耳系一對耳環(huán)、一對項鏈和手鐲。
圖6“獅座上釋迦牟尼佛”
圖7“六臂佛教女尊”
圖8“銅蓮花手菩薩像”
以上兩尊佛像,尤其是“獅座上釋迦牟尼佛”,其袈裟衣褶排列規(guī)則且密集,袈裟厚重卻能呈現(xiàn)出肌肉線條。其次蓮座皆有狹窄的束腰等等這些都對應斯瓦特風格佛造像,當然這些造像特點也是用來區(qū)別喀什米爾風格作品。
此外,首都博物館中還藏有一尊此時期的斯瓦特風格佛造像(見圖8)。
⑶“銅蓮花手菩薩像”,7—9世紀。此菩薩像頭戴寶冠,右手食指觸碰右臉,似作冥思狀。左手持蓮花莖,上身裸露的肌肉線條飽滿。身體右傾,整條右腿彎曲置于臺座上,左腳搭在蓮座上,身上無復雜飾物,蓮座為單層仰蓮,蓮瓣較為飽滿。
喀什米爾地區(qū)位于喜馬拉雅山西,緊臨巴基斯坦北部和阿富汗東部。也是一個歷史悠久的佛教地區(qū)。在阿育王(公元前269—232年)時期,佛教進入了大喀什米爾地區(qū)。到了7世紀初,杜爾羅跋·伐爾檀那王建立了迦爾郭吒王朝,在此統(tǒng)治期間,各種宗教進入自由發(fā)展階段,在8世紀達到鼎盛。此時期也建造了不少青銅佛造像。在喀什米爾藝術發(fā)展過程中,也受到了周邊不同地域的傳統(tǒng)文化影響。如犍陀羅、斯瓦特、喜馬偕爾邦等等。傳世的喀什米爾造像融入古希臘、波斯、中亞及印度本土等多種文化藝術風格,但主要承襲了犍陀羅和后犍陀羅佛造像藝術,同時也吸收了笈多時期的秣菟羅和薩爾那特造像藝術特色。
喀什米爾地區(qū)有著豐富的金屬礦藏,尤以“鍮石”②自然界中存在各種各樣的原生黃銅礦,鍮石既為其中一種。鍮石的天然光澤澄亮如金,是眾多黃銅礦的一種,其多產(chǎn)自于西亞及阿富汗地區(qū)。因為鍮石的天然黃金光澤,其還被唐宋兩朝皇家貴族作為車馬載具的裝飾品以顯示身份的尊貴。(天然黃銅礦的一種)聞名,加之其發(fā)達的冶金技術,這些條件在客觀上為其鑄造佛像提供了非常優(yōu)越的條件。其一般采用質(zhì)地瑩潤的黃銅整體鑄造佛像,佛像身體表面不鎏金。
五官上,眼大眉彎,嘴唇微抿,眼睛圓睜而平視,有一些佛眼中飾有瞳孔。鑲嵌工藝是喀什米爾地區(qū)佛像特點之一,會在佛像中眼部、白毫部位錯銀,在唇部及眼角部錯紅銅。此外,也會在佛像頭部、頸部泥金和涂彩,借此營造出佛像作冥思的神秘形態(tài)。
喀什米爾風格佛造像在造型上多為迦趺坐,依坐和立姿。佛像的手勢通常以無畏印與法輪印為主。發(fā)髻一般為不規(guī)則螺發(fā),有時呈現(xiàn)微刻螺發(fā)形態(tài)。頭頂肉髻較為平整,形制較大。佛像身體壯碩,其頸部刻有蠶節(jié)紋,腰部略有收束,身上一般無飾物。佛身袈裟一般就是通肩式與袒右式兩種。通肩式袈裟通常帶波浪式條紋,衣褶較明顯,給人一種厚重的感覺;袒右式袈裟一般都是緊貼全身,略有衣褶,帶有輕薄之感。菩薩像的冠式一般為扇形發(fā)髻冠或半月冠(冠前加飾半月),冠沿飾由粗壯的顆粒構(gòu)成聯(lián)珠紋。身姿端正,裝飾簡樸,基本承襲了犍陀羅風格。上身肩帶帛帶,一部分造像的大腿部位的衣裙會錯菱形的紅銅作裝飾。在前弘之前,早期的菩薩立像會身著犍陀羅式通肩袈裟,衣褶多繼承笈多時期藝術風格,即身體輪廓得以展現(xiàn)。但到了前弘時期,喀什米爾造像身材變得修長,腰部緊收,又突出了手臂和大腿的肌肉線條。裝束飾物更加華麗,帛帶質(zhì)地輕柔飄逸,更具動感。
臺座的式樣主要以矩形座和山石座為主,其他也有矩形座和疊澀式多角亞字形須彌座與蓮座的組合樣式等等。一般的臺座樣式都帶有印度建筑特點:四角刻花圓柱或刻字柱,還有一些是臺座四角無圓柱和方柱。有的臺座正前方有力士托舉臺面,其兩側(cè)蹲踞雙獅護衛(wèi),有的臺座的兩側(cè)后方還分別有跪坐的供養(yǎng)人。坐姿的佛像身下都有厚的坐墊。有的臺座前方飾有垂簾,蓮座大多有半圓、單層圓形、雙層圓形。單層蓮座上有聯(lián)珠紋,雙層蓮座上束腰身,其造型偏向斯瓦特風格蓮座。蓮座寬扁,瓣尖。背光造型呈鏤空狀,其有頂圓光和舉身光組成。一般情況,身光外環(huán)飾火焰紋,內(nèi)環(huán)飾單道或者雙道聯(lián)珠紋,還有一些神光外環(huán)上無飾物,有時只在內(nèi)環(huán)中飾雙道聯(lián)珠紋。
