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喻觀視域下的多模態(tài)話語研究

【摘要】中國國際進口博覽會不僅僅是一次合作共贏的“東方之約”，也是向世界展示中國開放包容的大國風范的良好契機。研究基于認知語言學的隱喻理論，以福塞維爾（Forceville）的多模態(tài)理論為指導，對進博會主旋律宣傳片《40年，中國與世界》中的隱喻特征進行解讀，發(fā)現(xiàn)結構隱喻、情感隱喻、容器隱喻和空間隱喻在宣傳片中較多使用，此外，宣傳片運用視覺、聽覺和語言等多種模態(tài)，并對多模態(tài)符號進行選擇和組合，從而完成了話語意義的建構。

【關鍵詞】進博會;多模態(tài)話語;隱喻;旋律;宣傳片

【基金項目】華僑大學研究生科研創(chuàng)新基金資助項目（NO.17014053017）

大型的媒介事件一直是傳播中國國家形象，展現(xiàn)大國風采的重要路徑，近年來，隨著奧運會、亞運會、軍運會等大型國際賽事的舉辦和夏季達沃斯論壇、金磚國家會晤、博鰲亞洲論壇的組織，中國和世界的“握手”越來越多。中國國際進口博覽會（以下簡稱“進博會”）是世界上第一個以進口為主題的大型國家級展會，借助“進博會”這一大型經濟外交的平臺，中國再一次在世界舞臺亮相。

其中，以“40年，中國與世界”為主題的主旋律宣傳片，作為推廣和介紹中國模式和方案最為生動直觀的話語形式，不僅僅展示了改革開放40年來經濟的發(fā)展和人們生活方式的變遷，同時，也傳遞了中國開放自信的大國形象，展現(xiàn)出中國推動建設開放型世界經濟、支持經濟全球化的實際行動。本文基于認知語言學的隱喻理論，以福塞維爾（Forceville）的多模態(tài)理論為指導，對進博會宣傳片中隱喻系統(tǒng)參與建構話語意義的表征方式進行分析，以期為主旋律宣傳片多模態(tài)話語意義的建構提供新的思路。

1. 多模態(tài)隱喻理論

傳統(tǒng)的隱喻理論將隱喻看成一種語言現(xiàn)象，是用來修辭話語的一種修辭現(xiàn)象。但隱喻不僅僅是一種語言現(xiàn)象，它更重要的是人類的一種認知現(xiàn)象。1980年萊考夫與約翰遜（Lakoff & Johnson）合著的《我們賴以生存的隱喻》從認知語言學的角度較早地對隱喻理論做出了系統(tǒng)的論述，在這本劃時代的著作里，萊考夫和約翰遜提出了“隱喻的認知觀”，這種觀點突破了傳統(tǒng)的隱喻觀，認為隱喻具有普遍性、系統(tǒng)性和概念性;萊考夫和約翰遜還揭示了隱喻的思維性本質，指出隱喻不是修辭方法，而是一種思維方式，語言只是人類隱喻思維的外在表現(xiàn)方式，因此，在生活中，人們使用隱喻是無處不在的。

早期的隱喻研究集中于對語言符號的分析，但隨著數(shù)字多媒體技術的進步，文字已經不是單一的傳遞信息的方式，圖像、聲音等多種媒介符號在表達意義上協(xié)同合作，相輔相成。由此，福塞維爾（Forceville，1996）將認知語言學的隱喻理論拓展到了非語言符號的范疇，提出了“多模態(tài)隱喻”這一概念，他的《廣告中的圖片隱喻》和論文集《多模態(tài)隱喻?——認知語言學應用》兩本著作開辟了隱喻研究的新視角，在他的推動下，隱喻的研究領域拓展到廣告、海報、影視、歌曲等非語言符號領域，研究對象越來越廣泛。

福塞維爾將模態(tài)定義為“利用具體的感知過程可闡釋的符號系統(tǒng)”，進而他把模態(tài)細分為9類，分別是：①圖像符號;②書面符號;③口頭符號;④手勢;⑤聲音;⑥音樂;⑦氣味;⑧味道;⑨接觸?；趯δB(tài)的分類，福塞維爾又區(qū)別了“單模態(tài)隱喻”和“多模態(tài)隱喻”，前者是指源域和目標域只用或主要用一種模態(tài)來呈現(xiàn)的隱喻，單模態(tài)隱喻有傳統(tǒng)語言隱喻、圖像隱喻等;后者指源域和目標域分別用或主要用不同的模態(tài)來呈現(xiàn)的隱喻。廣義上的多模態(tài)隱喻是指“用兩種或兩種以上模態(tài)來體現(xiàn)源域和目標域的隱喻現(xiàn)象，它主要通過視覺模態(tài)和聽覺模態(tài)來實現(xiàn)。

