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懂李娜的“話”從頂峰到落幕（上）

“有時候姜山在我身邊，我會忽然有種錯覺，好像爸爸還在世，還在守護著我一樣。”

大概20 年前，解放大道還沒有武廣，中山公園的過山車還沒有翻新重建，舊網(wǎng)球場上有個黝黑的短發(fā)小姑娘在倔犟咬牙跑圈，年復一年。近日，紀錄片《娜就是我》播出，退役五年的李娜首次正兒八經(jīng)在鏡頭露面。創(chuàng)下亞洲網(wǎng)球神話的李娜，帶著一雙兒女，回到小時候生活的球場街，練球的中山公園。在鋪天蓋地的新聞報道中，我們梳理了關(guān)于李娜的一些話，串起她職業(yè)生涯的脈絡(luò)。

人是一瞬間長大的

她是世界網(wǎng)壇的奇跡，也屬于武漢。1982 年2月26 日，李娜出生在漢口球場街。她在武漢度過了童年，開始打網(wǎng)球，如今住在北京：“每次回武漢，都想告訴孩子們，這是爸爸媽媽小時候生長過的地方?！眹珗@跑步時，看到龐大的怪物般的摩天輪，她總會想：“如果可以坐上去，不用訓練，不用跑步，只是看一下風景就好?！崩钅鹊母赣H李盛鵬是羽毛球運動員，因“文革”告別賽場。背負著父親的全國冠軍夢，李娜6 歲開始學羽毛球。羽毛球講求手腕巧勁，傾向手臂發(fā)力的李娜總讓教練嘆氣：“你這個手腕啊，怎么辦咧？”1991 年夏天，網(wǎng)球教練夏溪瑤來羽毛球隊選苗子，速度快、發(fā)力猛的李娜被一眼相中。

1996 年，李娜父親因病去世。她最后一次見爸爸是在漢口火車站，北京去深圳列車經(jīng)停的幾分鐘。當時，父母隱瞞了病情。每天清早陪自己跑步訓練的父親突然離世，對14 歲的李娜打擊巨大：“以前我以為，人是一點點長大、一點點成熟的，但是那一天我知道，人是一瞬間長大的。”1996 年父親離世，讓本不富裕的家庭背負重債。李娜在自傳《獨自上場》中寫到最讓她和媽媽心寒的是，媽媽跟奶奶借錢付醫(yī)藥費，奶奶很直接地說：“我借不到?！鞭D(zhuǎn)天卻帶著家人去買新衣服了。“爸爸離世的時候連40 歲都不到。我非常希望自己能多打幾場比賽，獎金多一點，就能早一點把家里的債還清?！蹦且荒昀钅日郊尤肓撕笔【W(wǎng)球隊。

最大的夢想

1997 年，Nike 選拔兩名中國網(wǎng)球少年選手赴美受訓，15 歲的李娜是其中之一。遠渡重洋的李娜在寫給媽媽的信中吐槽，很多和她一起訓練的外國選手不珍惜機會，“什么都不會，就會接吻”，“躲到美國來就是躲避父母的監(jiān)視”。

1998 年，16 歲的李娜接受北京衛(wèi)視采訪說：“我最大的夢想，是能夠打到職業(yè)前十。我知道這個路很難，但我自己會努力的?！睂崿F(xiàn)這個夢想，李娜花了12 年。2010年澳網(wǎng)，李娜逆轉(zhuǎn)擊敗大威殺入四強，個人世界排名首次進入世界Top10。李娜和姜山相識于湖北省隊，兩人搭檔混雙，釀成愛意。一年情人節(jié)，李娜送巧克力，主動表白成功。2001 年九運會混雙，熱戀中的李娜和姜山被拆開。被寄予厚望的李娜輸給姜山獲得銅牌，在領(lǐng)獎臺，她疑似被頒獎領(lǐng)導掌摑。事件發(fā)生13 年后，當時姜山的搭檔李婷對媒體澄清：“那個舉動絕對不是扇耳光?！崩钅葟奈凑婊貞?yīng)掌摑羅生門，只在自傳《獨自上場》描述：“那屆全運會姜山李婷得了冠軍。我和另一位選手的組合得了季軍。但是，我們都沒有感到一絲快樂。”順便說句八卦，李娜生日2 月26 日，雙魚座，胸口玫瑰刺青就是為愛倔犟的證明。

復出是場賭博

2002 年底，剛20 歲的李娜因“身體傷病”和“隊里關(guān)系緊張”，突然宣布退役。她和姜山一起去了華中科技大學，讀新聞專業(yè)。“大學生都愛遲到，沒人管，可我每次到教室，都看到李娜和姜山坐在前面等老師來上課?！睋?jù)同班同學回憶，兩人在英語補習班總是很活躍，“很敢說”。學院老師也夸贊李娜和姜山是好學生：“《法律基礎(chǔ)》89 分，《當代世界經(jīng)濟與政治》90分，姜山的平均分還比李娜高兩三分?！?/p>

住華科東五舍的李娜，常和姜山去西邊網(wǎng)球場打球，一練就兩三個小時，新球都打得起毛。2003 年，李娜背著能裝16 把球拍的包，和姜山一起參加全國大學生網(wǎng)球錦標賽。帶隊老師問她：“拿那么多拍子干嗎？”李娜笑說：“我們專業(yè)的就是不一樣！”一年沒比賽的李娜輕松奪冠，領(lǐng)獎臺上對手打趣：“娜姐你瘋啦，隨便玩玩就行啦，我又不想贏你！”2004 年孫晉芳出任國家網(wǎng)球管理中心主任，這位曾帶領(lǐng)中國女排奪得“三連冠”的世界著名二傳手，兩次親赴武漢請李娜出山，說服了缺席賽場25 個月的李娜復出。孫晉芳說，這次復出對李娜和她都是場賭博：“當時我們的職業(yè)化程度還不高，我說得天花亂墜，但依舊無法解除李娜的后顧之憂?！?/p>

“包產(chǎn)到戶”

李娜心直口快，許多記者都遭遇過她的“毒舌”。2006 年聯(lián)合會杯，賽后有記者好奇她的體能有很大提高，李娜似笑非笑說道：“您直接說我腿粗不就完了嘛！”

2008 年8 月，北京奧運會，網(wǎng)球女單半決賽，很多觀眾由于不了解規(guī)則，不合時宜地加油吶喊，讓李娜又惱又氣。在一球失誤后，李娜朝看臺怒吼……最終李娜告負，無緣女單決賽。2008 奧運后的9 月，李娜盼來了“單飛”政策：教練自主、獎金自主、參賽自主，收入歸運動員及其團隊所有，只須將商業(yè)開發(fā)收益的8%和比賽獎金的12%上繳國家。李娜形容這是中國網(wǎng)球史上的“包產(chǎn)到戶”：“我不知道孫主任（孫晉芳）用什么方法說服體育總局讓網(wǎng)球可以改革?！保ㄎ赐甏m(xù)）據(jù)HANS 漢聲張小花文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