圖9 “轉(zhuǎn)法輪印釋迦牟尼佛”
圖10“立像釋迦牟尼佛”
在已發(fā)表的藏傳佛造像中,西藏西部皮央寺的有一尊佛造像為最典型的喀什米爾早期青銅佛造像。[3](見圖9)
⑴“轉(zhuǎn)法輪印釋迦牟尼佛”,像高58.5厘米,時間為7世紀。這尊佛像跏趺坐姿于獅座上,下承帶臺階矩形臺座,臺座四角刻花圓柱,臺座正前方有一對力士托舉臺面,其力士兩側(cè)共蹲踞三獅護衛(wèi),臺座上面是雙層蓮座,蓮座上束腰身,蓮座寬扁,瓣尖。佛像雙手施法論印。佛像發(fā)髻呈微刻螺發(fā)形態(tài),眼睛大而平視,頸部刻有蠶節(jié)紋。上衣袒右肩式,有對稱分布的褶皺,袈裟較輕薄且緊貼全身,腰部有收束。
制作原料為黃銅,工藝上,眼部和白豪可能錯銀,嘴唇可能錯紅銅,面部泥金,發(fā)髻染青色。
除了皮央寺這尊佛造像外,還有兩尊典型的前弘時期喀什米爾佛造像,它們現(xiàn)藏于拉薩布達拉宮的琍瑪拉康殿,此兩尊佛像也是西藏所見具有最早紀年的印度佛像①此兩尊佛像出自同一作坊,其中有一尊佛像有題記,提到“室利·杜爾羅跋王”,如若此人或是與迦爾郭吒王朝的創(chuàng)立者杜爾羅跋·伐爾檀那王是同一人,那么其在位時間(626—662年)就是這尊佛像的鑄造時間;如若此人是伐爾檀那王的繼承者的話,按其在位時間,此尊造像斷代則應在650至700年間。在已發(fā)表的印度造像中,此兩尊佛像應是紀年最早的印度造像。。(見圖10)
⑵“立像釋迦牟尼佛”,高70.5厘米。藏品號406,約650-700年。[1]30
⑶“釋迦牟尼佛”,高約76厘米,藏品號407,約650-700年。[1]30
圖11“彌勒菩薩”
圖12“十二臂觀音”
兩尊佛像立姿,身體稍有折姿,置于單鑄的矩形蓮臺上。發(fā)髻為不規(guī)則螺發(fā),眼大平視且眉毛彎曲。佛像身體壯碩,頸上雕有蠶節(jié)紋。右手舉起施無畏印,左手持上衣衣緣。袈裟雖為通肩式,帶有一種輕薄之感,袈裟上有規(guī)律的排列衣褶。袈裟覆蓋雙腿沒有衣褶,雙腿間著衣有褶皺。
制作原料為黃銅,分兩部分鑄造,部分空心,單鑄的背光丟失,面部泥金,發(fā)髻染青色,眼部和白毫可能錯銀,嘴唇可能錯紅銅。
西藏西部的面積大概相當于今天的阿里地區(qū),在公元前2-7世紀為古代象雄部落重地,公元7世紀后為吐蕃附屬國,佛教也是大概在此時期開始陸陸續(xù)續(xù)傳入此地。西藏西部地域遼闊,南與尼泊爾、印度接壤,西臨喀什米爾,北接新疆及中亞各地,與其他藏區(qū)相隔較遠。其優(yōu)越的地理位置使佛教藝術得以很好的傳入此地。早期的藏西佛造像的風格基本趨于外域風格,如喀什米爾、尼泊爾、波羅、斯瓦特等地風格特色。這些外域佛教造像藝術又都是從佛教發(fā)源地犍陀羅與秣菟羅風格藝術中演變而來,所以在很大程度上依然保持了它們的傳統(tǒng)風格特點。因此,前弘時期出現(xiàn)的西藏西部佛造像,其風格特征與同時期喀什米爾、斯瓦特等地的佛造像風格特色非常相近,但一些細節(jié)部分如五官與寶嚴上又有明顯不同。
在發(fā)表的早期藏傳佛造像中,西藏西部的佛造像在五官上,與外域風格造像相比,更具有西藏本族人民的特征,眼睛沒有“細長”特色,而是更富有寫實性。鼻翼較寬,鼻身較短。身體上肌肉線條不及同時期外域佛造像飽滿。菩薩、度母等佛像所戴寶嚴不多,款式比較簡單。由于天然的地理優(yōu)勢,這里也盛產(chǎn)黃銅,因此,這里的佛造像的制作原料也基本以黃銅為主。
現(xiàn)藏于拉薩布達拉宮的琍瑪拉康殿的兩尊早期西藏西部的青銅佛造像。(見圖11、圖12)
⑴彌勒菩薩:高17厘米, 7或8世紀,藏品號1262。[1]42
此像金剛跏趺坐姿,腰圍有一塊圣帶,腰下部衣物呈現(xiàn)狹窄、對稱分布的衣褶,戴報身佛寶嚴,即飾扇形冠巾的寶髻前三葉寶冠,耳戴一對耳環(huán),頸戴一條聯(lián)珠項鏈,雙手戴臂釧、手鐲。五官上已經(jīng)有了本土人的特點,制作原料為深色黃銅。
