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論歌劇《再別康橋》中的“雙清重聚”一幕

歌劇《再別康橋》以徐志摩和林徽因之間的唯美故事，打造出一部經典作品。其中，“雙清重聚”一幕發(fā)揮著重要的作用。這一幕在全劇中起到了至關重要的承上啟下之力，人們可以由此以小見大，觀察到中國歌劇創(chuàng)作中的審美訴求。此幕創(chuàng)作兼具藝術性和記敘性，還原史實，并將詠嘆調《一首桃花》融入其中，充滿中國歌劇藝術的獨特魅力。

歌劇藝術緣起于幾百年前的意大利弗洛倫薩，在經歷了古典時期和浪漫時期的創(chuàng)作變革之后，形成了具有典型文化特質的藝術樣貌。歌劇藝術作為一種綜合性的藝術形態(tài)，匯聚了包括音樂、文學、舞蹈和美術在內的諸多藝術形式，體現出人類文化藝術的美妙境界。20世紀上半葉，歌劇藝術漂洋過海來到中國，在古老的東方大地生根發(fā)芽。中國藝術工作者用敏銳的智慧和具有創(chuàng)造力的工作態(tài)度將其轉化，通過戲曲藝術的肢體語言借鑒及民歌化的歌唱方式，促使中國歌劇走上了一條全新的道路，并創(chuàng)作出了經典的《小二黑結婚》《白毛女》《江姐》等歌劇成果。隨著不斷探索發(fā)掘，21世紀之初，中國歌劇形成了繼往開來的新局面，以開闊的視野兼容并濟，形成國際化的新發(fā)展思路。21世紀之初，中國歌劇創(chuàng)作迎來了新的發(fā)展高潮。小劇場歌劇《再別康橋》橫空出世。清新的藝術風貌和儒雅的文人氣質使其有別于其他題材。其中，“雙清重聚”一幕具有承上啟下的功能，并在全劇中體現出唯美的藝術格調，

令人記憶猶新。

一、“雙清重聚”的戲劇功能

眾所周知，《再別康橋》是文人徐志摩的一首著名新體詩篇。作品借對康河河畔景致的描繪，抒發(fā)作者的情懷，委婉表達出內心的惆悵。作品用充滿深情的筆力表現了對康橋美景的難以割舍，并用借物傳情的方式，委婉表達自己內心百感交集的心境。詩詞充分體現出中國文人一脈相承的浪漫主義氣質，也是現當代詩詞創(chuàng)作中的名篇。這種借物言情的詩人風范繼承了中國傳統(tǒng)“詩樂”文化的精髓。歌劇《再別康橋》借詩詞之名，將重點放置在徐志摩與林徽因之間的情感記錄方面，以“康橋”為原點，以“別”為動情之處，創(chuàng)作了一部具有悲劇色彩的經典之作。

徐志摩曾經在英國劍橋大學訪學，當時正值青春年少的林徽因恰巧在劍橋讀書，兩人在康河邊邂逅。異國他鄉(xiāng)遇到中國人，彼此互慕才華。徐志摩身上儒雅的文人氣質深深吸引著林徽因，在學習方面，雙方也給予彼此許多的幫助。美好的時光稍縱即逝，徐志摩陷入深深的愛慕之中無法自拔，但兩人彼此年齡相差懸殊，此時的徐志摩已然結婚。最終，林徽因選擇了“相忘于江湖”，沒有接受徐志摩的愛情，嫁給了梁思成。此后，徐志摩始終對林徽因念念不忘，才引發(fā)了后續(xù)的種種故事和間接悲劇。

“雙清重聚”并非歌劇創(chuàng)作中的杜撰，而是實實在在發(fā)生的史實。當時，林徽身染肺結核，在北京的雙清別墅休養(yǎng)。聞訊趕來探望的徐志摩與林徽因時隔多年之后重逢。此時已經成婚的林徽因溫婉大方，使徐志摩為之心動不已。但文人有著自己對愛的表達方式，他以詩文相贈，并鼓勵其努力學習。正因為深愛著林徽因，徐志摩才不遠千里前來探病。也正是由于這一次探病，徐志摩了解到林徽因在下半年有一個講座，并接受了林徽因的邀請前來捧場。遠在上海教書的徐志摩為準時赴約，搭乘了非民用的廉價郵政運輸飛機，由于夜晚飛行和惡劣的天氣狀況，最終飛機墜毀，徐志摩也不幸去世。

在劇本創(chuàng)作中，此處的濃墨重彩不僅是對前情的一次回顧，也是對劇情急轉直下所埋下的一道伏筆。戲劇創(chuàng)作的中流砥柱之職能在“雙清重聚”一幕體現得淋漓盡致，也表達出創(chuàng)作者敏銳的觀察能力和解構能力。

