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種綠叫延安綠

霍愛英

這些年，無論來過或者沒有來過延安的人，無論天上飛還是陸上行，無論高空鳥瞰還是地上觀光，他們最驚詫的，就是這醉人的延安綠了。曾經(jīng)到處裸露的黃土消退了，撲面而來的都是郁郁蔥蔥的綠。湛藍的天空，大朵的白云，明媚的陽光，幾乎就是夏日延安的“標配”。綠樹搖曳，草色青青，沿途的風景幾乎令每一個似曾了解延安的人都吃驚不少，甚至以為誤入了某個江南小城。其實，江南的綠是屬于柔美的養(yǎng)尊處優(yōu)的也是得天獨厚和天生麗質的，斷不會如此粗獷如此凝重如此大氣。

這是一片遼闊的綠，在3.7萬平方公里的土地上占據(jù)了80%以上的生態(tài)空間。而建國初期，這里的森林覆蓋率竟不足10%。不能不承認，這是一個了不起的壯舉。有一條振奮人心的好消息稱：我們的地球家園，正在慢慢變綠。相比21世紀，如今地球表面的綠化面積增加了5%，相當于一個亞馬遜熱帶雨林那么大。這其中，中國發(fā)揮了絕對的中堅力量，貢獻了全球綠化增量的1 /4。也就是說，中國日益增長的綠色正在為世界環(huán)境增色。由此推理，延安大地的綠蔭覆蓋也就有了世界意義！

一、往昔回首

曾幾何時，人們記憶中的延安，是荒山禿嶺，是溝壑縱橫，是黃塵彌漫;是被聯(lián)合國教科文組織譽為“不適合人類居住的地方”;是當年初來乍到的北京知青描述的第一印象：“到處是光禿禿饅頭一樣的山，可恓惶哩”！但有句老話說得好：子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貧。對這片有著厚重歷史積淀的土地，愈是知曉她的前世今生，愈會對她愛得深沉。因此才會有“我是黃土地的兒子”這般的深情傾訴，以及“幾回回夢里回延安，雙手摟定寶塔山”的蕩氣回腸與熱淚盈眶。

據(jù)史載，這里曾經(jīng)“水草豐茂，群羊塞道，牛馬銜尾”，她的富庶、豐饒和美麗也曾令人艷羨、令人傾倒。只是淌過歷史的長河，歷經(jīng)“徙民實邊”的人口驟增，墾荒以及戰(zhàn)亂，她飽經(jīng)歲月滄桑的容顏漸趨黯然。經(jīng)歷了太多的曲折和磨難，洗凈鉛華，沉淀下來的是深沉、隱忍和內斂?？嚯y也是雙刃劍，在許多不愿訴說的故事里，她幾乎一直是沉默的、隱身的、被人遺忘的。但在她每一道溝壑縱橫的褶皺里，都蘊含著凡人不能輕易解讀的密碼。她就是這樣，一味埋頭付出，只做，不說，更像足了一個頂天立地的陜北漢子，受盡憋屈也死扛著。即使貧窮即使落后，她依然會迎著明媚的陽光站在空曠的黃土高坡上奮力嘶喊著火辣辣的信天游：“瞭不見那個村村喲瞭不見個人，咱們拉不上話話哎呦招一招手”?！铍m然苦焦和艱難，但心中熾烈的情感和希望的火花從未熄滅。

當年，內憂外患，圍追堵截。一段國人熟知的苦難歲月。一個彈丸之地，“忽如一夜春風來”，千家萬戶千村萬巷一下子迎來了四面八方潮水般涌入的親人。在面臨生存與生態(tài)兩難選擇的危急關頭，她如母親般承載了生命中不能承受之重。全民皆兵，婦孺參戰(zhàn)，后生們扛起槍桿血戰(zhàn)疆場不畏流血犧牲，老漢們保障供給救護傷員不惜出力流汗，婆姨們女子們夜以繼日縫衣納鞋競相支邊。每個人都以自己的方式參與到保家衛(wèi)國的行列中，毫無保留、傾其所有。無論是“自力更生、艱苦奮斗”的大生產(chǎn)運動、三五九旅南泥灣開荒種地，還是張思德伐薪燒炭深山中，都是為了養(yǎng)活一老家子人，為了能夠活下去！為了生存，為了親人，為了抗爭，即便披肝瀝膽，即使?jié)M目瘡痍。她以母親的情懷和氣概，無私無畏，無懼風雨，鮮血澆灌，生死相依?！凹t米飯南瓜湯”、“小米加步槍”，難以想象的艱難博弈。紅星照耀中國，光芒照耀世界。她憑羸弱之軀，在世界的東方，支撐起一座了不起的摩天大廈。