⑵十二臂觀音,高23.2厘米,西藏西部,7或8世紀,藏品號1569。[1]44
十二臂菩薩只是如意輪觀音菩薩其中的一種形象,其他還有二臂、四臂、六臂、八臂、十一臂及十二臂之分。隨著前弘期佛教的二十一部觀音顯密經(jīng)典的傳入,觀音信仰文化的同傳同信的傳播趨勢,其造像如十二臂觀音像、六臂觀音像等如意輪觀音菩薩像皆是前弘期較為流行的觀音信仰。其職能為以大悲心解除六道眾生的各種煩惱,令眾生求愿滿足,得大果報。
此佛像筆直立姿,右正手舉起施無畏印。其余五手中,最下一手施與愿印,上第二手有不明持物,另外三手持物均失。左正手向下施握持印,曾經(jīng)可能持一支蓮花。其余五手中,最下一手持凈水瓶,中手持“髻寶”,最上手持梵筴,余二手施握持印,持物均失。腰系仁獸皮,左肩斜披帶狀披帛,披帛兩端分別垂落身體前后。寶嚴僅有三片寶冠,正面冠葉上有程式化的阿彌陀佛小化佛形象。五官上已經(jīng)帶有吐蕃本土人特點。制作原料為黃銅。
帕拉王朝也稱波羅王朝(約750—1200年),公元8—12世紀是帕拉王朝佛像藝術的創(chuàng)作時期,一般稱為“波羅藝術”或“帕拉藝術”,青銅佛造像也是從此時期開始大量流行的,其造像風格技術主要以笈多風格為主,其次就是融入由印度各地來此取經(jīng)學道的教徒帶來的不同文化藝術,故帕拉風格佛造像應該是一種多元藝術融合形式。
帕拉王朝曾是東北印度的一個小王國,公元8—12世紀是帕拉佛像藝術的創(chuàng)作時期,銅造像也是這一時期開始大量流行的,早期的造像題材以佛和菩薩像為主,密教題材造像尚未形成主流,特征不是很突出。[4]
波羅風格的造像多為迦趺坐、立姿、舞姿及游戲坐。東北印度包括今天孟加拉國的大部分地區(qū),也涵蓋了古代蒲甘王朝的西部及奧利薩的北部地區(qū),此地區(qū)銅礦豐富,其佛造像質(zhì)地一般以合金黃銅為主,有時也采用紅銅和青銅鑄造。
面部有些具有印度人風格,有的呈現(xiàn)出扁圓的臉龐特征。五官上,眼窩深陷,人中較短,鼻梁直挺,雙唇緊閉,衣服呈現(xiàn)出薄透之感。
臺座樣式大多為束腰式梯形仰覆蓮座及六足折角蓮座的形式,還有一些蓮座形式是單層覆蓮形式。蓮瓣偏肥大,其排列方式要么是對稱要么是錯開。
早期典型的早期波羅風格佛造像有一尊“達達卡施釋迦牟尼佛”,高21.2厘米,約8或9世紀?,F(xiàn)藏于拉薩大昭寺,藏品號280。[1]62(見圖13)
佛像是金剛迦趺坐姿,坐于圓形雙層蓮座上,下承四足方形帶臺階底座,蓮瓣相當肥大。左手置雙腿交疊處,右手前探,施處地印。上衣沒有衣摺,有透明感,袒右肩式。佛身后有卵形背光,飾菩提樹枝。背光頂部有傘蓋,制作原料為黃銅。
圖13“達達卡施釋迦牟尼佛”
早有文獻記載,尼泊爾人是由不同種族、不同語言及不同文化背景組成這種多民族的混合最初是由印度—雅利安及中亞的蒙古人混血而來,而北印度人后裔的紐瓦人則是這一地區(qū)的主要人口。
尼泊爾是佛教傳播發(fā)展的重要地區(qū)之一,其地理位置位于喜馬拉雅山中段南麓,北邊與西藏接壤。公元前3世紀,佛教在尼泊爾正式得到傳播。公元7世紀,是尼泊爾藝術發(fā)展的鼎盛時期,之后由于歷史原因①自東北印度(帕拉王朝)(750—1200年)建立后,隨著李查維王朝終結(jié),尼泊爾便一直受到東北印度的控制。,自公元9世紀,尼泊爾被東北印度控制,故其佛教藝術也一直受到東北印度的強烈影響。直到12世紀以后,隨著帕拉王朝的潰滅,佛像造型藝術暫時終結(jié)。
前弘時期尼泊爾青銅佛造像大概具有以下風格特點:佛像的發(fā)髻呈不規(guī)則螺發(fā),有呈螺紋狀,有時簡單的刀刻紋。五官上,眉彎細眼,但眼神低垂。頸上有蠶紋。袈裟有通肩式,也有袒右式。通肩式袈裟的衣領為圓形,袈裟上衣紋排列規(guī)則且紋間距較大,透出輕薄之感。
除了佛像外,還有菩薩像及其他金剛佛像,尼泊爾地區(qū)銅礦豐富,且尼泊爾造像中以銅純度很高的紅銅為主。此地區(qū)佛像做工較精致,且制作工藝為紅銅鍍金。
