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南藝術羽翼漸豐

文：余一 圖：本刊資料庫

作為東南亞當代藝術版圖中的后起之秀，近年來，越南藝術的價值與潛力正在被看見與發(fā)掘。

1945年越南正式宣布獨立，脫離法國統(tǒng)治。越南經歷了法國殖民時代，而且許多越南現(xiàn)代藝術先驅都曾經居于法國，或在著名的印度支那美術學院習藝，因此越南藝術糅合了不少異國色彩。這些享負盛名的藝術家巧用歐洲作畫技法及媒材，刻畫祖國的傳統(tǒng)藝術題材和概念；他們重新演繹法國后印象派風尚，創(chuàng)造出嶄新獨特的風格。

越南自1986年開放市場，越南藝術家的作品自此開始登上國際。黎譜、梅忠恕、范光厚、阮潘正等一群越南藝術家也開始形成群體市場效應。過往，優(yōu)秀的越南藝術作品大多由法國私人藏家珍藏?？v觀過去三十年，越南藝術市場從最初由國際藏家?guī)樱浇陙硇枨蟠笤?，主要是因為越南藝術藏家在市場上日漸活躍。雖然越南藝術家們開始在世界范圍內獲得關注，但本地藏家稀缺，藝術購買力與消費能力有限依舊是越南藝術發(fā)展掣肘。

黎譜 家庭生活 水墨、水粉絹本

來源：香港蘇富比2017年春拍

創(chuàng)作年代：1937－1939年作

尺寸：82cm×66cm

成交價：910萬港元

黎譜（Le Pho）是越南現(xiàn)代藝術最重要的大師之一，他在畫作中融合東西方元素，以法國藝術家常用的明亮色調和鮮明筆觸，描繪別具一格的越南主題。其多彩多姿的創(chuàng)作生涯可分為三個主要階段：首先是作于早年的水粉畫和水墨絹畫作品；之后，他在巴黎期間建立了印象派風格；在其創(chuàng)作生涯的后期，則以創(chuàng)作亮麗花卉畫作為主。在他的作品中，常常可見端莊嫻靜的越南女性，或是把孩子緊抱懷內的賢良母親，一同匯聚于茂密的動、植物所營造的空間之中。本幅絹本《家庭生活》構圖層次豐富，而母子后方繁復瑰麗的風景描繪，才是在黎譜作品中具崇高地位的真正原因。從本作之細致畫工可見，黎譜著重描繪畫作背景，繁復程度于黎譜其他人像作品中前所未見。

評：此作脫穎而出之處乃在于絲絲入扣的細節(jié)描繪，如此精致的細節(jié)處理在黎氏蕓蕓作品中并不多見。

梅忠恕 孩童洗浴 水墨、水粉絹本

來源：香港蘇富比2019年秋拍

創(chuàng)作年代：1971年作

尺寸：54.5cm×46cm

成交價：225萬港元

梅忠?。∕ai TrungThu）與黎譜和武高談同為河內美術學院的首屆畢業(yè)生，他以復雜的水粉絹畫處理手法著稱，尤其喜愛描繪溫婉母親、嬌媚少女和喧鬧孩童的主題。梅忠恕常用柔和線條勾勒人物外形，為他們的輪廓染上一抹淡雅。這種筆觸和鮮艷的色彩，令人聯(lián)想起后印象派藝術家如馬蒂斯。雖然梅忠恕在1937年移居巴黎，但仍心懷祖國；這種思鄉(xiāng)念國之情，推動他探索不同文化的藝術，其作品亦糅合傳統(tǒng)越南繪畫技法與野獸派的色彩理念?！逗⑼朐　肥敲分宜〉木慕茏?。畫中可見孩童們在河床旁邊嬉水作樂，質樸悠然、其樂融融。梅忠恕悉心描摹每個孩童的神情，每張臉上均各有故事。

評：用浪漫主義的筆觸仔細刻畫孩童的活潑頑皮，這幅作品展現(xiàn)細膩的絹本繪畫技巧及畫者對質樸童年的緬懷之情。

武高談 構圖 油彩 畫布

來源：香港佳士得2017年春拍

創(chuàng)作年代：1984年作

尺寸：113cm×145cm

成交價：150萬港元

與黎譜同代的武高談（Vu Cao Dam）是20世紀初越南藝術發(fā)展的另一關鍵藝術家。武高談生于富裕家庭，博學多才，曾就讀河內美術學院（école desBeaux-Arts de l‘Indochine）接受繪畫技巧的訓練。武高談精于東方水粉絹畫，但最為人津津樂道的則是他的油畫作品。畫中六位主角：一男一女對坐參與戰(zhàn)略棋盤游戲Go；三位演奏傳統(tǒng)越南樂器：一位安坐彈奏齊特琴、另外兩位分別站著演奏琵琶和簫，還有一位在演唱。幾位共同說明了有識之士的必要技能：“琴、棋、書、畫?！蔽涓哒勛鳛橐粋€偉大畫家及人文主義者，透過畫作捕捉虛構的越南——一個他離開五十三年而不及再見的故鄉(xiāng)，一個優(yōu)雅而特別的越南。