2. 進博會主旋律宣傳片中多模態(tài)隱喻表征及隱喻分析

多模態(tài)隱喻理論為宣傳片中的多種符號的多角度分析提供了新的視角?！?0年，中國與世界》是人民日報社新媒體中心為進博會預熱而拍攝的時長2分19秒的宣傳片。在敘事上，短片從普通人的視角出發(fā)，以小切口展示了改革開放40年來中國走向世界、世界走進中國的進程;在創(chuàng)作手法上，宣傳片運用了多模態(tài)隱喻呈現(xiàn)，視覺、文字和聲音模態(tài)相互配合，生動詮釋了“世界好，中國才能好;中國好，世界才更好”的理念，向世界傳遞了一個自信開放的大國國家形象。宣傳片推出15個小時內，全網點擊量超過了7300萬，與此同時，人民日報還制作了英文配音版，同步通過人民日報英文客戶端面向海外傳播，取得了不錯的反響。

2.1 結構隱喻

結構隱喻通過結構映射的方式形成，源概念的結構整體映射到了目標概念，當中，源概念的各個點對應目標概念的各個點，從而實現(xiàn)結構上的照應。在宣傳片中，源域是與外國人交往的事件結構，通過映射，反映了中國積極擁抱世界，與世界緊密的經濟和文化往來的目標域。

宣傳片中有一幕場景（如圖1）：深夜，上海浦東高聳的寫字樓其中的一層還燈火通明，一個公司的團隊正在會議室和國外客戶開視頻會議，同時畫面字幕不斷出現(xiàn)“上海浦東”、“巴西 里約熱內盧”、“中國香港”、“美國紐約”等地點、人物關系的補充信息，提示觀眾團隊的成員來自世界各地。晚10點，本來是休息時間，卻是這個團隊開始一天工作的時間，因為外國客戶那里現(xiàn)在是白天。圖像、字幕和解說等多模態(tài)的配合，向觀眾展示了中國跨國公司與國外客戶跨越時空的經濟交流，隱喻中國的開放型經濟。

但中國和世界的往來不僅僅體現(xiàn)在經濟上，下一幅是兩位中年人泡茶，坐而論道的場景（如圖2），古香古色的背景畫面中，兩位中年人盤腿對坐，茶幾上燒著檀香，這是中國古人源遠流長的喝茶方式;畫面中，左側的人身穿中國傳統(tǒng)服飾，右側的外國人身穿西裝，兩人的風格形成鮮明對比，來自不同國家的人借茶坐而論道，恰恰說明了茶作為中華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對外國人的吸引力，也隱喻了中國和世界在文化上的緊密往來。文化的往來同樣體現(xiàn)在年輕人身上，畫面一轉，是一群年輕人在戶外聚會的場面（如圖3），借助畫面中人物的相貌和字幕的提示，觀眾可以看出這一群年輕人來自日本、西班牙等世界各地，畫面中的中國女青年，穿著打扮現(xiàn)代時尚，他們的聚會氣氛自由活潑，吃西餐和喝紅酒的方式也顯示出明顯國際化的特征，這隱喻了中國人對國外文化的認同和適應。

青年聚會這一國際化的場景和前一幕“中國風”的風格大相徑庭，鮮明的對比中，我們可以看到：外國人接納了中國文化，中國人融入了世界文化圈中，這其中反映的是中國文化“走出去”與西方文化“引進來”的現(xiàn)實景象，隱喻了中國的包容以及對西方文化的接納。

2.2 情感隱喻

人的情感看不到，摸不著，是一種抽象概念，但可以通過隱喻，用一種有著具體視覺形象的，可被觸摸的物體呈現(xiàn)出來。這種情感隱喻在宣傳片中比比皆是，宣傳片中情感隱喻目標域是中國的開放和自信給中國人以及世界各地的同胞帶來了幸福、讓人們享受到了便捷的生活和多元的文化，宣傳片中很多內容都映射了這一主題。如：一對情侶在上海南京路的一家超市挑選帝王蟹，這時，字幕出現(xiàn)“美國 阿拉斯加州”，提示這只帝王蟹來自海外，是進口食品（如圖4）;一群年輕人在戶外聚會，舉杯把酒言歡（如圖3）;幾名國外游客在上海外灘自拍留影（如圖5）……畫面中雖然沒有同期聲，但是通過圖像，可以看出出現(xiàn)的人物每一個都開朗自信、快樂開心，每一個場景中場面都是融洽的，氣氛歡樂。宣傳片并沒有通過解說來直接告訴觀眾，開放的中國讓人們生活的越來越幸福，而是通過一個又一個場景來映射。觀眾通過畫面中的氣氛的渲染，畫面中的人物臉上洋溢出的笑容的傳達，直觀感受到了這一主題。在聽覺模態(tài)上，配合場景出現(xiàn)的背景音樂動感、明快，屬于情感主義音樂，情感主義音樂傾向表達感情，反映心理感受，這種背景音的使用加深了觀眾的體驗。（表2）