以下是拉薩布達拉宮及大昭寺所藏的幾尊早期尼泊爾風格青銅佛造像。(見圖14、圖15、圖16)
⑴立像釋迦牟尼佛,高60厘米。約8世紀。現(xiàn)藏于拉薩布達拉宮的琍瑪拉康殿,藏品號1315。[1]78
此尊釋迦牟尼像,立姿,稍微有點折姿,右手指間有明顯的網(wǎng)縵相,舉起施無畏印,左手持袈裟衣緣。袈裟有透明的感覺,寬疏、不對稱排列的衣褶,通肩式,中著衣也可看到,制作工藝為紅銅鍍金。
圖14“立像釋迦牟尼佛”
圖15 馬頭金剛變化身——蓮花除滅金剛
圖16 立像佛或印度教女尊
⑵馬頭金剛變化身——蓮花除滅金剛,高40.5厘米?,F(xiàn)藏于現(xiàn)藏于拉薩大昭寺,藏品號285,約8世紀。[1]80
佛教密宗灌頂首次在吐蕃贊普赤松德贊(742—796)傳承。據(jù)藏文文獻記載,蓮花生打開“八法如來齊聚壇城”,為贊普、王妃、七覺士等二十五位王室和貴族灌頂傳法,后為贊普和王室成員傳授了無量壽灌頂法。[5]這是密乘灌頂在西藏的首次傳播,在這次傳播中,蓮花生大師使赤松德贊得到了觀音金剛類密法馬頭金剛的法門傳承,并把馬頭作為自己的本尊,在桑耶寺主殿南側(cè)的馬頭金剛修行密室修心。故馬頭金剛自吐蕃時期便一直受到尊崇及熱愛。
馬頭金剛,“馬項尊”是金剛本尊之一,立姿,佛像有折姿,右手扶杖,枕頭部有骷髏頭,左手上舉,持不明法物,腰系虎皮,束腰帶,一以蛇為飾,翻卷的條帶狀披帛圍繞項部,兩端相系,罩在頭部背后。雖然此像是由紐瓦爾人鑄造,但它與吐蕃王朝的西藏作品相似,可能是專為適應西藏人的審美情感而設計。制作工藝為紅銅鍍金。
⑶立像佛或印度教女尊,高41.5厘米,現(xiàn)藏于拉薩布達拉宮的琍瑪拉康殿;藏品號104,8或9世紀。[1]80
此尊為紅銅立姿女尊造像,直立姿勢。右手持摩尼寶,施與愿印,持花枝或孔雀翎,戴寶嚴,有三葉寶冠,一對不同形狀的耳環(huán)以及手鐲、臂釧、腳鐲。制作原料為紅銅鍍金。
圖17“銅鍍金彌勒佛像 ”
圖18 “銅鍍金釋迦牟尼佛像”
圖19“銅鍍金金剛手菩薩像”
圖20“銅鍍金蓮花手菩薩像”
除了以上佛像外,首都博物館也有幾尊前弘時期的尼泊爾風格造像。(見圖17、圖18、圖19、圖20)
⑷“銅鍍金彌勒佛像”,吐蕃時期(7-9世紀),此佛像坐立于蓮花座上,眉毛彎曲,眼睛細長。頸上有蠶紋。施說法印,袈裟為通肩式,衣褶排列整齊且間距離較大,雙腿明朗的曲線看出袈裟具有薄透之感,頭發(fā)為螺紋型。
⑸“銅鍍金釋迦牟尼佛像”,吐蕃時期(7-9世紀),此佛像迦趺坐,身穿袒右式袈裟,施禪定印。發(fā)髻紋路只是簡單的刀刻紋。整尊佛像體積較小,做工不繁復,較簡單。
⑹“銅鍍金金剛手菩薩像” ,吐蕃時期(7-9世紀),此佛像為紅銅鍍金,鑄胎厚重,做工精細。整尊像體積不大,立姿、折姿,后背有精致的火焰頭光,菩薩頭戴三葉寶冠,頸戴聯(lián)珠,胳膊上戴臂釧、手鐲。腰下有半身衣裙,系絲帶。
⑺“銅鍍金蓮花手菩薩像”, 吐蕃時期(7—9世紀),此佛像為紅銅鍍金,菩薩像立姿于蓮座上,蓮瓣飽滿舒展,排列均勻。菩薩頭戴三葉寶冠,頸上有項鏈,胳膊上戴臂釧、手鐲。上身胸前掛一副長長的聯(lián)珠。左手持一支蓮花。下半身穿短裙衣,裙衣外圍一條長絲巾綴落于雙腿前。
從佛教藝術的發(fā)展史看,“蓮花手”菩薩造像大約于5、6世紀在西北印度就很流行,造型姿態(tài)基本是立姿,左手持蓮花,右手施無畏印。至7、8世紀,吐蕃前弘時期,約有八種持花菩薩出現(xiàn)①八種持蓮花菩薩相包含于兩類:一是坐姿持蓮花菩薩像中的菩薩高寶冠半迦趺坐、雙腿不下垂的菩薩像、半迦趺坐,左腿下垂的菩薩像、左手于腰際處持蓮花右手于胸頭承花頭的菩薩像以及迦趺坐姿右手施無畏印左手持蓮花的菩薩像;二是立姿持蓮花菩薩像中頭戴龕有小像的三葉冠的菩薩像、頭戴高聳花型冠的菩薩像以及右手抬舉施無畏印身著各種飾物及多披掛花鏈的菩薩像。。持蓮花菩薩是大乘佛教的一種標志性圖像。菩薩是普渡眾生成佛的大乘菩薩道的精神體現(xiàn)。持蓮花菩薩像不僅僅是觀音,而且是諸菩薩的通相。各個菩薩的職能是通過所持蓮花上的標識來確認的。因此,不論在前弘還是后弘時期,此種持蓮花手的菩薩造像較多見。