二、植綠突圍者

這片失血太多的土地被掏空了，也衰弱了。但摧毀的是軀體，摧不毀、消不滅、奪不走的永遠是與生俱來的精神。失血太多，需要輸血，更要造血。

窮則思變。一個特定的歷史節(jié)點。

延安北部的一個小山城。曾因紅色經(jīng)典故事舉國聞名，又因綠色崛起再度引發(fā)關注。天時地利與人和，穿越時空在這片英雄的土地再度巧合，是偶然也是必然。名城之所以出名是離不開那里的名人，名人之所以成名也繞不開以他為中心引發(fā)的有名事件。歷史總會有驚人的相似之處，在每一個值得記錄的章節(jié)，都會活躍著一些冷靜卓遠的思想者，是他們的種種不甘與超前，推動了人類社會一步步向前。在這座陜北小城，有一位注定被載入這片土地綠色史冊中的陜北漢子。因為他的果敢決策，竟然使這個小縣城贏得了全國退耕還林第一縣的美名。他也順理成章成為第一個吃螃蟹的人。

“當官不為民做主，不如回家賣紅薯”，任何時代，好男兒都有成就事業(yè)的雄心。經(jīng)年累月的觀察思考和反復琢磨，這位主政一方的陜北漢子終于發(fā)現(xiàn)一個大家都熟視無睹的秘密：這片號稱“十年九災”的土窩窩，歷來就是“春種一面坡，秋收半袋糧”，任憑汗水摔成八半兒就是打不出多少糧食，但那些樹和草，從來無人問津反倒是長得還挺足勁（厲害）哩。深思熟慮之后，一個大膽的設想誕生了：“不種糧食了，就種樹?！敝挥芯G色突圍，或許還可以殺出一條活路。為了綠，他與戰(zhàn)友們一起請教專家，實地勘察和調研，精心參與設計了全縣的退耕建設規(guī)劃和詳細科學的山水田林路治理規(guī)劃。壓力山大。誰都知道高歌猛進可是為政大忌。沒有前車之鑒，誰也不知道風在向哪一個方向吹。順風順水怎么都好說，成了，可以冠冕堂皇一路高歌美其名曰是為民請命為民做主，是守土有責守土負責守土盡責。但如果搞砸了呢？萬一逆風，路遇險灘、暗礁，寒潮、霹靂如何抵御？不敢想，不能想，就索性不去想。開弓沒有回頭箭，“不畏浮云遮望眼”。只能置于死地而后生，哪怕背水一戰(zhàn)，即使肝腦涂地。勇者無畏。心動不如行動，慢不得也等不起。