2.3 容器隱喻

容器隱喻是一種意象圖示隱喻，它將容器始源域意象圖式結構投射到非容器的目標域中。在宣傳片中，“竹筍”、“帝王蟹”、“茶”、“玩具”、“飛機”、“筷子”等物品作為一種種“容器”，承載了不同的含義。（表3）

宣傳片首先出現(xiàn)的是江蘇溧陽，山民采挖竹筍的場景，畫面一轉，竹筍被做成了高端食材，搭配牛排端上了法國人的餐桌;浙江義烏，工人們在生產玩具，同樣，畫面一轉，玩具作為禮物被澳大利亞墨爾本的小孩拿在了手上。竹筍和玩具，隱喻中國的出口物。而來自美國阿拉斯加的帝王蟹、來自德國佐林根的茶匙和來自奧地利盧福坦的高腳杯也出現(xiàn)在中國人的餐桌上，帝王蟹、茶匙和酒杯隱喻進口物。幾個場景的交替出現(xiàn)，反映了中國進出口的擴大，中國人的日常生活和世界越來越緊密。

玩具的飛機隱喻的是出口物，這一場景結束后，實體飛機作為轉場鏡頭出現(xiàn)，隨后鏡頭浮現(xiàn)外國人與中國人對坐喝茶的場面，這時候飛機是搭載國外友人的載體，隱喻中國歡迎世界各地友人的來訪;茶，作為中國人歡迎客人的方式，多次出現(xiàn)，不僅隱喻了這一主題，也暗示了國外友人對中國文化的接納與認同。

在宣傳片中，上海浦東建筑群出現(xiàn)兩次，一次是夜晚燈火通明的寫字樓群，一次是白天以遠景航拍鏡頭出現(xiàn)，通過夜景和白天全景的展示，宣傳片向觀眾呈現(xiàn)了陸家嘴最美的天際線。陸家嘴建筑群，作為中國改革開放以來經濟建設的成就，在此隱喻中國飛速發(fā)展的經濟，航空俯拍的鏡頭給予建筑群氣勢蓬勃、壯觀的角度，讓觀眾對中國經濟的騰飛有更直觀的感受。

2.4 空間隱喻

空間隱喻以空間認知域為始源域，宣傳片中的空間隱喻主要為觀眾展現(xiàn)了現(xiàn)代繁華的都市景象。在鏡頭中，上海南京路的夜景以延時攝影的方式出現(xiàn)，畫面中熙熙攘攘的人群、商場里琳瑯滿目的商品讓人眼花繚亂，目不暇接，但就是這樣的場面，表現(xiàn)出南京路商業(yè)街的興旺，隱喻中國改革開放以來經濟的繁榮。

此外，上海陸家嘴建筑群和對岸的外灘景象交替以全景和遠景的景別出現(xiàn)，陸家嘴建筑群是上世紀90年代以來浦東開發(fā)的成果，外灘一幢幢西式建筑是20年代上半葉上海灘繁華的保留，陸家嘴與外灘建筑的新舊對比，顯示中國不斷成長的現(xiàn)實，大型建筑群的交替出現(xiàn)，也勾畫出中國不斷發(fā)展的歷史軌跡，外灘上熱鬧的人群，他們是中國改革開放四十幾年來經濟騰飛的見證。短片的最后，在外灘美麗的夜景下，一群來自世界各國的青年游客用手機自拍，此時外灘鐘聲響起，上海海關大樓的鐘聲已有近兩百年歷史，背景音的使用，暗示了外灘的百年歷史，古老與現(xiàn)代的對比，隱喻出中國飛速發(fā)展的社會現(xiàn)實，傳遞出中國既古老又年輕的形象。

3. 結語

將進博會主旋律宣傳片置于多模態(tài)隱喻視域下研究，發(fā)現(xiàn)宣傳片廣泛使用了結構隱喻、情感隱喻、容器隱喻和空間隱喻等隱喻種類，塑造出開放自信，積極與世界合作的中國國家形象與大國風范，表現(xiàn)出了中國敞開懷抱，開放市場，愿意和其他國家合作共贏的希冀;此外，宣傳片中多模態(tài)主要體現(xiàn)在“字幕+圖像+聲音”上，字幕作為信息補充出現(xiàn)，聲音以解說聲和背景音樂為主，背景音樂配合圖像，升華情緒。宣傳片運用視覺、聽覺和文字等多模態(tài)，對多模態(tài)符號進行選擇和組合，這些多模態(tài)符號系統(tǒng)共同完成了話語意義的建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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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史鳴 華僑大學新聞與傳播學院2017級新聞與傳播專業(yè)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