自朗達瑪被刺殺后,西藏很快進入分裂割據(jù)時期,吐蕃王室后裔在前朝政治文化中心拉薩以外的地區(qū)各自建立王國,推行前朝贊普們治理王朝的各自制度,繼續(xù)興法。吐蕃王室在阿里地區(qū)建立的古格王朝成為前朝滅亡后勢力強大的地方政權(quán)。其統(tǒng)治者益希沃像前朝崇佛的贊普們一樣,開始致力于振興佛教。他出資將21名藏族青年送到喀什米爾鉆研佛學。仁欽桑波就是其中的一位,他后來為了招募藝術家及工匠,便再次前往喀什米爾,幾年后,他帶回了32名工匠藝術家,專門為西藏施主服務。因此,古格早期佛教藝術深受喀什米爾影響。
古格王朝自公元十世紀中葉建起,佛教開始高度發(fā)展。尤其在10—12世紀期間,為古格王朝較為國力富庶時期,佛教迅猛發(fā)展,從域外傳入的佛造像已不能滿足古格興建的大小佛寺建筑,加之此地自然資源豐厚,是盛產(chǎn)黃金及黃銅的地域。因此,古格造像業(yè)開始大力興起。
圖21“立姿文殊菩薩”
由于后弘期印度及迦濕彌羅佛學大師和班智達在西藏的傳法,傳授了大量觀音密宗法門,極大推動了觀音密宗文化的傳播。因此,后弘時期造像業(yè)中,多了很多菩薩像。如今天的阿里地區(qū)扎達縣境內(nèi)的魯巴村就是當年古格王朝中的造像基地,那里有一尊制作于十一世紀的古格早期的造像作品“立姿文殊菩薩”,高16厘米。②此佛像沒有標注其制作原料,按照藏西豐富的自然資源,制作原料應是黃銅。(見圖21)
圖22“釋迦牟尼坐像”
圖23“釋迦牟尼立像”
圖24“蓮花手觀音”
此像赤足立姿于簡潔的方形蓮座上,發(fā)髻高聳且有陰刻發(fā)紋,束冠亦較簡潔。五官上,面貌總體上較為安詳,上身赤裸,佩飾有聯(lián)珠項鏈、瓔珞、臂釧與手鐲。左手持蓮花,右手握一短劍,下身著短裙,裙面上敲梅花小點。整體造型略顯稚拙,較為刻板。聯(lián)珠紋及梅花小點則是典型的喀什米爾造像特點。應屬古格最早時期的造像作品。
圖25“銅泥金彌勒菩薩像”
圖26“銅泥金蓮花手菩薩像”
古格在相當短的時間內(nèi)順應了佛教當時高度發(fā)展的熱潮,即在造像風格上很快進入吸收消化時期,在保持域外造像遺風的同時,又融入了本土風格,古格風格造像發(fā)展高峰應運而生。如近些年在古格皮央遺址出土的兩尊約12世紀的“釋迦牟尼坐像”,(見圖22)它們現(xiàn)藏于西藏阿里文物局。
兩尊佛像四肢健壯,頗有肌肉感,面部飽鼓,眼睛低垂,肉髻為半球狀。身著袒右袈裟,袈裟紋路為水波紋狀,一尊波紋排列間距較大,另一尊較密集。他們左肩領口皆飾花邊。兩尊佛像加墊不同,右邊佛像的加墊源自喀什米爾造像特點。左面蓮座與須彌座結(jié)合的形式為早期東印度造像特點。兩尊佛像的臺座帶有古印度風格特點。整體造像特點極具前弘時期的喀什米爾及中亞于闐佛造像特點,可以說是一脈相承。
早期的古格佛造像帶有濃厚的喀什米爾風格特色,但在發(fā)展的過程中,也慢慢融入藏西本土風格。主要表現(xiàn)為佛像的身形舒展、比例合理均勻,面部及手腳富于寫實。衣物及佩飾精美華貴。制作原料上多為當?shù)厥a(chǎn)的黃銅,質(zhì)地瑩潤細膩。制作工藝上最特有的便是其鑲嵌工藝:常以白銀嵌白毫、眼珠,紅銅嵌嘴唇及珠鏈衣帶,且鑲嵌一般不露痕跡。這就是聞名于世的“古格銀眼”鑲嵌工藝。又如在古格皮央遺址出土的兩尊12世紀的較大佛造像,(見圖23、圖24)現(xiàn)藏于西藏阿里文物局。此兩尊佛像極具寫實特色,左邊為蓮花手觀音立像。五官上極具土族女性面貌。其白毫及眼睛皆錯白銀。身體線條優(yōu)美,雙腿健碩,小腹帶有凸顯四塊肌肉,極具寫實感;左邊為釋迦牟尼立像。五官上亦為典型的土族人樣貌。發(fā)髻為螺發(fā),身著通肩式袈裟,上衣有排列規(guī)則的三道水波紋,下衣部分盡顯雙腿肌肉之美,內(nèi)透力量感。站姿為折姿。
此外,首都博物館也有兩尊后弘時期藏西風格青銅佛造像。(見圖25、圖26)