綠色突圍戰(zhàn)，絕不是一朝一夕或者一人一力可以完成的，需要投入更多的人力物力，需要久久為功，不懈努力。

一場由這片黃土地的兒女們自行發(fā)動的綠色“人民戰(zhàn)爭”，滿含悲情又慷慨激昂地拉開了序幕。

但好事要辦好也不容易。許多人被這個綠色設計師的頂層設計嚇著了：“哼，種樹種草，不種糧食難不成喝西北風去？”“祖祖輩輩流傳下來的耕地就是種糧食的，怎么能聽你們瞎折騰！”質疑，猶豫，抵觸，不屑甚至嘲諷，種種情形應有盡有。一場自上而下發(fā)起的變革，推行起來卻是艱難且苦澀。用一個新的思想理念去撼動一些個固有的思維模式，最有力的辦法就是宣傳，持久不懈地宣傳，以心換心。走村入戶，田間地頭，大會小會，茶余飯后，下定千村萬戶走遍的決心，抓住一切可利用的機會。但任憑你磨破了嘴，跑斷了腿，口干舌燥苦口婆心說事實講道理，一些人到頭來還是似懂非懂，又將思緒落回到了原點：不敢，不干——殺傷力最強的莫過于全身心付出之后落得竹籃打水一場空的挫敗感，真是欲哭無淚。也有一些明眼人似乎被一語點醒，覺得反正世世代代在土窩窩里無奈無果地刨挖，還不是越挖越窮，連肚子也填不飽。不如換條思路換個活法，索性就試試唄，就紛紛表態(tài)說：甚能行咱就干甚，至少樹不會虧人。

勤勞善良的老百姓還是服從大局的。不管愿意不愿意，甘不甘心，鄉(xiāng)里鄉(xiāng)親的，為了臉面也得硬撐，最起碼種樹的任務還是要如期完成。他們投工投勞，在技術員的指導下按要求挖坑種樹，“栽深不栽淺，栽實不栽虛，栽直不栽斜”，確保每一棵樹都能成活。山高、坡陡，大部分樹苗都是用肩扛、用驢馱、用人拉，用最原始最笨拙的辦法把無人的地方和所有的荒山荒坡都種上了樹。那是1998年啊，距離全國性的退耕還林開始還有一年呢，這個小縣城就頂著各種壓力只留下30萬畝基本農田，一次退掉155萬畝坡耕地。首創(chuàng)了一個綠色突圍案例。

多年后的一天，也算故地重游。

綠色采訪團記者向這位已經(jīng)卸任的綠色設計師提到出了一個犀利的問題：當時作為一個主政小縣城的“父母官”，完全可以“小心駛得萬年船”，您怎么敢領全國之先提出綠色突圍？難道就沒有顧慮嗎？無聲，靜默，無解。隨訪者卻驚奇地發(fā)現(xiàn)，這個白發(fā)蒼蒼的陜北漢子，此刻正神情凝重地望著漫山遍野的青翠綠海陷入沉思。許久，一行晶瑩的淚水順著滄桑的臉頰默默垂落。

有一種付出，叫無悔。

三、大河有水小河滿

退耕任務算完成了，老百姓的心里卻熬煎難活成一疙瘩。盡管有各種各樣的設計和規(guī)劃，但在他們如霧里看花、水中望月，遠沒有白米細面來得實在。民以食為天，一分錢難倒英雄好漢。退耕后怎么辦，大家心里七上八下的，真的沒底呀。為了樹，他們不僅放棄了糧，還犧牲了羊。為了樹，許多老百姓把賴以生存的羊都賣了，心疼得痛哭流涕。對他們來講，糧食是活命，放羊是收入。大江南北走遍，不少人還是覺得陜北羊肉最好吃，是因為放養(yǎng)的山羊在山洼洼上可以吃到一種名叫地椒的草，羊吃了地椒草，肉就沒有了膻味，分外香嫩。但種樹種草和放羊放牧又是一對不可調和的矛盾。羊的天性就愛啃樹，一群羊走過，樹和草基本就沒了，泛綠的山立馬就像被剃了光頭一般，只留下一層黑乎乎的羊糞蛋蛋。為了綠，實行了史上最嚴的封山禁牧政策，提倡舍飼養(yǎng)羊。好吃的羊肉漸漸成為稀缺資源，“放羊娃”這個職業(yè)也永久性退出陜北的歷史舞臺。這是后話。