評：武高談在本幅作品中以其天賦將各種藝術表現(xiàn)方式融合為一個合成體，成為一個極罕的構圖。

范光厚 九鯉魚在水中 漆畫木材共四部分 來源：香港蘇富比2019年春拍

創(chuàng)作年代：1939－1940年作

尺寸：各：180cm×49.5cm×4；整體：180cm×198cm

成交價：689.5萬港元

范光厚是一位漆畫大師，他善于將媒材升華為充滿詩意的藝術工具。范光厚從越南的日常景象中取得豐富靈感，他亦是最早在家具上融入漆畫元素的越南藝術家。本作以四塊垂直的精美畫板組成，畫面刻畫空靈縹緲的湖面，上有九尾鯉魚在湖中暢游嬉戲?！端芯捧巿D》可謂漆畫中最為精美的典范之作，畫面華彩四溢，充滿奢華的金銀、赤褐、赭石及蛋殼白色，盡顯藝術家對細節(jié)無微不至的體察，描繪出絕美水中水靈景觀，絢麗多彩。畫幅中的錦鯉、樹干以及覆滿水面的垂葉刻畫具體、巨細無遺，為原本平坦的畫面背景賦予了盎然生機。

評：《水中九鯉圖》完全呈現(xiàn)出越南黃金時代漆畫的燦爛輝煌及精雕細琢。

阮嘉智村民 漆畫木板 共六部分

來源：香港蘇富比2018年秋拍

創(chuàng)作年代：暫無

尺寸：各：99cm×33cm×6；

整體：99cm×198cm

成交價：612萬港元

阮嘉智（Nguyen Gia Tri）的漆畫精致秀麗，這種特殊的魅力源自他對越南各種傳統(tǒng)藝術形式的掌握和運用。1930年代中葉，阮嘉智憑著糅合法國和越南特色的創(chuàng)新漆畫技法，成為越南當時數(shù)一數(shù)二的杰出藝術家。20世紀上半葉，自由與民族主義思潮席卷越南，許多藝術家均參與了抵抗運動。1937－1945 年是阮嘉智的黃金創(chuàng)作期，此時的作品流露出強烈的愛國情緒，主題包括越南的如畫風光、村莊和百姓家庭，每幅都足以引領觀眾進入與世無爭的鄉(xiāng)野天地。巨作《村民》中，紅、黑和蛋殼、樹脂漆與金色顏料相互交錯，描繪出越南一片欣欣向榮的人間仙境。

評：本作是皮耶·帕杰家族的珍藏：寧靜的鄉(xiāng)村讓觀者進入一片和諧樂土，永恒地凝聚越南民族的精神，亦見證了這位漆畫大師的個人風格和深厚造詣。

阮潘正 蝸牛賣家 水墨 水粉 絹布裱于紙本

來源：香港佳士得2018年春拍

創(chuàng)作年代：1929年作

尺寸：88cm×65.5cm

成交價：466萬港元

阮潘正被視為越南藝術家中的佼佼者，年輕時，他曾學過中國書法，深受優(yōu)雅手勢與流動氣韻影響。爾后，他融入西畫的結構與水墨、水粉的細致透明，自創(chuàng)別具風格的絹本畫。他經常以中國書法勾勒骨架，西畫結構作為內涵，佐以低調含蓄的大地色彩；在主題的選擇上他與其他傳統(tǒng)派的同窗同儕大相徑庭。在他作品中，對于日常生活的紀錄反映出他對鄉(xiāng)村生活的崇敬。此幅絹本作品，畫家為我們呈現(xiàn)了位于河內附近居住的尋常百姓的簡單生活場景。水粉與水墨被畫家極富個人特色的柔和運用；其沉穩(wěn)的色彩與溫和的栗色調，表現(xiàn)了阮潘正所珍視并仔細描繪的對世間的關懷：孩童與婦女在享用小販販賣的蝸牛。

評：藝術家親筆以中文字體草書題簽，更題詩一首，溫柔婉潤中，表達了藝術家貫穿始終的思想境界及回歸真我的人生哲學。

蘇玉云 幻滅 水墨 水粉 絹布

來源：香港佳士得2019年春拍

創(chuàng)作年代：1932年作

尺寸：92.5cm×57cm

成交價：912.5萬港元

蘇玉云是越南首批現(xiàn)代藝術家，他協(xié)力推動的藝術風格以歐洲寫實藝術意識形態(tài)為基礎，而主題則源自越南文化精髓。畫中兩名容貌優(yōu)雅的女子，姿態(tài)顯得意興闌珊、志氣消沉；觀者透過畫家栩栩的詮釋，對她們這些理想破滅的情緒感同身受，畫面背景豐富的家飾和兩名女主角時髦瀟灑的衣著，更凸顯她們的愁緒。此畫作者想表達什么：一種認知，還是幻想破滅的諭示？亦或是，作者是否在表達一個世界的結束，還是一個新世界的可能性？這幅作品反映的即是社會氛圍的更迭、而非主題的改變：越南女性的地位、上流菁英的合理性、西風漸進；作品更捕捉到這些相互交流沖擊的元素。