⑴銅泥金彌勒菩薩像(9-13世紀), 此像上身赤裸,迦趺坐于仰覆蓮座上,蓮座上的花瓣為單邊,花瓣舒展豐滿。佛像身后有葫蘆型背光,背光精致且頭光部分刻有花紋。佛像頭戴三葉寶冠,面部飽鼓。頸上有項鏈,雙耳后有花型耳飾。身體頗有肌肉感,腰上有腰帶,胳膊上戴臂釧、手鐲。
⑵銅泥金蓮花手菩薩像(9-13世紀),此佛像折姿立姿于單邊蓮座上,蓮座下有矩形臺座。佛像頭戴三葉寶冠,面部飽鼓,頸上有聯(lián)珠項鏈,上身赤裸,身形比例合理,身體頗有肌肉感,腰間有織物。此像用黃銅制造,眼睛嵌白銀,衣紋嵌紅銅。①佛像中標注文字說明。
以上幾尊出自古格王朝(9-13世紀)的金銅佛造像雖造像各異,但有著共同的風格特征:
①佛像造型上更具寫實感,身形比例較為合理,肌肉感更為明顯,不管是佛像還是其他菩薩像,其身著的衣服較簡單薄透。佛像面部飽鼓且漸帶有藏西土族人的風格特征。佛像背光頭光上呈現(xiàn)火焰型,佛像造型有多變。
②制作原料基本使用黃銅,制作工藝上最特有的便是“古格銀眼”,即常以白銀嵌白毫、眼珠,紅銅嵌嘴唇及珠鏈衣帶,且鑲嵌一般不露痕跡。這也是聞名于世的“古格銀眼”鑲嵌工藝。
公元978年以后,佛教分上下兩路從藏中和藏西再度傳入西藏,由此揭開了佛教后弘時期的序幕。公元8世紀起,東北印度和尼泊爾開始盛行密教,其影響力幾乎覆蓋了整個佛教界。前藏收到了東北印度的強烈影響,而前藏與后藏有密切關系,它們最初都是受到東北印度、尼泊爾以及后來喀什米爾的影響。公元12世紀以后,隨著東北印度的佛教被摧毀后,東北印度的藝術家也很快隨之消沉下去。因此,來自尼泊爾的紐瓦爾工匠成為西藏的主要外來工匠。至此,尼泊爾藝術對西藏的影響明顯增多。整體上看,藏傳佛教在繼承印度密教的基礎上以尼泊爾藝術為主流,并融入大量西藏本土藝術風格。約從13世紀起,他們的作品中帶有明顯尼泊爾風格,并繼承了尼泊爾使用紅銅鑄造佛像的傳統(tǒng)。
西藏寺廟中的紅銅造像中,有些帶有明顯尼泊爾風格的作品。這些作品要么是從尼泊爾出口到西藏,要么就是紐瓦爾人受雇于西藏,在西藏本地制作。
在已發(fā)表的具體西藏尼泊爾風格的佛造像中,除了制作工藝與之前的尼泊爾風格相同外,衣服樣式、身戴飾物都沒有較大差異。二者最大的區(qū)別在于:尼泊爾風格佛造像的身姿大多帶有搖曳扭曲之狀,而西藏尼泊爾風格佛造像的身姿大多都是迦趺坐或是稍有折姿的立姿,很少坐扭曲之狀。此外,五官上也有較大區(qū)別:尼泊爾風格的佛造像通常都是額頭部分寬大,下頜教窄,肩胸都非常的寬厚。而西藏尼泊爾風格的佛造像的面龐基本以本族人的特征為基礎,五官各個比例較適中,肩膀較舒展修長。如拉薩布達拉宮的琍瑪拉康殿藏品。(見圖27、圖28、圖29、圖30):
圖27“立像釋迦牟尼佛”
圖28“立像文殊菩薩”
圖29“法王—佛法之王”
圖30“彌勒菩薩”
⑴ “立像釋迦牟尼佛”,約11世紀,尼泊爾-西藏風格,高38.2厘米,藏品號1391。[1]110
佛像立姿,稍有折姿,立于圓形雙層蓮花座上,蓮瓣上下錯落排列,蓮瓣上有葉脈。佛像右手施無畏印,左手持衣緣。袈裟袒右式,呈薄透之感。五官比例分配均勻,鼻翼較寬,鼻身稍短。制作原料為紅銅,有鍍金殘痕,面部泥金。
⑵ “立像文殊菩薩”,約11世紀,尼泊爾-西藏風格,高24.2厘米,藏品號1228。[1]110
此像立于雙層蓮花座上,蓮瓣上下錯落排列,蓮瓣有莖葉。佛像右手施與愿印,左手持梵?,戴寶嚴。頸上戴項鏈,雙臂有臂釧、手鐲,腰系腰帶,腰帶下織物。五官比例分配均勻,鼻翼較寬,鼻身稍短。制作工藝為紅銅鍍金,面部、寶冠泥金。
⑶ “法王—佛法之王”, 約11世紀,尼泊爾-西藏風格,藏品號1578。[1]114
將法王像化身為神來供奉的最早應源自松贊干布時期,《轉(zhuǎn)生世間自在太子本生》中將松贊干布渲染成菩薩的形象;《瑪尼全集·國王的二十一個事跡》將松贊干布的一生分為21個部分,將觀音與度母的關系投映到松贊干布和其王妃的關系上。此種將觀音菩薩化身為王的觀音文化現(xiàn)象是觀音信仰本土化的重要表現(xiàn)。[11]而隨著后弘時期佛教在西藏地位的鞏固,藏王出身的神話已變成人們認可的標準說法。[12]故此尊后弘時期(11世紀)法王像亦被當做神像來接受人們的供奉。