二、“雙清重聚”的舞臺藝術表達

歌劇《再別康橋》并非史詩級的大陣容歌劇作品，而是“輕裝上陣”的小劇場歌劇。這種體例結構在中國話劇創(chuàng)作領域屢見不鮮。早在20世紀80年代，北京人藝就建成了小劇場，并不斷由小劇場話劇劇目上演。而小劇場歌劇在此前鮮有見聞?！对賱e康橋》的出現可謂具有始創(chuàng)性。顧名思義，小劇場歌劇要在較為狹小的表演空間內進行，觀眾席往往是環(huán)形的，與舞臺之間的距離十分貼近，演員在舞臺上的舉手投足，一顰一笑均盡收眼底，甚至連演員的妝容都清晰可見。這種真刀真槍的對面而視對于演員的演唱功力和表演功力要求十分高。歌劇主要注重的是以歌演劇，在小劇場空間環(huán)境內，沒有擴音設備的支撐和潤色，完全依靠演員的真實歌唱表演，其難度可想而知。從這一點來看，在當代歌劇藝術發(fā)展和藝術市場逐漸與觀眾之間拉開距離，借助各種科技手段和媒體技術來奪人眼球的時候，小劇場歌劇的出現無疑是對表演和藝術本身的一種回歸。

基于此，在觀察《再別康橋》的創(chuàng)作時，人們可以感受到小劇場歌劇所帶來的與眾不同的美感。相對于龐大的演出陣容和舞臺上百人的群眾演員陣仗，小劇場歌劇的表演陣容和樂隊配器方面均體現出化繁為簡的清新之風。以歌劇《再別康橋》為例，劇中并沒有群眾演員的出現，只有徐志摩和林徽因兩人。徐志摩的出場意氣風發(fā)，在和林徽因見面之后，多年未見的想念之情和探病時的心生憐憫溢于言表。在互訴分別多年的成長經歷的過程中，兩人對于文學和知識積累流露出共同的理想追求，并逐漸將話題引入詩詞文學方面。此時，林徽因緩緩步入舞臺中間，從一端走向另一端，端坐在桃花樹下，唱起了《一首桃花》的詠嘆調。這首作品的創(chuàng)作以林徽因自創(chuàng)的詩詞為藍本，經過藝術歌曲方式的提煉和加工，形成從小調式向大調式的轉換過渡。人們可以明確感知到林徽因內心的柔弱一面和堅強一面。前者體現于音樂的前半段，后者在副歌部分逐漸釋放出來，體現出一代民國才女的人生觀與價值觀。

一段長達四分鐘的詠嘆調過后，徐志摩對今夕林徽因的成長與成熟感到驚嘆，并深深為之吸引。二人以詩詞為媒，共同展望未來的人生和廣闊的天地，形成了心心相印的交融。正是這一次見面重逢，使徐志摩對林徽因的愛慕更加深沉，也決意與之相伴，在文化道路上比肩前行。此幕在一段詩詞誦讀聲中緩緩落幕。徐志摩和林徽因下場之際，在舞臺邊上的背景石窟里，一位打坐的僧人敲起了具有禪意的磬音。聲音繚繞于舞臺，也預示著因果循環(huán)，世事難料。作為一種舞臺上的留白和點睛之筆，雖然小劇場歌劇沒有龐大的演員團隊，但“麻雀雖小，五臟俱全”。所有歌劇藝術需要表達的元素均一一隱藏在其中，更使觀眾得到品評和冥想的空間。

三、“雙清重聚”對歌劇創(chuàng)作的啟示

中西方歌劇的創(chuàng)作都有各自的傳統(tǒng)語境。西方歌劇創(chuàng)作以宮廷題材為起點，大量古典歌劇的故事源自宮廷軼事。古典歌劇的創(chuàng)作時常以宮廷軼事為背景，書寫貴族生活的方方面面，與社會大眾的視野脫節(jié)。中國歌劇的創(chuàng)作從最開始就針對勞苦大眾和階級對立矛盾，構思以紅色主旋律和人民當家作主為基調的創(chuàng)作內容素材。中國歌劇出現在戰(zhàn)火紛飛的戰(zhàn)爭年代，自然在創(chuàng)作中出現了許許多多有關英雄主義和階級斗爭題材的優(yōu)秀作品。例如，《白毛女》《劉胡蘭》《江姐》等成為一代人心目中最具分量的大作。但是，隨著當代社會發(fā)展環(huán)境的變遷和文化審美的與時俱進，歌劇創(chuàng)作中逐漸出現了全新的題材，這也是歌劇藝術發(fā)展的必經之路。歌劇《再別康橋》便是這樣一部新題材內容的作品，并將歌劇體例結構中的起承轉合梳理得十分詳盡。

作為一部歌劇創(chuàng)作的核心內容，“雙清重聚”一幕的創(chuàng)作設計并沒有使用“蠻力”，而是在云淡風輕之間，以四兩撥千斤之力將劇情上下結構有機關連在一起。此幕的演繹設計別具匠心，尤其是《一首桃花》的創(chuàng)作絲絲入扣，十分唯美，成為該幕甚至全劇的點睛之筆。事實也證明，這首歌曲后來在業(yè)界有很高的傳唱度，所收獲的贊譽也為歌劇整體創(chuàng)作的成功加重了籌碼。為此，筆者認為，小劇場歌劇是中國歌劇發(fā)展的一個重點所在，而如何做到“以情感人”，則是中國歌劇有別于西方歌劇的重點所在。

歌劇《再別康橋》中的“雙清重聚”一幕，以別樣的藝術風格，兼具抽象和具象審美精神，表達出濃厚的情感意味。創(chuàng)作渲染出美好的意境空間，準確把控情感釋放的尺度，還原史實，表現出美輪美奐的藝術空間。

（河南藝術職業(yè)學院）

作者簡介：徐貞（1982-），女，河北宣化人，講師，研究方向：中國樂器演奏。