“十年樹木，百年樹人”，這場沒有硝煙的綠色戰(zhàn)爭注定是一場持久戰(zhàn)。從公元1999年到2019年，一戰(zhàn)20年。

戰(zhàn)爭的實質是什么？不管專家怎么解答，我覺得最簡單最通俗的回答：打仗的就是打錢呢。一場戰(zhàn)爭，如果沒有強大雄厚的財力支撐，再怎么聰明的指揮官再怎么勇敢的士兵，一旦供給鏈斷裂，彈盡糧絕，都是死路一條。值得慶幸的是，小城里發(fā)起的綠色沖鋒，不是孤軍作戰(zhàn)，很快得到了強力外援。那個陜北漢子的樸實想法竟然和中央高層的決策不謀而合：“要把黃河治理好，首先要把黃河中上游治理好”。那么，地處黃河中上游的延安地區(qū)植被好了，就可以很好地涵養(yǎng)水源。突圍成功，首戰(zhàn)告捷，“英雄流血又流淚”的故事沒有發(fā)生，所有的忐忑和不安都回歸到祥和與安寧。

寶塔山上，那位老人的聲音鏗鏘有力：“你們不要種糧食了，你們就種樹，把樹種好了，黃河治理好了，黃河下游所增產(chǎn)的糧食比你們種這點糧食要多得多。”“我把糧食調給你們吃！”難忘那個激動人心的沸騰場面，難忘那些情真意切每每想起來就讓人眼眶濕潤的話語，字字珠璣，句句暖心。強大起來的共和國不會忘記它的出發(fā)地。那一刻，所有親歷現(xiàn)場的人們，才真真切切感受到了什么叫心連著心，什么叫根連著根。大河有水小河滿，這場綠色戰(zhàn)爭的勝利，最厲害的還是堅強后盾。有了來自國家強力持久的政策性扶持，這場持久戰(zhàn)才有了向勝利沖鋒的可能。

一諾千金。退耕還林錢糧兌現(xiàn)的場面最是激動人心。冷清許久的大隊部的院子里人山人海熱鬧非凡。老百姓如過年一般興高采烈地聚集起來，排隊領取國家退耕糧食和錢款。當整車整車的退耕口糧浩浩蕩蕩緩緩駛入的時候，所有的擔心所有的疑慮所有的徘徊都化作發(fā)自內心最真誠最燦爛的笑容。綠色補貼，成就了家國情懷，也實現(xiàn)了完美“雙贏”?！氨R未到，糧草先行”，群眾性廣泛參與，許多壯觀的大場景都出現(xiàn)了。千家萬戶治理千溝萬壑，蔚為壯觀。一锨一坑栽下去的不僅僅是樹苗，也是口糧是鈔票是希望是未來。還有更多的人，自愿自覺地加入到“我為延安種棵樹”的浩蕩隊伍中。曾記否，當年植樹時節(jié)隨處可見又讓人熱血沸騰的大場景：放眼望去，漫山遍野彩旗招展，各山各峁，都是星星點點的植樹人群。從官方到民間，從執(zhí)政者到普通老百姓，用心用力用情，以“咬定青山不放松”的韌勁，心往一處想，勁往一處使，任憑新老交替，任憑人員更新，緊握手中的綠色接力棒，拼盡所有的力氣，奮力向前。

伴隨著綠色惠民政策的持續(xù)扶持、保障和支撐，20年來，這片土地養(yǎng)育成就了一代代新人。一些偏遠貧困家庭的孩子從出生、成長到成人，或多或少都享受了這片綠帶來的福利。有的直接依靠國家相關的綠色補助資金完成了基礎學業(yè)，打好了人生的根基。

四、播綠領頭雁

在延安226萬播綠者中間，有一位率先出征的領頭雁顯得尤為耀眼。

她叫張蓮蓮，延安市安塞區(qū)雷坪塔村人。一個看似單薄嬌弱的陜北女子，站在人群中就看不見了，但她的人生精彩度和知名度，遠勝那些整日挖空心思仰仗狗血劇刷存在感的三流明星、偶像以及靠抖音打賞的流量網(wǎng)紅。從出嫁的那天起，有著綠色情節(jié)的父親牽著女兒的手，唯一的囑托就是傳承綠色衣缽，播綠護綠。這個懷揣綠色夢想的新娘，開始了和自己的新婚夫婿共同種樹的征程，一干就是38年，風里雨里沒有再消停。38年里，她傾情投入熱情、體力和苦力，為她守護的大山傾注了千般關愛萬般呵護，在荒山之巔上演了一部生動感人的現(xiàn)代列女傳。38年里，陪伴她跟隨她的除了相濡以沫的老伴和乖巧的兒孫之外，還有100多把用壞的老镢頭和300多雙磨破的手工老布鞋。38年的付出，綠樹成林，最初栽種的那棵小水桐樹，已經(jīng)成長為需要雙人合抱才能完全入懷的參天大樹。如今，她家門前的遠山近峁，20多萬棵樹成就了一望無際的千畝林海。林海中，色彩斑斕的蓮花雞嘰嘰咕咕地奔走覓食，為靜謐的綠海帶來勃勃生機。他們的蓮花雞養(yǎng)殖、山地蘋果種植生態(tài)循環(huán)發(fā)展，不僅富了子孫，也為周邊鄉(xiāng)親們帶來致富紅利。