評：越南女性以貌美娉婷、優(yōu)雅秀氣著稱，畫中也以合適類似的安排凸顯越南女子的特色，也透過作品發(fā)表政治宣言，處理技巧幽微而且無懈可擊。

梁春爾 午后鐘聲 水墨 水粉 絹布

來源：香港佳士得2015年秋拍

創(chuàng)作年代：1940年作

尺寸：45.5cm×58cm

成交價：118萬港元

梁春爾于20世紀的越南藝術史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其畫作清雅幽麗，由于數(shù)量極少，其作品因此更加顯得彌足珍貴。這幅以水粉與筆墨創(chuàng)作于絲絹的作品，以溫潤細膩的畫風吸引觀者的目光。一位舉止優(yōu)雅的女性正跪坐在一座巨大的銅鐘旁。這座銅鐘雄踞于畫布，形成了令人難以忽視的焦點。女子與銅鐘這兩個視覺元素，其中有著作者刻意布局的巧妙平衡。剛勁且巨大的銅鐘，與一旁神采柔美的女子形成強烈對比，屋頂上排列工整且堅實的椽木，則用來對照地板上幾處微微可見的數(shù)道裂痕。整幅畫作彌漫著設色柔緩的栗黃光暈，梁春爾向來擅長以細膩筆觸與淡雅的顏彩暈迷勾勒其作品氛圍，借此呈現(xiàn)出一股平靜且閑逸的視覺印象。

評：此作展現(xiàn)出獨特的越南當代美學氣韻，更是反映當時越南社會縮影最重要的一幅文化印記。

黎氏秋 母與子 水墨 水粉 絹布

來源：香港佳士得2019年春拍

創(chuàng)作年代：約1960年作

尺寸：63cm×49cm

成交價：162.5萬港元

黎氏秋于1932年畢業(yè)于河內印度支那美術學院，成為越南第一代20世紀現(xiàn)代畫家。黎氏秋可謂是當時越南藝壇上唯一一位女藝術家，與畫家黎譜、梅忠恕、阮潘正、武高談、蘇玉云、Tran Quang Tran、Nguyen Cat Tuong、Pham Hau、阮嘉智等人結下深厚的友誼，她更成為了許多藝術朋友的繆斯女神。黎氏秋擅長表達人物臉龐的表情：面容洋溢柔和、信任——甚至我們可以說——良善；而無論男、女，在任何歷代的越南藝術家中，黎氏秋的人物表情手法，可謂是最獨到成功的。

評：黎氏秋將畫中母子置于傳統(tǒng)越南景觀中，位置最為明顯。水粉在絲絹上柔和的色調、精湛熟巧的布局，均彰顯了這位越南女畫家創(chuàng)作的風雅韻味。

阮忠 夏夜 油彩 畫布

來源：上海佳士得2019年春拍

創(chuàng)作年代：2007年作

尺寸：129cm×97.3cm

成交價：18萬元

越南藝術家阮忠早年曾學習于越南南部的吉亞丁美術學院。此學院1913年由法國人創(chuàng)辦。他一直以來與象征主義及社會現(xiàn)實主義觀點相悖。阮忠偏愛以越南傳統(tǒng)服飾為繪畫元素、保留并展現(xiàn)越南女性之美。這是藝術家刻意為之，更流露出作品中蘊含的一抹鄉(xiāng)愁。藝術家以仰視的視角出發(fā)，在《夏夜》中描繪出一位氣質清麗的女子。她手持象征越南一方水土的蓮花和魚，在歐洲理想主義畫風的渲染下展現(xiàn)出越南女性的優(yōu)雅與嫵媚。漸變、暈染開的抽象背景，與細膩的人物描述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溫暖的顏色使得人物真實又頗具象征意味。

評：阮忠將女性升華為歌頌故鄉(xiāng)的載體,無不彰顯著越南傳統(tǒng)審美中對女性美的定義。

阮思嚴 古代舞蹈 漆 木板

來源：香港佳士得2018年春拍

創(chuàng)作年代：1984年作

尺寸：55cm×75cm

成交價：60萬港元

阮思嚴（NGUYEN TU NGHIEM）是越南現(xiàn)代美術畫家的“四大畫家”之一，他在漆畫、油畫、水粉畫上很有造詣。他對越南美術巨大的貢獻是開創(chuàng)了屬于他自己的不重復前人的獨特風格，他關于“勞動創(chuàng)造藝術”的觀點得到大家的推崇。后階段創(chuàng)作受到外來文化的沖擊和各個不同繪畫類型的影響后，阮思嚴保留自己的本性并保留民族性。漆畫《古代舞蹈》是阮思嚴最具特征的作品，從表面上看他的作品是對舊時代的一種慶祝，舞者的腰帶和帽子、運動背景等所有的添加是為了創(chuàng)建一個迷幻的氛圍，這一氣氛是由藝術家在這里喚起的：一個受人尊敬的古老世界消失了，在它的升華中誕生了一個現(xiàn)代世界。畫中多種色調糅合展現(xiàn)了優(yōu)秀的漆藝。

評：阮思嚴最高程度的“構造者”，畫面呈現(xiàn)則有經有緯，既妍麗又討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