圖31“銅鍍金大日如來像”
圖32“銅鍍金釋迦牟尼佛像”
此像表現(xiàn)的是一位西藏法王,此像金剛迦趺坐,施禪定印,腳穿長靴,身披大袍。衣領、衣袖寬大。頭戴三葉寶冠,兩束發(fā)髻垂至胸前。戴耳環(huán),頸上有兩幅項鏈,腰系腰帶。制作工藝為紅銅鍍金。因此像于11世紀夏魯寺、雪囊寺、乃薩寺的泥塑佛陀像相近,另外,寶冠的工藝特征與樣式也說明此像為尼泊爾的紐瓦爾工匠所造。
⑷ “彌勒菩薩”,約11世紀,尼泊爾-西藏風格,高31.5厘米,藏品號1062。[1]114
此菩薩像為金剛迦趺坐姿,施禪定印,左肩披帛,緊貼胸前,耳際處有寶繒垂于雙肩,高聳的發(fā)髻中有寶柱,其他無寶嚴。五官比例分配適中,胳膊舒展纖長。制作工藝為紅銅鍍金。
首都博物館藏品(見圖31、圖32):
⑸“銅鍍金大日如來像”,9-13世紀,尼泊爾-西藏風格
此尊佛像頭戴花冠,面龐莊嚴,上身裸露,左肩斜披絡腋,下身著長裙,衣紋較簡單,迦趺端坐于墊,雙手當胸結(jié)智拳印。雙耳旁有耳飾,頸上有項圈,手臂戴手鐲及臂釧,矩形臺座正下方的最兩端有一對蹲踞的獅子,它們之間有垂簾,垂簾上有水波紋圖案。臺座最下面正中間有法輪。
⑹“銅鍍金釋迦牟尼佛像”,9-13世紀,尼泊爾-西藏風格
此佛像迦趺坐于矩形的臺座上,發(fā)髻為螺發(fā),著袒右式袈裟,盡顯薄透之感,其身后分別有一火焰紋頭光、背光。左手施禪定印,右手施觸地印。臺座正面中間刻有金剛杵,其左右各雕有一神像。
圖33“銅鍍金彌勒菩薩”
圖34“銅鍍金不空成就佛像”
圖35“金剛座佛”
圖36“釋迦牟尼佛”
在已發(fā)表的帕拉風格青銅佛造像中,還有一部分明顯是經(jīng)過“改良”的帕拉風格作品,而這些作品的出品時間基本都在12世紀-13世紀之間,由于這一時期穆斯林對東北印度佛教組織的摧毀,使得從事佛教的印度的藝術家們逐漸變少。因此,此時期的作品或是西藏的印度工匠所為,或是精通東北印度風格的西藏工匠所為。兩個不同的工匠鑄造出兩種不同的結(jié)果:一是印度藝術家在西藏鑄造帕拉風格造像仍保留著完整的東北印度的特點;二是西藏本地的藝術家所造的帕拉風格造像也保留著完整的西藏本地的特點。作品無論屬哪一類特征,我們皆稱之為西藏的帕拉風格造像。這些風格造像較之前11世紀相比,區(qū)別具體表現(xiàn)在坐姿、五官比例、佩飾等方面。
12-13世紀的西藏帕拉風格佛造像不及之前傳統(tǒng)帕拉風格佛造像的肢體語言豐富,傳統(tǒng)的帕拉佛造像無論是坐姿還是立姿,其身體皆呈起伏多變之態(tài)。而“改良”后的帕拉風格造像的坐姿基本以迦趺坐偏多,即便是游戲坐,佛像的頭部也很少呈現(xiàn)扭動之態(tài)。五官比例上,西藏的帕拉風格佛造像基本以本族人的五官比例為基準,額頭、鼻身及下頜之間的距離較適中。傳統(tǒng)帕拉風格佛像的臉部輪廓基本都是上寬下窄,眼窩深陷,為典型的印度人長相。此外,西藏的帕拉風格佛造像中所佩戴的珠寶多以綠松石及珊瑚來裝飾。當然,如果是出自在西藏的東北印度工匠之手,其佩飾也可能會用琉璃在裝飾。此前傳統(tǒng)的帕拉風格佛造像與其相比,珠寶佩飾上不會選用綠松與珊瑚來裝飾。
首都博物館中所藏的西藏的帕拉風格青銅佛造像。(見圖33、圖34)
圖37“金剛薩埵—持金剛杵尊”
圖38“綠度母—綠色度母”
(1)銅鍍金彌勒菩薩像”,9-13世紀,帕拉—西藏風格。
此像轉(zhuǎn)輪王坐姿于圓形臺座上,頭頂長柱形發(fā)髻冠,耳際處有扇形冠結(jié),寶繒垂至肩部,耳際處戴圓形耳環(huán),頸上戴聯(lián)珠項鏈,雙手戴手鐲、臂釧。腰系腰帶,腰帶下有織物,織物上刻有梅花點。制作原料為銅鍍金。
(2)“銅鍍金不空成就佛像”,9-13世紀,帕拉—西藏風格。
此像迦趺坐于雙層蓮花座上,蓮瓣排列對稱,蓮座上沿飾有聯(lián)珠紋。佛像右手施無畏印,左手施禪定印。戴寶嚴,耳際處寶繒垂至肩部。頸上戴兩條項鏈,雙腳戴腳鐲。制作原料為銅鍍金。