當初的新娘已經(jīng)成為老娘和奶奶了，她的“眼睛失去了光華，黑發(fā)泛起了霜花，腰身也疲倦得不再挺拔”，但她渾身上下的每一個毛孔都散發(fā)著光華，一雙粗糙干裂的手，卻把平淡的生活寫成了一首壯美的詩，描繪成一幅大美的畫。她“是天真，是莊嚴＼是新鮮初放芽的綠＼是一樹一樹的花開＼是愛，是暖，是希望”，她才是人間最美的四月天。

五、沉甸甸的答卷

所有的非凡都伴隨著數(shù)不盡的跌倒與創(chuàng)傷，所有的成績都伴隨著數(shù)不清的挫折與憂傷。20年風雨無阻，平凡而偉大的延安兒女在這片黃土地上摸爬滾打，戰(zhàn)天斗地，譜寫了一曲曲可歌可泣的綠色壯歌;20年毫不懈怠，在沒有先進設備和工具的條件下，發(fā)揚艱苦奮斗的延安精神，用愚公般的信念和堅持，克服重重困難，讓許多的不可能變?yōu)閷崒嵲谠诘默F(xiàn)實;20年晝夜兼程，爬過的一座座山，跨過的一條條溝，淌過的每一道河，流過的每一滴汗水和淚水，共同融合澆灌浸潤，共同印染織就，演變成了漫山遍野溝溝壑壑深深淺淺蔥蔥蘢蘢的綠。20年酣暢淋漓的付出，魔幻般地演繹出了一片看似不可能的綠色奇跡：那就是，讓衛(wèi)星遙感圖上的陜北綠色邊界一路向北延伸、推移了400公里，讓每年注入黃河的泥沙由之前的2.58億噸降低到0.31億噸！

旅游旺季，徜徉寶塔山下、延河之濱，游客們不經(jīng)意間會偶然看到斑斕的山雞三三兩兩漫步河邊優(yōu)雅覓食，機靈的野兔蹦蹦跳跳于花草叢中駐足、穿行。那是一種意外的相遇，剎那間萌生了一種柔軟的欣喜，即便匆匆而過，也會于喧囂中，頓然體悟到人與自然和諧共生的真實含義。難怪有專家說，延安的綠，等于重建了延安的生態(tài)系統(tǒng)。當水草豐茂的山谷傳來一聲聲野狼的嘶嚎，當密林深處開始頻頻出現(xiàn)一度消失不見的原麝和金錢豹等大型野生哺乳動物的足跡，當國家一級保護動物褐馬雞的數(shù)量隨著綠色崛起而逐年增加時，大自然的精靈們以它們鮮活的身姿為這片土地代言，無聲勝有聲地向世人展現(xiàn)了一幅比任何枯燥數(shù)據(jù)都更具說服力的生態(tài)實景。

圣地藍天，宜人宜居;還林還草，生態(tài)經(jīng)濟。這方有著良好紅色基因的人民用智慧和汗水向祖國遞交了一份沉甸甸的答卷。這方土地上的人民終于可以有尊嚴且氣定神閑地活出了祖輩們期待的樣子。當紅彤彤的蘋果綴滿枝頭，整片整片的果園紅綠相間一望無際，如造物主的神來之筆一揮而就，不得不說，那場沒有硝煙的綠色戰(zhàn)爭，我們打贏了，而且贏得漂亮。

六、綠色交響曲

輝煌不屬于過去，輝煌還在繼續(xù)。重塑今日輝煌，不僅需要家國情懷，世界眼光，還需要國際視野。

強大的互聯(lián)網(wǎng)，成就了我們的地球村。無處不在的電子商務平臺，讓越來越多的綠色農產(chǎn)品穿上了文化的馬甲、插上了互聯(lián)網(wǎng)的翅膀。

以蘋果為主的產(chǎn)業(yè)后整理，因為智能選果線和冷氣庫的助力，使“洛川蘋果”、“延安蘋果”品牌家喻戶曉，膾炙人口。“延長酥梨”、“延川狗頭棗”、“丹州花椒”、“子長煎餅”、“吳起蕎麥醋”、“甘泉納豆”、“勞山雞蛋”等數(shù)不勝數(shù)的區(qū)域性農產(chǎn)品形成了網(wǎng)絡鏈接，農人們足不出戶，穩(wěn)坐不動，就可以讓自己的勞動果實飛出山溝溝，飛出黃土地，飛向祖國的大江南北，飛遍全世界。綠色改變的不僅僅是山川和大地，綠色也改變了人們賴以生存的生態(tài)環(huán)境，綠色更催生了這片土地的生態(tài)經(jīng)濟。這片綠，富了自己，也惠及他人。

七、綿綿護綠情

一镢一鍬挖掘的綠，一山一峁織就的綠，一溝一壑連接的綠;一點一滴匯成的綠，一筆一劃大寫的綠，一年一月積攢的綠喲，只有生活在這片黃土地上的人民，才會發(fā)自肺腑的感嘆：這片綠，真的是得之不易。這片綠，是這塊紅色土地上掀起的波瀾壯闊綠色革命的豐碩成果，是綠染荒山的人間奇觀。這片綠，綠得滄桑，綠得跌宕，綠得厚重，綠得深沉。我們暫且送她一個別具一格且富有明顯地標性的名字——延安綠！

延安綠，綠了山川，美了大地，贏了民心。延安綠，更讓人們的腦海里根植了曠日持久的綠色生態(tài)理念，生命里也增加了愛綠、增綠、護綠的基因。曾經(jīng)有一位醫(yī)生朋友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同樣的工作干久了，基本都會患“職業(yè)病”。特別有趣的一個現(xiàn)象是，在延安，身邊總有那么一些人，經(jīng)年累月與綠色事業(yè)結緣，愛綠護綠的綿綿情愫已經(jīng)融入生命，浸透到生活中的點點滴滴。特別是為這片綠傾注過太多心血和汗水的人們，似乎已經(jīng)患上了難以割舍不易治愈的綠色“職業(yè)病”：清晨鍛煉，看到有人攀附新近栽植的樹就臉紅脖子粗地和人家理論;小區(qū)里散步，看到有不懂事的孩子折枝新綠就義正言辭吆喝制止;清明前后，即使走在虔誠肅穆的上墳路上，也不忘叮囑偶遇的陌生人不要明火祭奠。有次同學聚會，恰逢久旱后的一場大雨，一位酒至半醺的從事林業(yè)工作的老同學突然搖搖晃晃地站起來舉杯慶賀：好雨知時節(jié)，咱的林子不會著火嘍——拿起分酒壺，一口吹下。綠色職業(yè)病“患者”，無論走到哪里，只要看到一片新綠，他們都會習慣性地停下腳步，仔細看看山洼洼圪梁梁路畔畔上每一顆新樹的長勢，是枯了、蔫了，缺水了、生病了，還是活過來了、發(fā)旺了？心情也隨著樹的興衰勢頭變得陰晴圓缺起起伏伏。一種愛綠、植綠、護綠的心思已經(jīng)生根發(fā)芽，植入骨髓，滲入血液，融入生命。

在他們看來，只有行走在腳下堅實的綠色道路上，才能夠走得踏實，走得穩(wěn)健，走得久遠。

今夕何夕，綠水青山，金山銀山！

責任編輯：井 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