拉薩布達拉宮薩松拉康殿藏品(圖35):
(3) “金剛座佛”,12世紀,高25厘米,藏品號866。[1]134
此佛像金剛迦趺坐姿于有金剛杵的雙層蓮座上,右手施觸地印。著袒右式袈裟,盡顯薄透之感。發(fā)髻上有凸起的髻寶。蓮座上下沿有聯(lián)珠紋,此為典型的帕拉風格造像。制作原料為黃銅。
拉薩布達拉宮琍瑪拉康殿藏品(圖36、37):
(4)“釋迦牟尼佛”,12世紀,高20.5厘米,藏品號623。[1]134
此像迦趺坐于單層蓮座上,蓮瓣短小飽滿,蓮瓣上沿有聯(lián)珠紋。蓮座下是矩形鏤空臺座。佛像發(fā)髻上有凸起的髻寶。袒右式袈裟盡顯薄透之感。制作原料為黃銅。
(5)“金剛薩埵—持金剛杵尊”,1150-1250年,高35.1厘米,藏品號383。[1]136
止貢替寺色康拉康殿藏品(見圖38、圖39):
此造像肢體語言豐富,臀部與頸部扭動,左腿下探,坐于雙層蓮座上,蓮瓣豐滿舒展,蓮瓣上下沿有聯(lián)珠紋。蓮臺下方底沿較高,且飾有陰刻圖案,右手持金剛杵,左手持蓮花莖,蓮花上置金剛鈴。佛像腰系華麗的腰帶,腰帶下有織物。佛像頭戴三葉寶冠,雙耳戴圓形耳環(huán),雙手戴臂釧及手鐲,雙腳戴腳鐲。寶冠上鑲嵌紅色琉璃,這種技藝為印度藝術家廣泛使用,而西藏藝術家則偏好綠松及珊瑚。制作原料為黃銅。
止貢替寺色康拉康殿藏品(見圖 38):
(6)“綠度母—綠色度母”,1150-1250年,高22.9厘米。[1]136
此佛像游戲坐于雙層蓮花座上,蓮瓣較舒展,蓮瓣上沿有聯(lián)珠紋。右手施與愿印,左手舉起。頭戴寶嚴,耳系圓形耳環(huán),雙手戴臂釧、手鐲,上身鑲嵌綠松石。制作原料為黃銅。
拉薩大昭寺藏品(圖39):
圖39“立像蓮花手觀音”
(7)“立像蓮花手觀音”,約13世紀,高74厘米,藏品號942。[1]138
此像稍折姿,立于圓形底板上,頭戴五葉寶冠,頸上有聯(lián)珠項鏈,雙手戴臂釧、手鐲,腰間系珠串腰帶,腰帶下有一塊織物。制作原料為黃銅。
在佛教的不斷發(fā)展中,因為其教義本身的變化以及不同時期社會經(jīng)濟背景的差異,不同地域、不同時期的青銅造像以不同的審美趣味表現(xiàn)出不同的形式與風格。
公元5、6世紀的西藏早期青銅佛造像主要是受犍陀羅風格影響的造像和漢地風格青銅佛造像兩大類。犍陀羅風格的佛造像一般具有雅利安系歐羅巴人的外形特征,佛衣表現(xiàn)厚重,衣紋雕刻有一定的寫實性,具有希臘雕刻風格。身著通肩式的袈裟是犍陀羅佛像最為常見的樣式。此時期的漢地造像,隨著佛教藝術的廣泛深入傳播,本土工匠師傅大量的參與到佛像制作中去,開始將外來風格融入本土。早期藏傳青銅佛造像基本以釋迦牟尼佛像為主,尚未發(fā)現(xiàn)觀音造像。
公元7—9世紀的前弘時期留存的佛造像實物及相關材料并不多??偟膩砜?,這一時期的青銅佛教造像藝術風格的發(fā)展受到克什米爾地區(qū)、尼泊爾、斯瓦特等地盛行的佛教傳統(tǒng)風格的啟發(fā)。
公元10—13世紀的后弘時期,從域外傳入的佛造像已不能滿足古格王朝興盛的佛教信仰,古格造像業(yè)開始興起:在造像風格上很快進入吸收消化時期,在保持域外造像遺風的同時,又融入了本土風格,古格風格造像發(fā)展高峰應運而生。另一方面,公元11世紀后,很多來自北印度的紐瓦爾藝術家來到西藏。12世紀帕拉王朝覆滅以后,紐瓦爾人更是西藏佛教藝術的主要承載者。于是,尼泊爾風格藝術對西藏乃至漢地產(chǎn)生了巨大影響。尼泊爾造像制作原料為紅銅,以造型標準、做工精細著稱于世。除此之外,后弘時期的西藏造像,還深受帕拉風格的影響。
總之,西藏地區(qū)的佛教造像風格的形成是多種因素影響的結(jié)果。其形式和風格主要是周圍域外地區(qū)、漢地和本地交流交織的產(chǎn)物。藏傳青銅佛造像譜系的研究有其復雜的一面,還有待更多的實物出現(xiàn)來加深論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